第16章 粉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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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如此,光芒跟着他的脚步缓慢褪去,层叠白骨在他脚下蔓延显现,细碎的,繁复的,华美的,像粼粼的粗雪,像累摞晶盐,像巨型异生生物的骸骨。

它们正一点一点自动搭建,沥下水珠,逐步显露全貌。

那是一座桥。

一座骨头搭成的桥。

横跨两侧山崖,其间骨块不知凡几,嵌搭结构精巧,整体雄伟而壮丽,带着一种洗刷神智的妖异美感。

细看之下毛骨悚然,但让人移不开眼睛,经风一过,还能发出类似管乐的空灵声音。

湖水全数沸腾,穗穗抬手挥开的刀光贴着滚油般的水面唰然越过有鱼,引线似的,于他身后身侧刺啦点燃,阻断了骨桥间源源不断爬来的怪物们。

水面之上,是熊熊火势和扭曲尖叫着的异端,水面之下,是疯长后又蜷烧灰化的藤蔓。

秋旻——那具半挂皮的美人骷髅就站在桥中央靠后的位置,面无表情,淡声说着:“有鱼,事不过三,下不为例。”

话落,那副皮囊连带着衣物迅速烧尽,于眼尾红痣收缩蓬飞出几颗火星。

而后骨架散落,有几截骨头往前滚,停到了有鱼脚边。

有鱼已经跑不动了,那骨头桥跟纸糊的似的,居然烧得飞快。

他被火势波及,呛咳间踉跄跪地,手掌按到了一段脊骨。

那断面像是被暴力扭折的,而在倒影里,骨缝还挤着排被烧焦的花骨朵。

“鱼仔!”方恕生慌张大喊。

但有鱼没法回应了,他脑子发沉,可浑身的骨骼却在发痛,恍惚之下,居然看见自己各处关节里有浅淡的青光。

情况出乎所有人意外,穗穗挥刀砍掉一只突然冒出来的红衣怪,问:“这里要塌了,你自己跳还是让我砍一刀?”

方恕生哭丧着脸:“你该砍就砍嘛,我能理解的,但是别预告嘛。”

穗穗:“……”

*

与此同时,12区影视城。

江诵在这里兜完两圈,着重探查了报告里存在异常能量波动的位置,什么都没找到。

他叹口气,拨号时路过某个剧组临时搭就的灵棚,电话那头嘟嘟嘟,他转眼瞧见道具用的黑棺材似乎开始褪色。

江诵:“……”

江诵:“??”

褪了一半,那部分显出一种水晶的质地,在电筒光线下纹路生亮,显得有些离奇。

“喂?”乐知年接通电话,“老大我在图书馆呢。”

江诵盯着那半拉棺材,轻声问:“你在图书馆干嘛?”

乐知年咬牙切齿地微笑,告状告得得心应手:“宋组不会开车,把我临时征用了,她居然说我闲着也是闲着,守在联会屁用没有。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江诵举枪,边轻手轻脚靠近棺材,“挂了。”

那头的乐知年:“啊……啊?”

江诵摁断电话时,眼神从那口棺材上错开了一秒,再抬眼却发现那东西恢复了原样。

就像是他精神紧绷下,在光线里晃眼看错了。

他啧声上前,绕着棺材走过一圈,单手推开了棺盖。

道具棺,不算重,那里面塞着剧组不重要的道具。

他探身随意翻了翻,什么异常都没有。

*

与此同时,2区分会,11层休憩室。

实时监控屏响起警报,守班的后勤正打瞌睡,被这动静惊醒,匆忙转进门里一看。

所有人都出现了转醒迹象,他按下部门铃,其他守班人员正往这里赶来。

重点观察的有鱼弹坐起来,骨骼一痛又摔回去,抱着双臂,脸色发白地嚷疼,间或呢喃:“我的猫……”

后勤忙不迭上前说:“喂了,已经喂了,放轻松。”

重点保护的方恕生从床上摔了下去,点滴针头脱落,他捂着针孔哇哇大叫,少顷又趴在地上干呕,念叨着:“我再也不想体验蹦极了……”

后勤焦头烂额,回身安慰着:“好好好,你也先放松。”

*

与此同时,2区图书馆。

宋皎把狌狌拷好丢回车后座,回头问那个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没事吧?”

他们组队长——也就是那个跟着狌狌跑了,又跑回来的外勤——陈延桥在阴影里垂着头说:“没事,被挠了道口子。”

宋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嘴,心道既然就挠了道口子装什么装,真是没用,一只白耳狨猴要出动多少人抓多少次,老娘美容觉都吹了,还被江诵那小子嘲讽,真是够了!

面上保持着同事间的友好,很是体贴地说:“那你回车里休息吧,辛苦了陈哥,我去处理那些蛾子。”

图书馆大厅里,扑棱蛾子还在眨眼睛。

百米之外,被上司莫名其妙拨通又挂断电话的乐知年很疑惑,腹诽:那他打电话来干什么,确认我安全与否吗?

他还没想出什么名堂,就听车里那只被拷住的狌狌嚎得梨花带雨:“医学都认定了的疾病啦哇!都有明确诱因啦哇!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啦哇!我就随随便便吃一点啦哇!怎么就吸成了抑郁焦虑乱七八糟的精神病啦哇!你们是不是冲业绩要拿我顶罪啦哇!”

乐知年被她啦哇啦哇哭得耳朵疼,脑袋疼,外加心脏疼,困意全没了。

他靠在门边,刚想以人道主义精神回头给予适当安慰,就听脑袋顶,半空间,有什么东西呼啦砸了下来。

嗯?那只叫宋皎的兔子被蛾子恶心得掉墙了?

他心里想着,按着眼镜拧身潇洒一躲——

很遗憾,脚滑了没躲掉。

车后盖被殃及,顿时警报器震天响,吓得狌狌一口啦哇没哇出来,闷回嗓子眼,开始打嗝。

乐知年眼镜歪了,胸口闷得想咳嗽,不忘贫嘴:“天上掉下个……”

来人立刀插过他耳边,带下来点油皮,扎进泥地里。

乐知年听见唐横的嗡鸣声,垂眼见过她装束,打了个哈哈,艰难改口:“女侠,你是时空旅行者吗,是从哪朝哪代穿过来的?在下……”

对方嘴唇嗫动,撑刀撑了一会没撑起来,反倒晕了过去。

乐知年大惊失色,举起双手边喊边咳嗽,急得连播音腔都撂了:“我没碰她!这是碰瓷!没有钱赔!!我个拿死工资的很穷的!!我要申诉!!!老大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