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1 / 2)

🎁美女直播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那声音忽然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寂静的通道里,忽然传来了“滴答”的一声。

异兽顿时更加兴奋了:“夏平芜,你流血了?”

“是啊,流血了。”

夏平芜的声音很轻,脚步却猝然前进,声调也立刻提高了八度,

“我的血,就是把你拖进地狱的催命符!”

她再一次暴起,五指成爪,狠狠抓了进去!

若是有人在此处,便能看见,夏平芜握着刀的手臂隐隐有了膨胀的趋势,赫然和上位者的那只手一模一样!

但没有人发现。

只有夏平芜飞身往前,而后一招果断的“猛虎掏心”,伴随着异兽声嘶力竭的叫声,又立刻回身后退,利落收手,甚至还有空回手再次调整身后人的身位。

而在她面前,已然生出了腐蛆的胸腹腔登时破裂,几乎立刻蔓延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随着血污四溅的,还有一张皱得不成样子的纸片——

那纸片不偏不倚,竟然还能落在夏平芜的脚旁。

后者下意识垂眸。

而后,便看到那张纸的抬头,浓墨重彩地写着几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

四周依旧寂静,只有腥臭味不住蔓延,夏平芜调整好明春山的体位,慢慢绕出洞口,往熟悉的来时路而去。

身后却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

夏平芜头也没回,只应声:“找到春山了,我们回去吧。”

身后人加快了脚步,夏平芜终于侧头望了一眼:“等回到大部队,你再替春山看伤。”

来的人是乔观。

她打量着明春山的伤势,默默无语地跟在身后,直到黑暗笼罩住了两个人,这才开口:

“夏副,明队完全没有意识了吗?”

夏平芜“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身后的脚步却显示出了几分迟疑。

夏平芜有些心急,侧头又望了眼:“还想要血?”

“……不是。”乔观摇了摇头,放慢了脚步,“夏副,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夏平芜转过身,打量着乔观:“你要做什么?”

“就把我关在这里吧。”乔观退了几步,“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被污染了,就当我在这里失踪了,可以吗?”

夏平芜下意识皱眉:“什么意思?”

她只顿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的血没有用了?抑制不住你的异兽化了。”

“是,反正,我出去也是一场死。”乔观抿了抿唇,突然苦笑了一下,“我没办法再和你解释了,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说着,她指了指后方:“作为交换,我会保证那一只异兽和我一起死掉,不会再有任何起死回生的可能。”

她往后退的步伐越来越快,夏平芜甚至觉得她如同一阵风一样,比刚喝了她的血的时候还要快,几乎都要看不清楚乔观的身影了。

她的身影消失之前,终于有最后一句声音递了进来:

“平芜,相识十年,我最后叮嘱你一句——

“真相并不重要,你自己的路,才最重要。”

……

毛溪青看到夏平芜的时候,差点没拿稳急救箱。

来人背着明春山,两个人满头满身的都是血,几乎看不出一点完好的地方。

她立刻迎上去,一边指挥着人将明春山抬下来上药,一边和夏平芜汇报:

“夏副,带着麻醉弓的队员已经都出去寻找了,长枪队在最中央,随时观察各方情况。

“目前,暂时还没有任何发现。”

说完,毛溪青又往她们身后看了看,迟疑着问:“乔观呢?”

“乔观没有回来吗?”

夏平芜皱紧了眉头,仔细打量着毛溪青的神色,确定她脸上是真挚的担忧时,这才继续,

“我还没找到纪捷的时候就遇见她了,她给我治了伤,然后说要和我分头找纪捷,我就再也没看见她。”

毛溪青迟疑更甚,片刻后,终于叹了口气,拿着医疗箱迎上来:

“夏副,我给您处理一下伤口。”

“我没什么事情。”

夏平芜摇头,接过医疗箱往明春山的方向走,

“我更了解春山的伤,我来上药,你们继续行动,最好能找到乔观,但也不能为此让自己掉队。

“另外,袖珍探测器出师未捷身先死,异能局的人大概率已经开始想办法了。”

话音刚落,她已经坐到了明春山的身旁。

面上被撕咬出的伤口已经被止血包扎好了,而腹上的衬衫已经和血肉粘连在了一起,让人无法下手。

夏平芜用剪刀一点一点地剪着,余光看见毛溪青正要往长枪队那里走,她突然抬头喊住毛溪青:

“我还有件事问你。”

毛溪青转头。

却见夏平芜又低下头,目光看似在盯着利索有加的剪刀,余光却瞥了眼毛溪青的神情:

“纪捷身体怎么样?”

“伤得不重,但是那条道太窄,火势也太大,一下子没有招架住。”

这话说出来,毛溪青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原以为夏平芜要数落纪捷几句,正准备着说出自己琢磨出的处罚措施,却听夏平芜转了话头:

“那乔观呢?乔观的能力怎么样?”

她迟疑了一瞬,补充了一句:

“她现在生死未卜,我有些担心。”

毛溪青下意识答:

“乔观体能很好,经常背伤员。战斗水平也很不错,经常会代替伤员上战场。”

她想起什么,又笑起来:

“要不是治疗师人手紧张,她很可能是很不错的战斗队成员。”

夏平芜已经开始给明春山的伤口抹药了,她沉默着动作,就在毛溪青以为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夏平芜又开口了:

“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和你们明队的关系怎么样?”

……?

