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越是痴情之人,这一任的鲛皇,其实力就会越发强悍,越发受到深海的祝福,所能从鲛人族皇冠中获取到的力量越多,越有机会带领鲛人一族,再次从深海中走出来,在归元大陆上亦能占据一席之地。”
所以,在鲛人一族中,越是这样恋爱脑的鲛皇,鲛人一族反而越发顺从和信仰。
春愁:“!!!”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那他下次见到凌无忌时,是不是应该愤怒、大哭、质问,然后揪着凌无忌的衣领子大声问他,究竟是他原本就超爱,还是受到血脉影响才这般深爱?
春愁:“……”虽然但是他心底深处好像对于这一点也不是很生气来着。
仔细想想好像也真的没甚么,就算是因为血脉的缘故,让凌无忌这般的偏执痴情。可是,凌无忌爱的是他,让凌无忌这般痴情的人是他,这就够了。
而且,就算是到了修仙世界,也没听说过谁把一身血脉给换了的。凌无忌既然不换他的血脉,那就会一直这般的深爱他。
春愁作为一个从不内耗的人,挠了挠脸,就觉得这似乎不是甚么太严重的事情。
即便血脉之力会影响到凌无忌,可凌无忌这般爱他,就算因血脉之力,将这份爱打个五折好了,凌无忌就已经很爱他了。
春愁心道,打五折都这么爱,那这份爱就很拿得出手,不必太过计较了。
大不了他就抛弃搓衣板,亲自设计,请炼器师炼制个现代社会的键盘出来,逼凌无忌跪键盘,还不许把他的键盘给跪坏。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谢悠悠并不知晓她家大哥的相好的,其实就是鲛人一族的鲛皇,还在继续道:“……情蛊的确是有用的,至少,在双方都是人族的情况下,二人服下一对情蛊后,就会钟情和心悦彼此,为对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但情蛊其实是吸收寄宿者的血脉而生,若其中一方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害,身体里的鲜血不够供给情蛊的话,情蛊就会短暂的陷入休眠。
这个时候,那位寄宿者就会短暂的神志回归,清醒过来。若其是心甘情愿服下情蛊的尚且还好,若是其是被迫服下情蛊的,这个时候,就可能会干脆自尽,也不肯受一只小小蛊虫的控制。当然,大部分时候,这些被迫服下情蛊之人,都会趁此机会,杀了另一人。”
如此,他/她也就自由了。
春愁:“……”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评价道,“这情蛊,看起来对双方都是人族的人来说,也不是甚好东西啊。”
谢悠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或许对于双方都自愿且相爱的人来说,这情蛊会让他们双方都越发安心,至少他们是愿意的。对于并非双方自愿的人来说,如果一直受情蛊控制,自然安然无恙。但是,一旦其中一方清醒,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就比如,她要给养父母谢骁远和林月儿用情蛊,就是因为知晓,情蛊的作用下,谢骁远只会更拼命的保护林月儿,为林月儿付出,但是,无孽城里如此危险重重,谢骁远必然有重伤的时候,谢悠悠就是要等这一刻,看谢骁远生死两难——
若要生,谢骁远自认一代枭雄,且还是曾经做过险些颠覆了整个遮天城这等大事的枭雄,如何肯受一小小蛊虫的控制?若要死,谢骁远对于林月儿感情极其复杂,谢悠然又是他唯一的血脉,他若死了,这母女二人在这危险的无孽城里,又还能活几日?
谢悠悠,就是要让谢骁远生死都不好过。
春愁大约猜到了谢悠悠的目的,并不觉得有甚么不妥。
谢悠悠这些年过得太痛苦了,而谢骁远是造成她的痛苦的最大的因素,谢骁远还一度想要杀了她,以绝后患。谢悠悠深恨谢骁远,这太正常不过了。
换了谁,谁能不恨?
兄妹二人于是一起出门,去了谢骁远的小院。
路上,谢悠悠还跟春愁继续谈论了些有关情蛊的事情,尤其是鲛人一族,似乎到了如今,还不知晓有关情蛊对鲛人一族,似乎并不友好的事情。听闻现在的这位年轻的鲛皇,其实力是历代鲛皇里最强悍的,想来必然也是最恋爱脑的一个,听闻筹备婚礼都筹备了几十年了,也没见婚礼办起来,更无人知晓这位鲛皇的另一半是谁。
看来鲛人一族历代鲛皇都情场不顺的命运还在继续。
就是不知晓,这一位鲛皇是何时给他的另一半用的情蛊。而情蛊对于鲛人一族的危害又何时爆发?
谢悠悠道:“历代鲛皇所心爱之人,都是人族。这些人族无一例外,都深恨这些鲛皇隐瞒了其鲛人身份欺骗了他们的感情。待情蛊爆发后,这些人族只会越发厌恶对他们下了情蛊的鲛皇,不是要杀鲛皇,就是自尽而死。”她摇了摇头,“就是不知晓,现在在位的这位鲛皇,他的那位心上人,会选择哪一种。”
春愁:“……”欲言又止.jpg
其实哪一种都不会选。
当年凌无忌大约是想要给他种下情蛊的,好教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春愁显然知道,凌无忌在这方面极其的没有安全感——但是后来被他的一句“好香”给打断了。
凌无忌再也不敢将那情蛊给他了。
也许是怕他吃了还想吃,跟他索要?
