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便是母后皇太后,给她上尊号。一则更为尊敬,而且她帮过咱们,二则,以此区分哀家与她,叫人不至于分不清哪宫皇太后。”李安宁说,“再就是颖太妃,代王虽然中立,可他代先帝处理朝政时还会偷偷派人给你说大事,他的母妃该更尊贵。”她没提熙贵太妃,主要是婉贵太妃与她有关,而且恒王实在是太愚钝。
“徐太妃不加封,给她赐个封号吧,先帝给她封“淑”字,这个封号就很好,也不必咱们细想了。剩下三位太妃中唯有恭太妃最为老实,加之她的祖父于大文有功,就给她加封成贵太妃……”便是恪贵太嫔,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太妃。
讲完这些后,李安宁又说到皇帝的后宫,“如今后宫人少,她们做了甚麽都瞧得一清二楚,但是等到日后人多了,怕是会出事。”她也是阴谋诡计中杀出来的,哪里不知妃嫔们嫉妒起来是如何可怕?
“往后你要爱重皇后,后宫之事交给她即可,也不许像先帝那般,专宠任何一人。”皇帝要是与皇后琴瑟和鸣就是祥瑞,可若是专宠他人,于后宫不是一件好事。
“儿子明白,儿子更喜欢处理前朝政事,至于后妃们,有几个便足矣。”皇帝不是那等贪图享乐的人。
“如此便好。”
*
三年后,建平四年。
为太皇太后守了三年孝,李安宁就琢磨着出去玩,“从前妃嫔不能随意出宫,如今我已经是太后了,太皇太后也不在了,宫中唯有我与慈慧太后,她想必在宫中也耐不住。”
两宫太后总要让人区分,皇帝便给母后皇太后尊号为慈慧,为自己的生母上尊号为昭懿。
“太后是想邀上慈慧太后一齐巡游天下?”南枝笑着问,“慈慧太后肯定答应,而今福荣公主刚定了驸马,奴婢听过两回,福荣公主想出去玩,怕日后成了婚不能自在。”
李安宁差人去问了慈慧太后,果然,她一口应下,两人便约在五月份夏风刚起的时候出巡。
两个太后都带上了自己的女儿,她们两个感情好,闹着要坐一起,两个太后无奈,只得由她们去了。
“咱们公主与福顺公主玩得真好。”思书说,“太后也能放心了。”福荣虽然是嫡出,但当今与她可并不亲厚,能与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成为密友,好处自然多。
“福荣是个聪明的孩子,也会明白哀家的心思。”慈慧太后说,她助皇帝登基,皇帝又使得福荣不必和亲,两方之间已然合作结束,她就与福荣谈心,过后,福荣与福顺就开始亲近。
“还有皇后那儿,她常去,哀家便也放心了。哀家老了,福荣的婚事要由皇后打理,这桩桩件件应付下来,倒觉得累了。”昭懿太后信任皇后,宫权全部交由皇后,在后宫中,不能忽视皇后。
*
大漠的黄沙遍地,江南的烟雨蒙蒙,从北到南,她们走走停停,把风光尽收眼底。
“哀家记得,这附近可是有一个‘培育基地’?从前只听过,还没见过,今儿能不能一观?”慈慧太后看向李安宁,“哀家老了,却还没见识过这等新奇的东西,若是方便,可使哀家与福荣瞧上一瞧?”
“这些事都是南枝抓拿的,得问她。”李安宁侧头,“不过哀家也好奇,这择日不如撞日,要是能看一看就好了。”
南枝应了,在前边带路。
这培育基地是她开的,乔雪平自海外带回来许多好种子,她想着不能浪费,便与李安宁说了这个事,恰好那时太子也在,他关心民生,意识到开设基地有益处,就同意了。
过了两年有成果,但他们并没有上报给先帝,促进粮食大产这样的功劳谁都想要,太子不想献给先帝,隐瞒下来,等他登基了,正好顺势广而告之,以此昭告天下:他是个仁政爱民的好皇帝。
而对于南枝而言,这就是投资,在乔雪平身上投资,在太子身上投资,而今太子成了皇帝,她与乔雪平就有了一份功劳——不,她应该是两份,毕竟先帝喝得毒药可是出自她手。
凭着信物,南枝带着一行人入了其中一个培育基地,正是收获的时候,田里的稻子一茬一茬,一颗颗一粒粒饱满非常,旁边有新一代的玉米,不算粗硕,这些都是辛辛苦苦选育出来的。
“哀家只知道玉米羹的美味,却不知这玉米从种植到收获竟是如此艰难。”慈慧太后感慨,“农人不易啊!”
