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在城外玩几天
城门开了,闻青山他们可以继续往北走,可妖怪们答应了香烛店掌柜的要多干几天活。本来他们行程就不急,多耽误几天也不碍事。
葛东他们忙着回苍梧派准备英雄会的事,城门开的那天下午就离开天宁城了。
盛雄本来打算和闻青山他们一起走。可又听坨坨说他们干完活还要在城外玩几天,于是就和葛东他们一块离开了。
天宁城里人少了一半,显得有些冷清。闻青山和小柳两人又不敢去城外,就怕邪教里还有丧心病狂的人没被抓到,再搞些什麽事情。两人合计一番,索性就在季文礼家附近找空地练武。等兜明傍晚回来,再叫兜明给他们指点。
闻青山和小柳现在每天和云善一块打拳,再一块扎马步。连季文礼家的小儿子都跟着学。一大清早,季文礼家墙头下就蹲了一排扎马步的。
钢蛋不会扎马步,它瞧着人多也去凑热闹。别人在墙边扎马步,它只靠着墙站着,还东张西望地看。
坨坨走过去在钢蛋肚子上拍了一下,“向前看!”钢蛋立马抬头挺胸,目视前方,这指令它还记得。
“扎马步头不能乱动。”
原先和香烛店掌柜搭档扛马那个小孙,后来和兜明一起干了两天,实在是干不动了。掌柜只好替了小孙的位置,又跟着出去扛马。倒是兜明没叫一声苦和累,让掌柜的刮目相看。
李家兄妹天天都跑来城里跟着一块上工。他俩岁数小,胆子大,又加上家里也没人和他们说,兄妹俩个一点也不怕在香烛店工作。他俩不偷懒,人很勤快。不过掌柜的没提给他俩涨工钱的事。
后面几天,店里的生意慢慢就少了。兜明回来也不再是和掌柜一起扛了马就走。而是得呆在院子里劈一会儿竹条,前面的小夥计才会来喊,“要马了。”
妖怪们又干了五天,院子里已经堆了二十多匹大马。掌柜的给他们结了工钱,说明天不用来了。
李元宝高兴地领了钱,李杏花赶紧问坨坨,“你们什麽时候去我家玩?”坨坨早就和他们说好的,等不干活就去他们家玩几天。
“收拾了东西,明天就去。”坨坨说。
李元宝,“东西多吗?明天我们来帮你们拿。”
“我们有马车。”坨坨说。
“大马车?”李杏花笑起来,“大纸马吗?”她这几天光和纸马打交道了。
李元宝在她脑袋上扇了一下,“你是不是傻,纸马是给死人用的。”
李杏花捂着脑袋,无辜地说,“我,我就说一下。”
“以后这话不许说。”李元宝看着她说,“你说这话出去被人打了,我可不帮你。”
妖怪们其实没什麽要收拾的。只是李家兄妹屋子里一股子霉味,还有老鼠,坨坨不想睡在他家。等明天早上去收拾过一遍再去他家住。
在季文礼家又睡了一觉,早上吃了一顿饭,妖怪们和闻青山就告辞了。
季文礼一家一直把他们送到城门口。
“坨坨,看,这就是神使的画像。”小柳带着妖怪们去城门口看张贴在城墙上的众生教神使画像。
画像上的人左边额头点了一个大大的黑点,左边嘴角那也点了个大大的黑点。两颗痣在脸上十分醒目,和小柳说的一样。
坨坨说,“神使长成这样可太好认了。”那麽大的两颗痣呢。
“听说好几个城都在搜这个人。”闻青山小声说,“我听那些兵说,其他城里也有众生教的人。”
“也有?”坨坨说,“那不是得死很多人?”
“那些人没犯事,应该不用死。也不是所有城里都搞祭祀。”闻青山说,“这个众生教骗了老百姓很多钱。”
画像旁边还有悬赏的告示。坨坨艰难地辨认着那些复杂的字,看到最后,人都兴奋了,“赏银五百两?”
“他这麽值钱!”
兜明听到这话,开始换算这个神使能换多少头驴。算完了发现,要是拿神使去换驴,差不多够他吃三年的。还真值钱呢。
看完了告示,兜明拉着马往城外走,边走边到处瞧人。希望能找到那个值钱的神使。
天宁城最近发生的事大,又死了那麽多人,进出城的人十分少。兜明都没在城门口看到几个人。
坨坨早就把李家兄妹是孤儿的事告诉闻青山了。闻青山很同情这两个小孩,只是不知道坨坨他们为什麽要去人家玩几天。遇到这种事,一般给些钱就算了。而且现在他们刚好不缺钱。
闻青山本来以为花旗他们是要把钱留着买驴,不舍得给那兄妹俩。这想法刚出来他就笑了。他知道花旗他们不是那样人。花旗他们啊,根本就不在乎钱,也不在乎吃不吃亏的。
这些人就像空谷幽兰,不染俗尘。不过这麽想也不对,他们每天也会为二百文钱兢兢业业地去上工。闻青山想着想着就笑起来。
兜明走在旁边,奇怪地看了闻青山两眼,好奇地问,“你笑什麽?”
“我笑空谷幽兰也不是不染俗尘。”闻青山回他。
兜明一听,听不懂。他也不问,扭头继续看向前面。
坨坨也听不懂,但是他会问一句,“你说什麽呀?”
闻青山就笑,不给他们解释。
云善举着他的小木剑在路边砍草。砍几下就跑一段路,然后停下来再砍几下。
草丛里突然跳出来一只大□□,正好落在云善脚上。云善拿着小木剑往□□身上敲,嘴里发出驱赶声,“走!走!”
那□□被打得一边呱呱叫,一边乱跳,要往云善腿上蹦。
铁蛋走过去一巴掌把大□□掀下来。钢蛋认得□□,难得没蹦过去闻味道。
云善蹲下来拎起□□后退,使劲地把□□往草里甩。
闻青山和小柳看了,在后面一个劲笑。
云善扔完□□,小手在草里抹了一下,听到后面的笑声,他歪着脑袋疑惑地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麽事,他拎着小木剑又跑去前面砍草玩。
妖怪们到李家村的时候,太阳正是毒的时候。
李杏花就蹲在村口的树下等人,瞧见云善跑了过来,欢喜地喊,“云善。”
“唉。”云善高高兴兴地回一句。
李杏花瞧着拉着的大马,兴奋地说,“这马可真大呀。”
“它咬不咬人?”
“不咬。”小柳笑着回答。
大家顺着树荫往李家兄妹家走。李杏花开心地说,“我哥哥去隔壁村子买肉了。”
“今天要买好多肉吃。”
他哥哥把他们俩这六天赚的工钱都带走了,能割六斤肉呢。李杏花只在上回坨坨他们来的时候吃过那麽多肉。没想到这麽快,又能吃到好多肉了。
“今天母鸡还下了三个蛋。”李杏花说,“我们都攒下来了。中午也炒了吃。”
到院子门口,坨坨瞧见院子里又堆了些东西。左一堆干树枝,右一堆草的。三只母鸡正在院子里觅食。
李杏花看到母鸡就想起来了,“今早我去三婶家赔钱,三婶不要。”之前三叔和三婶一直没回来。最近几天他们兄妹都是早出晚归,今天才有空去三婶家赔那只小鸡崽。
“钱在我哥哥那,等会给你们。”
“不用了。”花旗说。
坨坨撅撅嘴。其实他想要。但他不敢说。
李杏花开了屋门,坨坨瞧见屋里比他们上回来好一些,但是还乱七八糟地堆东西。
“我们住哪屋?”坨坨问。
李杏花又开了一间屋,“这间。”
坨坨走进去,屋子里的霉味很大。他把窗户支起来,拖炕上的草席。这一拖就瞧见了上面一颗一颗的老鼠屎。
“咦——”坨坨嫌弃。
“嫌弃什麽呢?”闻青山走进来看,看见那些老鼠屎。他眨眨眼。说起来,这地方也不算比他们露天睡觉好。露天睡觉起码没有老鼠呀。
好在席子上只有老鼠屎,没有被老鼠啃坏。坨坨把席子拖出来,叫兜明使劲抖席子,把老鼠屎给抖掉。
李杏花瞧见那些老鼠屎,脸一下子红了。那屋子已经有一年没打开过了。“要不,你们睡我们屋。我们屋干净。”
坨坨没吱声。李杏花兄妹两个之前头上都长虱子了,他俩睡的床能有多干净?
李杏花见坨坨没吱声,她就没说话。
坨坨勤快呀,打了水蹲在那认真地刷席子。一边刷席子一边还让李杏花去他们屋里把席子找来一块刷。“席子也得经常刷,经常晒。”
李杏花本来不想刷的,被坨坨说了好几遍,她才跑回屋里去把席子拖出来了。
那常睡人的席子比那没睡人的席子还脏,有一处都发黑了。草席边上已经磨出了些口子。席子背面还长霉了。
坨坨刷完席子,把席子架在板凳上晒。然后就带着李杏花,教她怎麽刷席子,“晒完太阳的席子有太阳的味道。”
李杏花问,“太阳是什麽味道。”
“你今晚睡觉的时候趴在席子上闻一闻就知道是什麽味道了。”坨坨说。
云善和铁蛋、钢蛋站在院子外,也不知道在说些什麽。云善时不时地就笑几声。
小柳把马从车上解下来,牵着马栓到院子前面的大树下让它吃草。瞧见云善正往一棵小树下呲尿。
那小树差不多有两指粗,上面分了三根杈,长了些小叶子。
小柳瞧见云善尿完了。铁蛋站到树前面,屁股对着树,从后面呲出一股尿。
小柳还是头一回见铁蛋尿尿。铁蛋尿尿和一般的动物不一样,它是站着往后呲尿。人都是站着往前呲。
铁蛋呲完小树,钢蛋跳过去,也尿在小树边。
“你们三关系真好。”小柳感慨道,“尿尿还要往一个地方尿。”
云善嘿嘿笑两声,提上裤子跑了。他也不回院子里,带着铁蛋和钢蛋顺着小路往前面跑。小丛和兜明赶紧跟上他。
席子没刷完,李元宝提着肉回来了,后面还追着两个七八岁大的小孩。
李元宝把肉放在厨房里就关上了厨房的破木门。跟着李元宝的两小孩说,“元宝哥,我俩能在你家吃饭吗?”
