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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始料未及的事情

金茱丽,现在叫山本贵子,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日本女人了。

祝玉燕去看她,两人也再也没能用英语对话,只能说日语,话题也变成了金茱丽给她洗脑。

怎么洗呢?

讲日本的好话。

不过这个讲好话的方式有点可笑。

不知道这个版本是不是金茱丽被洗脑时用的版本,反正祝玉燕听着是很可笑的。

首先,是吹日本。

日本是日出之国,太阳从日本这边升起,是上承天运,下继皇统。

其次,是吹日本的皇族,也就是天皇一族,吹他们是神的子孙。

这个跟中国一直称皇帝是天子不太一样,毕竟中国换的皇帝挺多的,一换得多就很难找准哪个神才是上头的爹。

日本天皇这边照金茱丽的说法那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种,所以天皇的血脉一直没断,这就是天神在人间的真身了。

不管祝玉燕信不信,金茱丽看起来是信的——不知道被怎么洗得脑,说这段的时候全神灌注,有种镇定的疯感。

吹完种族伟大,跟着就吹日本的先进之处。

跟中国现在的混乱比,日本目前确实可以称得上先进。他们明治维新比较早,推翻幕府后扶起天皇一脉,也算是在较短的时间里稳定了国家局势,而且说白了,日本的维新跟普通百姓没关系,是统治阶级内斗。当然,普通百姓死了也不少,但由于阶级隔离的关系,普通百姓只是头上大山换了另一个,跟他们的生活没有太大关系。

这都是祝玉燕在上课时听代教授讲的。代教授说英国、法国、日本等这些目前超前一步的国家搞革命都是在统治阶级内部内斗,法国大革命虽然说是工人阶级大革命,但其中起决定作用的其实是国内的新兴资产阶级,就是商人、律师这些没有爵位,却已经算是有钱人的中产阶级,他们不满足一直受贵族和国王的压迫,想要在国家分配中占据更多优势地位,这才推动了革命。

日本明治维新走的是拨乱反正的路线,打的是将军幕府,扶的是天皇,其实就是清君侧,重新搞皇统。

金茱丽一边在那里吹日本明治维新后的先进之处,祝玉燕这边在脑海里复习代教授讲的各国形势,把英美法德都给拖出来复习了一遍。

其实这些国家对中国都不算是有参照性,因为最后中国走了一条跟这些国家完全不同的路线。

代教授说,以前各个国家都有国王皇帝贵族大臣把持,他们的地位突然间都变得不稳了,各个国家说好了似的一个个全反了,根本原因是生产技术的大进步,电等新科技手段出现,引导了生产技术的革命,因此制造出了大量的社会财富,催生出了一大批的新贵族,也就是新的有钱人。

这些有钱人打破了以前由国王皇帝贵族,甚至神,所统治的世界规律,他们拥有了强大的权力后,开始向这些王座发起冲锋。

在西洋国家,不止是国王们纷纷下台,连神所统治的神国都受到了新科学技术的冲击,打破了神造万物的神话传说。

这是一场由科技带来的大变革。

代教授说,他们要学习更先进的科学技术,才能在这场变革中帮助中国走向最终的胜利。

祝玉燕在听到这里时,心底就格外佩服代教授了。他虽然是一个旧时代的人,但他的视角却无比的先进。他所说的,在后世仍然是最真实的警世之言。

不过这个时代里的人也都非常可爱。之前她听说虽然曾有学生信仰过上帝,但后来听说教会来传教的神父竟然不许他们用电,因为电应该是上帝所赐之物,只能让神使用,人类使用的电其实是恶魔送来的礼物。结果那些学生就不肯再信上帝了。

他们本来就处在这个变革的时代中心,承受着信息大爆炸的洗礼,每天都要接收新的信息,所以他们接受的东西未必就少于后世的网络时代的人。

她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她在这个时代里,其实跟另一个时代也是无比接近的。

祝玉燕天马行空的想着,对金茱丽的洗脑就简简单单的应付过去。

一次两次是这样,次数多了,金茱丽也看得出来她没听进去。

这一天,金茱丽就生气的说:“既然燕姬懒得听我说话,又何必来呢?请出去吧。”

她这么一说,祝玉燕当然马上道歉,找一些昨天没有休息好,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之类的理由。

但金茱丽就是非要她走不可,就是不肯接受她的道歉。

这其实很不正常。

祝玉燕当然发觉了。

她当即告辞,想着回去再调查看看是不是日本这边最近出了什么事。

但她从金茱丽这里离开,就被领到山本那里去了。

山本没有见她,把她放在一个空房间就不管了。

时间渐渐过去,天都要黑了。

祝玉燕的心也慢慢提了起来。

这显然不太正常。

山本有什么必要非要把她关在这里?

诚然,他应该不至于现在就要惹怒苏纯钧。

那她的生命应该是有保障的。

其他的就很难保证了。

她敢一再来拜访金茱丽,确实是与虎谋皮。

只是目前日本人,包括山本都跟苏纯钧相处得不错,两边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并没有太大的刺激来让这种平衡打破。

山本突然这样做,原因何在?