福荣公主活泼,见甚都觉得稀奇,亲自摘了瓜果还不过瘾,还想要下田,她的嬷嬷拦了一下,慈慧太后却摆摆手,“让她去吧,无忧无虑了十几年,也该知道苦是什么样子的。”比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福荣公主哪里受过苦?
两个公主各自拿了镰刀下田,不消多久就汗如雨下,身形摇晃了,南枝便对李安宁说道:“农人生活艰难,奴婢听闻不少寡妇老者照料田地常累垮身子,要是遇上天灾,粮食欠收,那更是可怜……”
南枝就这么一说,李安宁沉思,“你说得对,要是税收能少些,农人日子想必也能好过不少。”但这些话只能私底下跟皇帝提一嘴,还不能多插手,毕竟是前朝的事,后宫干政未免落人话柄。
得了李安宁一句话,南枝已然心满意足。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番外二游玩
各州,已经是建平五年末了,两位太后上头没了人管,活得那叫一个潇洒肆意。
“这个戏班子不错,等会儿问问他们可愿意入宫常驻,得了空咱们时时听上一听,有趣得紧。”李安宁与慈慧太后说,宫里无趣,消遣时间的法子就那么几个,听戏、赏花、观舞,都腻味了。
“这主意不错。”慈慧太后点头,“还有那两棵桃花,叫人移植回京都,这宫中无桃花,哀家总觉得少了些好景色。”
说起宫中无桃花这事,还与先帝有关呢。因着先帝的生母曾经是照料御花园桃树的宫女,以此被人耻笑,先帝登基后,下令御花园不许栽种桃花,慈慧太后曾一度觉得遗憾,不过那时她拗不过先帝,便也只能把爱桃花的心思藏在心里。
“启禀两位太后,大皇子妃身边的宫女递了口信进来,问大皇子妃能否给两位太后请安。”这儿离宜州行宫很近,大皇子妃见两位太后呆的时日长,动了想要回京的念头。
如今皇帝都已经登基五年了,身为先帝的长子以及他的皇子妃竟然还没有被封为王爷王妃,依旧被叫着皇子与皇子妃,多尴尬无颜面。
慈慧太后先是看了看李安宁,大皇子两年前酒醉后落水,已然不在了,但她可没有忘记,大皇子是因为甚么而长居宜州,不知李安宁会不会恨屋及乌,“昭懿太后,你觉得呢?”
“那便见一见,她的一双儿女哀家还没见过。”李安宁其实对于大皇子的死存疑,不过对她有好处的事,她自然不会让人彻查。
“说起来,新帝继位册封了好些兄弟姐妹,唯有大皇子与大皇子妃被落下了,而今大皇子不在,只余下后院的一众妻妾与儿女,咱们不好继续让她们惶惶地呆在宜州,慈慧太后,你认为如何?”李安宁看向慈慧太后,大皇子没了,她不会为难大皇子妃,把大皇子妃及她的儿女带回京都安抚一番,于她于皇帝都是利于名声的好事。
“你决定即可。”慈慧太后端起茶喝,她只是个空有名头的太后,不管这些闲杂事。
“派人跟大皇子妃说一声,哀家与慈慧太后想见一见她们,让她与两位侧妃并皇嗣们一同前来。”李安宁吩咐。
大皇子妃郭氏得知两位太后娘娘肯见她,一时间喜不自胜,与贴身宫女佩瑶说道:“看来我的谋算没有落空,合该这样,合该这样。”她掩面而泣,为自个,也为她的孩子。
“这是喜事,皇子妃可别哭。”佩瑶安慰,她知道皇子妃有多不易。
“快快把我先前给孩子们准备的衣裳找出来,还有去知会陈侧妃与王侧妃,让她们也妥善仪容仪表。”郭氏说,她暗想,大皇子啊大皇子,你的死能消去昭懿太后的恼恨就算大功一件了,死你一个造福整个皇子府,大善!
