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叶：“这是为什么？”

他皱紧了眉：“为什么会一下子有一下子没有？”

哪怕是核心区的玩家, 也第一次遇见这么荒唐的事，甚至有一瞬在怀疑是不是齐白的能力出了差错。

而路回在愕然后就迅速地冷静了下来，脑海里也闪过了很多线索：“……我知道了。”

他喃喃：“齐白的能力开了二阶后是可以窥到本质, 但这个本质究竟是指什么, 系统一直没有说明。这也许就代表，在不同的情况下, 【本质】是不一样的。”

对于孙福圣和医生而言，【善神】真的不存在, 不仅是不存在他们的记忆、认知里, 更是不存在他们的世界里，所以在他们说善神是存在的时候, 系统会说【他在说谎】。

因为【善神】不存在他们的世界里, 也不会存在他们的世界里。而且是无论他们做什么，【善神】都不会存在于他们的世界。

而小风他们说善神是存在的, 系统判定是【他没有说谎，但这不是真的】，也是因为【善神】在他们的世界无论如何都不会存在。

所以……梦梦会被判定【她没有说谎】，是因为【善神】真的存在她的世界里！

路回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连续三天只靠一点食物吊着实在是让他大脑很难像正常情况下运转，尤其没有巧克力……

“呼。”

他呼出口气，努力去思考：“但是梦梦口里的【善神】，可能和我们现在所面对的【污染】不是同一种。”

【污染】来自于孙福圣，而如果孙福圣的【污染】就是【善神】的话, 那么系统不会判定【他在说谎】, 只要物品是那个物品, 物品叫什么都不是重点，系统照样会判定到其身上。没有判定过去, 就说明不是。

所以就算梦梦口中的【善神】其实并不是叫“善神”，但至少梦梦所信仰的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无论梦梦是不是信仰对了，在她的世界，就是有这么一个神在庇护她，守护她的幸福和和平。

——抛开那些洗脑的、乱七八糟的言论来看的话，善神教的理念就是幸福与和平，让每个人的内心都归于平静安宁、没有烦恼。

那么，会是梦梦世界的【善神】在托梦暗示他们，让他们杀了孙福圣吗？

如果是的话，就代表梦梦可能是被孙福圣控制了，孙福圣让她信错了人…那为什么这个【善神】不自己动手？

实力不够？

路回无端想到了被关在十八层铁皮房的超出常人的心跳声。

会和那个地方有关系吗？

其实……

路回轻声：“我还有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明照临瞥他一眼，隐隐约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所以不由轻笑了一声，很配合地捧哏：“说说。”

其实明照临不捧这一句，路回也会说的。

但是他说了后，路回哪怕思绪没有断，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也会有点高兴。

路回：“我在想，会不会梦梦就是那个【善神】，只是她被孙福圣困住了，所以她的本能在求救，但她表露出来的一切却看着像是善神教最忠实的信徒。”

他补充：“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

宋叶：“但不是没有可能。”

年凭初：“我也觉得…感觉这个可能性也挺大的。如果是她被困住了，就代表她现在的躯壳和一切行动都是受孙福圣所控制，但她的自我意识还在求救，所以她会做出一些让我们觉得奇怪的举止…包括梦也是她让我们做的，为得就是让我们能够杀了孙福圣帮她解脱。而且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杨亮亮昨晚没有做梦了。”

因为杨亮亮已经被孙福圣洗脑了，所以梦梦就果断地放弃了杨亮亮。

这种举止也可以证明梦梦现在能够掌控的力量已经很少了。

年凭初：“而且她还叫梦梦。”

作为一个NPC，从他们连续做了两个暗示的梦，甚至是在第一天晚上做梦后，路回提出梦是暗示的这个想法开始，年凭初就觉得“梦梦”这个名字很微妙了。

路回知道他们说的都有道理，都很像是副本真正的剧情走向，但是：“冷静一点。”

他无奈：“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你们不要刻意往这边靠和想。”

因为他知道，很多人只要一旦觉得什么事情是对的，之后发生了什么偏差，如果不是那种特别明显到自相矛盾的，就都会将其往上靠，自我脑补他们之间的关联性去肯定自己认为的猜测就是对的。

这样一错到底了才发现的情况，不是没有。

现实生活中大部分情况下还能试错，还能重来，就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但在副本里，这一错可就是命没了。

直接投胎转生。

一直没说话的冷渡看了路回一眼。

朱绿说，“君朝满”说自己只有十八岁。

如果“君朝满”说的是真的，十八岁的人可以这么冷静……他果然很厉害。

冷渡不太相信路回只有十八岁。

而现在除了明照临和年凭初，也没有人相信路回真的就只有十八岁。

路回感觉到了冷渡的视线，但不知道冷渡在想什么，也不太在意他在想什么，他只道：“我们当务之急是去验证一下这个想法…还有，小白，你还问了别的吗？”

有点出乎路回预料，但又似乎没有那么意外的是，齐白并没有因为系统给出了第三个答案就震惊到不知道要问什么了，他虽然人懵了，但还是做到了问完后续的话。

齐白又问了梦梦她看见过善神显灵吗。

梦梦都不带停顿的：“我没有见过，但是我觉得【善神】已经显灵了，在我身上就已经看见了【善神】赐予的奇迹。”

她跟齐白说：“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烧坏了神经，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站起来了，是【善神】…我爸爸妈妈带我来这里求医，【善神】收留了我们，也在我身上降下神迹，选中了我做神使，给了我力量的同时，帮我治好了我的病。”

她笑得幸福又甜蜜：“所以【善神】是真的存在的。”

【她没有说谎】

齐白：“……”

他真的全凭本能在问，也得亏梦梦确确实实只是个小孩子，她狂热，但她也纯粹，不会觉得齐白问东问西有什么，也不会多想：“那你父母呢？”

梦梦：“【善神】选中了他们，他们已经去到【善神】身边啦！他们得到了更加好的待遇，我真想能快点到【善神】身边呀，我要和祂说谢谢。”

齐白本来以为这会是真的，但是系统给的提示音，却无端让梦梦甜甜的笑容显得嘲讽又悲哀。

【她没有说谎，但这不是真的】

齐白：“……”

所以，是梦梦相信自己的父母得到了好的结局，但其实没有。

齐白动动唇，本来应该要说出的那一句“一定会的”都有点开不了口。

他之前觉得梦梦吓人、可怕，她身上的执拗和疯狂让人毛骨悚然，更能窥见这个善神教的可怕。

可此时，齐白只觉得难过。

他为梦梦难过。

“我知道很多人都会怀疑【善神】大人的存在。”梦梦看着齐白，主动说，“这很正常，没有感受过【善神】的人，会不确定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善神】是真的存在的，祂也特别好。白七哥哥，你相信我，【善神】大人是真的存在的。”

齐白动了动手指，抬起手，覆盖在梦梦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他看着梦梦透亮的眼睛，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心软的同时，也是更加难过：“嗯。”

他说：“我相信梦梦。”

梦梦眨眨眼，笑起来：“不是相信我，是相信我的话，相信【善神】大人是存在的。”

齐白是真的成长了，因为他在听到这话的刹那间，立马就想到了如果是他哥在这里会怎么做，也就学着路回的样子，温声问了句：“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