毛溪青动作一顿,下意识答:“夏副和明队是异能局的模范妻妻,当然相爱。”

一说起这个,她话竟然多了起来:“明队最讨厌快下班时来的紧急任务,这代表着她没办法按时给您做晚饭。

“如果不幸碰上,她也能躲就躲,每次都会被后勤队的阮队踢回去。”

听到这话,正在掀明春山衣服的夏平芜顿了顿。

不知道是不是毛溪青的错觉,夏平芜似乎弯了弯眉:

“筠筠会说什么?”

“她会说……”毛溪青又看了眼夏平芜,“要找您告状,没有明队在,任务肯定完成得慢,需要后勤的地方也多,她肯定要多加班,就没办法陪伴您了。”

夏平芜应了一声,语调没变:

“那你觉得,我喜欢你们明队吗?”

……?

这问题感觉更会送命,毛溪青迟疑了一瞬,夏平芜却突然动了。

她没看清夏平芜干了什么,只看见夏平芜将外套给明春山牢牢裹住,而后站了起来。

手持的刃尖一歪,一块腐肉被抛到了地上。

夏平芜的身姿很快,声音更冷:“没办法等人来救了,我自己来。”

没说出口的话是——

那只异兽大概率能注入毒素,使普通人甚至异能师开始异兽化。

这是只有A级异兽拥有的、最骇人听闻的能力。

而且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最麻烦的是,根据春山和乔观的说法,这家伙很可能之前被捉过一次。

而现在重新出现、是跑了?还是……起死回生了?

夏平芜想不通,现在也没精力去想。

她迅速跑向了长枪队,还没来得及站定,另一边又有尖叫传来:

“不好了!纪捷又晕倒了!”

“报告检测台,后勤队与实验室均已到位,即将投放袖珍探测器。”

汇报声结束,无数苍蝇嗡鸣声再次响起。

眼见着那些苍蝇大小的小东西再次钻入洞中,阮烛筠却无法放下心来,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怎么样,联络耳托修好了吗?”

“没有。”

回答她的却是宁旋,她正在一错不错地盯着实时显示着袖珍探测器位置的显示屏看,可话却是对着阮烛筠说的,

“放心,这些小家伙进行了特殊加固,很快就会有结果回报的。”

阮烛筠声音冷硬:“靠你还不如指望平芜。”

“……阮烛筠,”宁旋终于转眼看她,目露不悦,“夏平芜已经是个废人了。”

阮烛筠瞬间抬眸,皱着眉头走近宁旋,她的周身气压很低,周围的队员下意识以为她要动手,立刻围过来要拦,便在此时,显示屏上突然传来了“滴滴滴”的红色警报。

众人转眼看去,可还没来得及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洞口忽而有汹涌的气流传出——

刹那间,花草树木都开始剧烈地摇摆起来,配着渗人的金属破碎声,一阵山呼海啸的冲击声吵得所有人的耳膜几乎暂时失声。

下一刻,大树被连根拔起,无数土石当空而起,埋在冰火洞上面的所有东西仿佛被瞬间抽吸,一下子消失了个干净。

在满天嘈杂声之中,阮烛筠看见夏平芜背着明春山,正在不远处,缓缓朝她走来:

“筠筠,我们回来了。”

……

阮烛筠从后勤现场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夏平芜正坐在明春山的床前。

她快步走来,低眸看夏平芜:“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实验室的阻隔器彻底坏了,不过我刚刚补种了加强抑制剂,应该没有关系。”夏平芜抬眼,顿了顿,还是问,“探测器为什么会爆炸?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阮烛筠回头看了眼正在别处忙活的治疗师,声音很低地喊了声:“平芜。”

夏平芜专注看着她,正在等她的回答。

阮烛筠迟疑着:“你知道的,明春山很喜欢你。”

夏平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凝眸,轻轻皱眉:“这和春山有什么关系,我只是……”

“但明春山护不住你。”阮烛筠半蹲下身子,直视着夏平芜,“平芜,辞职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夏平芜未出口的话突然顿住。

手里攥着明春山的手,她平视着阮烛筠,听见阮烛筠一字一顿地道:

“最好能够、越快越好。”

“如果明春山也愿意……彻底离开,我们可以一起走。”

……

“夏副,”门口突然传来呼唤,夏平芜抬眸,纪捷正在门口等着她,“毛溪青前辈让我来喊您。”

夏平芜起身,低眸看向阮烛筠:“筠筠,你在这里帮我守着春山,如果春山醒了,随时打电话给我。”

阮烛筠还想去拉夏平芜,可夏平芜已然快步跟上了纪捷,最后,连身影也被医务室的门遮了个干净。

*

“她有说是什么事情吗?”夏平芜抬眼看纪捷。

纪捷正走在夏平芜的前面,夏平芜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恪尽职守地和她转达:“毛溪青前辈让我和您说,是楼上找您。”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楼上。

上位者。

自突变发生,每个异能师觉醒的能力方向都不相同,每个队伍暂且可以选出同领域最强的,但对于整个异能局来说、选出一个领导者尤为困难。

所以,异能局的领袖是全民选举而来,寄托着所有人的信任——

她不参与任何具体工作,只会提出方向性的决策建议,而后倾听每一次汇报,在每一场重要集会上到场。

在民众眼里,她类似一个“吉祥物”。

但现任上位者,楚瑜,明显想要更多。

思及此,夏平芜应了声,看着纪捷没有回异能局工作间,而是直接领她往上走,而后不咸不淡地问道:

“很辛苦吧?”