“不行。”李元宝说,“我家这几天有客人。”
“等以后你们再来吃。”
“你家啥时候再炒肉?”有个小孩问,明显是馋肉的。
李杏花拿着刷子说,“不知道。”
“等下次炒肉再叫你们。”
那两小孩瞧见院子里有生人,赖了一小会儿就走了。坨坨瞧着李杏花兄妹两个对他俩的态度还不错,平时关系应该也是不错的。不然人家小孩也不能追到李杏花家要肉吃。
小柳也不闲着,跑进跑出地把屋子里的东西搬出来。那屋子里要是不打扫,根本住不了人。
李元宝瞧着不好意思,跟着小柳一块搬东西。
云善兴奋地跑回来,一路大叫着,“花花,花花。”
在厨房切肉的花旗拿着刀探出半个身子。
云善举起手里的小猫,开心地说,“小猫。”
那小猫一点大,是只小狸花猫。此时睁着一双大眼睛,张着嘴巴长叫了一声,“喵——”
“哪来的?”花旗问。
“我抓的。”兜明说。
花旗挑眉,“这不是山里。”村子里的猫狗都是人类饲养的。
“人家说给我们的。”小丛赶紧说。
云善刚刚瞧见大猫带着两只小猫在树荫下玩,人就往那跑,被兜明拽着领子提起来。
“小猫。”云善指着地上玩耍的两只小猫。
兜明把他放下来,“等着,我去给你捉。”兜明想着,把猫的幼崽捉来让云善玩一会儿再放了。
兜明在大猫的注视下往前走,靠近后慢慢地弯下腰。大猫翻身站起来,盯着兜明哈了一声,兜明也盯着它。
大猫突然转头,叼起一只小猫就跑。跑远了还回头看。
剩下那只小猫要跟上,被兜明抄了起来。
“小猫。”云善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把小猫接过来搂在怀里。
旁边院子里有个妇人坐在棚子下摘菜,看他们捉了小猫就笑着说,“是不是想养猫?”
小丛想到李家兄妹家有老鼠,就说,“想养。”
“想养就拿去吧。”妇人又问了他们是那里人。听说是来找李家兄妹的,她还很吃惊。因为那俩兄妹两个只有一个姑姑了,还不常来。
又听说是李家兄妹的朋友,那妇人笑起来,不当回事。小孩子的朋友也就一帮小孩子。
李杏花和坨坨两人晒好席子,也跑过来瞧小猫。
云善把小猫放在地上。大家围在一起,看着小猫在地上走路。铁蛋的大头从坨坨和云善中间挤进来,瞧着中间那个小不点。
铁蛋往前挤,云善被它挤趴在地上,坨坨被挤得人往前扑,脑门和李元宝的脑门撞到一起,发出“咚”地一声。
坨坨捂着脑门怒视铁蛋,“铁蛋!”
铁蛋走过去叼走小猫,跑到一边去了。
坨坨追过去,“你别把小猫咬死了。那点肉都不塞牙缝。”
云善刚刚搂了小猫一路,铁蛋都没抢。现在云善把小猫放下来,铁蛋才来找小猫。
铁蛋显然不想咬死小猫,走到阴凉地卧下,就把小猫放下了。只是伸着大爪子轻轻拨弄。
小猫身上的毛已经被铁蛋叼湿了,一撮一撮地。它在铁蛋爪子下发出脆弱的“喵喵”地叫声。
院子外突然传来几声“喵”,“喵”,“喵”的大猫叫声。
兜明站起来往外看了一眼,“是大猫。”
小猫要往外走,铁蛋一爪子就把它弄得翻了个跟头。
云善按住铁蛋的大爪子,“不打小猫。”铁蛋用大脑袋轻轻拱了拱云善,然后把脑袋搁在地上。
外面大猫还在叫,李元宝跑出去把猫赶走。他听到厨房里,肉下油锅“滋啦”的响声。云善和铁蛋的说话声。
坨坨、杏花、小丛、兜明还有那个少爷在看小猫。院子另一边晾着两张草席。小柳哥进进出出地搬东西。原本只有他们兄妹俩的冷清小院一下子就有了人气,热闹起来了。
“云善,扒点葱。”花旗在厨房里喊。
“唉。”云善站起来往小菜园跑。
兜明说小猫现在能抓老鼠,李杏花不相信,说小猫长大了才能捉老鼠。
小柳搬完屋里的东西,找了凳子坐在堂屋门口歇下来。李元宝给他倒了一碗水。
“这家可得好好收拾了。”小柳喝完了水对李元宝说,“再过三五年,你就要议亲了。家里要这样乱,姑娘都要被吓跑了。”
“现在可得把自己收拾好。勤快些,把日子过利落了。人家姑娘才敢跟着你。”
李元宝听他说到议亲的事,脸都红了。
闻青山怪叫着“哟哟”了两声,“元宝,快和你小柳哥取取经。你小柳哥刚议了一门亲事。”
这下轮到小柳红了脸,捧着碗什麽也说不出来了。
“小柳,你什麽时候成亲?”坨坨跑来凑热闹。
“早着呢。”小柳红着脸说,“还得等三年。”
“快看,小柳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哈哈。”闻青山大声笑起来。
小柳被他越笑脸越红,干脆站起身,进屋又给自己倒了碗水。一碗水又喝完了,还听见闻青山在那笑。
小柳无奈地叫一声,“少爷!”
“这事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闻青山说,“谁都得走那一步。”
小柳听他想得这麽开,就说,“少爷,老爷之前在山上的时候也说想给你找亲事呢。”
“啊?”闻青山脸突然也红了起来,又些慌乱又有些害羞地说,“找,找什麽亲事?”
“你脸怎麽也红了?”坨坨听闻青山结巴,转身就瞧见闻青山连耳朵都红了。
小丛笑起来,“闻青山也没想开呢。”
闻青山逃也似的转头往厨房走,“我看看什麽时候吃饭。”
第62章 另一种捉鱼方式
花旗把肉炒好就喊了李元宝进去炒小葱和鸡蛋。
上回他们教了李元宝怎麽炒菜,这次要看看李元宝有没有学会。
坨坨掐着一大把小葱跑进厨房。
李元宝接过葱,拿起刀慢慢地把葱切碎,装在另一个盘子里。然后他把洗过的鸡蛋打进两个深碗中,拿着筷子在碗里顺时针快速搅拌。
把两个碗中的鸡蛋都搅匀后,李元宝往锅里倒油。
瞧着李元宝像模像样地炒鸡蛋,坨坨站在旁边高兴地说,“你现在会炒菜了呀!”
李元宝笑起来,带着得意道,“会了。”
“这几天我炒过好些菜了。”
李家兄妹两个不会种菜。院子的菜园里只有葱,没有其他的菜。他们俩吃的菜都是去外面挖的野菜。
看到家里满满的油壶,李元宝腼腆地说,“上回你们给我们打了那麽多油,够用很多天。”
上次兜明他们打了一壶油回来,李元宝看到后很吃惊。而且,花旗他们都没问他要钱。李元宝本来很不好意思,回屋里看了下藏钱的罐子,里面就剩七八个铜板了,肯定不够一壶油钱。
李元宝私下把没钱的事和坨坨说了。坨坨说不要钱,他们吃就好。他不明白,花旗他们为什麽对他们兄妹俩这样好。心里忐忑又庆幸。觉得自己遇上好人了。
李家兄妹一点都不担心花旗他们是坏人。因为花旗他们是把他们兄妹俩个从邪教手里救出来的人。能救他们的人怎麽会是坏人呢?
等李元宝盛出菜,坨坨不顾刚出锅的菜烫手,捏了一块鸡蛋快速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肚。吃完了,他咂咂嘴,“稍微有点咸。”
“我拿不准放盐的量,不是多了就是少了。”李元宝担心地问,“很咸吗?”
“还行。”坨坨说,“就着大米饭就不咸了。”
李元宝还有些担心,把菜端到堂屋,自己赶紧吃了一块鸡蛋尝味。确认只是有点咸后,他才放心。
“云善,吃饭了。”坨坨站在厨房门口喊。
云善蹲在那摸小猫呢。听到坨坨喊吃饭,他站起来跑去洗了手往堂屋跑,一边往凳子上爬一边问花旗,“小猫,吃什麽?”
“和云善一样。”花旗说。
云善听到小猫和他吃的一样,顿时高兴起来。
铁蛋叼着小猫跟着一起进屋。坨坨在它和钢蛋的饭盆里装了满满一小盆米饭。每个盆里都还有些肉和鸡蛋。
铁蛋用大爪子把小猫往饭盆边推。小猫喵喵叫着,半个身子踩进饭盆里,伸着鼻子闻了闻,咬住了一块鸡蛋。铁蛋卧在旁边,挡在钢蛋和饭盆之间。
云善吃着饭,一直往那边小猫那边瞧。看到小猫真的和他吃的一样后,他高兴得晃了晃腿。
小猫没吃完,钢蛋先吃完饭了。钢蛋嘴边粘着米粒,瞧见铁蛋没吃饭,盆里只有个小猫,它伸着爪子在铁蛋身上拍了一下。
铁蛋转回头看了一眼,又趴了回去。
钢蛋一跳,铁蛋立马站起来,盯着钢蛋看。
钢蛋这次没想抢食,它跳去云善那边,等着云善给它喂东西吃。
小猫吃饱饭,从盆里出来。铁蛋这才过去吃东西。小猫不大,吃的东西也不多。剩下的饭足够铁蛋吃饱。
午饭吃完,坨坨喊李家兄妹刷碗。
两个孩子蹲在水井边,使劲地搓着碗。要是放在平时,他俩自己刷碗不会多费劲。一般把碗放在盆里泡半天,然后再清水冲冲就行。
可是坨坨在这,李元宝想表现一下,就努力地搓着带油的碗。
“有油。”坨坨说,“得放皂角洗。”
“哦哦。我去拿。”李杏花站起来跑进屋,很快就拿了皂角来。
李家兄妹两个洗好碗,坨坨伸出手在碗里抹了几下,“没洗干净呢。还有油。”
李家兄妹抱着碗,又去洗了一遍。坨坨摸了第二回才说干净了。
李家兄妹把碗抱进厨房,坨坨也抱了碗跟进去,跟在后面唠叨,“碗得刷干净再吃饭。不然摸着多难受。”
“知道。”李元宝应下来。
李杏花倒是不觉得难受,“有油就有油呗。油洗掉了多浪费,花钱买的呢。”
坨坨:……他都没想到李杏花会这麽想。“油乎乎的多脏呀。炒完菜的油就没用了,这还能返嘴再吃吗?”
