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京城热闹起来的同时，生事的人也多了起来。

就如须卜苏日跟燕晏说的那样，城外的难民乞丐因为天冷没地方去，也没食物过年，所以就想方设法地找机会被官府抓进大牢。他们也不是真的烧杀掠劫，就是上街偷个东西，然后故意被人抓到，或者直接自己去衙门自首，这些犯罪情节比较轻的，一般关两三个月就放出来了，所以他们这段时间就想着法子把自己弄进去。

这可忙坏了衙门的人，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案件，大牢都关满人了，但报案和自首的人还源源不断。

衙门那边不得不将此事上报给皇帝，让皇帝帮忙想办法，或者重新制定法律，加重惩罚，让乞丐难民们不敢再滋事。

廷尉刚说完自己的诉求，御史大夫就出列反对道：“陛下，严刑酷吏要不得，还请您三思啊！”

赫连皋点头道：“朕自然知道。”

廷尉瞪了御史大夫一眼：“张大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然让您来说说，怎么处理那些三天两头闹事，吵着要坐牢的乞丐？”

因为这事，大臣们又在朝廷上吵了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赫连皋脑瓜子嗡嗡的，一时半会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大臣们为如何处置乞丐闹事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燕晏已经做出了实际行动。他在包子铺的后门那块空地支了个摊子，摆了一大口锅在那里，里面熬着香喷喷的大米粥，旁边放着一蒸笼的包子，再在摊子前挂了一幅字，上面写着“施粥”。

后门虽然不朝着大街，但人流量也不少，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城里城外的乞丐都知道这里在施粥，拿着破碗来乞讨。

从这里路过的百姓看到燕晏正在给乞丐们施粥，都驻足连声赞叹。

“小殿下真是太善良了，之前帮了我们那么多，现在又免费给乞丐东西吃，真是活菩萨啊！”

“我们何德何能，能够遇到小殿下这么好的人。”

后面排队的乞丐不知为何打了起来，好像是插队吧，燕晏看到了赶紧吆喝道：“别插队，人人都有份，已经让人从粮店调米过来熬第二锅粥了！”

听到燕晏说还有第二锅粥，之前插队的乞丐这才安分下来，老老实实地排队。

一个老乞丐从燕晏手中接过馒头，千恩万谢之后，又小心翼翼地问燕晏：“小殿下，明天还施粥吗？”

燕晏看到他眼里的期待，笑着大声应道：“施，一直施到正月十五，你们每天都可以来这里领吃的，但作为交换，你们不能再在城里闹事了，让大伙都过个好年。”

乞丐们听后都欢呼起来，甚至还有人做顶礼膜拜的姿势，大喊“小殿下万岁”。

燕晏看到他们这么高兴，也替他们感到高兴，又哭笑不得地说道：“别叫我万岁了，万一被陛下听到，还以为我们要在这里造反，要把我抓去坐牢呢。”

马上就有人打趣他道：“嗐！谁不知道您是陛下的心上人，陛下怎么舍得抓您！”

还有机灵的人反应过来道：“既然不能叫您万岁，那就叫千岁吧！”

当即有人附和道：“千岁好啊！就叫千岁！小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他们还喊了起来，燕晏一个人根本阻止不过来，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刚好赫连多吉扛着两袋米过来，见这些人在这里高呼千岁，就一头雾水地问燕晏：“这里是在干嘛呢？”

燕晏让店里的小二把米拿去煮粥，又粗略地跟赫连多吉解释了一下，赫连多吉没什么心眼，哦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

他扛了一上午的大米，饶是壮汉都有些受不了了，问燕晏哪里有水喝，又说他饿了，燕晏就指着屋里对他说：“你进去吃几个包子吧，水在灶台上，今早辛苦你了。”

赫连多吉应了一声，大步走进屋内，刚好跟啃着包子出来的赫连脱脱打了个照面。

赫连脱脱看到赫连多吉也在，就很随意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大哥你也来帮忙啊？”

没等赫连多吉质问他是不是在这里偷懒，就听外头燕晏喊道：“脱脱哥，快出来帮忙分包子！”

赫连脱脱两三口解决掉手里的包子，应了一声，从赫连多吉身边绕了出去。

赫连多吉本来还想说他两句的，现在看到他忙碌的样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自己拿了几个包子吃饱喝足，又回粮店接着干活。

承明殿里，赫连皋下朝后，又因为城中难民乞丐一事没想好解决的办法，只能召集兰延御史大夫和廷尉继续商量对策。

就在御史大夫和廷尉因为到底要不要加重惩罚而争论时，暗卫偷偷绕到赫连皋身后，在赫连皋耳边说了些什么。

因为不想卷入御史大夫和廷尉的争执中，整个过程兰延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在边上站着发呆，无意中就看到赫连皋跟暗卫耳语的画面。

也不知道暗卫跟赫连皋说了什么，他只看到赫连皋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欣慰，还露出了愉快的笑容，难道发生了什么好是？

就在兰延揣摩赫连皋的时候，赫连皋挥退暗卫，对还在争吵的御史大夫和廷尉两人说道：“行了，你们不用吵了，事情暂时已经得到了解决，你们都回去吧。”

御史大夫和廷尉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齐齐看着他问道：“解决了？是怎么解决的？”

赫连皋含笑道：“刚探子来报，说小殿下在城中施粥，会一直施到正月十五，要求难民们不能在过年期间闹事，你们也能安心过年了。”

听到这话，御史大夫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拱手道：“小殿下大义。”

廷尉却有些讪讪的，自己办不好的事情，小殿下却轻易地帮他解决了难题，他也不好再对燕晏有偏见，也不得不服气道：“臣、多谢小殿下。”

赫连皋摆手道：“行了，你们回去吧。”

御史大夫和廷尉纷纷告退，赫连皋起身，想着出宫看看燕晏是怎么施粥的，走的时候看到兰延还赖着没走，就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兰卿怎么还不走？”

兰延厚着脸皮道：“陛下可是要出宫找小殿下？不如带上臣，臣也想为小殿下出一点力。”

赫连皋冷笑一声：“朕看兰卿出力是假，看热闹是真吧。”

兰延将腰弓得更低一些，十分谦逊道：“陛下圣明。”

赫连皋不再理他，换了身常服后就出了宫。

路上，兰延好奇地问他：“陛下可是提前知道小殿下施粥一事？”

赫连皋应道：“不，朕也是刚才才知道的，晏晏从来没跟朕提起过，估计也是一时兴起。”

兰延笑着说道：“那也算是误打误撞，帮您解决了一件烦心事。”

赫连皋想到刚才暗卫跟他转述的话，也笑了起来：“可不是，暗卫说乞丐们对他感恩戴德，还高呼他万岁，后来担心被朕误会，又改成了‘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