纪捷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往上:“不过是带路而已,不辛苦。”

夏平芜低头看自己的步伐,她走路的时候不太喜欢抬头,但今天却破天荒地移眸看了眼前方纪捷的脚步。

很稳,一点看不出受伤。

她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纪捷笑:

“一点皮外伤而已,治疗师说我可能是惊吓过度,再加上我旧伤也没好,身体不太适应任务的强度。

“我还是太没用了,以后一定不会再逞强了。”

“原来是这样。”

周围越来越寂静,落步时的“哒哒”声也更加明显,夏平芜慢悠悠说着,语气里甚至带了笑,

“我还以为,你的分身被我掏空了胸腹,身为主体的你会直接死掉呢。”!!!

前方的脚步声顿住。

纪捷转身,面上依旧是谦卑而恭敬的笑:

“夏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还是说,你又起死回生了呢?”

夏平芜也停在原地,唇角勾着,潋滟着晃人的眼。

纪捷的唇角微敛。

夏平芜却依旧笑着,低头去掏自己的口袋:“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伸进口袋的手却抓了个空。

她眉心一紧,余光看见纪捷的手臂肌肉也登时一紧。

似乎是准备防御。

夏平芜心里莫名起了几分烦躁,她索性直接抬起眼,直截了当问:

“那张纸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纸?”纪捷绷紧嘴唇,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夏平芜,走近几步,“不要跟我绕弯子,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想不想见你师母?”

“……你还没问够吗?”夏平芜心思都在口袋里不翼而飞的离婚协议书上,“不过等一下,你先告诉我,那张纸到底为什么会被你吃进肚子里?”

夏平芜话音刚落,纪捷已经接话:“因为你师母还有重生的希望。”

“那张纸……”夏平芜的声音卡了个壳,“你说、我师母?”

“是的,你师母可以活。”纪捷终于松了口气,逼近道,“她险些被异能局害死,但是被明姨救下来了。

“所以,不要管那劳什子纸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

*

推开门,夏平芜的身影整个陷进了工作间里的黑暗之中。

上位者转回椅子,声音温和:

“好久不见,平芜。”

夏平芜站定,左右望了望,从角落里拖出一个长沙发,坐了进去,顺带舒服地翘了个二郎腿:

“是好久不见。”

她挑眉,慢悠悠地接话:

“甚至说,从未见过。”

高桌后传来低浅的一声笑。

上位者目睹了夏平芜一系列动作,声音却没恼,反而带了点赞叹:

“都七年了,你这力量真不错。

“难怪能直接把冰火洞掀翻了。”

夏平芜抬眸,指了指窗户:“可以拉开吗?”

“……什么?”

夏平芜重复:“拉开帘子,这样你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

“毕竟,我不介意再给你表演一遍,掀翻这里的顶。”

上位者的声音终于压了下来:“夏平芜,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夏平芜弯着唇,声音很轻,

“楚瑜,我不知道你和我师母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春山不想参与,你能不能稍微仁慈一点——

“再稍微少一点私心?”

“你认为我在其中作梗?”高桌后竟然笑了一声,

“探测台无法检测冰火洞不是我的号令,检测器出现故障更和我没有关系。

“你不觉得你因为这种事来对我发脾气,有点过分了吗?”

“可一旦机器故障,整个战斗队能仰仗的就只有春山。

“你在故意利用春山。”

夏平芜站了起来,笔直的脊背不带感情地往前移动,几乎要欺身撞上高桌,

“利用她的才华,将异能局的担子全部扛在她一个人肩上。”

“是她自己想要把一切都扛在肩上。”上位者声音倏忽松了下来,又带着那熟悉的玩味和冷漠,

“平芜,明春山不仅是异能队队长,她还是你的妻子,她是为了你,才把这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你不能不反思你自己的问题。”

她顿了顿,又笑起来:

“你的妻子想尽快守在你的身边,所以她仗着自己的才华,一个人解决所有的事情,不给她的队员任何发挥的机会。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的队员才只能仰仗她;在仪器受损的时候,才只有她一个人挑起大梁。

“你想让我阻止什么?阻止她有才华,还是、阻止她爱你?”

“……可你看看,你都把战斗队甚至整个异能局往什么样的地方进化。”

夏平芜死死抓住挡在二人面前的桌子,

“只会使用长枪和麻醉弓,过分依赖探测台,训练室做得好看,有多少人能有足够的近战能力。”

“平芜,我知道你处处歌颂你的师母,可你这话,也太伤我的心了。”

无人可见的角落,上位者的手臂暴起,亦牢牢在底下固定住桌面,

“探测台,长枪,麻醉弓,这些都是时代的进步。

“进步,你明白吗?你和明春山是身体素质的天才,可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

“但你在用技术剥夺她们的五官。”

夏平芜很少说这么多话,但现在,她的声调正在越来越大,

“没有探测台,没有袖珍探测器,她们就都被剥夺了眼睛!”

“平芜,你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上位者笑着,

“别着急,关于探测台和袖珍探测器的事情,这是宁旋的失误,我会让她改进。”

“失误?改进?”夏平芜终于爆发,“袖珍探测器只是个试验品,你就让战斗队去冰火洞?

“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冰火洞里遇见了A级异兽,长枪和麻醉弓无法施展,只能靠硬搏!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春山死在那里怎么办?”

“嗯,这就是我喊你来的原因。”上位者笑着,“你师母也死了,但是她留下了你们两个好苗子。

“现在,我看你身体恢复得不错了,不如,就和春山要个孩子吧?”

*

“阮烛筠?”

床上的明春山甫一睁眼,瞬间愣了愣,

“阿姊呢?”