闻青山和小柳两个铺着草席就睡在厨房外的阴凉处,把洗碗的事都看了一遍。
“坨坨。”闻青山盘腿坐在草席上喊。
“干吗?”坨坨跑过去问。
闻青山问,“你干嘛?我看你像地主老爷似的,总盯着人家小兄妹俩干活。”平时这些事都是坨坨自己做的,不管是在山上还是路上。可今天坨坨明显异常。
“我这是在教他们呀。”坨坨说,“他们得学这些过日子呀。”
“他俩好些都不会。”就比他们当初下山的时候好上一些。
“这是没爹娘教。”小柳小声说,“坨坨这样教他们是对的。”
“以后日子还是靠他们自己过。”
闻青山没想到这些,他从小一直有人伺候,收拾东西、做饭这些事情他从来不需要自己做。听了小柳的话,他才明白为什麽妖怪们要来住几天,还帮着收拾屋子。原来这是想教会这对兄妹怎麽生活。
屋子西边,云善站在草席上看着兜明拎着小猫后颈皮把小猫拿远。“嘟嘟。”
云善现在正稀罕小猫呢,想搂着小猫一起睡。兜明不让小猫上席子和他们一起睡觉。
“小猫和铁蛋一起睡。”花旗说。
小猫和铁蛋相处得很好,到了铁蛋身边,不再喵喵叫了。
坨坨说完话就往屋子西边跑,脚一蹭,蹭掉鞋子,踩上草席。“睡觉了,睡觉了。”
看云善还站在那,坨坨走过去在云善挺着的肚子上戳了一下,“云善,你不睡觉?”
“睡。”云善说完就去花旗身边躺下了。
坨坨也跟着躺下。没一会儿这两人就没了动静,很快就睡着了。
现在天热,中午时的空气都是热的。兜明睡着觉,突然听到吱吱的尖叫声,是老鼠的声音。声音是从他们要住的那间屋子里传来的。
兜明快速站起来,捡起自己的鞋子拿在手里,赤着脚快步往屋里走。他速度虽然快,但是脚步声很轻。
到屋里,兜明寻着味道看去,在炕下一处角落看到小纸正缠在一只大老鼠身上。
这儿老鼠多,花旗特意让小纸在这屋抓老鼠。谁也不想睡觉的时候遇到老鼠。
兜明想起坨坨总说老鼠脏的事,他站在屋门口对小纸说,“坨坨说老鼠身上脏,你洗干净再找云善。”
小纸答应下来,费劲地把大老鼠往门口拖。它没吃抓到的老鼠,而是摆是把死老鼠摆在门口。
兜明回去继续睡觉。小纸继续在屋里抓老鼠。
两刻钟后,大家都醒了。西觉把草席子卷起来放回车上。这些草席都是他们路上编的。西觉准备再编张草席,把李家兄妹现在睡的那张发霉的草席换掉。
下午,坨坨又指挥李家兄妹开始收拾屋子。说收拾屋子,他俩根本不会收拾,只会把东西往一起堆。只有一处乱,其他地方空着看起来就不乱了。
坨坨就一点一点教他们收拾,边收拾边给他们讲。
闻青山进来看过两回。坨坨真和大人似的,像模像样地带着两个小孩。坨坨真的比一般小孩懂事太多。
闻青山想,为什麽闻铭朗和坨坨差不多大,怎麽每天只知道调皮捣蛋,和坨坨一点都不一样。
云善跟着收拾了会儿东西就不愿意再跟着玩了,和花旗说要玩玩具。
花旗把玩具从车上搬下来,又把席子拿出来。席子铺在阴凉地,装玩具的筐子放在旁边。云善要玩什麽玩具会自己翻。
这次出门,妖怪们还带了一筐云善的玩具。闻青山第一次瞧见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他以为妖怪们带的东西都和吃食有关,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给云善带了一大筐玩具。闻青山再次看出来,掌门的地位果然是不一样的。
闻青山对云善的玩具很感兴趣。因为云善的大部分玩具他都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看到云善站在那翻玩具筐,闻青山坐到席子上笑着问云善,“云善,我能玩你的玩具吗?”
“嗯。”云善头也没抬。
闻青山等他抱了玩具到旁边玩,他才过去,从筐里找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拿出来看。
云善这次不是自己玩玩具,他把小猫抓来和他一起玩玩具,还和小猫说话。小猫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只偶尔叫两声。但是云善好像和它玩得很好,闻青山听到云善说着说着话就笑起来,明显是高兴的。
上午跟李元宝来要肉吃的那两个小孩又来了。一进院子就喊,“元宝哥,杏花,去玩啊。”
云善一听“玩”这个字立马就站起来了,快步走到席子边,拎着自己的鞋子拿给闻青山。
“穿。”云善自己坐下来。
闻青山笑笑,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过鞋子给云善穿上。他长这麽大,也就给自己穿过鞋,这还是第一回给别人穿鞋。
云善眼睛一直看着那两个小孩。
屋里的小孩都跑出来了,李元宝本来想说他们现在有事,不出去玩。没想到,坨坨先问,“去哪玩?”
闻青山第一回儿给人穿鞋,穿得慢。云善看坨坨都出来了,有点急,转过头看闻青山,催道,“快。”
闻青山:……
他给云善套好鞋子,云善爬起来就往坨坨身边跑。
那边已经说好了,去村子边上一处小沟边。说李大个儿已经在那边拦坝了,要把水舀干捉鱼。
李大个儿这人捉鱼自有一套。他都是在小沟边用泥拦住一块。然后用瓢一点点把那他拦的那截水坑里的水舀出去。
妖怪们没见过这样捉鱼的,都要跟去看。
坨坨和小丛赶紧把云善的玩具装进筐里放到车上。李元宝把小猫放在屋里锁了门,带上家里所有的瓢,大家一起去瞧李大个儿捉鱼。瓢的数量不多,不够每人分一个。闻青山他们拎的是木桶。
李元宝把小猫锁屋里是担心大猫会趁着他们不在,把小猫叼走。
李元宝说村里小孩去帮忙舀水,李大个儿会给他们分些小鱼。
路上,妖怪们知道了那两个小孩的名字,壮一点的那个孩子叫木头,个子小一点的叫石头。两人平时经常和李家兄妹玩在一起。
看到铁蛋和钢蛋跟来,两个小孩还好奇。不过铁蛋一呲牙,他俩就不敢靠近了,只跟在李元宝身边,问一下铁蛋和钢蛋的事。
花旗他们到小沟边,看到李大个儿已经拦好了水。好些小孩站在水沟里,舀水往外泼。
李大个儿真的个很高,还粗壮,看起来比西觉还高似的。怪不得得了这个绰号。
水淹到李大个腰那。但是孩子们个头都小,坨坨看到好些小孩被淹得只剩个头了,还拿着瓢瞎折腾。还有更小的小孩站在岸边看。这些小孩更小,不能下水。
云善拿着李元宝给他的小瓢,开心地拉坨坨的手,“脱衣服。”他知道要下水的。
这还没到岸边呢,坨坨就把云善脱光了。
到岸边,云善就往水里跳。花旗站在岸上看着云善露出个脑袋,小手扑腾着,小瓢飘在一边。显然,云善属于那类更小的小孩。他在水里踩不着底。
花旗拍一下铁蛋,“云善,骑着铁蛋。”
铁蛋跳下水,把水里的人都吓坏了。好些小孩,还有李大个都往外跑。
“铁蛋不咬人。”坨坨赶紧说。他脱光了,拿着瓢也下了水。
这边好多小孩都光着,只有几个大一点的穿着裤子。
“真不咬人?”李大个怀疑地问。
“不咬。”坨坨说,“就是给云善垫脚。”
云善骑在铁蛋身上,就不用自己扑腾了。他舀了水往外泼,由于胳膊短,力气小,水基本还都泼在小沟里。
闻青山没见过这事,跟着一块下了水玩。
李大个儿围的那一截不大。装了这麽多人,看着都挤。
西觉也下了水。花旗没去凑热闹,找了个阴凉地坐着。
大部分小孩都是瞎折腾,人小力气小,水基本都没泼出去,和云善一样,还都泼在小沟里。
不过有几个大人在,小沟里的水位下降得很快。
这麽热的天,那些小孩也不嫌热。都围在水沟边,被太阳晒着,盼望早点把水沟里的水舀干,好下去捉鱼。
一会儿过后,好些小孩干不动了。在河里瞎泼水的小孩们爬到岸上歇息。
云善胳膊也累。他让铁蛋把他驮上岸。云善看到花旗了,光着脚跑去花旗那,浑身还滴水就往花旗腿上坐,“累了。”
“歇会儿。”花旗说。他刚刚看到了,云善是真的一刻不停地舀水,是真下了功夫。
花旗坐起来,让云善靠在他怀里。他轻轻捏着云善的肉胳膊。小胳膊上肉滚滚的。
“膀子,累。”云善对花旗说。
“干活了就累。”花旗说。
“捉鱼呐。”云善竟然懂他们舀水是为了捉鱼。
云善这次可能真累了,歇了好一会儿才跑去小沟边。等他跑过去的时候,沟里的水已经降了一大截。现在水只到坨坨的胸口。云善这次跳下去终于能踩实了。
又干了一个多时辰,水沟里的水越来越少,刚没过云善的小腿。坨坨已经能看见好些鱼在水里摆动了。
“好了。”李大个儿把手里的瓢放在岸上,“捉鱼吧。”
小孩子们欢呼地弯下腰摸鱼。云善站在那也学着人家弯腰在水里摸,一摸摸出来一手黑淤泥。他瞧着手里的黑淤泥,听到旁边传来李杏花的惊呼声,“兜明哥,你捉到鱼了。”
兜明逮到一条两指长的小鱼。
还有其他小孩也逮到鱼了。但是云善没逮到。他走到兜明那,伸着两只沾满黑淤泥的小手,“嘟嘟,我拿。”
“搂好了。”兜明把小鱼放他怀里。
小鱼很滑,云善刚搂了一下,鱼就从他怀里跳了出去。云善连忙蹲下来按鱼。但是他手上有很滑的黑泥,根本按不住鱼。
兜明蹲下来把鱼抓起来,对着鱼脑袋扇了两下。原本挣扎着乱甩尾巴的鱼突然就安静了,一动也不动。
闻青山问,“扇死了?”他可是知道兜明力气有多大的。
“没。”兜明把鱼给云善,“晕了。”
云善这次搂得很紧。他光着身子搂着鱼站在那咧着小嘴笑,瞧着别人摸鱼。
岸上的小孩都蹿下来了。小沟里人挤着人。
坨坨很快也摸到了一条鱼,比云善抱着的那条大一点,直接丢上了岸。视线随着鱼落地,坨坨瞧见钢蛋背对着他们蹲在那。
坨坨脸上的笑意一僵,他爬上岸,慢慢走过去,伸头一看,钢蛋果然在偷吃鱼!