也不枉费她筹谋许久,才让他死的不惹人怀疑。
过了三日,郭氏带着人先去给慈慧太后磕头行礼,随后才见到了昭懿太后李安宁,她对昭懿太后的态度要更为尊敬,毕竟这一位可是能决定她将来荣耀的。
“多年不见,哀家都要认不得你了。”李安宁说,上一回见面还是随着先帝南巡,大皇子与大皇子妃跪在行宫门口,她作为贵妃随行,偶然瞥了几眼二人,后头郭氏还送了好物件给她。
“劳太后娘娘记挂,是妾身的不是,没能回到京都给娘娘尽孝,还请娘娘恕罪。”郭氏对着李安宁行大礼,她身后的两位侧妃亦是诚惶诚恐。
郭氏这话倒是有趣,明明不许她回京的是先帝,偏偏她说自个有罪……是暗说她知道了大皇子与她不对付了吗?
李安宁莞尔一笑,“还不快起来,哀家还能怪你不成?只不过这几年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太皇太后薨逝……凡此种种大事让哀家与皇帝忙不过来,疏忽了你们也是有的。”
“陛下与太后娘娘紧紧顾着家国大事才是正理,妾身等人在宜州居住乃是小事,主子们顾不到实属正常。”郭氏是个聪明人,听见昭懿太后扯了由头遮掩,她便顺着说。况且,昭懿太后的话也不假,大事当前,她们这些不重要的人谁会在意?
但现在不同了!
李安宁很满意郭氏的识相,“坐吧,上饮子,孩子还小,喝不了茶。”
“谢太后体恤关怀。”郭氏坐了,与李安宁好一阵你来我往的官话,她捧着昭懿太后,又说道:“妾身与孩子们久居宜州,不能时时在太后跟前尽孝,而且,自妾身成婚以及孩子落地,都还没有见过京城风光,甚为遗憾,只能借旁人之口略微了解一下京都,于孩子们的眼界不利。”
她不能回京,但孩子总归是皇家子孙,不能一辈子呆在宜州吧?
李安宁听出了郭氏的言外之意,笑着说道:“昨儿哀家还与慈慧太后说起你们府上的皇嗣们,按理,他们该怎么办京都受学,才为正统。哀家思
来想去,决定带你们回京,与皇帝商议,给大皇子追封,你们三个得个尊位,也能在京都有脸面,出去交际亦能顺畅。”
作为不被先帝待见的皇子,大皇子可谓是受尽了冷眼,连带着郭氏与两位侧妃也是被欺辱,宜州的世家夫人们倒不会直接说她们坏话,只是孤立她们,不与她们交谈,长此以往,宜州上下竟把皇子府的女眷们视若无物。
而要是能回京,还能成为王妃与王爷侧妃则大为不同了,起码,能叫所有人看出来,皇帝与太后关心她们。
“太后娘娘善心仁厚,妾身等人喜不自胜。太后,若妾身能回京,必定日日入宫陪伴太后。”郭氏也算投诚了,甘愿困着自己也要为孩子们谋一条出路。
“不必,你方才说没见过京城风光,待回京就四处看看吧,何必陪着哀家这把老骨头。”
“太后娘娘是长辈,又是主上,妾身自然该服侍在侧,娘娘这话便是折煞妾身了。”郭氏捧她,她心中喜得不行,得了昭懿太后的话能回京,她的将来便有光了。
“瞧你嘴甜的,果真是个妙人,往后你的孩子学了去,必然能把慈慧太后与皇帝哄的高兴。”李安宁朝着两个孩子招手,又看向捧着锦盒的宫女们,“这是哀家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长者赐不可辞,来,我给你们戴上。”
两个小孩的礼都是一样,一副项圈,从她的妆奁里挑出来的,好看得紧。
“谢皇祖母。”一男一女都不大,奶声奶气的模样让李安宁多了一丝真实的喜爱。
“哀家与慈慧太后不日即将返京,你们是打算随行,还是过后把宜州的事儿料理完再行进京?”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子府的一众大小事情不多,妾身很快就能处理好。”郭氏说,这便是想要跟着了,在她看来,借昭懿太后的威势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她不会浪费。
“如春,等会儿你让人去办。”
等郭氏带着人离开了,南枝才出声,“瞧着这位皇子妃一如从前机敏、懂事,倒是让大皇子捡着便宜了。”郭氏不入大皇子府上也能当好一个主母。
