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成为你们的所有物。”

“分食他，你们就会得到、拥有他的力量！”

……

在片刻的沉默和安静后，也不知道是哪儿突然响起了掷地有声的一句：“吃了他！”

换而来之的是整齐划一地嘶吼！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在整齐划一的狂热中，他们也不自觉地喊出了那一声：“吃了他！”

然后在刹那间，天光大亮。

成为了信徒的人，不再是住在“厂房”，而是分配了工作的宿舍。虽然是六人间，但总好过厂房密密麻麻的人。

某个寝室里有四人叫喊着“吃了他”猛地坐起来时，也把另外两个吓到了。

其中有一个就是玩家。

他看着这四人，看向了其中的玩家，轻嘶着小声问：“戴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个玩家还迷糊着，大概因为这是一个规则本，他至今都没有对神明不敬，所以他放松了一点警惕，没有意识到那个被他叫作“戴哥”的玩家状态不对。

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斑斓的色彩，然后和其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下一秒——

那个玩家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睡在他旁边那个床的NPC用机械闹钟狠狠地砸了脑袋！

.

路回醒来的时候，是被外面的喧嚣声吵醒的。

而明照临也睁开了眼睛。

外头是有商店在贩卖东西，倒不是什么打闹。

路回动了动，明照临就很自然地松开了他，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去找找看炼金术师吧。”路回懒懒道：“上班加油哦。”

明照临：“……别一大早恶心我。”

路回嘻嘻一笑。

他们正要分头行动，姚皜皜就来敲了门。

路回去给她开门，就见姚皜皜一脸凝重：“出事了。”

路回微扬眉：“什么？”

“年凭初跟我们说他所在的厂房里有几个玩家和NPC突然失踪了，他确认过，那些玩家和NPC并没有冒犯神。另外他试图去他们的宿舍里看，但被拦下来，甚至是驱赶走。不过他听有一个NPC说路过的时候听到了点奇怪的声音，还闻到了一点让人无端有点反胃作呕的铁锈味。”

血。

路回的表情瞬间就凝重了起来：“具体怎么回事知道吗？”

姚皜皜摇头：“年凭初说他还会再打听一下，但不确定能不能打听出来了……另外他说主要要提醒你的一句就是，失踪的无论是玩家还是NPC，都是你的信徒。”

路回一怔：“全部都是？”

姚皜皜点点头。

路回皱紧了眉头，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昨天的众神会议……但昨天的众神会议，他就算是露出了破绽，也不该是他的信徒出事啊，难道是警告？

路回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后槽牙也咬住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你们去告诉其他玩家，先别选择信奉我…还有，看看能不能换一个神信仰，我允许。”

姚皜皜微愣，明照临也是挑了下眉。

明照临意味不明地扫了路回一眼：“阿满，你很担心玩家们的安全呢。”

路回没心思跟他开这些玩笑，他只要一想到如果那些玩家是因为信奉他所以……脑袋的钝痛直接冲击得他有点难以呼吸，破损的画面让他的胃也隐隐开始翻涌。

他抿着唇，那双丹凤眼既有几分被挑衅惹怒的凌厉，亦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姚皜皜敏锐地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对，顿了下后，先说好，没有多说什么：“那我先去了，有消息我再跟你说。”

路回点了点头。

姚皜皜走了后，路回关上门，背靠上门，很想让明照临也走，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但又实在是不想说话了。

路回闭了闭眼，就听见明照临在旁边漫不经心道：“阿满，你不会把他们出事的事归咎到自己身上了吧？”

路回没说话，明照临就轻嗤了声：“你居然还有这么圣父的一面。”

路回轻咬牙：“闭嘴。”

明照临怎么可能听他的，他抱胸：“我可不觉得这一出就一定是针对你而来的，就算你没有来这个副本，这一出也终究会发生，因为这是我们的副本线索。相当于就是有一个神明的信徒会出事，只是恰好你来了，因为你的存在，副本剧情自然就偏移到了你身上。”

他歪头，意味深长：“毕竟副本好像总是有点‘偏向’你。”

这里的“偏向”，可不是个褒义词。

但也不完全是贬义词。

只是明照临有一种直觉，路回很受“副本”的关注。

是的，就是【副本】。

路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是没理人。

明照临盯了他一瞬，看着人闭着眼睛低垂着脑袋，干脆利落地伸手。

路回也毫不犹豫地抬手将他挡开，但这反而激起明照临的一些劣性。

两个人就这样用手你来我往地推拒了两下，最后直接演变成动脚，也没几招，路回就被明照临单手擒住了两只手反剪在身后，明照临还曲起一条腿压住了他的两条腿，把他困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明照临低眼看着冷冷看着他的路回，像是气笑般抬起另一只手，用虎口卡住了他的下颌，也收紧手指捏住了他的脸：“别的玩家的命也没见着你这么在意，就因为他们是选择相信你的玩家？可你也心知肚明，他们选择信奉你，只不过是看我和其他排行榜上的玩家选择了你，所以就选择跟了你。都不是新人玩家了，就因为选择了你放松警惕出了事，怪到你身上？你自己还自责……呵。”

明照临讥笑：“你是什么脑残么。”

路回眼睫微微动了一下。

他确实很清楚。

只是他没有想到明照临会跟他“好声好气”地说这些。

按理来说，以明照临的人设，此时要么是继续讥讽他“你是什么圣父，这么见不得玩家死？”要么是“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是救世主降临在这个副本，要把所有玩家救出去吧”……总而言之，明照临不该有这么耐心的话的。

……很奇怪啊，明照临。

路回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也不是说因为那些玩家…当然，也不是真的就一点也不在意他们。只是关于这些玩家，路回只需要跟自己多说几遍这里的都是小说角色，他回去了后对于他来说就都是纸片人了，他实在是不愿意的话，就把书直接改合家欢结局就好了。

真正让他难受的是他想到了一些旧事。

十分不美好的回忆。

但很混乱很混乱，混乱到他现在好像已经想不起来了，又或者他其实想得起来，只是触碰的刹那就犹如触碰到高压电，直接就将他电晕了。

而且路回也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你不用那么担心我。”

路回闭了闭眼，又有点不愿意去面对明照临了。

明照临…不该对他有这样的情感的。

他也无法确定是什么……他当然无法确定。因为明照临是他写的角色，所以他想象不出来明照临会拥有“喜欢”这种感情，尤其是对人。

所以在路回看来，明照临大概不是喜欢，而是一些别的…但却比喜欢要更加复杂纠结。

不过有一个事实是摆在面前的，他和明照临之间从《镜》开始，就不再是最纯粹的敌对关系了。

明照临不该舍不得他死啊。

路回避开明照临的视线：“我知道的。”

明照临盯了他两秒，轻嗤：“指一脸要死了的样的知道？”

路回：“……”

他叹气，直接说了出来：“明照临，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了？以我俩的关系，你不应该这么关心我是不是一脸死样吧？”

明照临顿了下，松开了制住路回的手，面无表情：“我说了这招对我没用了。”

他别开脑袋：“我也说过了，你要死只能死在我手里。”

明照临说完，气势又回来了，偏头看向路回：“而且你一脸死样会让我很没有兴趣。”

路回呵呵。

他就想知道明照临把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不过因为明照临武力强于他，而且路回的脸已经被他捏得有点疼了，加上路回也并不希望从明照临口里听到他承认他对他感情有点复杂，所以路回也没有再追着明照临咬。

就当大家还是宿敌的关系吧。

作者有话说:

那什么一宿的敌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