在祝玉燕等待的时机里,她连她会在这里被强迫吸*,被强*都给想到了,还想过要是发生这种事后要如何给自己做心理复建,避免引起心理失衡等等问题。

心灵鸡汤和小作文都打过几遍腹稿了,金茱丽来了。

她穿着和服,推开纸门,跪在那里说:“燕姬,请随我来。”

长廊里只有简单的电灯,比较昏暗。

纸门的好处就是人影,只要走廊里有人经过,纸门一定能映出人影来,而且非常清楚。

祝玉燕怀疑这就是山本这边的屋子全是纸门的榻榻米的原因。

榻榻米下面是空腔,走路非常响,会自带回音。草席也有脚步音,这个是消不掉的。

祝玉燕跟在金茱丽身后,走过几个走廊,连自己走到哪里都不知道,最后才走进一间屋子。

屋子里面只有山本。

他坐在桌前,面前一盏台灯。

他抬起头来:“燕姬,请进来吧。”

祝玉燕平静的走进去,左右打量后,坐下说:“山本先生留我到现在这个时间是有什么事吗?”

山本目视金茱丽。

金茱丽转到山本这边,从山本脚边的托盘里拿起一盒药和一个针筒。

这时,祝玉燕想过很多,比如怎么戒*的问题,以及头一次就是注射,她会不会撑不住直接挂掉,等等问题。

金茱丽调好药水,抽到针筒里,把针筒摆在桌上。

祝玉燕沉默的看着这个,问山本:“山本先生这是何意?”

就算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她也要问出来。

气势不能输啊。

山本举起自己的手臂,撸起袖子,把胳膊放在桌上:“燕姬,请你为我注射。”

祝玉燕:“…………………………”

——她要说,这一幕是她没有料到的。

——小日本,你牛。

第382章 不是故意的

只要不是往自己身上打,祝玉燕倒也不介意给别人扎一针。

但是,也不能轻易就听了他们的话照做。

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

于是,祝玉燕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我曾在上帝面前发过誓”

“救死扶伤乃是我等的天职”

现代医学中的护士一职是由西方文明发展而来的,一开始护士真的就是医生与病人的女仆,什么脏的累的都干,没有多少职业尊敬可言。

但是,托了战争的“福”,社会上突然对医生和护士有了大量的需求。因为以前医生也不是干救死扶伤的,与其说是专职救人,不如说是科学博士,西方医学发展前期,医生们跟科学狂人差不多,放血和输血这一对西方医学的两把大砍刀就是这些医生发明出来的,就像放血可以将人身体里的病放走一样,输血也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恢复青春,将穷人身上的年轻血液输到贵族衰老的身体里,让他们在舞会和与情人的约会中重新焕发青春活力。而血型虽然是在微生物和显微镜出现以后才被发现的,但其实早就有传教士和兼职医生发现了,因为在他们的“治疗”下,有的病人会因为输血而死,这种正常的治疗事故并不会引起病人家属的反对,他们也会礼貌的向病人家属表示“病人不治身亡了”。直到血型被发现,在众多的死者之上,人们才发现不同血型之间输血可能会要人命。

为那些不幸承担了医学进步的贵族老爷们致哀。

不是说一定没有穷人被当时的医生们治疗过,但确实能享受医生贴心的输血治疗的大多数都是有钱的贵族。

总之,祝玉燕在学校学习现代护理技术时也曾一本正经的跟其他女同学一起发誓,她当时对誓词吐了很多的槽——在心里。

发誓保护病人隐私什么的——贵族家里真的会有许多隐私。

发誓不将有毒有害物给病人服用什么的——贵族家里真的会有许多有毒有害物,护士和医生有时也会被人收买,这真是非常警示呢。

当时吐的槽,并不能阻止她在现在把当时的誓词拿出来用一用。

比如她就能直接要求山本先生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假如有毒有害她是绝不肯给他打的——除非他坚持,那她也就勉为其难了。

山本不管信不信,表现出来是很敬佩她的。

山本:“你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女士,我也如同贵子一样对你抱有对最亲爱的朋友的信任,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向您提出这样的请求,请相信我对您的友谊是如此的坚定。”

除了废话,山本的意思是——你上贼船了。

这就跟她先寄感谢信再请人捐款一样,山本也是先说我信你,再提要求。

那这一针,就是投名状。

她为他打针,就等于上了他的船。

这说明这个针还真的挺重要的。

祝玉燕一时想不出来这一针关乎什么重大机密。

她脑补已经跳到美军和德军是有配发的海洛因和鸦片烟来提升军队的士气,难道山本已经有这样的瘾了?

他不会想拉苏纯钧和她一起吸吧。

实在是这个时代有太多乱来的事,她做出这样的推测后竟然没觉得哪里不可思议。

这让祝玉燕的脸色变坏了。

山本接着说:“我生了重病。”

祝玉燕:“……”

峰回路转!

所以他不是吸*上瘾,他是生病在治疗!

祝玉燕大松一口气,跟着就关切的询问:“您的身体还好吗?”

山本沉重的说:“请放心,我一直在进行治疗。我从美国和德国买来最新型的治疗药,每天注射。我知道我在渐渐好转,但是,我的敌人却认为我已经倒下了。”他看向祝玉燕,“燕姬,我在这里请求你的帮助。”

祝玉燕的回应是,她取出手帕,仔细擦干净双手,拿起桌上的针筒,观察针筒里有没有多余的空气,将山本的上臂绑上皮带收紧,找到血管,轻轻的、慢慢的,扎进去——太久没扎针了,害怕找不到血管!

