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微吧。”
小黑瞪大了双眼,“谢少当家有这么厉害吗?连甄老先生都打不过他吗?”
“谢知微武功自然不如甄前辈,但他要赢下这个擂台靠的也不是武功。”我微眯着眼盯着台上的那几人,只觉得有意思极了。
我要是再看不明白这场面,就算我这脑子白长了。
“那我还是觉得甄老先生会赢。”小黑没懂,他只听懂了我说谢知微武功没甄和好。
如果只论武功,无论是我、薛流风或者谢知微,没一个人是甄和的对手,若是如此,那谢行就没必要千方百计地送谢知微上这个擂台,他这么费尽心思,甚至不惜破坏自己的声誉提出个这么不要脸的无理提议,定然是有十足把握的。
我甚至觉得,就算薛流风来了,他也能想到理由把谢知微推到这个台上。
只是,我不知道谢行是用什么说动甄和陪他演这出戏,或者说,他到底有什么筹码,重到足以让甄和以自己的大半生的名声来托举一个晚辈,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事情。
几乎所有人都盯着谢知微,台下人神色各异,台上人只是若无其事地拭着自己的刀,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说来也奇怪,我以为照谢知微的性子,应当是看不惯这种偏私之事,没想到竟会愿意听从这种安排。
想至此处,我又觉得好笑,我怎么会觉得自己会了解谢知微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是日日相见相对的人,也没人能保证自己完全懂得对方的心思。更何况我和谢知微根本称不上是相熟,大抵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自然也乐得接受。
我斜倚着树干,给自己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来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可就在这时,一道由近及远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和谐的场面。
“且慢——”
风声从我极近之处呼啸而过,打得枝叶稀里哗啦,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到了擂台之上,而他过来的方向,正擦着我的身侧。
“咦,薛少爷怎么来了?”小黑惊呼。
而我铁青着脸色看向旁边那棵还没止住颤动的树,我和小黑到这里之后周围便再无什么其他动静,所以,薛流风早就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也就意味着,我们方才说的话,他全部都听见了。
他怎么也做起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我当即恨不得跳下去将这块的树通通都砍掉。
小黑对我的恼羞成怒全然不察,还在那里傻兮兮地高兴着,“薛少爷来了,那谢少当家是不是该下去了?”
我心神一动,赶紧将目光投向谢行,果不其然,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了,但他仍旧保持着他这现任武林盟主的风度,温和地对着薛流风问道:“薛贤侄这是?”
薛流风面上却是淡然,没有一丝破坏别人好事的心虚,对着谢行以及台上台下的诸位看客拱手致歉:“抱歉,我来迟了。”
我难以置信,他现在怎么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他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
“来了就行,来了就行。”谢行僵笑着,“薛贤侄既然来了,那一切就先照常。”
甄和还是一脸和气,并没有因为换了对手而感到不满,而谢知微也没有因为薛流风的突然出现而表现出什么异常,抬着轻快的脚步就哪儿来回哪儿去了,唯有谢行,终究还是没忍住重重拂袖回了原位。
我能理解为何谢行如此失态,薛流风既已出现,他先前的说辞就已经站不住脚,如今再如何找补都没办法再顺理成章让谢知微再次回到这个擂台了。
那方薛流风与甄和已经各自摆好了架势,两方攻势一触即发,我看着薛流风佩着的流月旧剑鞘,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甄和不愧是泰斗级的前辈,哪怕对上天资卓绝的小辈也是游刃有余,反观薛流风,几乎每招都要用尽全力才能看看抵挡住甄和的攻势。
“薛少爷怎么这么拼?他,他不会想打赢甄老前辈吧?”小黑惊叹道。
“异想天开。”我嘲弄道,心中却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紧张过后,我又很想唾弃我自己。
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输了才好,我看着才高兴。
甄和下手毫不留情,眼见薛流风都快倒在台上,却见甄和自己先飞身远去,翩然落在了台下,“小友,二十招已过,你赢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很多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小友,你很不错。”甄和又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赞赏地看了眼薛流风,而后对着谢行遥遥一摆手,“老谢啊,答应你的我可都做到了,多谢你的酒,老夫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仰天大笑,就此离去。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万万没想到谢行的筹码不过就是一壶酒,而甄和答应谢行的事也显而易见——以二十招为限,能撑过便是赢,没撑过就是输。
想通这些,我哭笑不得,暗自责怪自己先前的前辈的胡乱揣测,谢行的言行崩坏也有了解释,辛辛苦苦筹谋到最后,却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任谁都不会高兴的。
薛流风莫名其妙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空荡的擂台,谢行重新收拾好情绪,挂上笑容将他扶起,拍着他的手道着恭喜,其他人见状,立马也跟着一起祝贺起来,薛流风脸上却一丝喜色都无。
我瞧着他这装腔作势的模样就烦,顿时失了在树上继续挂着的兴趣,拉着小黑就打算偷偷溜回去了。
却听薛流风朗声道:“我有一事,今日不得不借此机会告知诸位,还请各位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