春愁犹豫了一会,正想着要怎么告诉谢悠悠,其实她家大嫂,就是那位超级恋爱脑的鲛皇来着,就见谢悠悠停住了脚步,站在了一处小院外面。
他立刻就知道,这就是谢骁远和林月儿的家了。
也是谢悠悠自幼长大的地方了。
破败,古朴,不起眼,看起来面积也不大。
春愁还待再打量,就听谢悠悠神色复杂的传音道:“大哥可以悄无声息的带我进去么?”
春愁一怔。
他心道,果然,他这位小妹能在无孽城里长大,怎会简单?
单单是凭着他刚来无孽城时露的几手,就猜到了他会空间系的术法,然后今日才提出了这个要求。
春愁轻轻颔首,然后一手抓住谢悠悠的手腕,一手做手刀状,随意的往虚空轻轻一劈,兄妹二人身形一转,就从小院外面,骤然出现在了小院里面。
小院里,并没有元婴修士的气息。
二人立刻就明了,谢骁远现在不在家。
修士耳力向来惊人,他们很快就听到了堂屋里,有低泣声和说话声。
谢悠悠面无表情的引着春愁,走至了堂屋外的窗前。
她下意识的蹲在了窗下。
随即才不好意思的冲春愁笑了笑。
春愁明白过来,只怕谢悠悠年幼时,时常这样蹲在窗下,听里面人的说话的声音。
如今谢悠悠已然长大了,可有些幼年时的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显然,不好改变。
堂屋里面的母女二人,二人都受了重伤,一个是长久的几十年的病症,一直卧床不起;一个是修为直接被打回了炼气期,丹田受损,将来的修炼都无望了。
谢悠然看着面色越发苍白如纸、身子越发虚弱的母亲,登时哭了起来。
时隔几日,她终于在谢骁远冒死抢夺的丹药的帮助下,醒了过来。
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然到了无孽城,还好父亲厉害,将她抢了回来。
但是,看着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又听母亲说,父亲的修为亦大不如从前,甚至双腿都残废了。
谢悠然:“!!!”顿时觉得离开无望,扑在母亲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月儿原本是个弱柳扶风般的病美人儿,然而真正生了病,林月儿才知晓,原来真正的病人是不美的。至少,她已经比原先虚弱苍白太多了。
她看着亲生女儿如此绝望痛苦的模样,自是心疼无比。
尤其是,她的亲生女儿,非但是她唯一的血脉,是她十月怀胎、好容易生下来的心肝宝贝,同样还是……她的希望。⑤⑧凌陆肆以伍铃舞
这样一个注定要飞升的人,来做她的女儿。
将来是可以给她带来大功德的。
林月儿很小的时候,就时常在梦中看到一个看不清楚脸的仙女,自仙女那里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在长大后,遇到了谢骁远之后,无论谢骁远如何对待她,她都一定要赖在谢骁远身边。
只是林月儿原本只想要生下一个将来可以飞升的神,而这个能和她一起生下这个孩子的人,恰好是谢骁远而已。却没有想到,这个过程,如此艰难。
艰难到她无数次想要放弃,无数次又坚持了下来。
她受了重伤,每天都生不如死,可她还是努力的活了下来,就是期待着她的亲生女儿真正飞升的那一日。
只要她能等到那个时候,她必然可以得到大笔的功德,还能在女儿飞升时,得到些好处,无孽城,她可以出去,身上的伤,可以恢复如初。
结果……
那甚么根本不能飞升的气运之子,却将她可以飞升的女儿带到了无孽城里!
林月儿心痛如绞,抱着扑在她怀里的女儿,哭了好一会,她忽然道:“不,囡囡,你可以出去。你能出去!”
谢悠然哭得眼泪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这位母亲,道:“娘,你在说什么?无孽城里,自有规矩,所有无孽城的人,除非是年幼时被人带进来的,或者是在无孽城出生并且有记录在册的,其余人等,都是只能进不能出的。我、我是被那气运之子给带进来的,如何能出得去?”
林月儿是真的心口疼,捂着心口处,道:“旁人不行,囡囡你一定行。当年,爹娘担忧你容貌与娘太过相似,将来遮天城的人会有怀疑,就给你的养父留下了三滴谢小五的心头血,将来好用来寻找其亲人,让其亲人将你认下。如此,遮天城的其余人,便也不会继续怀疑你的身份。娘当时……也留下了一滴你的心头血。”
谢悠然一怔。
林月儿看着窗外,幽幽道:“后来我与你爹带着小五来无孽城时,其实在无孽城城门口,为小五做了记录,留下来了一滴心头血的。”
谢悠然张大了嘴,不禁惊道:“娘留下的,是我的那一滴心头血?”
林月儿捂着脸哭道:“是娘对不住小五。小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娘看着她,总想起你,忍不住疼她爱她。可是,她终究不是你。娘为了囡囡,只能对不住她了。囡囡,莫要觉得娘太过残忍,娘是没办法了,只能如此。”
谢悠然想,她怎么会怪娘呢?她感激娘还来不及呢?
上前抱住了林月儿,母女二人痛哭起来。
*
窗外,春愁和谢悠悠还在窗下蹲着。
将这一切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春愁面色铁青。他原以为,悠悠虽然在无孽城的日子过得不好,可是,她一直惦念着的养母,想来对悠悠还是有些感情的。
结果……
感情什么的,亦怕对比,尤其是,这般惨烈的对比。
谢悠悠倒是神色极其平静,冲春愁笑了一下,蓦的就站了起来,幽幽的看向堂屋里,正抱头痛哭的母女二人。
林月儿和谢悠然登时齐齐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