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言。
我继续道:“父亲不日将到达南疆,正是关键时刻,你若执意将我困在此处,父亲到时见不到我,你又如何向他交待,你就不怕他降罪于你吗?”
“我要的就是你不要出现,”他终于开口,但说出的话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你不在,庄主自然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可用之人。”
我纳罕,怀疑地打量着他,也不管他现在看不看得见我的神情,“真正可用之人?你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我显而易见的嘲笑让他很是恼怒。
“是又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想不通,你如果不想让我出现在父亲眼前,为何当初还要阻拦我离开,岂不是多此一举?”
“少爷也不必想着套我的话了,您若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呆上些时日,自是性命无虞,若是还想试图逃跑,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着,他微微偏了偏头,正好朝着小黑躺着的方向,已经过了许久,但小黑仍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安睡如孩童。
眼见着他打算就此离开,我才又开口:“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害怕我离去后又突然回来。更重要的是,你想亲手磋磨我,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忌恨我吗?你以为你把我引到此处,就能困住我,就能威胁我了吗?真是可笑。”
他停下脚步,重新回头看着我。
“你不过就是秋原山庄的一个管家而已,父亲只是让你做了些事情罢了,你怎么就敢妄想与我相比,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扶着冰凉的石壁站了起身,“你连我父亲真正想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是什么可用之人。”
我与小黑那夜谈话并没有刻意隐藏,我也不怕被那群暗卫听去,他们听罢,爱告诉谁就去告诉谁,但看秋文如今的模样,却是完全不知情,看来他对暗堂并没有多大的掌控权,再加上他之前所说,确实是对父亲的真实意图一无所知。
我低笑了几声,“看来,你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般被他重视啊。”
“看来少爷是不肯老实了,那就别怪我对你动手了。”秋文缓缓朝我走来,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原本是想让你亲眼看看绝望的样子,可惜了。”
语罢,他的步子猛然快了起来,我刚准备应战,他却在照面之时将衣袖一挥后迅速后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几粒月白色光点朝我面前迅速飞来,在黢黑的密道中,它们尤其的耀眼。
是息虫。
想到小黑大概率是中了息虫的招,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我自己也是没躲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待我拂袖将它们挥开时,轻微的痛意已在我脸侧生出。
我暗道不好,百密还是一疏,我一心想引着他主动出手,却没想到还有阴招,终究是大意了。
但预想中的困倦之感并没有袭来,我尚在心中讶异时,秋文恨声道:“算你运气好。”
他以为我并没有中招,连我自己都在怀疑刚刚被叮咬的感觉是不是错觉而已。
我抚了抚尚有痛意的伤处,笑了:“只敢使些下流手段,根本不敢光明正大地与我动手,怎么,你害怕我?”
“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若不害怕,何必日日在我的饭菜中下药,让我失了内力,难道不是害怕将我引到这里之后又打不过我吗?可即便现在我已失了内力,你也只敢在行些偷袭之事,不敢与正面我交手,这不是害怕是什么?”
“你胡说八道!”他恼羞成怒,我只当他被我戳中了心思。
“我胡说?你要是觉得我在胡说,那你动手啊,啊,不敢吗?”
看着他颤动的手,不知是在克制还是蓄势待发,我还嫌不够刺激,继续添油加醋道:“果然是不敢,还不如大方承认好了,你就是害怕我,害怕面对你就是处处不如我的事实。”
终于,他被我彻底激怒,气势比起之前强盛了几倍,满是怒意地朝我攻来,铁器相撞的叮咣声响起,我随着袭来的风声闪躲,发现秋文使的竟是绳镖,我松了口气,摸了摸我腰间的银雪,但并没有打算将其抽出。
他使的绳镖和我的银雪同为软兵器,我本就擅长此道,此时他大概是怒气上头,一招一式之中,便皆是破绽,于是我应付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我并没有打算接招,只是避开他的攻势步步退着,见一直没能打中我,他越发急躁,出手也越是狠厉,渐渐我开始逃得有些狼狈,只能强行加快了躲避的速度,连微弱的风都在我耳边逐渐凌厉起来。
见状,他气势大盛,我且躲且退,发现已到了另一条死路,再回头时利器的银光几乎已经在我眼前,我当机立断出手握住镖尾,用力拉扯着,他一时没能收势,我不肯松手,他亦夺不回武器,索性直接弃掉,双手重新蓄势,尽全力的一掌接着就朝我袭来。
就在此刻,我低身从侧旁溜出,他那一掌一时没能收势,直接打在了我背后那条死路尽头上。
霎时,山石碎裂之声响起,日光如刃,沿着碎裂的纹路一道道刺破这挡路的石头。
轰——
终是将这一室黑暗全然劈开。
我眯了眯眼,猛地重回白日,我还有些不太适应。
秋文脸色很差,像是才反应过来,“你算计我?”
“秋总管武功不错。”
我心情好了不少,然而再等打量四周,只见密道出口处堆满了一个个麻袋,风中隐隐约约的刺鼻气味让我心头大震,竟生出一些后怕之感。
“这就是秋总管说的不想杀我?”我看着满地的火药,彻底冷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