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能答应。”我冷酷拒绝。
他瞪大眼睛,“为什么?!”
“我好不容易摆脱这蛊虫,怎么会想不开再碰,我已经被折磨够了,还是你能保证成功之后可以解蛊?”
“双生蛊和子母蛊可不一样,”他着急忙慌地劝道:“我承认子蛊缺陷的确很大,但双生蛊若是成了,对两个母体都是有益的,这可是大宝贝,你怎么一点都不识货,真是不知好歹!”
“不行。”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我也没松口。
“从前可是我救了你们,你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他恼羞成怒了,开始试图挟恩图报。
我冷笑一声,“是你自己说了,这个蛊能让两人同生共死,你要是真成了,那我的命还由不由得我?你也不看看他现在整天做的事情,就是在刀尖上走路,哪天不小心就把命丢了,难道我也要跟着他去死吗?”
话说出口是很容易,但心却忍不住一抽一抽,止不住的痛。
冯老头哑口无言。
我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况且,你和小春花都是空手过来的,你现在要上哪去寻你的母蛊,回南疆吗?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这跟重新跳回火坑有什么区别。”
他像是才想起来这事,整个人都颓丧起来,萎靡地坐了回去。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又有些不忍,我软下声音说:“前辈,您也不要太灰心,南疆之乱总会有解决的一天,您身体还硬朗着,往后有的是时间再弄这些,反正你已经搞清楚了这些关窍,还着急这一时吗?”
“也是,是我太急了,都乱了方寸。 ”他长叹一口气,不禁苦笑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离开南疆时一只蛊虫都没带在身上……我都已经下定决心后半辈子彻底放弃这些一直陪着我的小家伙了,原来到底还是放不下。”
“我明白的。”我笑笑。
他看着我,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嗯?后悔什么?”
“从前我让你在子母蛊中间二选一,你当时可是毫不犹豫选了子蛊,子蛊比起双生蛊来说坏处可要多得多,如今我要将母蛊给你,你怎么反倒不愿意了。”冯老头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后悔当初选子蛊了?”
沉默许久,我才回道:“没有,我没后悔。”
“那你为什么不肯?”原来他还没死心。
“和这个没关系。”我低声道:“当初是他舍命救我,是我欠他的,选子蛊……算是我在报恩,可如今他已经恢复,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身份处境在这里,往后还是少些牵扯好。”
“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没想到还是个死脑筋。”他突然一拍桌子,“你实话告诉我,你是真心这么想的吗?”
一句“是”卡在我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再问道:“所以你觉得他是这么想的?”
看着我不说话的模样,他骂道:“真是够蠢,你替他处心积虑考虑这个考虑那个,也不见他现在有多承你的情,整天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简直是狼心狗肺!”
我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以前”是薛流风刚失忆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叫他大壮。
我有些恼怒,“你不要再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断言这些?”
“你那爹虽然不是什么好货,但自私这点你但凡只学个皮毛,都成不了这个窝囊样!”冯老头气不打一处来,“你直接去找他,去问他,大不了再用子母蛊威胁他,看他承不承认!怎么到头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又不是没干过这事!
这句话差点说出口,还好我及时止住,没让自己更丢人,这事要是被冯老头知道,估计他骂得会更凶。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都不生气,是你不懂我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没那么简单的,你要真的算起来,还是我欠他更多。而且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何必闹得让人下不来台,多难看。”
“他恢复记忆之后,告诉我失忆时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后面大概他自己都觉得这谎言太过可笑,才告诉我他只记得一点点。明明我与你们相遇的时候,他已经失忆了,但他看到你们,对你们却一点都不陌生。他现在是连装都不肯装一下了,我就想,算了,他既然觉得那段时日是不堪回首的,何必要逼迫他去面对,我不想他再恨我了。”
说到最后,我近乎自我安慰了。
然而冯老头却说:“可是要我告诉你,他现在的样子也不是他真正的想法呢?”
我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子母蛊发作之时,母蛊的行为根源是母体最原始的欲望,是在没有任何理智和思考压制之下的本能反应。”
“所以你真的能肯定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吗?”他说,“不信的话,我跟你打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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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头打了个哈欠就兀自回去睡觉了,我站起身来,却听见墙头隐隐窸窣的声音,我似有所感地望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