让针头在血管里来回来回来回——不是故意的,真的找不到。

十分钟后,终于打完了这一针。

山本的手臂内侧已经青红一片——不是故意的,只是一点点点皮下出血。

祝玉燕将针管放回桌上,镇定的说:“我当然会是您的朋友。”

——希望山本不要后悔让她来打这一针。

重新确定了友谊之后,两边的关系仿佛显得更紧密了。

祝玉燕关怀了山本先生的身体,并表示既然山本先生交付了这样沉重的信任,她和苏先生一定会将山本先生视为最重要的朋友。

——毕竟山本说的很明显了,他口里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日本军方中想让他下台的人。

山本生病了,所以他才跟日本军方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他的病一定不轻,日本军方中显然也不是铁板一块,肯定有想取他代之的人。

这也是山本家里为什么多了许多中国保镖。

当然,这也可能是山本设计的阴谋。

不过现在不妨相信他是真生病了。

祝玉燕问山本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

山本捂着胳膊说:“我的药快打完了,我对他们说我的病已经好了,这就让我不能再从熟人那里买药。假如你可以通过你的关系帮我买药的话,我将感激不尽。”

祝玉燕当即答应下来:“当然可以。”

山本给出了药名,祝玉燕记了下来,这才告辞。

外面已经是星河满天了。

苏纯钧坐在汽车里,一排汽车停在山本家门口。

所有的人都荷枪实弹。

一排日本兵也全都端着枪站在门口。

没有打起来的原因是一个日本人站在苏纯钧的车外,弯腰对着苏纯钧说:“苏先生,我对您保证,苏太太没有任何危险。”

苏纯钧:“那么,我的太太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日本副官:“山本先生有要事要与苏太太商量。”

大门打开时,祝玉燕在金茱丽的陪伴下走出来就看到门外对峙的景像。

她加快脚步越过日本兵,来到苏纯钧的车前,日本副官立刻退后,躬身行礼:“苏太太,苏先生一直在等您。”

祝玉燕拉开车门坐到车里,对日本副官点点头,再对金茱丽挥手告别。

苏纯钧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心就险些跳出喉咙。

他坐在车里时就在想,理智与情感在不停的斗争。

理智告诉他,山本不会突然撕破脸。他从情报科找不到原因,只能自己跑来,用他来当威胁山本的筹码,他赌山本不想现在就跟国民党翻脸。日本方面一定跟国民党内部是有交易的,他们现在没有全面进攻只是因为时机还不到。

但假如他和妻子都死在山本这里,那就等于是撕破脸了。

情报科不想让他来,他还是纠结了他能掌控的所有武装力量,包围了山本家。

他已经得知山本跟日本军方的要员发生了矛盾,日本国内似乎是打算再空降一个人来取代山本,山本急于立功,所以才打算跟他合作。

山本现在不应该想要跟他翻脸的。

他不应该算错的。

苏纯钧刚才的心里不知来回想过多少遍要是她死了,他要怎么死才能报答她。

现在她出来了,活生生的,坐在他的身边。

苏纯钧不等她说完就对陈司机说:“开车。”

陈司机鸣了笛,一行汽车这才一起发动,飞快的驶离了山本家。

这些汽车离开后,日本副官才取下帽子,抹掉额头上的汗。

他没有看错,那些车里每一辆都装满了武器,每一辆车里都配了一挺机枪,两个机枪手,还有成箱的镏弹。

这个中国人疯了吧,他差一点就想把这条街炸上天了。

日本副官回到山本的房间里,汇报了刚才发生的所有事。

山本:“他非常冷静?没有失态吗?”

日本副官:“是的,但我相信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山本遗憾的叹了口气:“看来他非常爱他的太太。”

日本副官:“苏太太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

山本点点头:“是的。很可惜她不是日本女人。中国有着许多美丽的人,有朝一日,他们都会变成我日本忠诚的臣民。”

第383章 新药致命

陈司机保持着高速行驶,以及,安静。

他是亲眼看到苏纯钧在得不到祝玉燕的消息后叫来保安队让他们包围了情报部的院子,冲进去把所有人都关在屋子里,看守好发报机,然后用枪指着情报部头头的脑袋让他说出山本家有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报是危险性极高的。

在尝了两颗子弹后,情报部在本地的头头才说了实话:没有。

情报部只得到两个信息,一个就是日本国内似乎是打算再派一个高级军官过来。二是,山本极有可能是犯了什么错。

但具体原因仍是未知。

苏纯钧就把情报部的人都给关进了情报部自己的监狱里,让保安队的人守着。

然后他把所有的车和所有的武器都带上才跑到这里来。

一会儿回去后还有一整个情报部的人要处理,想到这里,陈司机就头大。

显然,制造一场意外就很好。

陈司机在考虑到底是炸弹更方便还是放火更方便。

至于后面这一对夫妻的问题,他才不敢管。

不过,出乎陈司机意料之外的,刚才还像一个要爆炸的火药桶的苏先生此时此刻份外冷静,他平静的发问,而苏太太也平静的回答,两人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苏纯钧:“情况怎么样?”