不知道是谁扔上岸的大鱼,已经被钢蛋吃了大半条了,只剩下鱼头和一点肉。
“钢蛋!”坨坨大叫,“那是别人的鱼!”
钢蛋偷吃被发现,看了坨坨一眼,加快了咀嚼速度。钢蛋并不怕坨坨。
坨坨一看钢蛋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扭身就喊,“兜明!”
钢蛋抖了一下,捧着鱼,这才看向坨坨,没敢转身看兜明。
“干吗?”兜明问。
“钢蛋偷吃鱼!”坨坨喊完,钢蛋直接把鱼扔掉,快速跳去铁蛋身边蹲着,垂着脑袋看着地。
“你再偷吃,我还喊兜明。”坨坨跑过去拽着钢蛋耳朵说,“那是人家的鱼。你偷吃是要赔钱的。花旗要是知道你乱花钱,真的会打你。”
钢蛋身子抖了抖,一副受欺负的老实巴交模样。他也怕花旗。
兜明没管钢蛋,继续摸鱼往岸上扔。
小柳站在那笑话钢蛋敢偷东西吃又怕挨打,不如不干。要是其他事,坨坨他们不让干,钢蛋一定不干。可钢蛋别的地方都聪明,一到吃的上面总犯迷糊。这一路上,小柳经常瞧见钢蛋因为吃东西的事被训。
钢蛋这下不敢再偷吃了,和铁蛋一起趴在树荫下。
花旗睡醒一觉的时候,水沟边正在分鱼。兜明他们是出大力的,李大个本来要给他们分六条鱼。但是钢蛋偷吃了一条,就给分了五条鱼。
大家都很高兴。云善被西觉带到旁边小水沟里洗了一遍。兜明用草扣着鱼鳃,坨坨他们几个小的人手一条鱼。
李大个儿把鱼丢在扁担里,挑着扁担往村里走。小孩们都说李大个儿要去卖鱼了。好些小孩都跟在李大个儿身后瞧热闹。
李元宝带着坨坨他们,大家拎着鱼,也都跟着李大个走。
看到屋子,不用李大个吆喝,后面跟着的那帮小孩扯着嗓子喊起来,“卖鱼了——卖鱼了——刚捞的鱼——”
人家小孩喊了两回,云善就学会了,拖着鱼跟着人家一起喊,“卖鱼了——”他小嘛,鱼也重,提不了多长时间。云善就把鱼放在地上拖着走。
李大个儿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筐子里的鱼基本都卖出去了。没有热闹看,小孩子们也就散了。
李金宝换了只手提着鱼,带着坨坨他们往家跑。
鱼收拾完就可以下锅。小丛看到云善拖着的那条鱼,尾巴那鱼皮都被磨掉了一些,鱼鳞更是直接磨掉了。
小丛拿着小刀一边收拾鱼一边给李家兄妹讲注意点。他收拾了一条鱼后,剩下几条都让李元宝收拾。小丛蹲在一边看。有四条鱼练手,李元宝已经能熟练地自己收拾鱼了。
西觉从车上提了一袋米下来,倒进厨房的米缸中。他们车上自带着粮食。不过剩得也不多。明天得去村里打听打听谁家愿意卖米。
为了给李元宝练手,五条鱼是一条一条烧出来的。坨坨烧一条做示范,让元宝烧剩下的四条。
闻青山站在厨房门口瞧着。坨坨他们真的很尽心尽力地教这两个孩子生活方面的事。这里长期生活在山里的人是很热心、善良的。
“哪来这麽多死老鼠?”小柳抱着坨坨今天刷干净的席子准备铺到炕上,一进屋就瞧见门口躺着七八只老鼠。
“小纸抓的。”坨坨也跑来门口看。
小柳迈过死老鼠走进屋里,把席子铺上炕,“小纸这麽厉害?它那麽小,竟然能抓这麽大的老鼠。”
“它本来就很厉害啊。”坨坨说。小纸个头确实小,筷子粗细,长得特别特别慢。不过再小也是妖怪,对付老鼠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小柳拿工具把死老鼠一只只铲到院子前面丢掉。他往回走的时候想到钢蛋管不住嘴,可能会来吃死老鼠。于是小柳就挖了坑,把那几只死老鼠都埋了。
虽然收拾鱼、烧鱼花了很长时间,但今天做饭早,他们还是赶在太阳落山后吃上了饭。
李元宝炒菜不那麽熟练,四条鱼里有的盐放的少,有的放的多。还有一条炸的时间过长了。不过已经比他第一回给妖怪们做的那条鱼好吃太多了。坨坨把李元宝好一通夸,夸得李元宝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饭,云善玩了一会儿就被坨坨叫去洗澡。
坨坨还叫李家兄妹也洗澡。
“今天下午不是洗过了吗?”李元宝笑着说,“不用再洗了。”
坨坨说,“从小沟里回来后你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收拾了鱼,炒了菜。身上肯定流汗了。夏天澡要一天洗一回,不然有味。”
“去洗。”
李元宝虽然不太想洗,但是他听坨坨说得也对。于是端了盆水,让李杏花自己去屋里擦。他就和云善一块在外面洗。
洗完了,李元宝还想穿今天的衣服。坨坨不让。
李元宝觉得今天的衣服才刚穿一天,不脏。“我今早刚穿的呢。”
“夏天的衣服就是要一天一换。”坨坨说,“夏天流汗,汗都沾在衣服上。穿脏衣服也不舒服。”李元宝下午怎麽玩的,他可是都看着,那衣服绝对不干净。
坨坨强烈要求,李元宝只好拿脏衣服围着下身,站在院子里喊李杏花洗完澡给他拿衣服。
他后来看花旗他们,小柳哥还有那个少爷也都洗澡换衣服了,李元宝想,坨坨这样做应该是对的。人家少爷也是这样的呢。
闻青山在李家兄妹眼里和坨坨他们不一样。因为小柳哥一直叫他少爷。李元宝知道什麽是少爷,那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少爷两个字就让闻青山显得不朴素。
李元宝跟着小柳一块叫闻青山少爷,对他并不像对坨坨他们那麽亲近。
炕不够这麽多人睡,西觉和兜明、小丛铺了些干草在地上睡。闻青山怕老鼠夜里出来窜,不敢在地上睡。于是就挨着小丛睡在炕上。小柳也睡在炕上。
听到“嘶嘶”的声音,闻青山一下子跳了起来,“老鼠!”
“没有老鼠。”小丛说。
“我听到动静了。”闻青山紧张地说。
小丛根本就没闻到老鼠味。
闻青山怕,小柳就点起了蜡烛,看了一圈没瞧见炕上有老鼠。倒是看到小纸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了,盘在云善脑袋边。
闻青山松了一口气。刚刚嘶嘶声应该是小纸发出来的。
坨坨问小纸,【洗干净了。】
小纸,【洗干净了。】
坨坨轻轻拍云善的肚子。云善之前都已经不怎麽动弹,快要睡着了,被闻青山刚刚叫那一声吵醒了。现在半阖着眼皮躺在那。
“云善睡觉吧,睡觉吧。”坨坨说,“没有老鼠。”
小丛说,“小纸已经把这屋的老鼠抓干净了。你别怕了。”
闻青山坐在炕上没说话。小柳吹了蜡烛,摸着黑爬上炕。闻青山也很快躺了下来。
第63章 洗衣服
天刚亮,妖怪们就醒了,开始新的一天。云善被西觉抱下来穿上鞋子,带着钢带、铁蛋出去尿尿。
小柳去茅坑前瞧见云善他们又对着昨天那棵小树呲,笑着说,“云善,你换棵树。”
“逮着一棵树呲,过几天会把树呲死。”
坨坨站在院子里喊,“云善,去远一点尿尿。”
“尿完啦。”云善已经在提裤子了。
李元宝兄妹两个听到声音,也都起床了。
小猫站在菜地边上喵喵喵地叫,不知道是不是饿了。
云善跑回来洗漱。坨坨等他洗漱完,拿出一把桃木梳子给他梳头。做这把桃木梳子的桃木是重山给的,西觉在梳子上雕了几朵桃花,还用染料把花染了。这把桃木梳子特别好看。
李杏花看见云善梳头,回屋也拿了梳子,站在云善旁边,和云善一块梳头。
云善头发软,又不出油,也不打结,一梳就顺。坨坨给云善绑发绳的时候,李杏花使劲地拽着梳子,她头发打结。
“你这麽使劲,头皮不疼?”坨坨看着都疼。
“有点疼。”李杏花使劲地拽,那一撮头发梳通是梳通了,崩掉了一根梳齿,还掉了些头发。
几天不见那只梳子,坨坨瞧见梳子已经掉了好些梳齿。
“是不是该洗头了?”坨坨看着李杏花头发上明显的油问,“你上次洗头是什麽时候?”
