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面前有一处空旷的地方,上面的石床上还坐着一位少女。
少女身上素净的衣服雪白,连带着皮肤看上去都是诡异的苍白色,声音断断续续从她身上发出。
叶朝宁隐隐从那人身上看到了一丝虚幻的影子,但是随着她一眨眼的功夫,那虚幻的影子就瞬间消散在空气之中。
转而只剩下那诡异的曲调,与当时在叶夫人身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什么人?”
坐在石床少女似乎察觉到了叶朝宁的靠近,此时声音戛然而止,僵硬着转过脑袋看向叶朝宁。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叶朝宁也说不出来,只是她在看到那双眼睛时一瞬间甚至连呼吸都忘却。
那是一双雪白的眼眸,如同朝间的皑皑白雪,叶朝宁在与之对视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但是偏偏那双眼眸给人的感觉与阴森并不一样。
“你是谁?”
那个少女又一次开口,这一次叶朝宁注意到她身上的白开始一点一点褪去,刺眼的红开始泛滥。
那少女的瞳孔缓缓流出鲜血,在脸颊两侧拉出了长长的一道。
“你身上的嫁衣,是我的。”
叶朝宁很难将眼前的这个少女与作恶的妖鬼联系在一起。因为就算是这样,那个坐在石床上的少女还是很平静,没有一丝疯狂。
她抛出的那一句话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你就是逐月吗?”
叶朝宁如果没有记错原文那位叶庄小妾名字的话。
她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再看得真切一些,那少女歪头看着叶朝宁。
“你是何人,为何知晓我的名字?”
“还有你身上的这件大红喜袍,乃是我阿娘亲手绣给我的。”
“你能还给我吗?”
她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温温柔柔,像是一位待嫁娇羞的少女,就连问叶朝宁要衣服都轻轻柔柔的。
叶朝宁一愣,随后还是顺从地将身上的衣服脱给了逐月。
少女雪白的皮肤落在殷红的嫁袍上,细细描摹着上面针线的纹路。
“我明日就可以穿着这件大红袍嫁给阿牛了。”
饶是逐月脸上苍白,叶朝宁却还是能够在其中捕捉到一丝红晕。
那是嫁给心上人前的期待与激动,叶朝宁已经能够大致猜到后续的剧情发展了。
她蹙眉看向逐月身后的那一个石门,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擅自前往。
是在这里等待程十鸢与孟子修来,一同行动,还是自己提前去看看?
有点怕死的叶朝宁还是选择留在原地比较好,刚刚主动跳下偏池已经是她莫大的勇气了。
叶朝宁抱着双腿坐在了逐月的边上。
少女絮絮叨叨的讲话显得有些娇羞且胆怯,面对叶朝宁一个陌生人却还是报着最大的善意。
这样的人,如何会成为叶庄诡事的凶手呢?
“弦玉,你知道有什么内情吗?”
叶朝宁在心里询问道,原文中并没有讲述逐月的故事,她就像是一个服务于剧情的炮灰一般。
与叶朝宁此时身体的原主一样,都是叶庄诡事中最不起眼的一笔。
“你叫什么名字?”
“叶朝宁。”
“朝露的朝,安宁的宁。”
叶朝宁轻轻抬手擦去了逐月额头滑落的血珠,此时自己面前的少女根本没有自己已经离世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出嫁前。
弦玉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原文中没有提到的事情,因为实在是太过于不起眼了。
在原文那描绘的偌大世界观与降妖除魔的跌宕起伏来比,书中的炮灰如同一粒米粟般。
“我叫逐月,追逐明月。”
叶朝宁看着逐月偏头微笑时,嘴角露出的酒窝,心中莫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余光中看到了一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司无寂?”
叶朝宁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只见此时石门那处正站立着一个人。
那人眼神淡淡,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淡漠观事的模样,是司无寂本人没错。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叶朝宁张嘴想要喊住他,却见少年转身就朝着石门深处走去,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影。
“诶!”
叶朝宁此时想要上前跟去,却又看了看坐在原地发呆的逐月,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你去吧。”
逐月空洞地盯着手中的嫁衣,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只是眼底的悲哀却早已遮掩不住。
“人一辈子,究竟怎样算生,怎样算死呢?”
逐月手中的那件嫁衣开始燃烧起来,火光在她怀中跳动着,但是少女却好像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她只是坐在原地看着叶朝宁。
眼神与刚才并没有任何差别。
只是眼底的悲哀几乎让一个旁观者都要喘不过气了,逐月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又或者是觉得没什么想说的。
她只是沉默着看向叶朝宁,随后只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我希望你能够成为真正的新娘。”
叶朝宁再次回头,只见本来逐月坐着的地方已经变得空荡荡,只有那一地被燃烧成灰烬的嫁衣在地上打转。
“快跟上反派!”
弦玉在叶朝宁的脑海中催促着,被逼无奈的叶朝宁也只能够一头扎进了石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