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有李二蛋在前面带路,我们总算不用自己蒙头瞎走了,薛流风不知是作何考虑,在我们身后隔了好几尺的距离跟着。
李二蛋往后瞄了一眼,有些不放心地问我:“您就放任他这样不管,不会有事吗?”
我只是冷哼一声,他立马又惶恐道:“哎哟瞧我这说的又是什么混账话,既然都到这里了,那必然是逃不出您的手掌心了。”
我一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除了这种时候。
“您这回带来的料儿,也是作眼的吗?”
眼?我心神一转,不动声色地问:“你不是新来的吗?知道的还挺多。”
他嘿嘿一笑,颇为自得,“您别看我是新来的,我可是打小就十分敬仰红莲圣教,没入教之前我就在四处搜集圣教的消息,就想着有朝一日要是能入教就去干一番大事业。小人现在虽然只是个小看守,但对教中事务一直都非常上心,不图自己往上爬多高,就是想为圣教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说着还十分殷切地看着我,暗示意味十足。
我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他果然有些急了。
“之前有几位教使大人也带了不错的料儿过来做眼,但最后都废了,要我说,您这个可比他们带来的那些个强多了,肯定能成,到时候教主大人必有重赏,还望大人到时多提携提携。”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机灵得很。”
他连忙点头,“蒙大人抬爱。”
53
他带我们进了一间石室中,然后便急忙告退了,待他走远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虽然我一直表现得稳如泰山,实际上手心早就被汗湿透了。
石室不大,除了一扇石门和两边的火把之外,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这扇石门相对我们之前所见过的石门要小一些,门上刻着一个十分粗糙的“叁”字,正中间便是一个和暗道岩石门上相差无几的凹槽,不出意外,门后应当就是我们想去的地方。
从进暗道开始,一直到入地窟,过程有惊无险,甚至可以说一路畅通,这让我一下子觉得放松不少,看向薛流风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得色。
我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抬了抬下巴,“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得靠我。”
他点头。
这种类似肯定的态度让我满意极了,几乎有些得意忘形。
“我告诉你,其实刚刚的情况就不用太担心,你看我还没说什么他就交待的差不多了,像他们这种下人根本就不经吓唬,你气势稍微强硬一点他就慌了,你眉头一皱他就光着揣摩你的心思了。”
我话都没说完,就看见薛流风眉头一皱看着我,好像有些生气。
他有什么好气的?我还懒得跟他说话。
自讨没趣的我带着不快取下了腰间的令牌,重复了熟悉的动作,将令牌放进了石门上的凹槽,没过一会儿便响起了石头与地面摩擦的沉闷声,石门从中间缓缓打开。
“你这拿来的令牌挺好用的,不会是真的吧?”薛流风冷不丁突然出声。
他这个毫无笑意的玩笑开得我浑身不舒坦,但不容我想太多,石门已经完全打开了。
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我几欲昏厥。
54
石门大开,门内烛火幽暗不明,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逐渐弥漫到整个石室中,难以想象门后会是什么可怖情景。
我尽力压制住腹中翻江倒海的感觉,虚掩着鼻子看向薛流风,他似有所感,回望过来。
“又怕了?”他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但看起来比我好多了,问我的时候还隐有嘲意。
“谁怕了?”其实还是有点怕的,毕竟从小到大遇到的都是些小打小闹,常年还处在家族的荫庇之下,何时遇见过这种情况。但让我示弱是不可能的,在薛流风面前更是天方夜谭。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就准备进去,却被他抢先一步而落在了后面。
“这里比我想象中要凶险许多,必须要多加小心。先不着急取下令牌,留着门,若是情况不对也好及时逃出。”
我很讨厌他这副老神在在好似万事都考虑周全的模样,好像显得我有多蠢一样,但不巧我的想法与他的不谋而合,我也不好说什么。
通过石门之后是一条窄而长的石砖路,沿着路的两侧布有烛台,火光昏黄,但我们还是能将内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先不论这里诡异的环境,只是地阵的规模就将我震慑在了原地。
大,太大了。
在此之前我很难想象到有一天我会在地下看到这种无边无际的广阔之景,我们站在地阵的边缘处,却怎么也望不到那头,抬头时会恍惚觉得自己大概不在地底,头顶上是望不尽的黑,身后的石门透过的光与里面截然不同,仿佛骤然破开这里完整的黑暗,打破这里一方的禁锢,我们两个不速之客,在这里格格不入。
两侧有许多与我们所走的相差无几的石砖路,所有的路都在尽头处相汇,相汇之处似有一座高台。
我和薛流风差不多是同时看见那座高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直直朝高台走去。
地面之上的石砖早已看不清原先模样,纹理之中尽是深色的泥垢,行走之时还能感受到鞋底的那种粘滞之感,十分难受。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发的浓重,我向一旁望去,可以看到对面另一条相同的道路,两条路之间的间隔极深,在幽暗的烛光之下开始有粼粼波光闪烁。
“这两边都是水池吗?”我停在路的边缘,往下看去,有些不太确定。
“不太像,感觉这地方不会出现这么正常的东西。”薛流风见我停下,也只好跟过来。
“而且,我感觉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我认真地嗅了几下,原本有些适应的鼻子瞬间又被凌虐了一遍,我连忙后退几步,甩了甩袖子。
那边薛流风低着头,从我这里看过去恰好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感觉又被嘲笑的我放下本在银雪上犹疑摸索的手,拍了下薛流风的肩膀。
“哎,你那把破……不是,你那把流月借我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