祝玉燕:“他说他跟日本那边有矛盾。当然不是说他打算倒向我们,而是他想利用我们来对抗他在日本的敌人。”

显然,虽然忠诚于天皇,忠诚于日本,山本也并不介意安排一两场针对他的本国敌人的暗杀。

这种引外敌驱内鬼的做法好像古往今来都挺普遍的。

祝玉燕:“为了取信我,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他生病了。”

苏纯钧:“什么病?”

祝玉燕:“他没说。但他说他需要买药,我猜他可能还想瞒着日本那边的人,他想买走私药。”

苏纯钧懂了:“走我们的渠道?”

祝玉燕点头:“对。”

这座城市对走私最熟的就是他们夫妻了,英法德日意,没有他们没打过交道的船运公司,也没有他们没走私过的物资。

药品本来就是其中的一项,添一两种山本需要的药物并不难。

祝玉燕已经想好要去找哪家公司了,那当然是德国的施奈德。在美国对中国发布禁运令之后,德国的走私商们仍然愿意以高出三成的价格把药卖给他们,堪称业界良心。

虽然根本原因是德国军费开支庞大,所以德国的军火和药品公司不得不多找几个买家。

美国那边的走私商竟然要价是原来的两倍,太黑了!

——顺便,日本也有走私商做他们的生意。因为地缘关系,日本的走私商方便快捷,除了容易被黑吃黑之外没有别的毛病。

说完这个重要的事,祝玉燕才去拉苏纯钧的手。

她发现他的手像冰一样冷,还是僵的。

而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表情僵硬,简直像是刚才死过一次一样。

她抓住了他的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握回来。

两人安静的坐在一起回到了官邸。

下车时,苏纯钧让陈司机去“处理”一下。

陈司机领命而去。

保安队解散,但加派了更多的巡逻队在官邸周围排查危险。

祝玉燕先回到书房,写下她抄下的两个药名——她哪一个都看不懂。

等苏纯钧进来时,她对他说:“我不太确定,你过来认一下,我觉得这个是德语,这个应该是英语。”

她在单词上标下了音标。

苏纯钧端进来了一盘包子和一碗粥,放下说:“你过来吃点东西。”

她拿了个包子塞嘴里,回身在书架上拿字典下来翻。

苏纯钧拿起她写下的药品,说:“这个不是英语,应该是希腊语的英音译出来的,这个倒确实是德语的。”

她抱着字典翻查,无奈现在的字典并不完整,显然,没有收录这个更专业的词汇。

幸好他们收藏的书足够多。

两人足足找了一整夜,仍是毫无头绪。

每到这时,她都格外恨这个没有网络和电脑的世界。

陈司机早晨回来了,也被抓过来查询药名。

陈司机忙了一整夜,一身火药味,两眼血丝,他说:“更有可能是不在这里。”

苏纯钧使唤起他来毫不心虚,说:“我们总要先努力一下。不然能怎么办?绑个语言类的博士来帮我们查吗?”

有陈司机了,祝玉燕被苏纯钧赶回去睡觉。

陈司机等苏太太上楼了才诉苦:“我也是累了一夜的。”

苏纯钧双标道:“那是我太太,你是我下属,不一样。”

陈司机没办法,做人下属就要服管,只好一边灌咖啡一边翻找。

最后,还真是陈司机找到的。

彼时,祝玉燕也起床了,她来书房看望这两人,还带来了包子和豆腐汤。

书房里到处是书报杂志,两人显然把收藏的美国报纸都给搬来了,希望这里有能找到一点的线索。

结果却被陈司机在祝玉燕的画报上找到了。

画报上都是一些美容美发化妆歌星影星花边新闻之类的消息,但祝玉燕常常在这上面发布慈善消息,有几个记者和编缉跟她的关系很好,所以她也会买这个杂志。

这个杂志上也常会翻译美国、英国的先进消息。那个美国英国正在暴发婴儿潮和女工潮的新闻都是这个杂志上看来的。

而山本让祝玉燕帮助买的两种药里,其中一个由希腊音译出来的药名,就是画报上报道的美国最新的神药。

祝玉燕曾在画报上看到过许多关于美英那边的神奇消息,她都是当笑话看的,而这个神药的故事,她当然也是当笑话看的。

报道中称这种神药可以返老还童,能让女人的脸上不再长皱纹,可以让衰老的人重新变得年轻。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所以她看过就算了。

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山本让买的药。

画报上写的过于神奇了,像是王母娘娘的灵药这种形容,但它就是没说这到底是什么。

祝玉燕想了想,决定到画报的编辑部去找他们要当时这一篇报道的原文,画报当时肯定是翻译了美国的什么新闻广告才写出这一篇文章的,里面可能有他们也翻不出来的内容,所以才写得这么含糊。

总之,拿到原文就可以知道了。

陈司机听说她要亲自去,马上说:“太太昨天才出去过,今天就在家里休息吧。要什么文章,我去一趟就行,必定好好的拿回来。”

祝玉燕也不坚持,说:“那好,快去快回。”

陈司机快去快回,确实把原版给带回来了,竟然也是美国的一个杂志,画报编辑把这个杂志上的一则广告翻一翻写出了这篇文章。

陈司机:“那个人说他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所以就添了些文字上去。”

美国杂志上的东西倒是很明显了,祝玉燕一眼就看到了,她说:“等一下,这个符号我好像看过。”

她很快就从她日常读报的摘抄中找到了。

Ra.