“你们上回来的时候。”李杏花还在和头发搏斗。她把梳子咬在嘴里,拿手拽头发。
“我们上回来?”坨坨惊讶地说,“那都五天了。”
“云善都洗过两回头了。”
“五天不洗头还好吧。”李杏花头发散在前面挡着脸,从打结的地方拽下一些头发后,她嘶了一声。
“我现在烧水给你洗头。”坨坨说,“洗干净头发就不打结了。”
“我再给你弄点淘米水顺顺头发。”
“行。”李杏花也不想和头发斗争,把头发掀到后面,跟着坨坨进厨房。
云善、闻青山和小柳跟着兜明在院子里打拳,李元宝好奇地站在厨房门口看。
小柳跟不上趟,他才学两三天,打的拳头有一大半都是错的。错就错着打,反正也强身健体。他每天跟着学一点,慢慢地就能学全。
坨坨把淘米水单独攒在一个桶里。又烧了一锅水,给李元宝和李杏花洗头。
因为这次头上没有虱子,两人洗头发时间比上次短得多,李杏花没再喊弯腰时间长腰酸。
李杏花头上裹着毛巾,跑到鸡窝那摸出了两颗蛋。她有些失望,“今天怎麽只有两个了?”
“可能还没下。”小丛说。
云善瞧见李杏花从鸡窝里拿出蛋,他也跑去鸡窝那看。除了两个稻草做的窝,鸡笼里啥也没有。
坨坨带着李家兄妹俩收拾了会儿屋子,从屋里找了好些衣服出来。有大人的衣服,也有小孩的衣服。那些大人衣服有的是那天他们从城里捡回来的,还有些瞧着更旧,被老鼠咬出好些窟窿眼,上面还有老鼠屎。
坨坨把小纸叫进屋里,让他帮忙抓老鼠。
“这些衣服都不能要了吧。”坨坨指着那些旧衣服说。衣服本来就破旧,又被咬出那麽多窟窿眼,补着都费劲。
李元宝摸摸那些衣服,眼里带着怀念,“这还是爹娘的衣服。”
“怎麽被老鼠糟蹋成这样?”
坨坨,“等小猫长大就可以抓老鼠。以后就不用担心衣服被咬坏了。”
“这些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坨坨问李元宝,“你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李元宝说,“本来想留给杏花穿的。上回从城里捡了好些好衣裳,不要这个了。”
“不要就做鞋底吧。”小丛说。
“脏衣服一会儿都拿去洗了。”坨坨说,“衣服穿得干干净净才漂亮。”
“都洗啊?”李元宝看着那堆了满炕的衣服,想想就不想洗。这些得洗到什麽时候?
“都洗。”坨坨说,“衣服换下来就要洗。尤其是夏天,脏衣服扔在那容易有味。”
只有两个鸡蛋不够吃,花旗拿钱去村里买了些鸡蛋。妖怪们吃早饭,鸡蛋都是一妖一个,绝对不会短了谁。
西觉爬上屋顶,看了上面瓦的情况。瓦都还是好的,不用换。他还是想起上回看到梁文忠换瓦,这才上屋顶查看。
云善在屋子西边练画符、学写字。他有专门写字的小桌子和小凳子,是西觉昨天才给他做的。闻青山坐在一旁看书,等云善写完了字,他拿起纸看。
小丛一下子教两种字给云善。有一种字闻青山没见过,和坨坨他们那些从“宝藏”里得到的书上字一样。闻青山觉得那是古字,又觉得奇怪。古字多由象形演变,在历史中不断变化,字慢慢变得简单。而这些字过于简化,比他们现在用的字要简化得多,根本不像古字。
为了读那些“宝藏”里的书,闻青山现在每天都和云善一块学认字。不过西觉没给他做桌子,他等云善写完字,蹲在那用云善的桌子和笔写字。
昨天钢蛋让小猫先吃饭,今天坨坨让李元宝找个碗给小猫当饭碗。李元宝在厨房找了一会儿,找了个缺口的破碗给小猫做饭碗。
破碗和铁蛋、钢蛋的不锈钢饭盆并排放着,瞧着有些寒酸。坨坨挨个给三个碗里都打了粥。钢蛋和铁蛋的碗里还有剥了壳的鸡蛋。花旗没给小猫准备鸡蛋。
坨坨估摸着,就那一大勺粥,小猫也不一定能吃得完。不过也不担心,小猫吃不完钢蛋会去收拾。
果然,小猫没吃完那麽多粥。不过没等钢蛋来收拾剩饭,挨着小猫的铁蛋先把饭给吃了。
李家兄妹头发干了,两人好好地梳了头,梳得也算板正。那把缺了许多齿的木梳实在是没法看。坨坨让西觉做把木梳给李元宝他们用。
兜明背着比他人宽了三倍的大包裹,跟着去了河边。李元宝拿着洗衣服的棒槌在前面带路。
快到河边的时候遇到了端着盆的李三婶。李三婶瞧见坨坨他们没惊讶。昨天她就见过坨坨他们跟着李大个儿卖鱼。没想到今天会在河边看到他们。
“来洗衣服?”李三婶笑着问。
“嗯。”坨坨手里拿着妖怪们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小柳也跟着来洗衣服,他洗自己和闻青山的。小柳不怎麽会洗衣服,这一路上都在跟坨坨他们学。
他们到河边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妇人蹲在树荫下,边捶打衣服边聊天。看到李三婶来,那两个妇人赶紧招呼,“三婶,来这边洗。”
有个妇人还问,“元宝,这些是谁呀?”
“是我朋友。”李元宝自豪地说。
河边蹲着的三个妇人都笑起来。
“你们笑什麽?”坨坨奇怪地问,“我们就是元宝的朋友。”
李杏花在旁边说,“就是。他们是我们的好朋友。”
“坨坨他们还要在我家住好几天呢。”
胖一点的妇人笑着问,“在你家住给不给钱?”
那妇人瞟了小柳一眼,“他们家就剩兄妹两个,可别占人兄妹俩便宜。”这妇人把坨坨他们当成白住宿的人,也担心这兄妹俩岁数小,识人不清,被人占便宜。
李三婶伸着胳膊拐了那妇人一下,“说的什麽话。”
“他们上回在我家买了五只鸡在元宝家烧菜吃。”
“和元宝、杏花关系好着呢。”
小柳自然听出来那妇人话里的意思,不过没理会,蹲在河边开始洗衣服。
兜明把包裹放下来,抓出许多衣服丢在旁边地上。
李三婶伸头看了一眼,“洗这麽多衣服呢?”
李杏花说,“坨坨说都得洗。”
李三婶笑着说,“洗洗好。衣服穿干净的好。”旁边两个妇人跟着附和。
云善自己脱了鞋,扶着小柳要往河里走。小柳可不敢让他下去,抱着他的手臂把他抱上岸,“云善要下水。”
“让他下去。”小丛说,“云善会游泳。”
小柳觉得坨坨他们有时候照顾云善精细,但是大多数时候很糙。他也知道云善会游泳,也见过好多次,但是他真不敢让这麽小的小孩自己下水。不都说淹死的是会游泳的,更何况这麽小的孩子。
三个妇人在旁边也说,别让小孩下水。但是云善想下水玩,小丛就给他脱了裤子,让他自己下去。
早上还没那麽热,云善没下河游泳,站在没到小腿的地方撩水玩。
李元宝和李杏花蹲在地上,一下下地捶着衣服。兜明不会洗衣服,但是他会捶,在他眼里这就是体力活。他拿着棍子,给衣服上裹上些草木灰,也跟着一下一下捶打。
这麽多衣服,光指望李家兄妹两个不知道要洗到什麽时候。
坨坨不用棒槌,他有洗衣板。夏天的衣服也不用怎麽洗。搓一搓,在水里揉一揉,提上来让兜明拧干晾在树上。
洗衣板让三婶他们稀奇了一会儿,还借去用了用,还问在哪买的。得知是西觉做的,三婶说想拿菜和小鸡崽换。她知道花旗他们在村里买菜吃。她说花旗他们住几天,她包几天菜,还答应给两只小鸡崽。
坨坨觉得划算极了。小鸡崽养大了就是大鸡。大鸡就能杀了吃肉了。
云善瞧着人家砸衣服,自己上岸捡了个小树枝,问坨坨要了一件衣服。他把衣服在水里过一遍,丢在岸上,学着别人的样子拿着小树枝也往衣服上敲打。兜明看他捡的那根树枝太细,还给云善掰了一截稍微粗点的树枝。
树枝粗了点,云善改成两只手一起拿树枝。小丛说,“云善你停一停,我给衣服上抹些灰。”
云善停下来,看着小丛给衣服上抹了些灰,把衣服对折铺在岸边。
小丛站在旁边看着云善捶了会儿衣服,“云善,你敲累了就上来踩衣服,也能把衣服踩干净。”云善现在都四十斤了。
“嗯。”云善答应着。
小丛想到了让云善踩衣服,很快就想到钢蛋和铁蛋。他弄了一件衣服放在河边,让钢蛋踩着衣服跳。钢蛋跳几下就停下来歇一歇,然后再蹦几下。
小丛让铁蛋也来踩衣服。铁蛋踩几下就不愿意了,趴在树下凉快。
李元宝和李杏花捶一会儿衣服胳膊累得很。坨坨让他们歇歇,歇好了再来捶。
光洗衣服就洗了足足一上午。
兜明尽量把衣服拧干,又背着一包湿衣服回去。
花旗上午去了一趟城外的山,抓了一头小野猪和一只鹰回来。
闻青山稀罕了好一会那死鹰。
没等闻青山稀罕够,坨坨他们就回来了。
李家兄妹和小柳也很稀罕那老鹰,看了好一会儿就被花旗催着收拾鹰。
