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听着,半压住怀里的兔兔,好一会儿才闷声道:“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想想……我现在脑子里很乱。”
“当然,不着急,你慢慢想。”
梁焕云揉了揉季央的头发,心弦稍松,之前对方一门心思要走、要结束生命,现在乱了是好事儿,那就代表着犹豫和动摇。
余下的慢慢理清楚了就行。
看时间粥煮得差不多了,他叮嘱了季央说自己二十分钟后上来,就先下楼了,给了对方一点独处的空隙。
听到清晰又不至于太吵耳朵的关门声,季央微微睁开眼,眼里一片水雾迷蒙。
其实他现在就算爬得起来也不会走,相反的,就算爬不起来就不能走了?有手,有手机,就有办法,把他绊住的从来都不是身外之物,仅仅只是……
一份感情。
再说准确些,是爱。
一个说起来都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字眼。
当然了,梁焕云要铁了心硬下心肠跟他来囚禁那一套,他确实没办法,不过对方不会舍得那样对他就是了。
感情都是相互的。
所以面对爱人的那些话,他没法不被触动。
能高高兴兴过好接下来的每一天,直到生命尽头,在所爱之人的陪伴□□体面面没什么痛苦地离开,似乎也挺好?
比他预想的结果要好。
比起人生的意义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更在意这一点,那样狼狈不堪的死亡只是想想他就喘不上气来,甚至不愿意多活一秒。
从出生开始他就没办法掌控自己的人生,成长轨迹一开始就被人为篡改了,所以面对死亡他希望能够完全做主。
可到了最后,很多时候做主的并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对梁焕云的承诺有些存疑。
感情不是纯理性的东西,即便现在承诺的时候是真心的,可真到了生死抉择的关头,对方能愿意放手吗?能眼睁睁看着他走?
他现在没法给出十足肯定的回答。
等梁焕云端着午餐进来,暖润诱人的食物香气唤醒了他沉睡的味蕾,他才觉出来自己早就饿了。
对方像抱着玻璃娃娃一样抱着他去洗漱,回到床上又给他抹了一次药,接着小心仔细地喂他吃东西,这架势真好像他一碰就会碎掉。
简简单单的粥和小笼包、蒸饺,他们俩愣是吃了半个小时,碗碟还都是挺不错的保温材质,不至于一顿饭吃到凉。
结束午餐后他盯着梁焕云看了好半天,哑着嗓子小声道:“我没这么脆弱,真的。”
梁焕云把带轱辘的落地小饭桌推开,没直接回应季央的这话,问道:“这会儿太阳挺好,晒晒太阳?”
季央顿了下,没拒绝。
梁焕云把季央连带着毯子抱了起来,一块儿躺靠在落地窗边的双人摇椅里,还留意着稍微给对方遮了遮光,省得刺到眼睛了。
等掖好了毯子,他才开口道:“我就乐意这么照顾你。”
季央垂下眼,没吱声。
这不就是不嫌弃他麻烦的意思么,想到梁焕云以前还说他是小麻烦精,他的嘴角不由得慢慢翘了起来,真要较真的话,那么称呼他的语气里其实满是纵容和喜爱。
倒成一个昵称了。
他微微缓了口气,靠在梁焕云怀里又眯上了眼,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被太阳一晒越发倦懒,没十分钟就又又又睡着了。
梁焕云把自个儿的宝贝疙瘩搂搂好,以为季央只是困得慌或者是嗓子疼才没说几句话,但是,接下来几天他就发现了,对方这状态有点放空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