镭。

就是那个著名的放射性元素。

祝玉燕茫然的把这篇美国原版文章读了几遍,然后看着苏纯钧和陈司机期待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纯钧拿起美国原版杂志看了看,问她:“怎么了?这上面说什么了?”

陈司机也看过几眼,说:“好像是说一种新的科学发现可以治百病,是真的吗?”他渴望的问。

祝玉燕条件反射的说:“当然不能!这都是骗子!”

陈司机:“可这上面说这是新发现。”

是的,美国原版杂志上用振奋的语气说科学界的新发现,镭,这种元素具有神奇的能量!它能给人体带来让人惊奇的转变!已经有医生用镭治好了无数的绝症患者,包括据说再也站不起来的约翰先生,他是一个铁路工人,他的腿在一次意外中断了,他的家庭本以为他再也站不起来了,但在服用了镭之后,他重新站起来了!——配图是个被人扶起来的瘦弱的白人,正一脸茫然,而他旁边的医生护士全都一脸喜色。

总之,这篇报道中称镭是新发现的神奇元素,是最先进的科学,它基本什么都能治,普通人吃了强身健体,生病的人吃了立刻就能恢复健康!女人吃了美容,男人吃了精力充沛,小孩子吃了都能开发智力。

而为了应对各方人士的需求,这个广告宣称他们把镭做成了片剂和针剂,可以口服可以注射,都是绝对安全的。

陈司机会一点英语,看完这个报道后信以为真,问:“它贵不贵?多少钱一针?”

苏纯钧也在认真思考买一点新药值不值得。

祝玉燕:“……”

她站起来坚定的说:“我们不买这个药。”

陈司机还在犹豫:“可是具说它很神奇。而且山本也想要。”

祝玉燕:“随便他,反正一两回也吃不死。我们不管他,总之这个药我们自己不买也不用。”

苏纯钧明白过来,放下杂志说:“这个药是不是不治病?”

祝玉燕:“就我所知,不管是口服还是注射都不治病。”只有一点点致命。

陈司机仍然觉得山本都会用,应该还是会有一点效果的。

祝玉燕用一句话说服了他:“连你都会上当受骗,山本难道比你还聪明?他吃错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别吃错就行了。”

陈司机瞬间找到理智了,“太太说的有道理。那这个果然没有用,还是太太厉害。”

第384章 第二个

第二个药名也很快找到了,就在祝玉燕收藏的一个来自德国的小盒子里,盒子里有一支针筒和两个药瓶,药瓶上的药名就是第二个药名,瓶子上不但有德语药名,还有日语药名。相较于第一个的无用功,第二个倒是让祝玉燕他们发现了山本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祝玉燕回屋换衣服意外在柜子里翻到了这个东西,她捏着药瓶去找苏纯钧,“是胰岛素,山本得的是糖尿病。”

这就难怪为什么山本需要不停的打针了,他打的是胰岛素。

药瓶里是粉剂,保存完好,没有结块。

巧合的是这个针盒的制造商就是施奈德,看来这是一个专给有糖尿病的病人准备的随身注射盒。

苏纯钧对糖尿病一无所知,陈司机最后去找了一个外面的医生,两人假装家中有人患此病,才算把山本的这个病给搞清楚。

简单的说,是一个需要不停用药控制的病,但它也非常严重。因为严重的可能会致盲、致瘸。

陈司机边开车边说:“手指、脚趾都会掉下来,这可真吓人。”

苏纯钧:“中医叫消渴症,不算新鲜病。也是多亏了西医发现了胰岛素才有得治。怪不得日本那边想换掉山本,他这样确实很难再负担繁重的工作了。”

陈司机骂了一声娘,他从后视镜看苏纯钧,说:“苏先生,你说要是山本的药里……”

苏纯钧叹气:“我怀疑他不会真的相信我们送过去的药没有问题,这种方法能有多少用希望很渺茫。”

但是,发现山本有糖尿病,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情报。

苏纯钧回去以后就把情报送了出去,然后再写了一份报告,派人亲自送往上级部门。

因为还需要报告情报部被人“袭击”而导致所有人都牺牲的意外事故。

陈司机写这份报告时头皮都要挠破了。

人全死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造假。

陈司机对苏纯钧说:“苏先生,这样那边是肯定会派人下来调查的。他们肯定会怀疑的。”

苏纯钧点点头,满不在乎的说:“查嘛。怀疑也是会的,但他们就算查出来是我杀了情报部里的人,也最多认为我与情报部发生了不和。又能怎么样?发电报申斥我?把我叫走当面调查我?随便他们怎么做吧。”