在花旗的指导下,李元宝像是给鸡脱毛似的给鹰扒了毛。鹰鈎子太长,得剁下来,花旗本来要扔,被闻青山和小柳要了去。李元宝也留了一个,李杏花也要一个。
闻青山还挑了些鹰毛,说要把鹰鈎子和鹰毛一块寄回家,让他爹瞧瞧。
西觉在院子里搭了好些晾衣服的架子。那麽些衣服,晾了整整一个院子。
除了杀猪之外,妖怪们基本没动手,午饭是李家兄妹俩做的,已经很像模像样。
坨坨带着云善去三婶家要鸡和菜。三婶给捉了两只小鸡崽。坨坨说要两只母的小鸡崽,三婶笑道,“一窝里也没几只母的,我还要养呢。”
“抓到哪个就哪个。”
三婶随手抓了一只小鸡崽给坨坨,云善伸着小手要。三婶把小鸡崽放在云善手里,叮嘱他,“小点劲抓,别把小鸡捏死。”
云善点点头,可开心了,一手抓着一只小鸡跟着坨坨跑回去。
美美地吃了一顿后,忙活了一上午的李家兄妹两个吃完饭躺上炕就睡着了。他们今天也是干了很多活。捶了一上午衣服,回来又做了饭菜。
闻青山躺在席子上,看到坨坨坐在那掰着手指好像在算什麽东西。他问,“坨坨,你还有账算呢?”坨坨一文也没有,也不管钱,闻青山好奇他有什麽账要算。
“我在想还有什麽事要告诉元宝和杏花。”坨坨问闻青山,“你们帮我想想,有没有漏的。”
“等衣服干了,要给他们做衣服做鞋。”小丛说。李家兄妹的衣服都小了,鞋子也破了。他们在城里捡来的衣服料子不错,但是衣服大都是坏的,也都是大人衣服,他俩穿不了。
“对。”坨坨说,“我刚还想到的呢。”
闻青山看着蓝蓝的天空,叹了口气。“坨坨你这麽小的人,还怪操心的。”
小柳躺在一旁笑着说,“坨坨以后找媳妇儿不用愁。能干。”
坨坨:……人类总是会谈到嫁娶的话题。
第64章 出发去娇儿山
小丛花了两天时间给李家兄妹一人做了两身衣服,都是用他们在城里捡来的衣服改的。
云善已经和小猫混熟,每天领着它跟在两只小鸡崽后面转悠。
李杏花又从鸡窝里摸出两颗鸡蛋,云善赶紧跑过去蹲在鸡窝旁边看。鸡窝里什麽都没有。
李杏花把手里的鸡蛋放回鸡窝里给云善看,“一只鸡一天下一颗蛋。我们家一天有三颗蛋。”
云善伸着小手柄鸡蛋拿出来,高高兴兴地拿着鸡蛋往厨房跑。他知道鸡蛋都收在厨房的篮子里。
云善轻轻地把鸡蛋放在篮子里。那个篮子里面刚攒了三颗鸡蛋,是昨天早上李杏花拿来的。加上云善放的三颗,篮子里现在有六颗蛋了。
云善伸出手指挨个点着鸡蛋数数。数完了他跑出厨房,站在院子里伸着手挨个点人头。他现在知道点数的时候要把自己点进去。点完发现,篮子里的鸡蛋不够吃。
他小声说了一句,“再攒。”
小猫一只小爪子踩在云善脚上,抬着头冲着云善叫了一声。
云善缩回脚,跑了几步回头看,小猫就跟在他后面。他哈哈笑着跑到西觉身后躲着。
等小猫找到他,云善又笑哈哈地跑开。
西觉昨天做好两块洗衣板。一块给三婶,还剩一块留给李家兄妹俩用。
坨坨跑过来拿起洗衣板顶在脑袋上遮太阳,“云善,我要给三婶送洗衣板,你去不去?”
“去。”云善喊一声,追着坨坨跑出院子。
小猫追到院子门口,看到云善已经走远,喵喵地叫了好几声。兜明用脚把它一点点往院子里拨。
那只老母猫最近总来李元宝家院子附近转悠。因为喵喵叫过两回都被李元宝拿棍子赶走,老母猫最近来这边都不吱声,只站在路上往院子里看。
李家兄妹俩个拿着针在旧衣服上练习缝补。
小丛在旁边纳鞋底,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那两人缝得怎麽样。缝东西如果不讲究美丑的话,只做到不开线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多些耐心,把针脚缝小些就行。
李家兄妹两个练了一下午,缝出来的补丁已经很像样子。
妖怪们只在李家呆几天。几天时间根本不够李家兄妹学习做衣服,小丛只让他们学习怎麽打补丁。以后衣服破了这兄妹俩就能自己补。
西觉在打磨梳子,小柳跟在旁边学。
闻青山躺在一旁席子上看云善的故事书。最近他跟着云善一起学简化字,自己连蒙带猜地已经能开始读故事。
要是遇到不认识的字,闻青山会问云善。每次云善说出来那是什麽字,闻青山总要笑着夸夸他。云善很乐意告诉闻青山,书上都是什麽字。
只要看到闻青山看书,云善都会跑过来瞧一瞧,看看闻青山有没有要问他的。
闻青山看完故事合上书,看着小柳拿着小刻刀神情专注地往梳子上刻东西。
“小柳,刻什麽呢?”
小柳难得在闻青山面前腼腆,“在梳子上刻桃花。和云善的梳子一样,那样好看。”
“送给小霞啊?”闻青山打趣地问。要在梳子上刻桃花肯定不是小柳自己用。
“嗯。”小柳小声地回。
小霞就是小柳定亲的女孩,闻青山听小柳说过两回。
小柳掩饰地没话找话,“闲着也是闲着。”
闻青山笑出声。什麽闲着也是闲着,小柳明明是专门给小霞做的梳子,还要掩饰。啧,口是心非。
小柳在闻青山的笑声中红了脸。
坨坨和云善一直到太阳西落的时候才回来,两人都光着身子,手里各自抱着自己的衣服。
闻青山拿着把扇子站在院子里扇风,故意大声说,“哟。两光腚的回来了。”
坨坨本来没不好意思,被闻青山这麽一喊,他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刚刚在河里洗澡,身上没干就没穿衣服。”
云善还不知道不好意思,把衣服抱给花旗。花旗瞧着上面还有不少干硬的泥点,不知道坨坨和云善之前玩什麽了。
坨坨把脏衣服丢进盆里,跑进屋子里找了身干净衣服穿上。又给云善拿了身干净衣服。
又过了两天,坨坨觉得生活上的事情都已经告诉李家兄妹,妖怪决定明天离开。
李家兄妹这几天被坨坨管着,东西都没乱放,用完就放到该放的位置。不然坨坨会跟着他们念叨。
每天早上李元宝起床都要拿着扫把扫一遍院子。李杏花从外面捡了柴火也不再到处扔,而是抱到厨房里规整地放着。
“你们还会过来吗?”李元宝不舍地问。
“当然了。”坨坨说,“等我们参加完英雄会就回来。”
“我回来要检查你们有没有好好收拾屋子。”
李元宝笑起来,“我们一定好好收拾。”
坨坨,“勤洗头,勤换衣服。”
李元宝点头。坨坨看向李杏花。李杏花比李元宝更不爱干净,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李杏花也赶紧点了点头,“我会经常洗头的。”
李元宝说,“我盯着杏花。”
闻青山给了李元宝二两碎银子,叮嘱道,“钱收好。别被其他人看见。出去也不能说家里有钱。”
李元宝重重地点头。
小柳给他们塞了五百文,“吃点好的,把自己养好。”
“嗯。”李元宝点头。
小柳拍拍他肩膀,“带着杏花好好过日子。”
李家兄妹两个送了很远,跟了半上午,被小柳给撵回去了,“别送了。再送就走远了。”
“过两个月还能见着。”
坨坨冲着他们挥手,“你们要好好生活呀。”
李元宝兄妹两个今天都穿着新衣服新鞋,头发也干净整齐。兄妹两个站在路上看了好久,直到大马车都变成小黑点,然后再也看不见。
回到村子里,村里人瞧见李元宝兄妹俩大变了样,十分惊讶。这几天倒是没怎麽见到这两孩子在村子里疯玩。原本邋里邋遢的小孩怎麽突然变得这样干净了?身上衣服还都是好料子呢。
村里人好奇,问李家兄妹,“你大姑来了。”
“没有。”李元宝说,“衣服和鞋子是我朋友给我们做的。”
“什麽朋友那麽大方?”村里人不信。无亲无故地,外人就给李元宝兄妹两个送衣服鞋子?
李杏花骄傲地大声说,“是我们在城里认识的朋友。还救过我们。”
“他们从云灵山来,要去很远的地方参加英雄大会。”这些都是听坨坨说的。李杏花最远只去过城里,不知道云灵山在哪,也不知道哪里有英雄大会。可她的朋友们要去,这让她觉得骄傲。
“兜明还要去打擂台。以后就是英雄。”这话是李杏花自己想的。她听坨坨说参加英雄会要打擂台。李杏花就觉得上去打擂台的就是英雄了。不然干嘛叫英雄会呢?
也有人说李元宝兄妹运气好,遇到好心人了。
村里人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讨论着这几天住在村子里的外地人。那几个外地人总拿钱在村里买东西。一买鸡都买好几只,鸡蛋都是一篮子一篮子地买。前天还买了五袋米,两袋面呢。在村里人眼里,能这样花钱买东西的那是有钱人。
有人问李元宝,“他们买米面是不是给你们的?”