“平芜被叫走了。”阮烛筠盯着明春山,眼神并不友善,“似乎是叫去楼上了。

“你最好赶快给我起来解决这个麻烦。”

身上还盖着夏平芜的外套,明春山迅速起身,将它轻轻拢起,刚想叠好放至一旁,却在碰触到口袋时一顿。

有按压到纸张的声音响起。

阮烛筠循声望去,便见明春山已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几下展开,浓墨重彩的字迹却毫无消退的痕迹,就那样大喇喇地展示在了两人的面前——

“这东西,怎么会在平芜的衣服里?”

明春山抬头盯紧阮烛筠:“从哪里拿的?你告诉她什么了?”

“最近事情发生得多乱你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有空给她说这件事!”阮烛筠已经开始去看旁边的生命数值设备了,“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或者你自己在这里待着,我去找平芜。”

“楼上肯定是去问战斗队的事情,我去更好。”

明春山抬眼,确定自己正在挂的是营养液,而后熟练地直接拔针往外走,

“我去找阿姊,等我回来,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

明春山赶到楼上的时候,夏平芜已经不在了。

她敲门进去,隐约觉得屋子里亮了一点。

“我把窗帘换了层薄的,透光性好一点。”上位者看出了她的困惑,难得主动解释道,“你妻子说我这里太暗了,没办法。”

她一指明春山旁边的沙发:“还有那儿,是她刚刚拖来的沙发,你要是现在坐上去,估计还能闻见她的味道。”

明春山沉默地盯了上位者一会儿,还是坐了上去。

“你是没瞧见刚刚夏平芜的样子,力气大得很,还要掀了我的桌子。

“要是你看见,你就可以相信我没有说谎。

“我说的是真话,除却剥离所有异能,加强抑制剂不会对夏平芜身体造成伤害。”

这是明春山第一次听见上位者用这么和煦的声音说话,她说话很缓,甚至在笑,

“你自己看看,你和你妻子一个两个的,个个在我这里闹腾,我这工作间迟早被你们掀翻了。”

这很反常。

明春山的动作更加谨慎了。

就连出口的话都委婉了几分:“所以,给阿姊的加强抑制剂,算是到位了,对吧?”

“谁说的到位?是要加大剂量啊。”上位者的声线依然很稳,“是我刚刚说的不清楚吗?夏平芜现在的状态,我很满意,也很符合你的期待,不是吗?”

“是的,阿姊已经有了很好的改变。”明春山微笑着,明明身后的沙发很柔软,她却感觉到些许的发冷,“但是这个加强抑制剂可能对阿姊还有未可知的伤害。

“这次在冰火洞里,阿姊又发烧了,而且是还没有使用异能的情况下——这说明她还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所以需要再次检查加强抑制剂的可行性,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发烧,是因为实验室的异能屏蔽仪做得不好,和加强抑制剂有什么关系?”上位者又笑了,“再说了,为什么要让加强抑制剂在夏平芜参加工作的时候也能有好效果?

“让她变得好,然后回异能局工作?

“明春山,你可别忘记了,你到底是为什么要从我这里拿加强抑制剂?”

明春山的声音一下子卡住了。

她咬了咬牙,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声音:“我们说好了,剥离阿姊的异能,还给她平安自由的生活,而我为你卖力。

“阿姊现在会发烧,说明这个加强抑制剂不够安全,所以我希望停止加强抑制剂,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这个加强抑制剂是会有不良反应的。

“甚至连同‘换血’治疗,也是有不良反应的。”

上位者凝望着明春山,说话依旧慢条斯理的,

“这些年,夏平芜也发过很多次烧,甚至白天都没办法起来。而现在,不是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吗?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你却主动说要停加强抑制剂?”

上位者拖长了音调:

“你有问题,明春山。”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明春山彻底没接上话了。

她当然有问题。

特别是这次看到夏平芜挡在她面前的时候。

毕竟,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那样的阿姊了。

笔直站着的,仿佛能保护一切的,光辉灿烂的样子。

夏平芜喜欢那样的自己,而在那一刻,她也从遥远的回忆里突然回想起——

她也曾喜欢那样的阿姊。

可上位者不喜欢。

明春山尽力扯着嘴角:“但是阿姊不知道加强抑制剂的事情,我不希望她难过。”

“明春山,你说什么?你说不希望平芜难过?”

上位者笑的声音更大了,

“可是加强抑制剂是你下的,剥离她的异能是你同意的,也是你、想要让夏平芜永永远远被你留在身边的。

“现在,夏平芜只不过是一时间扛过了加强抑制剂的不良反应,你就舍不得了?

“那你不如问问你自己,过去的七年算什么?”

明春山的辩解被下意识吞了回去,只剩嗫嚅:“我只希望她平安……”

“好了,我的孩子,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上位者的动作突然动了,她忽然也是第一次从桌子的遮挡下前移了过来,来到了明春山的身边。

昏暗中,她的手臂隐秘地膨胀,可却不可怖,而是如同母兽一般,慈爱地抚摸着明春山的颅顶。

而后低低地,温和地安慰着,

“夏平芜在大战中受伤了,不能够再参与战争之中,可她非要倔强,这是她的错。

“而你,明春山,你爱她,所以和我一起用加强抑制剂,让平芜去她该去的地方。

“现在,平芜突然能够继续战斗了,可她的身体依旧不好,这当然会增加她的危险,所以,我们要阻止她,对不对?”