“是了,我喜欢有眼力劲儿的人。”李安宁意味深长地抬头,“先帝不肯给她们的东西,由皇帝来给,外人自会称赞皇帝仁慈。再一个,皇嗣的确不宜长久在外。”
就这般,皇子府上的女子与孩子们皆上了马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到京。
京城,皇宫东门,皇后携带着后宫妃嫔们齐齐等候,她亲自扶了两位太后下轿,温和地回话,“宫殿儿臣都命人打扫好了,母后只管舒心。”
“皇后贤德,哀家没甚麽不放心的。”慈慧太后也给面子,夸了一句,一年多没回宫,她扫了一眼皇帝的后妃们,有两个生面孔。
郭氏暂且住在宫里,皇后也已经打点妥当,她随着李安宁去了宁康宫,说道:“母后,您先前传信回来,儿臣听陛下说过一嘴,他会给大皇子赐爵位,封号都拟好了,安王,郭氏为安王妃,南大街那边赐一座宅子。”
“安王,这个字很好。”李安宁拍了拍皇后的手,“只要她们本本分分,一世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你与她不远不近的处着就是,要是不想见她,也可拒了。”
“母后待见她,儿臣怎敢给郭氏脸子瞧?”皇后说,“有一事母后许是还不知道,文国公府的二公子得中探花郎,安国公府与陛下透了口风,想让他家二公子尚福顺公主,陛下还没答应,说要问一问母后您的意思。”
比起郭氏,这才是大事。
李安宁来了精神,与皇后好一顿你问我答,福顺是她生的,怜爱个不住,驸马爷要挑最好的,安国公府的公子身份也还够得上。
“只是他中了三鼎甲,怎么会想要尚公主?”
“他一心在学问功课上,为人正直,不是走官场的好料子,他父亲便打算让他有场富贵日子过着就罢了。”
李安宁细细问过,也觉得不错,“过几日宣他入宫哀家瞧瞧,若果真是个好孩子,那就定了他吧。”
这般,就定了。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番外三地府观影体
水镜波动过后,浮现出让德妃心肝疼痛的一幕:她的儿子,皇帝的长子被送至行宫,而且,又是因为李安宁这个贱人!
自她白绫吊死后就到了地府,浑浑噩噩地通过水镜看见了宫中的事,她瞧着李安宁一路成了嫔,瞧着她生下六皇子成为了贵嫔,死敌风风光光,而她的孩子却落魄至极,在行宫里被那些低贱的宫人欺辱。
他们安敢?!德妃揪心,恨不得冲进水镜返回人间,替大皇子灭掉这些三心二意的宫人。
再后来,她看着熙贵妃产后不顺,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熙贵妃啊熙贵妃,任凭你是贵妃不也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景宁六年,熙贵妃也下了地府,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德妃咒骂李安宁,咒骂皇帝,忍不住说道:“大皇子类你,去谋害贞贵嫔,这才自作自受,怪得了谁?你身为生母却教不好大皇子,说起来,是你的过错。”
德妃指着水镜的动作一滞,待水镜里浮现出仪贵嫔伤害三皇子与淑妃的一幕,她才回头,对着熙贵妃笑骂,“你有何脸面说我?瞧瞧吧,你让淑妃养三皇子,却不知仪贵嫔狼子野心,哪里肯放过淑妃与三皇子?你掌管宫务多年,上下哪个服你?连仪贵嫔的坏心思都没有看出来,你也好意思指责他人?”
从前在宫里两人维持着体面,不曾这般当面相互羞辱,但如今俱都在地府,便也顾不上那些个虚礼。
待仪贵嫔也下了地府,熙贵妃第一时间扑过去与她撕扯,全然没有了礼仪,“我的儿与你毫无关系,你竟然对他下手,伤了他的脸,仪贵嫔,你该死!”三皇子可是她的命根子,涉及到他,她哪里还站的住?
“呵。”仪贵嫔不屑,“若不是三皇子克死了我的二皇子,我哪里会对付他?”
