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念及在对方伴侣地盘上,当事人刚刚丧妻,悲伤过度,不能真让她挨枪子,遂多挂了一些彩。
“那你这伤是劝架,还是……”姓郑的虽然讨打,但现在这样子实在很萌,有鱼忍不住掐他的脸。
郑钱跳起来:“非要怪我们头上,怎么不讲道理呢!”
他不敢说,这完全是自己没忍住推销过一波丧葬一条龙才被揍的。
还好目前是女孩模样,否则就不止肿这半张脸了。
江诵不在,蛋壳车的空间无法唤醒,郑钱把他们往里领,边说:“那家主也是个癫的,居然把我们的房间安排在她们对面。”
其实是因为,塌得只剩下这处待客区了。
“那正事呢?”有鱼说。
“半点没谈,明儿还要吃席呢。”郑钱摊手道,“哎呦喂,你们可算回来了,就我一个,都不敢进那院子。”
那院子草木错落,修剪得宜。
虽说他们的房间是对着的,但其实彼此之间掩着绿意,不怎么能互相看见。
郑钱一头扎回房间,嚷嚷着要好好养伤。
有鱼想过几秒,拉着邰秋旻去水亭里待着。
池塘里养着群锦鲤,胖乎乎的,听见动静围了过来,开始啄水讨食。
他们并肩搭着木栏杆,借着喂鱼的假动作,正对着江肃华的房间。
邰秋旻拿乔过一阵,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化作枯叶蝶送过去,停在窗框上——
床榻上安静躺着那位已故的新娘子,乐正瑛。
她看上去真的很年轻,面相柔和,标准的鹅蛋脸,不像生于北方的姑娘,倒像是江南一带的。
其身上喜服被换成了新制常服,双手交叠放于腹前,指节仍是自然弯曲的,莹润透红,好似熟睡。
看来乐正家没打算请入殓师。
那位江肃华依旧穿着黑婚纱,繁复的拖尾取掉了,换成了很简约的缎面长裙。
她半跪在地,低头垂目,正探手给对方修容。
动作细致轻柔,一笔一划,从眉到眼再到唇,描得很慢。
有鱼心里一动。
邰秋旻拿草梗点他眉心,探头挡住他视线,以口型问:“怎么?”
有鱼迟疑看他一眼,摇摇头,伸手把他脑袋推正。
那厢,江肃华拿出了一枚红封,包过钱币,再轻轻放进对方掌下。
四下无人,有鱼见状碰碰身边人肩膀,轻声问:“这是什么规矩?”
邰秋旻没来得及回答。
“这是乐正家的规矩。”有道清朗声音回他,“两位不愧是联会中人,这视力当真天赋异禀。”
有鱼扣住邰秋旻的手臂,轻轻啧了一声。
后者道:【我的确没有感受到多余生灵在靠近,这绝不是报复。】
他们对视转身。
来人十分儒雅,刚过栈桥,身量和乐知年差不多,月白长衫,戴着单边金丝眼镜,细看还掐着花纹,耳架尾挂着根链子。
好吧,看来这是乐家人喜欢的时尚单品。
大抵是听见这话,那头江肃华已然起身,用力甩上了窗户。
枯叶蝶被震下去,落地变成普通的叶子。
有鱼点头道:“抱歉。”
来人微微笑着摇头,说:“你们也是阿穗的同事吧,不好意思,本来请你们过来是想谈谈阿穗的事,不曾想……”
有鱼实在不喜欢客套或者打机锋,正巧有电话进来,特质铃声惊跑了锦鲤们。
来人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是江诵。
有鱼腹诽是不是哪里又出了问题,迟疑接起:“江队。”
对面开着免提,有些吵闹,少顷方恕生的声音传过来:“鱼仔,我们发现了一口棺材。”
有鱼问:“你们?哪里的棺材?”
“发群里了。”乐知年说。
有鱼看向邰秋旻,后者不怎么耐烦地掏出手机,点进群聊,打开新发的照片。
那是一间暗室,当中放着一口乌木棺材,留着被水泡过的痕迹,手电筒光线下,棺椁刻着一行小字——
乐家子濒死之际,阴阳道重启之时。
“这个字……”江诵说,“和当初招我去查影视城的字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