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子妃偏偏要说：“你自己迷恋那个洛阳来的小书生，被人家迷得神魂颠倒，全然不顾我和意儿还有刚出生的景儿的脸面，致使我们母子三人成为整个金陵的笑柄。这些我可有向你抱怨过？如今你又要为了那个小杂种将意儿往死里打，你简直是失了智！我看你不如把我们母子二人都打死，那样就再没有人妨碍你了！你打！你打啊！”

说罢，她就要抢过他们二人手中的鞭子往自己身上抽。燕意远见状急忙喊道：“母妃！”

燕征也没想到自己的发妻居然有这么烈的性子，震惊了半晌后，他终于松开鞭子，拂袖扬长而去。

等燕征走后，燕意远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母妃检查一遍，关心问道：“母妃您没伤着吧？”

太子妃也在检查他的伤势，在看到他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背部后，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燕征那个畜生，居然为了一个小野种把你打成这样！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先下手为强，让那个小畜生死在娘胎里。”

燕意远看到这样扭曲的母妃，心中一惊。他不想母妃因为对父王和燕晏的怨恨而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只好安慰她道：“母妃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太子妃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要是真的有事，我现在就去北国把那小畜生给杀了拿回来给你父王，他不是心心念念想跟他们团聚吗，我就成全他！”

见母妃一口一个“小畜生”称呼燕晏，燕意远有些于心不忍。归根到底，这都是上代人的恩怨，燕晏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不应该受到如此辱骂。

他叹息道：“好了母妃，先带儿臣回去处理伤口吧。”

太子妃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他扶起，又派人去选御医。

·

且说燕征，他在太子妃和燕意远那里吃了瘪后，就直奔皇宫，二话不说闯进皇帝寝宫。

南国皇帝最近病得越发厉害了，他身边的人为了他的龙体安康，谁都没敢把北国的变故说给他听，就怕他受到刺激，从此一蹶不振。

谁都清楚，现在还不到改朝换代的时候，老皇帝还不能死。

但燕征巴不得他现在就死了，等他死后，自己就可以向北国开战，用武力强行将燕晏夺回来。

所以他直接走到老皇帝面前，看着这个昔日强势专.制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只能躺在龙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他站在龙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垂暮的老皇帝，他的父皇，他的情敌，以及……他的仇人。

老皇帝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缓缓睁开了眼睛，用浑浊的眼神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自己日益强壮的儿子，却什么都没有说。

又是这样的眼神，好像他从来都高别人一等，枉顾他人的意愿和性命……燕征握住了拳头，突然轻笑一声。

“父皇啊父皇，你以为你把晏儿送去北国和亲，就万无一失了吗？你可知那北国皇帝连自身都难保，晏儿也因此落入了逆贼手中，生死不明？”

听到这话，前面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老皇帝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副震惊得要坐起来的样子，但却因为失语，说不出只言片语。

燕征见他这个年老无力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甚。他从老皇帝的眼神里看到了曾经羽翼稚嫩无力反抗老皇帝的那个自己，如今地位颠倒过来，原来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父皇也一定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在这件处心积虑的事情上犯了错误。儿臣是该说您对晏儿关心则乱呢，还是该说您年老昏庸，不中用了呢？”

老皇帝本也是个傲气的人，他年轻一点的时候就最忌讳儿子对自己的位置虎视眈眈，所以处处打压太子等儿子，如今却被自己儿子冷嘲热讽，他的自尊心又如何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燕征，愤怒至极，用力之大，眼瞳都要从眼眶裂出来，喉咙里不断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呜声。

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唤醒燕征对他的孺慕之情，因为父子之间的情谊，早在多年前就因为晏宴支离破碎了。如今的燕征看到老皇帝这幅苟延残喘的样子，再也生不出一丝恻隐之心。

反而，老皇帝越是激动，越是愤怒，越是无能为力，他就越兴奋。看啊，这就是报应，当初老皇帝百般阻挠他和晏宴，如今他再也没有那种能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为所欲为。

燕征欣赏够了老皇帝的丑态后，这才轻笑一声：“不过不要紧，我的父皇，晏儿到底是我的‘弟弟’，他在北国有难，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有义务将他接回来保护，您就安心地留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他不顾老皇帝在后头呜咽的阻挠，直接走出了昏暗的皇帝寝宫。

朝中他的党羽早就等在外面，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随他去北国救人。

燕征负手站在台阶上宣布道：“圣上有旨，北国内乱，唯恐伤及我南国皇嗣，故命孤即刻前往北国，接回十一皇子。”

底下没有一个人敢质疑他这话的真实性，只听他说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