陈司机觉得两者都有可能。

陈司机现在等于是已经上了“贼船”了。

他也是情报部出身,最早还是情报部把他派到苏纯钧身边监视的。

后来,他也是没有办法,当人的下属就要服人的管。他成了苏纯钧的人,自然就要为上官尽心尽力的做事。

陈司机这边也是“早早的”就把情报部全员牺牲的情报给通过秘密电台给发过去了。

很快,党国那边就派人来审问他了。

陈司机接到密电就去了,两人是在城里一个隐蔽的安全屋见的面。

虽说是审查,但陈司机也是半点不惧。他在情报部里属于前线人员,没有正式的处决命令没有人能枪毙他。现在只是见一面问点话,不管他说了什么,对面的人都不会当场干掉他的,要把情报交回去让上级审查后再做处理。

陈司机进去时就知道外面还守着人。

他走进屋,屋里一个男人正坐着等他。

两人见面先交换彼此的证件,互相验查过后才坐下。

男人说:“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你在这里说的话,我回去会一字一句的记录下来,隔壁也有监听,你老老实实的交待就行。这整件事也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有什么顾忌。”

陈司机点点头。

男人:“先交待一下你的个人信息,你的姓名,什么时候加入的党国。”

陈司机一一答出来。

男人递给他一支烟:“讲一讲吧。情报部的事是怎么回事。”

陈司机:“就是那么回事呗。意外,火灾,有人在情报部扔了炸弹还放了火,没人跑出来。”

男人眯着眼睛说:“情报部里至少有一支机动队在,为什么机动队没有反应?”

陈司机摇头:“这我不知道。我哪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反应?”

男人:“情报部里所有人都没有逃出去?他们连反抗都没有反抗?”

陈司机:“我知道的就是全牺牲了。反没反抗,这个我不知道。”

男人冷笑:“二三十号人,都是特务,都有枪,还有武器库,全牺牲了一个活口没跑出来,你不觉得可笑?”

陈司机看着他说:“结果就是这个结果。”

男人深吸一口气。

陈司机的说法就是在明示,这件事有问题。

但他就是无法说出事实真相。

事实也正是他把这件事提前报告上去了他们才会发现,而不是等这边的政府慢悠悠的把情况上报,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男人拿出一盒烟,自己挟一根,给陈司机一根。

男人说:“如果不是你报告的,也不会派我来。你有什么话想说,怎么不说呢?”

陈司机嘴巴像是被粘上一样紧,他说:“我没什么想说的。”

但他明显就是有话要说啊,不然他装傻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上报呢。

男人觉得,陈司机是知道有什么问题的,但他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

因为陈司机心中有顾虑。

男人在来之前阅读过基本资料,对陈司机现在正监视的对象苏纯钧有着系统的认识。

苏纯钧,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他年纪虽轻,晋升之路却十分的顺利。每回都是上面挡路出意外了,他就成功上位了。

他在蒋先生面前也是挂了号的,据说蒋先生也十分看好他的前程。

这样一位明日之星,肯定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在他来之前就考虑过,这回情报部全员牺牲的事,看起来像是内鬼动的手,而不是明面上的日本人。

等他与陈司机刚才的一番谈话之后,他就锁定了“凶手”。

正是苏纯钧。

要是苏纯钧把情报部大门一关,把里面的人一个个全宰了,再放一把火说是日本人干的,这就说得通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了。

也能说明为什么陈司机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男人的头都大了起来。

这是最糟的情况了。

这说明苏纯钧与情报部有着巨大的矛盾。

此地的情况非常复杂。

各国势力交织。日本人越来越强势。苏纯钧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没有落于下风,反而将工作干得有声有色,与日本人交峰也没有堕了党国的面子,其人手段心胸城府必是不缺的。

情报部本应该与他紧密合作,共同完成工作,但在上面没有发觉的时候,情报部竟然与苏纯钧发生了如此深刻的矛盾,乃致苏纯钧痛下杀手,竟然用这种粗糙的手段杀光情报部的特务,显然他根本没想过要掩饰是自己干的,可见问题之大。

这还不如是日本人干的呢,至少报告好写。

男人头痛,身为情报部的上级部门,他竟然没有发现底下的部门跟苏纯钧有矛盾,这真是天大的失职。

男人问陈司机:“你平时跟在苏先生身边,觉得苏先生好不好相处?”

陈司机笑着说:“好相处,好相处,苏先生十分的温和。”

男人心想这话要反着理解,苏纯钧必是一个严苛的人。

男人再问:“平时苏先生跟情报部的关系如何?”

陈司机:“呵呵,大家都是同事,工作为重。”

男人心想这一听就是非常糟糕啊,半点情面都不讲的感觉啊。奇怪,平时情报部的报告中怎么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呢。

男人:“苏先生与情报部的人有矛盾吗?你听说过没有?跟任何人的矛盾都算数,口角也行,吵过架那种?”

陈司机摇头:“没有。苏先生平时不与情报部打交道。”

男人:“苏先生平时不与情报部打交道?那他的工作怎么展开?”

陈司机:“情报部会每天递送报告给苏先生。苏先生有需要了解的事的时候也会专门打电话询问,紧急的会让我或其他人去一趟情报部。”

男人:“听起来有些过于冷淡了吧。你确定苏先生对情报部没有任何不满吗?他知道你是情报部的吗?”