“可是……”明春山刚要反驳,头顶却被用力一压。

上位者的声音更温柔了:

“春山,其实回光返照,也是一种残忍。

“但如果你想让夏平芜体会,我当然可以帮你圆这个愿望。

“至于药,我会让宁旋继续改进的,你别担心。”

而后,她身形一转,又恢复了那在高桌之后高深莫测的样子。

她冷眼看着明春山狠狠一颤,而后再次睁开了眼睛。

带着清澈的眼眸,明春山重新望向了她。

上位者微微一笑,轻声细语:

“所以春山,你该拿你的妻子怎么办,不用我教你了吧。”

明春山霍然站起了身,耳边是上位者一字一顿、还在继续的声音:

“不如,春山,你和夏平芜要个孩子吧?”

*

调任消息来得猝不及防。

夏平芜刚回异能局工作间的时候,耳畔响起的是整齐划一的“夏队好!”

她下意识皱眉,冷着声开口:

“春山受伤了,所以我暂时代理队长一职。

“我和春山的训练模式并不一样,以前春山总是喜欢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情,但我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们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在场的人并不是所有的人,还有不少正在医务室待着。但夏平芜已经等不及要说这些话了。

她急着去看看春山,顺便问一问“离婚协议书”的事情。

所幸,毛溪青正在那里,她刚要往前再叮嘱几句,却见毛溪青主动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

“您放心,我会配合交接的。

“之前的明队信任我,总将小任务全权交给我,但我领导能力实在太差,多次辜负她的期望。

“我……实在是德不配位。”

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说这个。

夏平芜心里发急,面上却不显:

“哪里有什么德不配位的,春山信任你,你就做。”

她停了停:

“不过,你的确是有不足,但这些都是可以弥补的。”

夏平芜抬眸凝视着毛溪青,等待着她的反应,余光却看到了旁边的一个人影——

是纪捷。

她旋即转头:“纪捷,你和我走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两个人旋即离开,因此夏平芜没有发现,毛溪青站在她们身后,目光沉沉的样子。

“感觉毛溪青前辈看您的眼神不太友善呢。”

这一次,纪捷慢悠悠缀在夏平芜的后面,声音也慢条斯理的,

“要不……夏队,您还是和我走吧。”

“和你走?一起异兽化?”夏平芜在前面脚步飞快,显然并不是想和纪捷好好谈谈的模样。

“你可以净化异兽,就算不和我走,早晚也会被异能局吃干抹净的。”纪捷快走了几步,

“你以为明春山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阮烛筠也是真心为了你好?”

“我叫你出来不是听你复读机的,也不是听你在这里问我一大堆问题的。”

夏平芜脚步不停,

“你只需要听好我说的话。

“第一,我了解我的师母,我师母这辈子唯一的理想就是杀光异兽,她不可能愿意异兽化的——无论你们用了什么手段,可以保持神智,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第二,我不知道你们在暗处做什么,明姨也到底想要什么,但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也请你们不要意气用事,也不要给我和春山添麻烦。”

医务室即将出现在眼前,夏平芜加快了几步,肩膀却突然被纪捷死死扣住。

她的声音迅速逼近:“夏平芜,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选择异兽化?潜伏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你要是想说你会立刻说,而不是像这样拖拖拉拉的跟个复读机一样。”

夏平芜扒拉开她的手,

“不过,我现在没时间,筠筠发信息说春山醒了,我得去看她。”

“如果明春山知道这些事情呢?”

纪捷反攥住夏平芜的手,而夏平芜抽出的动作只顿了一刻:

“你怎么不让全异能局都知道你的大计?”

“那如果异兽化的是明春山呢?”

纪捷还没说完,前面的脚步戛然而止。

夏平芜背着身子,语气不善:

“你还有脸问?

“如果春山出了什么事情,我不可能会对你手软。”

身后人却突然笑起来:

“然后呢,你会杀了明春山吗?”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异兽。

“所以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不然哪怕是明姨,我也会把你们全部揪出来。”

话音刚落,夏平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然后迎头撞见了明春山。

来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夏平芜立刻皱眉:“你怎么过来了?”

她挽住明春山的胳膊,把她往回拉:“是不是筠筠让你来找我的?我等下就去说她。”

明春山缩了一下,夏平芜拉的劲更大了:“刚醒就应该在床上躺着,你还想去哪里?”

“刚刚……楚瑜找你说什么?”医务室近在眼前,明春山低眸语速很快地问,夏平芜却松开手去推门:“只说你最近需要好好休息,这个月的队伍交给我来训练。”

推开门,却正好碰见正在和治疗师说话的阮烛筠。

阮烛筠正巧听到了二人在门外的对话:

“那怎么行,你自己身体还没好呢。”

“没关系,这次棘手的家伙已经处理干净了,剩下的就都是后勤队和实验室的事情了。”

夏平芜的目光略过阮烛筠,落在了治疗师身上,

“春山怎么样,里面环境不太好,她的伤口……有没有感染的迹象?”

“您放心,自从A级异兽消失殆尽之后,感染的风险已经大幅下降了。”*

治疗师展示出面前的显示屏,

“不过明队体内的异能紊乱严重,最好也不要接触任何有关异能的生物,还是在家休养为好。”

她转向三人:

“一个月后再来复查,应该会有所好转。”

“好。”阮烛筠应声,将明春山的医嘱报告塞进夏平芜怀里,“平芜,这次任务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阮烛筠的动作太一气呵成,明春山差点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按住阮烛筠的肩膀,试图给她使眼色——

帮她问问离婚协议书的事情啊!

