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会相信人的人。

俗话说得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闻远水就是这样的人，他自己也承认。

因为他背刺过太多次自己的合作伙伴，永远以自己利益为先，所以他从不会相信其他任何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①

他相信每个人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的。

像那些玩家吹捧的【公平之秤】多好，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触及他的利益，等他遇上了他无法割舍的利益时，他也会成为他这样的人。

——这是闻远水的想法。

所以，闻远水不会相信任何人。

路回也知道，毕竟这是他写的角色，所以他没什么诧异的：“也是。”

他转身，冲闻远水挥挥手：“你加油。”

像闻远水这样的人，活着会很累。

他这辈子都注定了不会有交心的朋友。

不。

闻远水其实有。

只是他被背叛过，所以成为了现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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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开始后，路回掐着时间算，漫不经心地写了点东西。

他把本子拿到抽屉里，借着老师讲课的声音很小心地一点点慢慢撕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还将残渣都撕了个干净，借着尺子送到了前桌的椅子底下。

路回再慢慢将碎纸片团成团，很轻地掉到了自己的脚边和桌面——

“老师！”

路回猛地举手：“他骚丨扰我上课！”

班上瞬间一静。

提前知道路回今天下午会做什么的黄珲月他们皆是屏气起来，等待结果。

上课的老师顿了顿，看向他们这边：“怎么回事？”

路回指着前桌：“他老是往我这儿丢纸团。”

前桌：“？？？”

他不可思议：“我没有！”

路回又指了指自己桌面上和地面上的纸团：“全是你丢的！”

按照应澄桦的说法，在他这句话后，这个老师应该勃然大怒，直接将NPC罚出去。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看着他们问：“他丢给你的纸团里写了什么？”

语气都是带着点平静的感觉。

路回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面上打开了其中一个纸团，念道：“写着‘你长得好漂亮’。”

老师：“……？”

前桌：“？？？？？？？？？？？？？”

其他人：“……？？？？？？？？？？？？”

一时间，屋内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估计都能听清楚响儿。

在长达不知道多久的沉默下，路回不忙不慌，又拿起了另一张纸：“还有别的……”

“停。”老师深吸了口气，打断了路回：“君同学，这个……”

他一时间哑语，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

太震撼了。

所以老师看向了前桌那位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前桌深呼吸了口气：“我没有！”

他奓毛，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路回对质：“虽然你长得确实很好看，但我有病我给你丢这种纸团骚扰你啊？！”

路回礼貌道：“你就是有病。”

前桌：“？”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路回，又看向老师：“老师！那真的不是我写的！”

老师感到头疼：“看字迹吧。”

路回大大方方地把纸条给他，老师看了眼，又看了看路回的字迹。

有一说一，路回的字真的写得那叫个惨不忍睹，但字条上的字迹却还算工整，还带着点笔锋，和前桌的字迹确实一模一样。

所以老师深呼吸了口气，跟前桌说：“这事确实是你不对，跟君朝满同学道个歉吧。”

前桌瞪大了眼睛：“老师……”

“别吵了。”

老师皱起眉：“你们班上个课事情怎么这么多？”

前桌委屈，但咬着牙，狠狠地剜了路回一眼，到底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路回稍扬眉：“……老师，你这样就算是处理完了吗？”

老师闻言，偏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还想怎么样？”

路回扯起嘴角，漫不经心道：“昨天我们班有个同学，打扰了课堂，骚扰了同学上课后，就被罚出去罚站了，他不仅打扰我上课，还给我发这些可以被称为性丨骚扰的话，道个歉就结束了？我不接受。”

老师盯了他几秒：“……”

他再度开口时，路回确定，他的表情有几分微妙，就连话也是，有些意味不明：“你希望我将他罚出去？”

路回微顿，还是按照原计划走了：“我只是觉得应该公平对待每一个犯错的学生。”

“好。”老师毫不犹豫，扫了眼那个瞪大眼睛，眼里流露出惊恐了的学生：“你，站出去。”

前桌虽然是NPC，但是他也是见过昨天班上一位同学在离开教室后再也没有回来的，所以他喊叫道：“不！我不要！我没有做！老师！真的不是我……”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老师的语气严厉起来，看向前桌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冰冷：“出去。”

前桌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师：“老师……”

但他对上老师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时，又狠狠打了个寒颤，到底还是咬着牙站出去了。

走的每一步，他都在祈祷。

路回看了眼他的背影，再度看向老师时，嘴里的话骤然停住。

因为老师看着他在笑，无声地、嘴角裂开了一个弧度，那双漆黑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是一个看上去温柔，但细品就能够感觉到诡异，甚至因此显得意味深长的笑容。

更让人感到悚然的，是他眼里竟然还隐约有点亢奋和期待。

路回心头一怵，脊背炸开一片寒意。

没由来地，他感觉自己这步棋走错了。

作者有话说:

注①：出自《货殖列传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