陈司机:“我早就跟苏先生坦白过我是情报部的人了,不坦白我也没办法待在苏先生身边啊。”

这也可以理解。

男人点点头:“那平时苏先生没有在你面前表露出对情报部的不满。”

肯定没有了,都知道是情报部的人了,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说出对情报部的不满呢。苏纯钧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陈司机摇头:“没有。”

男人思考片刻,沉声问道:“依你看,苏先生对情报部有没有什么意见呢?”

陈司机这回笑了,说:“能有什么不满?两边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他们不听苏先生的,苏先生也不听他们的。”

男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是因为情报部一直以来太自大了,将苏纯钧当成了一个根基不高的普通官员,结果没想到苏纯钧心胸狭窄,记恨被情报部的人轻视,时间久了就成了大仇,最终酿成恶果。

这下好了,整个地区的特务因为这种理由全死光了。

他要怎么写报告才能把自己摘清?对不起,我们的人员因为不够尊重苏纯钧所以被他恼羞成怒全干掉了。

难道上面还会因为苏纯钧干掉了二三十个特务把他也给枪毙了吗?

男人很清楚,不会的。

看起来苏纯钧是头脑不清醒才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但这样的杀人理由却是相当充分。

这样的报告交上去,上面只会责备他们为什么没有好好教育下属,没有与苏纯钧好好配合工作。

一百个特务再能干,他们干不了苏纯钧的活儿。

情报部被杀光了又怎么样?情报传递受到影响又怎么样?你看外面有声音吗?没有。

像他们这样的躲在暗地里的人,别看干的工作有多重要,上面都不会把他们当一回事。

反倒是像苏纯钧这样站在台前的人物,他要是出一点问题就是大问题,会引来大麻烦。

就连男人自己了解完整件事后都想骂那些死了的家伙为什么平时没好好拍苏纯钧的马屁,就算他发迹时间短,没有后台靠山,根基不厚,也没有实权——男人想了想,这好像确实有点让人瞧不起。

但是,苏纯钧这个人不得了啊。他不是软蛋,心胸手段全都有。你一直给他难堪,他当面不说,背地里找准了机会给你一个亏吃,叫你有苦都说不出。

就像这一回,苏纯钧干掉了整个情报部来立威,他一点掩饰都没有,就用火灾和意外来解释。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得到任何严厉的处理,最多批评或处分,可能还会降职或减薪。

但绝不会把他从这个位子上赶下来。

就是调走他,也只会平调或小升。

要是他不走,新的情报部再建立起来后,难道还敢不看他的脸色把他当个摆设看吗。

肯定不敢啊。

下回不管是谁来管这个情报部,来了就肯定要狂拍苏纯钧的马屁。

瞧人家这威立的,多好。

男人想明白了,再看陈司机就懂了,估计对着情报部的人下手,这姓陈的也有一份。

良禽择木。

男人抽完这根烟,对陈司机说:“行了,你可以走了。”

陈司机这才走了。

他在街上绕了大半天,在路过一家药店时,用手扶了一下帽檐。

药店里的坐堂大夫拿着一本书往街上瞟了一眼,继续看书去了。

第385章 [锁]

从山本家出来的第四天,祝玉燕才知道苏纯钧把情报部一整个部给干掉了,里面所有的特务都死了,包括负责外务的机动队十个人。

就……有点突然。

她对情报部的了解不多,平时也几乎不跟他们打什么交道。她知道这是因为苏纯钧尽量把她与国民党的人给分隔开。

她虽然是他的太太,但平时的工作却基本是慈善总会那边的,她的个人事业跟苏纯钧自己的公事虽然有多方重合,但根本上说,她与他是两个不同的系统。

她不算是国民党的人的。

那边的命令啊指使啊对她都没用。

她有一个机要秘书的公职,但那是苏纯钧和赵书理当时为了保护她,有工资有档案,但她本质上还没有加入国民党,这个秘书一职就是个摆设。

她对情报部仅有的了解就是他们给她建了一个档案,因为苏纯钧的关系也是多重加密,还有情报部的人非常看好她的本事。

她倒是知道情报部那边有自己的独立性,平时虽然也会配合苏纯钧的工作,两边有情报上的交流,但总得来说,是苏纯钧偶尔要看他们的脸色的,他们要调查什么却是不必经过苏纯钧的同意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般来说,像苏纯钧这种一府首脑,一般都是军政大权在握。但是苏纯钧的上任是一个妥协的结果,他其实并没有得到正式的认命,并不算是正式的市长,到现在他都只是代理工作而已。一方面是因为苏纯钧年纪太轻了,资历也太浅,另一方面就真的是没有靠山。

大丫头拿钥匙不是太太,他就是个大丫头。

赵书理之前留下来协助他时,情报部还算服气,后来赵书理跟张公子跑了,就剩苏纯钧自己了,各方各面就变得不那么听话了。

幸好他自己有人手,之前又趁着赵书理在时裁了一堆没用的部门省了钱,重新组起来的保安队和警察队都是他的人,手里有了人手,才支应了下来。

不过这还是不跟能情报部比。

按说情报部的级别都比他高,那边跟上级至少也是一日一电的程度,苏纯钧这边发个电报回去不知隔几天才给他回信呢。

也是因为他发电报都是要钱要兵,那边给不了,肯定就不想理他。

但是,知道同事不好相处是一回事,把同事给全干掉了是另一回事。

至少祝玉燕就震惊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为什么?”