阮烛筠抬眼,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躲开了明春山的手,而后道:“清扫队那里还有很多工作,乔朗也过来问乔观的事情了,我得过去。”

她错身而过,拉了夏平芜一把:“平芜,我走啦。”

夏平芜应声,还在治疗师旁边询问,明春山的目光一直盯着阮烛筠,就见后者不留情面地对她比了比口型——

“靠自己。”!!!

阮烛筠这个天杀的女人!

……

明春山上驾驶座的时候,夏平芜还在看手里的报告。

层层叠叠的纸张看得明春山心里发烫,她没忍住,转向了夏平芜:

“阿姊。”

夏平芜最先开口:“战斗队的治疗师暂时没有替补,医务室的治疗师对你的情况熟悉吗?要不要等下去找乔朗看看?”

“乔观失踪了,估计乔朗得多待一会儿……”明春山下意识答着,夏平芜还在继续:“今天回去,我要为你的队员量身定做一个改良计划,不然下次又是你一个人冲在前面,会受伤的。”

……阿姊一直在关心她。

夏平芜还在念叨着,明春山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这个反应……到底是看了离婚协议书还是没有看呢?

虽然她已经失忆了,她可能记不清楚当时到底是为什么离婚了,但是……

“春山,你怎么不说话?”

夏平芜终于转过来脸,眉目柔和,

“你是不是饿了?异兽被打死了,虽然冰火洞入口被我炸了,暂时没办法进去找尸体,但说不定会有饭店开门营业了?”

太诡异了。

明春山没听清她的话,只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

明春山想错了。

与之相反,夏平芜正在谨慎地盯着后视镜正在盘逻辑——

离婚协议书。

在异兽的肚子里。

那天回来,春山连战斗服都没来得及脱。

一系列事情串了起来,事情的真相只指向两个方向——

第一,她提出了离婚,春山不同意,顺便把离婚协议书丢了。

第二,春山提出离婚,她不同意,所以春山很生气把离婚协议书丢了。

但是那天她已经把电脑搜索了个干净,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有关离婚协议书的文件。

而且,她和筠筠关系这么好,要是离婚,肯定会和筠筠说。

但是这些天筠筠除了和春山吵嘴,并没有这方面的提醒。

所以,离婚肯定是春山提的。

夏平芜盯着后视镜,越想越觉得心惊。

那么……问题又来了。

春山为什么要提离婚?在她失忆之后,春山根本没有任何看她不顺眼的表现。

而且……

那个眸上吻,也算不得假。

夏平芜深吸一口气,有了断定——

是了,这份“离婚协议书”说不定只是一时气急的行为。

气急,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

阿姊为什么一直盯着后视镜不看她。

明春山握着方向盘,第一百零八次瞟了眼夏平芜。

阿姊肯定是看到离婚协议书了。

但是她没想好怎么和自己开口。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自己有这么不好交流吗?

明春山在心里叹了口气,望着快要变黄的红绿灯,抓紧开了过去。

可心里还是一点喜悦都没有。

完了,阿姊本来对她就是单纯的师姊妹情,这样一弄……

全完了。

车子刹车进车位。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终于到了家。

夏平芜还在扒拉着窗边,一副研究现在玻璃的发展科技的样子,然后故意吃惊地问:

“啊,我们不去外面吃了吗?”

啊,光顾着想离婚协议书的事情,忘记这件事了。

明春山立刻想要重新发动车子:“好的,我们出去……”

联络器重新响了。

明春山摸出眼镜,手掌若有似无地遮挡在正中间控制面板上的“隔离罩”按钮,直接按了“接听”。

是纪朔的声音:“明春山,夏平芜为什么会成为代理队长?你申请的?”

明春山皱眉,手指下意识要按“隔离罩”,但还是忍了忍:“我不清楚。”

她想起楚瑜那句“满足你的愿望”,心底就又有火气开始“蹭蹭蹭”往上冒:“你要是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楚瑜。”

纪朔默了默,又道:“听说这次纪捷受了伤?这样正好,也让她看清楚你的领导能力。”

“总之不是你的队员。”明春山嗤了声,已经想挂断电话了,“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的话,我挂电话了。”

“有事。”纪朔接话,“冰火洞死掉的那只异兽明明应该在地牢里死掉了,也经过实验室宁旋检查丢掉了,但现在结果竟然还能复活。

“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明春山翻了个白眼,“楚瑜不是想过问所有事情吗?你问她啊。”

“楚瑜暂停了阮烛筠负责地牢的职务,地牢如今、交给我了。”

纪朔声音变得缓慢下来,

“我和战斗队的交接要变多了,只可惜,你已经不是队长了。”

明春山沉默下去。

要知道,阮烛筠和纪朔分别控制后勤队的不同责任:阮烛筠主要负责地牢和清扫,做的是最苦的活计;纪朔则负责所有的后勤采购,也负责与居民区的联系、疫苗等事务,算是知名度最广的异能局成员之一。

而现在,就连比较重要的地牢任务都被分了出去,阮烛筠就得被纪朔打压得更多了。

夏平芜侧眸望了眼明春山,用口型问她:“你要回去吗?”

