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这些是我想追寻的真相吗?
这些是我想要得到的吗?
薛流风并没有逼迫我回应,可我还是给了他一个期限,给他的,也是给我自己的。
“三天,这三天我想自己静静,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好。”
他退回到让我觉得安全的距离,唯独手还留在我的脸上,不断摩挲着泪水流过的地方,一时轻,一时重。我惊讶于他的退让,跟着侧头看去,却见他眉目间似有戾意一闪而过,还没等我看清,他便已经垂下眼眸,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滴水不漏。
似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说:“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我捂着脸,又想哭,又想笑。
如果事实都如他所说,那我之前所受的煎熬与痛苦算什么?
如果他从前说的那些话才是真的,我可以理所应当地想法设法报复他,出尽我心头恶气,可他说不是,口口声声说得比我还要痛苦,我连怨都不知道怨谁。
为什么不早些说呢?偏偏是现在。
偏偏是现在。
我根本没办法回答他,可我还是想相信他。
如果他的目的是动摇我,那他成功了。
我好想活下去。
379
薛流风还算守信,我说暂时不想见他,他便很安分地没有出现,只是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个老大夫上了门,我没有拒绝。
他是不相信我的话,亦或是不放心,都不重要了。
老大夫帮我再看了下伤口,又诊了脉,而后抚着那一小撮山羊胡,沉思片刻,语重心长嘱咐道:“小公子外伤初愈,还需静心养伤,戒燥戒怒,心思郁结则气血难行,不利于恢复,其余倒无甚大碍,只是……”
我微微抬眼,没说话。
那大夫眉头如同打结的线团一般紧紧缠在一起,继续道:“只是你这脉象细弱沉涩,可又偶有充盈之相,和缓有力,实在是有些矛盾。”他摇头叹道,“老夫学艺不精,竟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我没多作解释,囫囵了一句:“可于我性命有碍?”
老大夫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这倒不会危及性命,小公子且好好养伤就是。”
到底是糊弄过去了,老大夫脚步匆匆,大概是去找雇主禀明情况了,他方才探得的脉象再明显不过了,经脉脆弱,可聚元珠还在坚持发挥着它的作用。
只是不知道,这作用还能持续多久,我自己心中都没了底。
我耐心等到第三日,唐寰才姗姗来迟,她见我对她的出现没有一丝意外之情,不由挑了挑眉。
“你之前说的事情,还算话吗?”
看着我沉默不语的样子,她了然,“反悔了?”
“你们还没回答我,”我避而不答,转而说道:“我问你们的问题,你们还没回答我。”
“问题?”唐寰琢磨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从血煞大阵中活下来的办法吗?我记得我可是早就告诉你了,你要是不信我,大可以继续去问四公子,我没兴趣糊弄你。”
我对她的冷嘲热讽视而不见,“你说废掉内力,然后呢?”
“然后?”她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哪里有什么然后,你以为四公子是什么未卜先知的神仙吗?还不是误打误撞,走了狗屎运才活下来的。”
得到这样的答案,我并不满意,固执地盯着她。
她微微有些烦躁,“内力乱流之后,先自断经脉,将浑身内力泄尽,剩下总不是硬扛,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各人的造化了,这种事哪里说得准。”
说着她又递给我一个不理解的眼神,“你为何要执着于这个?聚元珠可比这危险的法子靠谱多了,既然聚元珠还在你手中,你又何必舍近求远?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可知第一个被我爹放进阵眼的人是谁?”我问她。
唐寰勾着的唇角缓缓回落,神色也染上了几分震惊。
“那时候你才几岁?”她不免有些义愤。
“不记得了。”我没有敷衍她,我的确是不大记得了,包括对于我幼时究竟遭遇了什么,也是这些年我在追逐真相的过程中慢慢意识到的。
“可你并非聚灵体质,”她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你是靠聚元珠活下来的?”
我没否认,“所以我无法将聚元珠借给别人,更无法告诉别人聚元珠的所在。”
这也算是我一个迟来的解释。
“那你如今为何敢告诉我这件事?我可不觉得我能得了你什么信任。”她狐疑地看着我。
“自然是因为这件事已经无关紧要了。”我疲惫地闭了闭眼,“这珠子,已经起不了多少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