后宫中美人何其多,又一年选秀,罗贵人侍寝后就成了敏嫔,还不过一年,皇帝就想让她当贵嫔。
德妃却很畅快,“任你贞贵嫔生了皇子,不也比不得敏嫔,得意甚么?”敏嫔能让贞贵嫔难受,于她而言就是最好的事儿。
只还没两个月,敏嫔失宠了,皇后有孕。
这回,轮到熙贵妃揪心,她担忧皇后诞育了自己的孩子过后会忽视她的两个女儿,所幸,皇后待她们依旧如初。
景宁七年,李安宁成了贞妃,好不风光,德妃死死盯着李安宁的脸,在心里诅咒她。
又过了几年,贞妃晋封为贞贵妃,母家也水涨船高,一跃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热的门户。
德妃不禁想,若是她早些下手便好了,在李安宁还是小妃嫔时就把她往死里摁,如此她就不会败,亦不会让李安宁一步步爬到贵妃的位子。
“
太子,太子……”六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后宫中连皇后也要给贞贵妃脸面。
直到——婉更衣的出现,熙贵妃脸色难看起来,她死了,陛下临幸一个跟她相似的歌姬,岂不是打她的脸?
德妃、颖妃与仪贵嫔都扭头看了熙贵妃一眼,其中可怜、幸灾乐祸等神色皆有,德妃甚至直直往熙贵妃的心窝子上戳,“陛下当真爱惜你,哪怕你没了,也要寻一个与你容貌差不离的女子陪伴在身边,我们就没这个好福气了。”
熙贵妃握紧了手,尤其是看见福安公主因为婉更衣而失神思念她,更是厌恶婉更衣。
宝林、才人、美人……她们见着婉更衣从一个小小的教司坊歌姬成为了贵嫔,凭着那张脸与十二皇子,她扶摇直上。
皇帝疑心太子,偏疼十二皇子,众人都以为皇帝即将废太子,改立十二皇子时,却见贞贵妃李安宁与贴身宫女南枝商议如何毒害皇帝。
“她们怎敢?”
几个妃嫔齐齐震惊,谋害帝王可是要诛九族的,李安宁与南枝怎么会有这般大胆的想法?
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李安宁也不会出此下策,更何况,由着皇帝改立太子,她的下场就会比诛九族要好麽?
德妃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太医院的人都是干甚麽吃的,竟没有发觉皇帝身子不妥?”为何没有发现李安宁的阴谋诡计,倘若发觉,李安宁所拥有的一切皆不存在了。
前朝的风云变幻,后宫的暗流涌动,皇后竟然与贞贵妃联手,太子逼宫,皇帝驾崩。
“……尊生母贞贵妃为圣母皇太后。”听见这一句的时候,德妃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最恨的人登上了高位,被尊为皇太后,这辈子会肆意到老,不会如她一般,落败身死。
待见到了先帝,德妃嘲讽他,“陛下啊陛下,这就是您宠爱至极的妃嫔,您给了她贵妃的位子,给了她儿子太子之位,可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她们害死?”
“放肆!”先帝色厉内荏,他听不得旁人说这些话,听在他耳朵里就像是人人都知道他的愚蠢。
“陛下何须对着我们生气,事实有目共睹。”熙贵妃淡淡地说道,她瞧着给先帝陪葬的婉贵妃与十二皇子,扯了扯嘴角,“陛下疼爱婉贵妃,皇帝不舍得让您与她阴阳相隔,送她来陪您了,您还不高兴?”
熙贵妃只是瞧着温和,一涉及她自个与孩子,浑然换了一个人,她讥讽地盯着先帝,说道:“如果您真的情深似海,又怎会寻上了婉贵妃?外头的人骂您沉溺于婉贵妃的温柔,骂我死了都要勾着您的魂,让您专宠于婉贵妃,可我却觉得,一切都是您的错。”
先帝做错的事凭甚么要她承担责任?早死的是她,被辱骂的还是她。
昔日在他跟前战战兢兢的妃嫔如今指着他的鼻子骂,先帝气的胸口起起伏伏,一张脸已然红得不成样子,他颤颤巍巍举起手指,“你胆敢以下犯上!”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难受的,水镜中显现出新帝诞辰,万国来朝,此时已经是建平十二年,天下海晏河清,周遭邦国莫敢犯境。
比起他,皇帝手腕显然高了不只是一层,他能把朝中臣子收拾得服服帖帖,能出兵打得武国灭国、胡人落荒而逃,把文朝的国威宣扬出去。
下一任帝王如此出众,史书可还会记得他?
先帝忽然恐慌起来,水镜里,百官齐贺,每一个大臣都忠诚于皇帝,他做不到的事情,他的六皇子做到了。
“皇帝,你该安心才是。太子颇俱太祖之风,最是适合当帝王。”太皇太后劝他,太子继位名正言顺,何况又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皇帝还有甚不满的?
“他这是篡位。”
可有谁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