明春山却没有立刻说话。

与此相反,她反而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夏平芜,看得夏平芜差点开始怀疑她能够轻易地看穿自己的心思时,明春山终于开口了。

她盯着夏平芜,话语却是对纪朔说的:“我马上回来和你交接,别敢给阿姊使绊子。”

离婚协议书的事情谁都没有来得及提,夏平芜主动下了车,明春山则重新驶回了异能局。

望着明春山的车子背影,夏平芜在原地顿了顿,回想着刚刚的那一通通讯,还是转而拨通了阮烛筠的电话。

阮烛筠大概是刚送走乔朗,语调并不是很平稳,但还是尽力语气轻快的:

“怎么啦?我很快就下班了,你们要请我一起吃饭吗?”

“春山回异能局了。”夏平芜组织着语言,“听说你不再负责地牢了,工作也能轻松些,不如我们俩出来吃顿饭好好休息一下?”

阮烛筠顿了顿,没有问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应声:“在家里等着我,我带你去吃好的。”

夏平芜依言转身往家里走,拉家常一样的:“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外面的店面现在又可以正常运营了吗?”

阮烛筠应了一声,解释道:“楚瑜给她们搬家了。”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搬到冰火洞附近了,你知道的,冰火洞附近的污染值向来低。”

是,冰火洞明明最靠近山体外面,可污染值却很低。

这里面的理由夏平芜不知道,阮烛筠也没有说。

她甚至觉得,平芜也并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

两人见面的时候,是在阮烛筠的家里。夏平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主动摆好了各种口味的营养液。

阮烛筠换了身衣服,坐到了她的面前:“怎么,晚上不出去吃了?”

夏平芜指了指茶几上的营养液,笑了一下:“先垫一点?”

阮烛筠依言喝了,又抬眸盯住了夏平芜:“和明春山闹不愉快了?”

“没有。”夏平芜随手拿起一瓶营养液,放在手里轻轻地拨弄着,“好久没和你单独在一起了。”

阮烛筠顿了顿,她当然知道夏平芜不会是这个意思,她们是很多年的好友,但在现在的夏平芜眼里,却不可能是这样。

可夏平芜也不是吞吞吐吐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明春山,那还是为了……

与此同时,夏平芜摩挲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抬眼对上阮烛筠的眼睛:

“筠筠,师母死后,我是不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她问的是原来的她自己。

阮烛筠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转移了话题:“那时候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现在好歹都稳定下来了……”

“因为我不能接受,所以进入了抵抗派,是不是?”

明春山的话头就被夏平芜这样猝然打断,她瞬间皱起眉头,面露不解:“平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已经都知道了。”

落下这句话,夏平芜的眼神很平静,

“异能局怀疑我和抵抗派里应外合,是不是?”

“谁和你说了这些话,当然不是……”阮烛筠下意识否认,她确信现在没有任何会露馅的地方,夏平芜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为了平芜的平安,她必须把所有事情都隐瞒下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阮烛筠还要再说,但又一次被夏平芜打断了:

“春山愿意为异能局卖命,除了她的理想或者是热血之外,还有为了我治疗的原因。所以她后来给我递离婚协议书,也是因为发现我可能会里应外合,想要阻挡我这么做——解救我也解脱她自己,对不对?”

怎么还是离婚协议书的事情……不过,这理由也太离谱了一点……不,不对,平芜在诈她!

阮烛筠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一时间,最近夏平芜接触的一系列人都在她脑子里放电影一般地过了一遍,她忍不住凑近了些:“谁和你说了这些?是不是楚瑜?”

殊不知,她这个反应,一下子就给了夏平芜答案,她几乎不敢置信地反问道:“我真的和抵抗派有联系?是怀疑,还是有了一些实质性证据?”

眼看着阮烛筠还要摇头,夏平芜蓦然攥紧了营养液的瓶子,落下一句:“纪捷来找我了,她说,师母被明姨救下来了。”

阮烛筠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撒谎!”

与此同时,夏平芜猝然起身,逼近了阮烛筠:“筠筠,你突然让我离开,又问也不问就说她撒谎,说实话,你到底知道多少?”

“……平芜,你和抵抗派不是一路人。”阮烛筠终于开了口,“她们和楚瑜一样,都是疯子,只有你想要保护所有人。”

她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可平芜,我只想你活着,只想你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么多年来,因为治疗的缘故、夏平芜又只能在夜半苏醒,而寻常的沟通工具又实在危险,因此、她们能够交流消息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

她不知道夏平芜到底和抵抗派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她猜也能猜到——

平芜这样的香饽饽,没有哪一方愿意轻易放手。

“我不能走。”

夏平芜的回答却同样坚定,

“我不能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离开这里。”

“可你现在已经失忆了,你在明,那些眼睛却都在暗处死死盯着你。”

阮烛筠想起在地牢里被警告的话,语气也坚决起来:“明春山这人虽然讨厌,但她也是想保护你的,离婚协议书是有隐情的。”

她不知道夏平芜为什么要提离婚,但原因无非是为了明春山,这个时候,搬出明春山说不定能更好使:“所以,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吧。”

“我在明,可她们想要接触我,就一定不会隐匿太久,所以她们一定会出现的。”夏平芜反攥住阮烛筠的手,“如果我跑了,你觉得,她们还能坐以待毙吗?

“筠筠,你想我活着,我也想你平平安安。我希望你活得比我久,能看着这个世界变好起来。”

“那你想想明春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春山有多喜欢你,如果你死了,你让她怎么活下去?”

阮烛筠提高了音调,话音刚落,却立刻被夏平芜打断:

“我对春山的想法,和对你是一样的。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下去,你们本来就没有被搅进这些事情里来。”

夏平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完了这句话,顿了又顿,又在阮烛筠怔愣的眼神里抬起头来,突然问:

“春山知道这件事吗?”