李元宝诚实地说,“给我们留了一袋米一袋面。”
“给没给你们钱呀?”又有人问。
李元宝摇头,“没给。”
“真没给?”好些村里人竖着耳朵听。大部分人都不馋他们钱,就是爱瞎打听。不过也不保证有那心思不好的。
“没给。”李杏花也说。
不管村里人怎麽问,李元宝和李杏花都咬死了说,“没给我们钱。”不管谁来打听,兄妹俩都这麽说。
李元宝和李杏花回到家,看到三婶站在他家院子前面的树荫下,手里挎个篮子。
“你们干什麽去了?”三婶问。
“送坨坨他们。”李元宝说,“他们今早走了。”
“走了呀?”三婶说,“早知道我也去送送了。”
“你俩现在大变样了,都好看呢。”三婶夸道。“我看你家院子里收拾得也很干净,花旗他们帮着收拾的?”
“嗯。”李元宝打开院门。
三婶又把院子好好瞧了一遍。以前这两兄妹家里乱糟糟的,哪哪都堆了东西。现在院子里干干净净,东西都好好放着,瞧着像正经过日子的人家了。
三婶把篮子里的菜倒在地上,“坨坨昨天找我说,让我教你们种菜。”
“是该种点菜。”三婶看着菜园子说,“省得你们出去挖菜。”
“明天上午我带点菜籽来教你们。现在我得回去做饭了。”
李元宝和李杏花把三婶送出门,两人一块把三婶给的菜摘干净。
三婶挎着篮子边走边想。村里人都同情李元宝兄妹,但是谁都有自己的日子。平日里,有不少人少来给李元宝他们送菜。不过也就送菜了,谁家日子都不宽裕,也不会有人来给两个孩子收拾。
没想到花旗他们竟然把这两个孩子从头到脚,家里从里到外都收拾了一遍。尽管三婶没进屋看过,她觉得屋里肯定收拾干干净净的。就冲坨坨能把元宝家那麽多衣服带到河边洗,三婶就知道屋子里肯定收拾过的。
李元宝炒菜的时候,李杏花蹲在厨房门口摸小猫,“哥,我不想坨坨他们走。”
“你说什麽?”李元宝忙着炒菜,没听清李杏花的话。
李杏花站起身,大声说,“我说,我不想坨坨他们走。”
“我也不想。”李元宝说。
被李杏花兄妹两个念着的坨坨他们也正在做午饭。
小柳还在刻桃花,刻得十分仔细。云善还来瞧过,还把自己的桃花梳子拿出来给小柳看。
西觉先用刻刀在木头上画上桃花模样的浅印子,小柳照着那印子刻。
小柳吹掉梳子上的木屑问云善,“好不好看?”
云善摇摇头。
“我看着还挺好看的。”小柳说。
云善把他那把好看的桃花梳子拿到小柳眼前,“这个好看。”
“这个当然好看了。”小柳说,“还上色了呢。”
小柳端详自己做的梳子,没觉得不好看。他觉得云善是小小孩,没眼光。他喊坨坨过来看。
坨坨举着锅铲跑过来,“还行吧,不算很难看。”
小柳皱起眉毛,“不算很难看?那算难看?”
坨坨拿着锅铲,嘿嘿笑着跑了。
小柳又喊花旗他们来看。大家都不说难看,也不说好看。小柳就知道了,他做得确实不好看。
“明明照着西觉给我画的刻出来的花,怎麽不好看呢?”小柳看着梳子嘀咕。
坐在一旁看地图的闻青山说,“你是照着西觉刻的印子刻的吗?西觉会给你画三个瓣儿的桃花?”
小柳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看着怎麽还有点奇怪。原来少花瓣了。”他就仔细看了看梳子,是自己刻的时候太用力,又来回刻把线刻粗了。意识到哪里有问题后,小柳越看越觉得梳子刻得丑,难怪大家都觉得不好看。
这把梳子小柳决定留下来自己用。他准备再做一把好看的梳子给小霞。
闻青山看着地图说,“我们往西绕一点去娇儿山看看吧。”
“娇儿山上的秋水先生才名传遍大江南北。我很想去就见识一番。”好不容易能出一趟远门,闻青山想多看些地方。再说,哪个读书人不想认识秋水先生?
妖怪们早就听陆虞说过秋水先生。好多人想拜秋水先生为师,秋水先生一个徒弟也没收。
妖怪们还没见过隐士是什麽样呢。闻青山说要去看,他们欣然同意。
吃完午饭睡了觉,他们换了一条往南走的路。
第65章 打晕情郎
往西走了两日,妖怪们到了娇儿山山脚下。
和云灵山一样,娇儿山山脚也有个村子。村子里的屋子很有特色,一半是砖瓦房子,一半是带了篱笆的茅草屋。
树下乘凉的村人见有陌生人来,纷纷热情地跑来询问他们要不要住宿。
“不要。”坨坨一口回绝。住宿要花钱,他们在山里随便找个地方睡觉就行。
花旗买了三斤猪肉包饺子吃。
兜明寻到河边,脱了上衣跳进河里,每次浮出水面都往岸上丢一条鱼。
小丛拿出小刀,提着鱼在河边杀鱼。西觉和花旗在树下垒了个简单的竈台。
村里的小孩跑过来瞧热闹,站在岸边看着小丛刮鱼鳞。
兜明又往岸上丢了一条大鱼,小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跑去按鱼。
有个小孩贼兮兮地抱着条大鱼要跑,被坨坨看见了,大喊,“我们的鱼。”
那小孩回头看了一眼,做贼似的赶紧往路上跑。没跑几步,就被铁蛋堵住了。
铁蛋个头比那个偷鱼的小孩高,又是大脑袋、大爪子,小孩看着害怕,哇地哭出声。
骑在铁蛋身上的云善看着那小孩问,“哭什麽?”
“我害怕。”小孩放下鱼,“我不拿鱼了。你叫你家狗别咬我。”
“不是狗。”云善认真说,“是狮子。”
“它叫石狮子?”小孩哭着说,“你叫石狮子你别咬我。”
坨坨跑过来,见这小孩哭得惨,也是好奇地站在那问,“你哭什麽?”
“铁蛋没咬。”云善对坨坨说。
鱼在地上跳了一下,把紧张的小孩吓得一抖,“我不拿你们鱼了。让你家石狮子让开。我要回家——”
“这是活狮子,不是石狮子。”坨坨说。他知道这小孩怕铁蛋,让铁蛋走到后面。那小孩撒腿就跑,根本不敢回头。
坨坨抱起地上的鱼,带云善回去。
兜明已经从水里出来了,站在太阳地里拧裤子上的水。
好几个小孩蹲在岸边看小丛杀鱼,时不时地惊叫一声。
前面小道走来一个老头,看着岸边喊,“三宝,吃饭了。”
他又说,“赶紧都上来。不然我去告诉你们爹娘你们来河边玩。”
小孩子们听了这话,全都跑了。谁都不想被爹娘骂。
闻青山和小柳一人拿着一根小的擀面杖擀饺皮。跟着妖怪们出门,饭都是自己做,闻青山和小柳两人都学会了擀饺皮、包饺子、包馄饨,还会做花卷。
云善看小孩们都跑了,他没人玩。走盆边洗干净小手,然后去桌边一起包饺子。
西觉在另一张桌边剁鱼肉,要给云善做鱼丸吃。
兜明瞧着四下没人,拿着裤子背过身快速换了。换完了一转身,看到云善坐在那冲着他嘿嘿笑了两声,“大屁股。”
兜明:……他走过来,故意揪了两下云善的辫子。云善沾着面粉的小手在兜明手上拍了一下,“不弄,不弄。”
兜明笑了一声,挑了根能晒到太阳的树枝,把裤子挂上去晾着。
走回来的时候,又揪了两下云善的辫子。烦得云善拿擀面杖要敲他。兜明快走几步,去车上拿下草席,铺在树下,悠闲地躺在上面。
躺着躺着他就迷糊了。迷迷糊糊地听见坨坨在憋笑,兜明心想坨坨肯定没干好事。
然后他脸上就被巴掌拍了两下。
兜明以为是坨坨,跳起来想把坨坨揍一顿。没想到看到云善转身往后跑,坨坨坐在桌边包饺子。刚刚不是坨坨打他,是云善打的。
“哈哈哈。”坨坨这回没憋笑,笑得很大声,“兜明,云善在你脸上抹面粉了。哈哈哈。”
兜明摸摸脸,手上果然沾着面粉。云善站在花旗身边,看着兜明笑。
把脸上的面粉掸干净,兜明假装不看云善,路过花旗身边的时候,手一抓,把云善提起来。
云善在空中蹬着腿,大声喊,“花花,花花。”
兜明一手提着他,一手拿着云善的小手往云善自己脸上抹面粉。
云善扭着脸不让抹。
花旗一般不管他们打闹。云善见花旗不理他,又喊,“西西。”
西觉正在掐丸子,抬头看了一眼,笑着没说话。
兜明把云善放下来,云善抱着兜明的腿,把脸往他裤子上蹭。蹭完撒腿就跑。
没跑几步,人就摔了。云善趴在地上没出声,也没爬起来。
兜明走过去蹲下来看,云善趴在那正看着一颗小石头。兜明从他身上迈过去,回席子上继续打盹。迷迷糊糊地又要睡着时,听见有人说话,“你们不是村里人吧?”
坨坨说,“不是。”
“你们是哪里人?”
兜明睁开眼,瞧见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站在林子边。
云善终于地上爬起来了,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人。
书生坐在树下和他们聊天,“你们知不知道前面娇儿山上有位厉害的隐士?”
“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见秋水先生。”闻青山说。
“秋水先生脾气大,不怎麽见人。”书生说,“我在山下住了几天,还没见过他呢。”
“有好些人被他从山上撵下来。”
“半山腰上还插了许多一人高的竹篱笆。秋水先生显然不想有人山上打扰他。”
“那怎麽还有人要上山?”坨坨说,“难怪被撵下来。”
“他们被撵下来不是因为擅自上山。”书生说。
小柳好奇地问,“那是为什麽被撵下山了?”
“因为他们学问不行呗。”书生说,“凡是上山的,秋水先生都会考教他们。若是学问不好的,秋生先生会毫不客气地撵人下山。若是遇到学问好的,秋水先生会把人留下说话。”
坨坨看向闻青山,“咱们上山会不会被撵下来?”
