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迈着轻盈的猫步,在桌面上走了几步,走到窗外透进来的那束光下,这才重新蹲坐下来。
身后的小尾巴也绕到身前,环着前方一双小爪子,乖巧可人。
小猫睁着那双清澈见底的茶色双瞳,仰着小脑袋,一动不动瞅着桌前的道人,长长地、撒娇般的唤了一声:“喵呜~”
小猫沐浴在金灿灿的光线下,一根根毛发都像是染上了璀璨的光晕,简直像是光里生出来的小生灵,踏光而来。
如此温暖、柔软的一幕。
那双澄澈的眸子圆溜溜,更是映满了道人的影子,似乎它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一个人类,再也装不下其他。
对上这样一双猫瞳,想必任谁的心都无法坚硬起来,只会化作一滩轻柔的水。
孟园结结实实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渐渐反应过来,原本清冷淡然的面庞逐渐软化,唇边浮现出一丝微微的笑意。
“茶茶,我听见了。”
她伸手抚上小猫的脑袋,又滑向小猫的背部,轻轻揉搓着猫咪油光水滑的皮毛。
“你说想我了,是吗?”
“咪呜~”
狸花猫被揉地眯起了眼,圆润的猫瞳舒适地眯成了一条缝,扬起脖子迎合着她手指的抚弄,大概是听懂了她的话,发出的声音更是娇滴滴,含了蜜似的甜腻。
孟园不禁失笑。
刚回到家时,小猫还表现得格外端庄矜持,她便以为猫都如此,面对别离也能保持着充足的理智。
原来只是装的,高冷疏离不过是表象,即便是边界感强的小猫咪,也一样会思念人。
小猫乖乖被撸了两下,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瞧见道人随手放在桌面的彩色贝壳,低下鼻子凑过去好奇地嗅了嗅,而后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下一秒便嫌弃地撇过了头。
大约是太过嫌弃,撇过头还不算,随即它又一挥爪子,将那贝壳一把推下了桌子。
五彩贝壳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一人一猫却谁也没在意。
这一刻,享受时光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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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遮盖了天边最后一缕微光,夜晚不紧不慢地到来了,如同一如既往守时的客人。
半缺弦月挂在天边,洒下一点微弱的银光。
一道修长人影漫步穿过街巷,行走在朦朦夜色中,习习凉风水一般擦过身侧,拂起衣摆翩跹。
人影步入荒野,踏过河畔,最终走进一间小小庙宇。
庙中点着朱红的灯,灯影重重,映着两张神佛雕像不怒自威。夜深人静,庙中亦无人影。
然而随着一袭道袍之人的走入,神台之上、城隍身畔树立的一支红烛噗的一声无风自燃,亮起一盏烛火。
烛光橙黄明亮,像是将黑夜的幕布灼烧出一个洞,煌煌火光从那洞中散漫地透了出来。
“孟仙长,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丘林县城隍黄泰民的声音也从城隍像内传出,在这寂静的小庙里隐隐有了回声。
小庙后院内的厢房里,小和尚阿金与老和尚渡海睡得正香。突然,阿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爸、爸!外头好像有人说话。”
阿金喊醒了渡海,渡海和尚睡得迷迷瞪瞪,张着耳朵听了会儿,没听见声音,含糊嘟囔道:“怕是有人半夜来上香,不管了,咱们睡觉。”
渡海和尚转头又睡着了,只留下小和尚阿金,黑暗中瞪着一双猫儿似的眼,寻觅着前殿隐隐传来的声响。
只是那声儿影影绰绰,像是有人说话,又怎么听也听不真切,如同一阵细细的风,飘忽忽刮过了耳畔,没留下半点踪迹。
孟园手持几根线香,指尖轻轻一晃,香便燃了,飘出几缕雪白不散的烟气,被牵引般直直飞向城隍像。
“城隍大人,许久不见,我来为您上柱香。”
“哈哈哈,好好好,多谢仙长,还是仙长您的香闻起来有味道。”
一抹神光从城隍像上浮出,汇聚成绶带纶巾的人像,那人一脸享受地深深吸气,将白烟吞入腹中,满面皆是笑意。
孟园笑道:“城隍大人近来香火旺盛,吃香也挑上嘴了。”
黄泰民哈哈一笑:“不过只比从前好些,算不得多旺盛。现今人多,香火虽不纯粹,但积少成多,倒也过得下去。”
看来这黄泰民如今过得还真不错,孟园进来时便见这小庙似是被重新修整过,不少装饰全都规整一新,就连外头的大门都涂了新漆,显见是香客多了,和尚的收入也增加了。
“年初便听闻仙长要出门游历,这是游历归来了?不知可有所获啊?”
黄泰民不过礼节性的随口一问,却见道人微微一笑,自袖中掏出一方漆黑小印,呈到他面前来:“承蒙城隍大人挂念,还真略有所获。”
城隍定睛一瞧,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是……城隍印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