这件事,说的无非是她和抵抗派有关系的事情。

阮烛筠一耸肩,慢慢坐了回去:“不知道。”

她盯着夏平芜,缓缓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不过平芜,你说错了,我已经被搅进来了,我和你、都在为抵抗派服务。”

夏平芜的面部肌肉一瞬间收紧,阮烛筠将手掌合拢,背到了头后,脸上也浮现出轻松的笑容来:

“而她,只是楚瑜忠诚的一条狗,起码表面上来看。”

夏平芜想反驳,但阮烛筠明显已经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她索性没有吭声,只将营养液递过去:

“那我们,干杯。”

“干杯!”阮烛筠重重迎上去,“敬我们的友情,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替那些热血的战斗员、永远地收拾烂摊子。”

“最后一句,没必要。”夏平芜也扬起温和的笑来。

她们说了整整一个下午,可又像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过了这半天,依旧像往常一样。

阮烛筠被撤去了一个职务,但兴许是楚瑜不愿意做得太过,至少,她又被派去冰火洞附近巡查。

冰火洞离得太远,这样一来,阮烛筠能和夏平芜见面的时间反而更少了。

不过她们两个依旧可以通讯联系,阮烛筠会和她细说那些店家的具体情况,商量着要去哪里尝鲜。

而夏平芜接手了战斗队,反倒比阮烛筠更忙了起来,难得休息,她只能一边应着阮烛筠的话,手里还在到处拨弄着东西。

难得今天春山不在家,她要再把家里翻找一次——

楚瑜拿了她的血仅仅是做研究吗?她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她得自己找出真相。

最起码,她得自己多知道一点点,这样才有砝码、能向楚瑜或者是纪捷套到更多的有效信息。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手指轻巧挑开柜子上的锁,夏平芜拉开,粗略扫了眼柜子里的东西,一直连贯的话头突然一顿:“筠筠。”

阮烛筠正看见窗外似乎略过了明春山行色匆匆的身影,刚想追上去询问,闻言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只应了声:“我在。”

另一边的夏平芜问:“你知道我下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吗?”

“就这几天吧,你和我周期差不多。”

阮烛筠随口答着,却发现明春山的身后似乎还有后勤队的人,她心中一紧,还是决定出门去追,于是便向对面道了句,

“平芜,先不和你说了,你好好休息。”

……

明春山推开家门的时候,客厅里并没有开灯。

她今天和纪朔去冰火洞那里,竟然被阮烛筠看见了,害得她只能提前结束行动。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希望阮烛筠不会大嘴巴乱说,惹得阿姊多想。

这样想着,明春山脚步已经要到了卧室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动作却一顿。

她听见了什么声音。

床板规律的摇晃音;

以及低低的、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鬼使神差的,明春山手下的动作下意识一缓,但门已经自动露出了条缝,几乎是一瞬间,房间里翻卷出热浪,还带着熟悉的甜香味,几乎让明春山一瞬间就攥紧了门把手。

光亮从门缝里轻轻透出来,而后明春山便看见、床上本来被叠得整齐的被子被人随意搭在身上。

而被角下,露出了夏平芜带着红潮的脸。

明春山几乎立刻关上了门。

她当然知道阿姊在做什么。

在没有和阿姊挑明之前,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间,她也曾经使用过多次这种工具。

另一方面,她也不是第一次撞见这个时候的阿姊。

在没有和阿姊挑明之前,在每次排卵期,或者快要到月经期的时候,阿姊都会把房门关紧,这是她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是了,在没有和阿姊挑明之前。

挑明之后……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瞬间,明春山感觉到有热浪往头顶直冲。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声音突然停了。

而后响起夏平芜有点迟疑的声音:

“春山?是你回来了吗?”

她问过筠筠关于春山日常下班的时间,所以今天才没有锁门。

而且锁门的动作嫌疑更大,要是春山打不开,反而更难解释。

在十年前的夏平芜的潜意识里,她和春山再亲近,也是进房门前会敲门的关系——

她并不能预料到十年后的暧昧。

于是这一切就这样近乎荒唐地发生了。

明春山立刻连退了好几步,退到客厅里,这才大声喊:

“阿姊,我刚回来,你今天怎么样?”

房间里有快速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门口被打开,有身影从门边显出来:“好多了——我先去洗个澡。”

“嗯,那我……我去做饭,正好你洗完就可以吃上。”明春山又退了一步,目光躲闪了一瞬,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抬起眼来。

家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夏平芜还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衣,正倚在门边,抬眼望她。

明春山立刻撇开了目光。

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往下移:

脖颈和锁骨美得反光,让她忍不住……

没有忍不住。

往下看,再往下看。

小腿也太苍白,要是一直在战斗队的话,说不定会晒黑,虽然晒黑也好,但是……

明春山往下的目光突然一顿,声音微叹:“阿姊,你怎么又没穿鞋?”

她下意识往前,便看见夏平芜将手里的什么东西往背后藏了藏。

是尿垫。

这一刻,再往前的下意识都停住了。

夏平芜一个闪身进了卫生间,顺口答着:“正好洗澡。”

而后,卫生间门被关上。

夏平芜火速将垃圾扎好,轻轻松了口气:

春山应该没发现吧。

直到热水从头顶浇下的时候,夏平芜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好爽,感觉又有身体主动权了。

她下意识抹了把眼睛,而后,手指微展,轻轻顿住。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了很久之前明春山落在她眼皮上的那个吻。

轻柔,又蕴着爱护。

夏平芜突然感觉心跳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