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说的话还算数吗?”庄文青忽然问。
“什么话?”程松年谨慎的反问,生怕又被对方套路了。
“你说,要尽地主之谊。”
嗯,是他说的,昨晚本该陪庄总去临江大桥看夜景的。
可现在时间还早,没什么夜景好看,难不成他这会儿想去江边散步?
“太阳这么大。”程松年面露难色,“好热。”
“那就找个凉快的地儿。”庄文青起身去收银台买单。
程松年紧随其后,“去哪儿?”
庄文青没有明说,让他自己猜。
他猜是商场底层的滑冰场,可电梯直接下到了负二楼的车库。
庄文青开车载着他离开了商场,驶出了商圈,一路向北。
北边,有个游乐场,还有海洋馆,显然是后者。
话说,庄文青真的只来过三花一次么,连导航都不看就能找着路……
海洋馆这边没有地下车库,只能把车停在外围的露天停车场,再走一段路过去。
午后的太阳更毒辣,晒得皮肤生疼,像针扎一样。
所幸这段路不长,程松年跟着庄文青径直走向场馆入口处。
临到检票闸口了,他才想起来:“不用买票吗,庄总?”
“买了。”庄文青亮出二维码,“进去吧。”
怕被门夹着,程松年快速通过闸口,转过身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顿了一下,他反应过来了,“你早就计划好了?”
他倒着走没注意身后的盆栽,被庄文青一把拉了开,顺势带入了怀里。
下车嫌热,他忘了带口罩,就这么措手不及地撞进了满怀兰香,熏得脑袋晕乎乎的。
庄文青松开他的胳膊,花香转瞬抽离。
“昨晚就定好了,今天要和你来这里约会。”他的语气异常平静,似乎不带任何情绪,“可你把我拉黑了。”
馆内灯光昏暗,在一片静谧的蓝色下,他的眼睛仿佛也染上了忧郁的色彩,看了叫人莫名心酸。
“对不起。”
不是客气话,是真心的。
“我应该和你说一声的。”心里痛得一抽一抽的,他难过极了,“应该好好谈谈的。”
不该什么都不讲就直接拉黑,连说明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从前也好,现在也罢,他怎么一点都没变呢,还是这么怯懦这么自私。
“和我说一声,再把我拉黑吗?”庄文青哀叹一声,嗔怪道,“你怎么这么狠心?”
程松年愧疚地埋下头,哑声道:“不会再拉黑了。”
“你说的?”
“嗯。”程松年重重地点了下头。
“那现在就把我放出来。”庄文青沉声道,“电话,微信,其他随便什么,以后都不许再把我拉黑。”
程松年连连点头,在对方的注视下,拿出手机当场把“青”移除了黑名单。
“好了。”庄文青向他伸出手,“现在可以和我去约会了吗?”
程松年犹豫着,局促地捏紧了拳头,没去握他的手,只是轻轻应了声,兀自往前走了。
庄文青收回手揣进兜里,看着程松年孤零零的背影,摇着头无奈地笑了下,旋即大步流星地跟上了。
程松年并不是第一次来海洋馆,小时候他跟着父母去过一次本地的海洋馆。
那时也正值暑假,海洋馆里挤满了研学的中小学生,父母热火朝天地聊着工作,没注意年幼的他跟着一支研学队伍走远了。
海洋馆的文创摊位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海星标本,他可喜欢了,回过头正想叫爸妈给他买一个,却发现他们根本不在身后。
他哭得很伤心,带队老师这才发现队伍里多了个小朋友,赶紧把他送到了馆内办公室。
直到海洋馆的广播响起,播报着“您的孩子程松年小朋友走丢了,正在一楼大厅等侯”,爸妈才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三花市的海洋馆比他去的那个还要大,漫步在长而深的水下通道中,真像置身于海底世界。
只是,游客太多了,扰了海底的安谧时光。
海洋馆的游览路线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单行道,跟着地面标识往前走就好。
他们来得不巧,走到海洋剧场时,最后一场表演刚好结束,主持人正在和观众们互动。
没什么好看的。
正准备走时,忽听主持人说:“最后一个问题有点难,答对了可以获得一颗海星标本哦!”
程松年的脚步顿了下,却没有回身。
从来不曾期待什么,也早已习惯期望落空。
“请问,海洋约占地球表面积的几分之几?”
奇怪,他竟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地理学得太差了。
“这回咱们关注一下外围的观众哈。”主持人探头挑选着答题对象,“来,这位帅哥。”
“71%。”
庄文青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答对啦!”
程松年回过头,看见主持人快步走向他们,把奖品递了过来。
“谢谢。”庄文青接过奖品,塞进了程松年手里,“送你。”
巴掌大塑封盒里装着一只小小的土黄色海星。
它并不漂亮,甚至有一只角还断了,可他却意外地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