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
以为庄总又有什么安排,程松年顿了好一会儿等对方接话,却只等来了沉默,不禁好奇地转头去看他,正对上他灼灼的目光。
老盯着他看做什么?
程松年心慌地转眸,忽见庄文青的手伸了过来,他忙偏头避了开,“干嘛?”
那手顿了下,旋即曲伸食指在他的鼻头轻轻刮了下,蹭下一粒芝麻。
他也不多言,只是笑笑,回正了身子。
胸腔里难以克制地怦然律动恰如昨夜那一场骤雨,嘈嘈切切,杂乱无章。
总是禁不住这具皮相的诱惑。
程松年将手里的塑料垃圾揉成一团,气恼地瞥向窗外。
窗外的光景不断后退,由明转暗,车辆驶入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程松年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时,突然瞟见店长的身影,由远及近。
卧槽,不会要过来吧?!
程松年吓得赶紧猫腰躲了下去。
“怎么了?”庄文青似乎尚未意识到问题所在。
程松年眼疾手快地揪住对方的衣领,一把将状况之外的庄总拽了下来,冲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店长穿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愈来愈近,愈发清晰。
庄文青大概猜到了事由,瞧着程松年紧张兮兮的神情,只觉得有趣得很,便凑近了些,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你这样子,搞得好像我们在偷情似的。”
这一句话戳中了程松年藏匿在心底的心思,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狡辩着解释:“我只是不想被他们说闲话……”
“什么闲话?”
耳畔的呼吸烧得他耳根发烫。
本就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狡辩之词,他哪儿想得到那么多,搜肠刮肚地挤出了几个字,“傍上金主的小白脸。”
庄文青声音一沉:“谁说的?”
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不悦,怕他较真,程松年忙道:“没人说,我胡乱猜的。”
不过,兼职工与大老板来往密切,确实会惹出类似的流言蜚语吧……
四周又静了下来,店长已经走远了。
程松年正要松开庄文青的衣领,却被对方反扣住手腕。
他张皇抬眸,四目相对之下,只觉对方眼里的情欲深如泥沼,绵绵密密,粘稠又深重。
“别管旁人说什么,你怎么想的?”
而他恰似踏入沼泽之中,逃也逃不过,挣扎亦无用,只是越陷越深。
“我……”
我想吻你。
我疯狂地想要吻你。
程松年艰难地挪开视线,“我得去上班了。”
腕上的力道松了一瞬,他趁机抽出了手腕,行云流水地打开车门逃似地冲向了电梯间。
他并不是真的对庄文青动了心吧,而是……而是把对方当成了青哥的替身,他只是太想青哥了吧……
再退一步讲,哪怕庄文青本人都不介意做个替身,他也放下心结开始了新恋情,届时倘若青哥回来了呢,他又当如何,他该如何面对青哥呢,他怎么对得起青哥?
电梯到了,程松年失魂落魄地走了进去,抬手摁下四楼的按键,忽然一怔。
青哥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万一呢?
电梯即将关门之时,一只手突然切进门缝之间,门再度敞开了。
庄文青就站在门前。
程松年还没得来及反应,便被对方一把拽了过去,一手掐着他的腰,一手揽住他的后颈,灼热的吻烙印在他的唇上,霎那间点燃焚身之火,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烧灼着每一寸血肉。
庄文青吻得发狠,攻城略地般深入口腔搅弄着,唇舌纠缠共舞。
满脑子杂乱的吻声,吵得他无法思考,任由对方步步逼近,将他摁在了墙上。
“程松年,”庄文青咬着他的耳垂,嗓音低沉,“你喜欢我,对吗?”
温热的唇吻过他的脖颈与锁骨,蜿蜒向上最终落在他的眼角,“我也喜欢你。”
庄文青身上的花香在不断攀升的体温催动下,愈发浓郁令人晕眩,程松年攥着对方的衣摆,神思恍惚。
“和我在一起吧。”
他喑哑的声音擦过耳膜,又痒又舒服,好似恶魔的低语,诱人犯罪。
程松年却恍然回神,抬手抵着庄文青,别过脸,气喘吁吁:“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