苏纯钧换了睡衣出来,给她把洗脚水倒了,两人上了床,他搂着她说:“我怀疑情报部把你的情报卖给了日本人,这才是山本选你的原因。不然,这也太凑巧了。”

凑巧到他们这边刚好想接触山本,山本那边就跟心有灵犀一样也刚好想找她。

想想他们跟铃木之间的斗智斗勇就能明白了,哪有那么顺利的。

既然这么顺利,就肯定是有鬼。

其实祝玉燕也觉得她找上金小姐进而联系上山本太顺利了,而且山本那边比她更急切。但能顺利完成计划还是很重要的,所以她就一直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继续下去现在听他这么说,倒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原来如此。”她恍然说,“情报部还没放弃让我做间谍的事?苏纯钧冷笑:“他们为什么放弃?我的地位不高,他们根本不怕。而且我怀疑他们下一步就是准备干掉我了。我死了,他们刚好把你送到日本人手中。”

祝玉燕连忙支起身,撑着他的胸膛说:“他们要杀你?!为什么?现在情形不是还行吗?”

苏纯钧叹气,把她又按回胸前,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正是因为我干得大好,他们是万万没想到我在没钱没兵的情况下还能支持这么久,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祝玉燕彻底不懂了,她的脑袋乱成了一团。

她不明白!国民党那边已经算是放弃了这座城市,既然这样,这座城市的死活跟他们就应该没有关系了。他们把官员撤走了,军队也撤走了,什么都撤走了,还有什么是他们想从这座城市里得到的呢?

苏纯钧:“他们需要证明自己是对的。这座城市假如在他们撤走后就迅速的毁灭了,那就说明情形确实坏到了不可抑制的程度,他们的撤离也是正当的了。何况哀兵必胜,一座城市因为日本人的强大而被摧毁了,其他现存的城市就会更加紧张,更加依赖他们,这对提升其他城市的凝具力有好处。”

祝玉燕目瞪口呆。

也就是说,杀鸡儆猴,这座城市就是被选中的鸡,它应该在国民党撤走后死得尸横遍野,应该惨不忍睹,这样,剩下的城市就会害怕,就会更不想让国民党的人撤走。

恐怖统治。

这是标准的恐怖统治。

一种在心理学上非常典型的统治思路。

在很多战乱地区,一些军阀或KB组织的统治为什么能够那么稳固,为什么百姓几十年都不反抗?

不止是乱,而是恐怖统治。

把一个地区圈起来,杀给其他地区的人看,其他地区的人就会因为害怕这样的事落到他们头上而完全不敢反抗,不管是什么,这些地区的人们都会顺从。

不是稳定的、有秩序的、和平的统治才是唯一的行之有效的统治方式,其实在统治学中,最有效的统治方式反而是反人性的,它可以是恐怖的,也可以是愚昧的,反人性意味着它是简单和高效的越简单的统治方式出问题的可能越少,越复杂的越想接近完美的统治方式反而更容易失败。

她是知道未来中国是和平的,是美好的,她从来没有从另一个角度上想过为什么国民党没有做到。

但现在她身在其中,她突然明白了。假如,当时国民党根本没想走和平统一路线的统治呢?

国民党是很烂的,这个是已知的,官员贪腐,恐怖政治横行,这么烂的一个政府,真的想建设起一个美好和平统一的国家吗。

假如他们设想中的统治方式根本不是那样的呢。

假如他们是想走恐怖统治的路线呢?或是阶级统治路线,比如印度。印度有种姓这个前提,所以他们最后变成了阶级分明的国家,并且统治非常稳固。不论外界有多少不解,多少置疑,在一个现代文明的世界里,愚昧却大行其道,让人匪夷所思,难以接受。

中国没有种姓,但中国现在很乱,各地各自为政,军阀混战谁能保证国民党不是想走军阀统治路线?

所以历史上美英他们才一直坚持承认国民党的政府,完全不理我们!

她以前对这个政府不感兴趣是因为她默认这个政府会消失,中国最终会得到解放,最后会建立起来人民的政府。她一直把这个政府当成是暂时的东西,眼前的一切都是暂时的苦难。

——但假如,在国民党眼中,这个政府已经是完美的政府了,它在他们的设想中会一直持续下去,现在这样的中国,在他们的设想中,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因为就算是印度也有现代化程度高的城市。所以,国民党根本不在平其他地方变成什么样,他们只要自己能享受就可以了。

民国,这个苦难的时期会延续到未来?

想像一下中国变成印度,变成南*,祝玉燕打了个寒战。

她冷寂的说:“他们根本没想让国家变好。”

苏纯钧做得好又怎么样?城市没有乱起来,这就不符合他们的预期。

所以他们真的会暗杀苏纯钧,就为了让城市中已经岌岌可危的秩序毁于一旦。

因为他做得太好了。

他应该带着这座城市直接去死,死在混乱和日本人的刀枪下,而不是让它慢慢的撑着,哪怕撑到最后还是一个死,但死得太慢了!

而她,就是在苏纯钧死之前,挑出来的仍有价值的东西,送到更合适的位置上去。

政治家的心都脏。

她很清楚。

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