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撞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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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梦蝶,”有鱼说,“那郑组觉得,该怎么定义现实与自我呢?”

郑钱说:“既是庄周梦蝶,庄子醒来后,就不要再考虑蝴蝶会怎么样了。”

“既是庄周梦蝶,”有鱼说,“庄子醒来后所做所想,到底是出于本心,还是出于蝶梦庄周?”

郑钱张嘴想要反驳,门缝又挤进来个乱糟糟的脑袋。

“你俩整文学鉴赏还是成语解析啊,”乐知年眼镜上溅着油点子,发梢有些糊,“鱼仔!快来搭把手吧!锅在乱叫!”

“你怎么进厨房了?”郑钱看上去比他还慌,“其他人呢?”

乐知年掰着指头数:“我们七个,穗穗和你就是个蛋没指望。要过省界了,老大去沟通当地联会放行。生生听说附近有个什么展来着,总之一早就背上他的小书包,跟个资深覆面系似的,乐颠颠地走了。”

目前还没灶台高的郑钱:“……”

“乐大哥,”有鱼摇摇头站起来,“我时常觉得你不是个后勤。”

“后勤不代表后厨。”乐知年想怼他,但一声大哥把他叫舒坦了,“鱼啊,厨房很吓人的。”

郑钱跟在他们后面:“可是哈,论写材料你比不过方恕生,论口才和谈判那得是我哈,至于论打架和吉祥物,你能占哪头?知年施主,精进一下厨艺吧。”

知年施主:“……”

几人斗着嘴返回一楼,结果生态好好的,没有炸掉也没有冒黑烟。

厨房传来规律的切菜声,同时呲啦一声,是豆瓣酱混着葱姜蒜下锅了,在滚油里榨出了浓香。

他们小心翼翼靠近,见磨砂门后有个高挑背影,长发束起,脖子上挂着围裙,没系,T恤下摆伸出几根藤蔓,一根卷着菜刀,一根掌勺,还有一根在倒肉。

是邰秋旻,看着还挺开心,居然在哼歌。

“他什么时候进去的,”乐知年颤抖着声音问,“我们真的要吃他做的饭吗?”

“你可以打打下手,”郑钱皱脸说,“但我觉得不需要。”

还可能被当成捣乱生物,由藤蔓卷着扔出来。

乐知年问:“你们在家也是他做饭?这么生活化?天哪,我开始不安了。”

有鱼也是第一次见,高深莫测地比出个V。

“他不会偷偷下毒吧。”乐知年掩嘴猜测。

“不用这么麻烦,杀人灭口这种事,他一般会放到台面上。”有鱼道。

“你语气莫名自豪是什么鬼啊!”乐知年怪叫,“我说,现在连装都不装啦!哪有朏朏这么像暴力点满的触手怪的!”

郑钱担心再倒油下去,色令智昏的有某会直接把他俩就地掩埋,遂召出傀儡,把不知深浅的乐某拖走了。

有鱼看了一阵,踱步过去,拉开滑门,歪头问:“你吃过期罐头了?”

“今天立秋哦。”邰秋旻正给回锅肉放糖,致死量。

有鱼不知道立秋有什么值得讲究的,但瞧着他实在心情好,遂走过去,帮他把围裙带子系好了,又被指使着点了全糖奶茶。

总之,等江诵和方恕生前后脚回来时,除却凝核前上供似的摆了些茶点外,其他人好端端地坐在餐桌前,瞪着那桌卖相不佳的菜。

真的太不佳了,堪比仰望星空。

有鱼把乘着不明颜色的砂锅端上桌,揭开盖子,脱着手套招呼:“动筷子啊,还等什么呢。”

其死鱼眼透出的警告视线过于死亡,乐知年怀着忐忑的心情,夹了一筷子不出错的南瓜,嚼嚼嚼。

而后在郑钱的注视下,一推眼镜,又夹了一片炸藕,嚼嚼嚼。

而后在所有人的围观下,唔声挑挑眉,再夹了一块鸭肉,嚼嚼嚼。

“好吃,真的好吃!”他对刚出厨房的邰秋旻赞叹道,“旻哥!我决定了,将拥护你成为新的厨神!”

旧厨神江某笑着叹气:“……”

新厨神邰某:“敬谢不敏。”

有鱼凑在他耳边悄声问:“你是不是弄了什么感官调整之类的。”

邰秋旻扭头喂他一块回锅肉堵嘴:“在座堂堂联会精英,能着我的道?”

联会精英们已然拜倒在异端的餐食炮弹之下,虽然依后者的性子,肯定不会顿顿做。

甜辣适中,口齿留香,有鱼眼睛慢慢放亮,嘴角上升了一个像素点。

邰秋旻笑:“按照话本套路,吃了异端做的饭,就要听异端的话哦。”

有鱼默默端起奶茶:“……”

通行密匙通过,蛋壳车设好自动驾驶,重新晃悠起来。

已近黄昏,茶梗色的光芒透过前窗折进车厢,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牌轻轻摇着。

他们正在通向H省的单行道上,这路不对外开放,算是玄学众家的内部路。

十分钟后,蛋壳车却是检测到可能触发会车而自动避让。

“乐年年,”江诵对离操作面板最近的人说,“看一眼。”

“得咧,”乐知年捞起隔板,往外瞅了一眼,面色变得有些不对,“婚车?”

郑钱随口说:“西婚无所谓,跨境法则不生效,中婚可能会撞煞。”

“中西合并怎么算?”

“两家?自然是各算各的哈。”

“不不不,就是一家,但是……算了,你们自己看吧。”乐知年纠结一阵,“鱼仔,帮个忙!”

“这都要自己看,”郑钱站在椅子上捞桂圆,“你干什么吃的……”

有鱼已然甩出硬币,打上面板。

叮当一声,落地之际,整个车壳转为单向玻璃。

高透之外,不宽的行道上,是一行不足二十人的送婚队,混搭风格,怪异却华丽。

打头的是位骑黑马的女性,三十岁上下,黑婚纱的拖尾垂处将好盖住马镫,走动时微微漾动。

路过他们时未曾侧目,但戴着半指手套的左手松开缰绳,放在了侧挂的马刀上,拇指抵着刀鞘。

后头几丈远的位置跟着一顶抬轿,轿夫们戴着彩绘的獠牙面具,形若恶鬼,仔细看,脚步如同悬在地面的,将落不落。

花轿里,新娘身着仿唐制的嫁衣,描金团扇遮面。

错过蛋壳车时,她略微侧了侧头,眉尾斜飞入鬓,凤冠坠链叮当作响。

嘴角平直,未赠一笑。

这似乎是……两位女士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