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牧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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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两枚鱼鳞削断了鬓发,锲入身后的承重柱里。

乐正瑛抹掉脸颊沁出的血珠,笑意不达眼底地说:“两位,非要打上一架才肯罢休吗?”

有鱼蹙眉垂头,顺势把脸藏进邰秋旻肩侧,颇为烦躁地甩着尾巴,嘴上“柔弱”道:“不好意思,只是有些不舒服,外加无法控制,您应该明白,有时候身体上的痛苦更加摧人心肝。”

乐正瑛:“……”

实际上他因符效昏昏欲睡,又被那番言论惹得鬼冒火,不知缘由。

藤蔓爬过来,罕见轻柔地绕上尾巴。

只是太轻柔了,至极至反,那似有若无的梭动对当事鱼有些折磨。

邰秋旻甚至在这时低声问:“你想要水么?”

有鱼的确有些渴,不是生理上的,更近乎心理。

暖香氤氲,他被迫嗅见对方颈动脉奔腾的血液声——不,那应当不是血液——甘甜的,持续不断,如同晨雾弥漫的涓流,竟然会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向往,或者说渴望。

这不对劲。

他勉力定过神,让开一些,睇了对方一眼,那意思是你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

这就很难为一只疑似藤蔓成精的骨头猫了。

但邰秋旻微微一笑,阖眼歪头间裹尾的藤条如肌肤皲裂。

鲜绿汁液漫出来,无声润进鳞片间,把这块染得莹然发亮。

太过猝不及防。

有鱼咬着牙关,勉强忍下一声说不清是痛苦还是舒服过头的喟叹,细碎地长呼出一口气。

转眼又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了,极力木着脸,隐晦地瞪过对方两眼,拽着对方发辫小声警告:“别闹我。”

邰秋旻揽他肩的手指愉悦地点了两下。

乐正瑛不想看小情侣——疑似——暗戳戳地打情骂俏,实在伤心又伤眼,遂懒懒地开口:“刚才是我失态,其实我说这些并非要两位站个对错。毕竟年岁长远,恩仇已逝,对错已然没有意义。只是这位姑娘自此地化出鱼尾,想来也是缘分,不管孽缘良缘,我自言尽于此。说起来,我已然没有机会出去了,也不比鬼魂还有渠道能给家里人托个梦什么的,庾穗无故身死,江诵率队来此,想来彤铭怕是有些不太平……”

邰秋旻笑了一下,避重就轻道:“前辈高义,不妨直说庾穗的事情。”

“庾姑娘嘛,”乐正瑛一抚鬓发,眼波流转,“阿穗同乐正实在不太亲近,我小时意外见过她短发的样子,恰好从墓地爬出来,杀气腾腾,长大后她又次次不选我当监护,实在是……”

“瑛前辈。”这位死人性子有些跳脱,总是说着说着就岔了,有鱼不得不出声提醒。

邰秋旻盯着她,吹了吹指甲。

“好吧好吧,阿穗当年是为查故人踪迹才寻到这里来的。”乐正瑛为他们添过茶。

“故人?”有鱼有些奇怪。

“居然能让梦貘称一句故人,”邰秋旻端杯嗅过茶水,拿远有些嫌弃地说,“有意思。”

乐正瑛沉默少顷,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先辈们对她的事甚少提及,留下来的资料里只说当时有水晶棺现世。”

有鱼骤然抬眼。

邰秋旻笑说:“我就道这故事里差了一味东西。”

“别紧张,”乐正瑛见状说,“那个时候的水晶棺还很温和,做得都是小本买卖,也不会吞无辜之人的性命。”

邰秋旻哼笑一声,说:“无辜就不会把庾穗那尊杀神招来了。”

有鱼借着桌子遮挡扯他衣袖,示意他先别忙着拆台。

邰秋旻明知故问:“摆摆,你的尾巴能不能别总扇我哦?”

有鱼:“……”

哦,哦个鬼哦。

乐正瑛又沾过一滴灯油,合指一弹,于空气烟状波动里说:“当年坊间一直有个传言,将尸骨放于暴雨后短暂出现的水晶棺中,将得到一笔横财。”

有鱼点头表示听过类似的。

“乐家人其实是随母姓的,以前有个规矩,入世者当舍弃乐正,改随父姓。大晏没了之后,这个规矩就没有那么苛刻了。不过乐正就此彻底分支,其中一脉传至家末小辈已然姓程,单字牧,是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起于隋末民怨沸腾之际,创不世之功,后因庙堂党争,被奸人所害,长眠于边陲苦寒之地。

那时天下初定,各地其实不算太过规矩,有人生了歪心思,专门盗将士遗体放进这水晶棺中。

不久后,道上出了位姓唐的怪人,四处打听水晶棺材下落,却是反着的,以金银字画入各地棺椁,散尽家财,只为接回……自己心上人的尸骨。

“啊……”乐正瑛算了算时间,说,“那个时候的晏城还是个小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