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梁焕云肩上蹭了蹭,“回家吧,我困了……想睡觉……”
“好,回家。”
季央最后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哭这一通他心里多少舒服了些,但也很累。
梁焕云抱起季央径直返回车上,他没把人放后座,而是放倒了副驾驶让对方躺下,他又拿了毯子过来盖好,把人哄睡才松了口气。
他抹了下季央濡湿的眼角,哭也是很消耗体力的,他是第一次见季央哭得这么狠,心里那些苦痛化成眼泪流出来多少会好些吧。
有些坎儿确实不好过,那就慢慢过。
他刚打算返程,手机震动了两下,是谭琪璋发来的消息,问季央的情况。
他注视着睡得沉沉的季央,打了电话过去,开门见山问道:“忙完了?正好,我有事儿问你,季家那边你们是不打算继续追究了?”
“……央央怎么样?”
“哭完睡着了。”
“烦请你多照顾。”
“这个不用你叮嘱,我、的、人,我自然会照顾好。”
“……季家那边暂时不好追究太过,李曼我安排了人盯着,她知情前提下的录音和她签字的口供都会妥善保存,我们没打算原谅林欣彤的所作所为,季博平的暴力一样不值得原谅,即便有小钰这层关系在,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再从谭家拿走任何好处。”
梁焕云抚了抚季央的头发,略带嘲讽道:“所以没什么实质性的代价,换孩子,还真是一本万利啊。”
“梁总用不着这么阴阳人,代价要看是什么代价,除了坐牢,让人获得惩罚的方式多了,看在小钰的份上暂时不会曝光这些,但代价不会少,杀人不过头点地,一了百了再轻易不过,活着才能诛心,坐牢便宜他们了。”
闻言梁焕云笑了声,神情稍微缓和了些,“你们还真是亲兄弟。”
“嗯?”
“央央也这么说。”
梁焕云说完这句,稍微停顿了三秒,问道:“其他人都在吧?”
“在,小钰已经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我估摸着你那儿是免提,没必要的弯子我就不绕了,有些事儿你们还是应该知道,”梁焕云说着,将一份资料发给了谭琪璋,接着道,“这是上次央央住院时顺带做的检查,他身体差你们知道,但除了身体上,其他看不见的一样棘手。
“在那种家庭长大,还被一心一意对待的‘母亲’‘背叛’,他现在对人的戒心比以前强,很难相信谁,就不相信喜欢啊爱啊这些,而且他还有幽闭恐惧症……”
他之前没说恐惧症这茬,但现在还是觉得应该告诉谭家。
他有预感谭钰和季博平八成不会安分,万一真的猜对了,他不希望宽纵了那个渣滓。
跟谭家人仔仔细细地交代完季央恐惧症的由来,他最后道:“人心里都有杆秤,你们自己看着办,该说的我都说了。”
他当然希望鸠占鹊巢的谭钰能滚出谭家,但现实情况不可能,他只能尽量提醒。
挂断电话后他理了理季央的头发,有了一个新思路。
既然对方觉得谭家不可能喜欢这样的“亲生孩子”,既然谭家的愧疚和悔恨已经溢于言表,既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那为什么不调整下方向呢?
季央很心软。
孑然一身,可以对自己心狠,却没办法对在意的人一样狠。
回到公寓,他抱着季央上楼,给人洗漱换衣服,对方都睡得沉沉的没一点反应,显然这一通情绪输出下来累得不轻。
收拾利落躺上床,他在怀里人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睡吧,等明天起来了可以再聊聊。
季央这一晚很累,累得连梦都没做一个,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那状态不说浑浑噩噩也是迷迷糊糊的,就没缓过来。
在梁焕云的撺掇下他极其难得地选择了翘一天班。
吃过早午餐后他没精打采地窝在沙发里,接过梁焕云递来的果汁抿了一小口,看对方仍然穿着居家服,他嗓音哑哑地问道:“你也不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