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皋来到贤妃宫里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燕晏跟贤妃相谈甚欢的声音。他没让宫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

燕晏一手拿着一块奶糕，一手拿着杯奶茶，一边吃着一边跟贤妃聊天，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赫连皋走了进去，贤妃先看到了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紧接着连忙起身迎驾。

“妾身参见陛下。”

燕晏两手都拿着吃的，显然不方便起身行礼，他也不打算行礼。他跟赫连皋谁跟谁啊，还用得着行礼？

赫连皋先是看了贤妃一眼，让她起身，然后才走到燕晏面前。

燕晏抬起脸，他鼻尖嘴角下巴都蹭满了奶糕的碎屑，有的在他喝奶茶的时候被奶茶濡湿，黏糊地沾在上面，看起来脏兮兮的。

赫连皋看到他这个样子后轻笑了一声，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也不知道擦一擦。”

贤妃反应过来了，马上让宫人拿来干净的热毛巾。赫连皋很自然地接过，给燕晏擦了擦嘴巴。

然后他直接就坐在了燕晏身边，看了眼桌上的糕点和奶茶，明知故问道：“你怎么跑贤妃宫里来了？”

燕晏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轻声应道：“我出门散步的时候遇到了贤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一见如故，贤妃娘娘便邀请我来她宫里吃东西。你看，这是贤妃娘娘亲手做的奶糕，可香了，里面还放了花生核桃果仁，好吃。”

赫连皋看向贤妃：“这道点心，朕记得是乌恩小时候最爱吃的？”

贤妃笑道：“是啊，难为陛下还记得。但乌恩长大后就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了，如今又成了亲，变成了成熟的男人，就更不爱吃了。所以妾身也是平时闲着没事，做来怀念一下，没想到小殿下竟然爱吃。”

赫连皋像是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回忆，可能是想起三个侄子小时候，和他们在草原上生活的时光吧。

可惜造化弄人，三个侄子长大后就没有小时候那么听话了。

大的那个不仅觊觎自己的皇位，还对燕晏虎视眈眈，他不得已将其发配到遥远的边疆。第二个越长大越深沉，就连赫连皋有时候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总觉得他的眼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野心。第三个倒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单纯，就是有时候傻得让人操心。

虽然为时还早，但赫连皋也不得不正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特别是他决定和燕晏共度此生，他必然不会再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只能在三个侄子中选一个培养成继承人。赫连多吉是绝对不会考虑了，赫连脱脱又不靠谱，如果将来赫连脱脱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的话，他就只能选心思最深沉也最复杂的赫连乌恩作为继承人了。

但如果赫连乌恩能表现得好一点，不像赫连多吉那样觊觎燕晏，不会在他百年之后为难燕晏，也能照顾好赫连脱脱，镇压住赫连多吉的话，那让赫连乌恩继任大统也没什么不妥。

燕晏两三口吃完手里的奶糕，又喝了几口冰镇过的奶茶，看到赫连皋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就好奇地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用天真烂漫的语气问道：“你在想什么呀？”

赫连皋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他空荡荡的手，便道：“你吃完了？那朕带你回去。”

燕晏有些不乐意，撇了撇嘴道：“这么快就要回去啊？”

赫连皋睨了他一眼：“怎么，想赖在贤妃这里不愿意走了？”

贤妃赶紧道：“陛下想必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小殿下就先跟陛下回去吧。”

燕晏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嘀嘀咕咕地问道：“那我以后还能来嘛？”

贤妃笑吟吟道：“只要小殿下肯赏脸，妾身这里随时都欢迎您。”

燕晏满意地点了点头，欢快道：“那我下次再来找您玩。”

贤妃将他们送到门口，燕晏下台阶的时候也一蹦一跳的，看得出来他今天很开心。

赫连皋怕他摔了，一手紧紧地拉着他的胳膊，见他蹦蹦跳跳的样子，便好笑地问道：“你很喜欢贤妃？”

燕晏专心地踩着脚下的白玉石，头也不抬地说道：“嗯！她很亲切，给我一种娘亲的感觉。”

“娘亲吗……”赫连皋闻言陷入了沉思。

燕晏自那日去了贤妃宫里后，接下来他住在宣室殿的日子里，也时不时往后宫跑，左右赫连皋的后宫无主，没有皇后，自然也没人管束他。

然后他就接触到越来越多的嫔妃，比如赫连脱脱的母妃，还有原来的宁胡阏氏，现在的昭仪，以及刚进宫没多久的年轻宫妃。

因为赫连皋从来不宠幸后宫，后宫相对冷清，但也少了尔虞我诈。这些嫔妃们不用争宠，也不用养孩子，每日都闲得不行，就每天相约逛逛上林苑，去姐妹宫里串门，或者在院子里设宴，做一些糕点小吃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天。

燕晏在后宫混得久了，竟然也混入了嫔妃之中，跟着她们蹭吃蹭喝，还把他在南国宫廷里玩过的游戏教给了她们，一时间掷卢樗蒲这种游戏在北国的后宫里风靡一时。

有时候他看到年轻的嫔妃宫女在花园里玩捉迷藏，他也跃跃欲试地加入其中。年轻的嫔妃看他长得漂亮，也愿意跟他玩。但每次蒙眼抓人的都是他。

没办法，他耳根子软，只要漂亮姐姐们撒个娇，他就心甘情愿地蒙上眼睛了。

也好在后宫的花园没有上林苑的那么大，不然燕晏半天都抓不到人。

女子娇滴滴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花园里，燕晏眼睛被蒙住，只能靠声音辨别方向。他摸索着往前走，嫔妃看到他要来了，就灵活地转身跑了，又去别的地方喊他。

不过燕晏也不是谁都抓不到，被骗了几次后他学聪明了，蒙眼之前先记住花园的布局，然后把嫔妃们往角落里赶，让她们插翅难逃。

这还真让他给抓到了，他激动得一扑上去，将来不及闪躲的嫔妃抱了个满怀。他也是被宠坏了，这么大人了也没什么男女大防的意识，好不容易抓到人，他就高兴得抱着人不放，一男一女在角落里抱成一团，实在有伤风化。

特别是现在天气热，大家身上穿得都比较少，拉扯之间嫔妃身上的衣服就被他从肩膀扯下去大半，露出一片光洁的肩背。

燕晏还蒙着眼睛，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闻到女子身上香甜的胭脂味，喃喃道：“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这些嫔妃年纪都不大，正是春心容易萌动的时候，燕晏长得本就好看，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嘴巴又甜，很容易勾引女子的芳心。

后宫的女子自觉得不到帝王的宠爱，便借着燕晏来解馋，摸一摸抱一抱，再调戏两句，也觉得占到了便宜。

现在被燕晏抱住的嫔妃也是如此，她非但没觉得燕晏冒犯她，还觉得自己赚了，娇笑着调戏他道：“是姐姐身上香，还是陛下身上比较香啊？”

这个问题好像把燕晏给问倒了，只见燕晏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纠结怎么回答。

他脸上的丝带甚至都没摘下，红纱贴在他的眼睛上，哪怕看不到他漂亮的眼睛，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可是这个问题太为难他了，赫连皋身上的香是冷香，像檀木，又像青草，但女子身上的香是花香果香，又香又甜又软，闻起来就很好吃。他做了十八年的直男，审美一时还改不过来，心里其实还是更偏向女孩子一些，但赫连皋也不是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