“说不准。”闻青山虽然是秀才。可秀才放到秋水先生这种大家面前可就不够看了。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学识不够用。
“怪不得陆虞拜不了师。”坨坨嘀咕。
闻青山看向书生,“你上过山吗?”
“去过。”书生说,“娇儿山很大,我去山上寻过几回,都没见到秋水先生。”
“不过我听住在隔壁院子的张兄说他在山里见到秋水先生了。”
“那他是被秋水先生留下来说话了,还是被撵下来了?”闻青山问。
“被撵下来的。”书生笑了一下,“他今天又去山上了。说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再去找秋水先生讨教。”
“你们找到住的地方了吗?”书生问。瞧着花旗他们自己带锅在外面做饭,而不是在院子里做饭,书生觉得他们应该没找到住的地方。“我住的院子里空了一间房。你们可以租着住。”
“不用。”坨坨说,“我们睡外面就行。”
书生说,“秋水先生不好寻,也不知道要花几天才能见到人。”
“村里有专门租给外地人的房子,很便宜。一间房一个晚上才收十文钱。”
“我们不呆那麽多天。”坨坨说。
“你说的租房的地方是不是那片茅草屋?”闻青山问。
书生点头,“那是村里人专门盖来租给外地人的。每天都有人来寻秋水先生。”
花旗把饺子下锅。
小丛见云善前面衣服上粘了些土,走过去替他拍衣服。
书生又说,“我替你们付房钱。你们去我租的院子里住吧。”
“嗯?”闻青山觉得这人有些过分热情了。
“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人今早搬出去了。”书生说,“昨晚他被女流氓打了。”
“女流氓?”闻青山诧异地问,“晚上?”
“什麽样的女流氓夜里能打男子?”
“莫不是那人耍流氓才挨揍?”
“不是……”书生“唉”了一声,“也不只他一个人挨过打。有七八个人被那女流氓打了。”
“这话我听不懂了。”闻青山说,“茅草屋那边住的都是读书人,怎麽去非礼人家女子?”
“也不算非礼。”书生说。
“那是什麽?”坨坨好奇地问。
书生说,“那女子很奇怪。”
“她夜晚会在窗外喊人,叫‘情郎’。”
“有些人听到了,就出门看。只要出了门,就会被打晕,甚至都没人看到过那女子长得什麽模样。”
“昨天夜里,她来我们院子里喊人。我没出门。住在我隔壁的人出去了。今早我一打开门就见他躺在院子里。”
“他说刚出门就被打晕,没瞧见人长什麽模样。”
“财物可少了?”闻青山问。他第一反应那是贼。
“没少。”书生说,“什麽也没少。只是人挨了一下打。”
“我们也去村子里问了。村里人说夜里不可能有女子在外。”
“有人说那是女鬼,夜里出来找男人吸阳气。也有人说就是村子里的女人干的。”
“那些男子可被……”闻青山话只说了半截,后面的话不太好意思说。
书生迷茫地问,“什麽?”
闻青山犹豫了一下,吐出两个字,“非礼。”
“那倒没有。”书生红着脸说,“衣服穿得好好的。”
“我在屋里也没听到有奇怪的声音。”
“人不曾受伤,也没有疲累。就是被打晕了。”
小柳听完这个故事,立马指着云善说,“找我们你可是找对了。这是个小道长。”
“要是女鬼,我们云善道长可以问问她为什麽要打人。”
书生觉得小柳在打趣他,“这麽点的小孩?”
“再小也是道长。”小柳笑着说,“你别不信。”
“他们可厉害了。”
书生笑笑没说话,只觉得小柳说趣。这麽点的小孩,又白白胖胖的,他去找女鬼,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花旗把饺子盛出来,那书生还不走。
妖怪们没管他,闻青山只是奇怪地看他一眼,也没说话。
坨坨把饺子端上桌。
书生见没人和他客气,叫他一起吃饭。于是厚着脸皮问,“什麽馅儿的饺子?”
“小葱猪肉。”坨坨说。
书生坐在那看着坨坨往地上两个奇怪的小盆里倒饺子。
突然响起长长的“咕——”的一声,书生瞬间红透了脸,是他的肚子叫了。
“来吃点?”闻青山说。
“嗯。”书生红着脸走到桌边坐下。看到另一边走来两只野兽吃地上小盆里的饺子。
小柳心想,这书生是个厚脸皮的。怕是一开始就打算来蹭饭。
吃完饭,书生高兴地带妖怪们去他租的院子休息。
一路走过来,妖怪们瞧见这儿的茅草屋建得都差不多。一间小院子,篱笆前面栽了一排竹子。里面有两间茅屋,还有个小厨房。院子也小,马车停进去就占了一半的地方。
院子小是小,瞧着倒是有些雅致。
书生让他们先进他住的屋里坐着,他去找房子主人拿钥匙。
一会儿后,从隔壁走过来一个男子,笑着同花旗他们打招呼。
“可是张兄?”闻青山问。
“愈之和你们提到我了?”
“是。”闻青山把张兄夸了一通。然后说起了最近读的书。两人聊了会儿关于学问方面的事。
闻青山确定自己的学问不如张兄。他想到明天如果上山,肯定会被秋水先生赶下来,心理不禁有些惭愧。从小到大他都被人夸学识好,功课好,真到大家面前,他什麽都不是。
很快,闻青山心里就敞亮了。赶下来就赶下来吧。要是能和秋水先生聊一番,也不枉他们绕了几天路专程走过来。
云善和坨坨一人夸了一个篮子往外跑。
闻青山扬声问,“你俩干什麽去?”
“薅些草喂马。”坨坨说。
秦愈之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云善已经洗完了澡,穿着红肚兜拿草喂钢蛋。
“和房子主人多说了会儿话,天就黑了。”秦愈之把钥匙给闻青山。
门打开,秦愈之跟着一起进屋。本来就不大的屋子里一下子塞进九个人,显得十分拥挤。
“如果晚上有人在窗户外喊你们,千万别出去。”秦愈之不放心地叮嘱,“这儿好多人和我说,只要夜里不出门就不会挨打。”
“没听说那女流氓进屋。”
“行。”闻青山应下来。
秦愈之在屋子里磨磨蹭蹭地不走。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给云善、花旗和坨坨睡,其他人都得打地铺。兜明把屋子里的桌子搬到院子里,几张席子几乎把屋里都铺满了。
“你们打地铺啊。”秦愈之眼里放光地说,“要不我和你们一起睡吧?”
“不要。”兜明拒绝。
小柳说,“你别害怕。我们这的道长厉害,有女鬼也不用怕。”经过阿昌的事,小柳现在十分相信云善他们法力高强。
“你们抓女鬼不用布阵?”秦愈之问。他还是不相信小柳的话。
“不用。”坨坨说,“没那麽麻烦。”
秦愈之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半夜,外面虫子唧唧叫着,月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洒进屋里。
突然一声娇俏喊叫声从窗外传来,唤的正是,“情郎~”
除了坨坨外,其他妖怪都醒了。外面喊人的不是人,也不是鬼,是一只法力低微的妖怪。
“情郎~”
外面一声一声地唤,声音娇娇柔柔。若是只听声音,窗外应该是个娇媚的女子。
小柳和闻青山也都被叫醒了。两人没动弹,看向旁边的地铺。兜明和西觉就睡在旁边。
兜明站起身,越过闻青山和小柳打开门。
闻青山和小柳立马坐起来,谁知兜明竟然反手就把门给带上了。两人坐在席子上好奇地看着门。
小柳转头看见西觉也坐起来了,于是问,“是不是鬼?”
西觉思索片刻,“是。”比起妖怪,人类好像更能接受鬼。
小柳谨慎地看着门,支起耳朵听动静。可外面只有虫子叫声,兜明没说话,也没有女人的声音。小柳用气音说,“西觉,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兜明不会被打晕了吧?”
第66章 见到秋水先生
随着兜明带上门,一个结界从门上展开,隔绝了门里门外的声音。
兜明迈着大步走到院子中央。
在他背后,土里钻出一个举着粗木棍的小孩,嘴边挂着得逞的笑容,悄无声息地靠近兜明。
就在小孩举着棍子敲下去的时候,兜明突然转身抓住了木棍。
小孩诧异地瞪大眼睛,察觉到兜明身上散出的妖气后,他直接松开手,慌张地跳起来头朝下往土里钻。
兜明拽着那小妖怪的脚将他从土里薅了出来。
“你干什麽?!”小妖怪慌张地大叫。
这小妖怪是个竹笋精,穿着鲜嫩的绿色肚兜,脑袋两边用绿布包着两个头发包。因为被兜明提起来,肚兜边缘往下滑,兜明清楚地看见小妖怪有小鸡儿。这还不是一个女妖怪,是个男!妖!怪!
被兜明提着脚倒吊在半空中的小竹笋精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土里钻的都这打扮?”这小妖怪和坨坨钻进土里的姿势一样,也都穿着肚兜,还都白胖白胖的,就是发型和肚兜颜色不一样。
“识相的赶紧放了我。”小竹笋精喊,“我伯伯就住在前面山上。他很厉害的。”小妖怪能察觉到兜明很厉害,但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反正他伯伯很厉害。这妖怪一定打不过他伯伯!
兜明谨慎地问,“有多厉害?”
“我伯伯可是有二百年的修为!”小竹笋精十分自豪地说。“快发放了我,不然有你好看!”
兜明:……昨天他们就察觉的到娇儿山上有妖怪。因为那妖怪不强,所以他们便没在意。
“你们山里最厉害的妖怪有多少年修为?”兜明问。
“我伯伯就是山里最厉害的妖怪。”小竹笋精骄傲地说。
兜明心想,二百年修为那就好办了。他们不怕有两百年修为的妖怪呀。就连坨坨都有三百年修为。
“你为什麽要来山下打人?”兜明好奇地问,“你是个男妖怪为什麽要喊装女人喊别人情郎?”
小竹笋精倒挂着,双手抱臂,哼了一声,“那些书生不是好人。”
“他们怎麽你了?”兜明问。
“没怎麽我。”小竹笋精说,“我听他们说的故事里,好些书生都是负心汉。”
书生们偶尔晚间闲聊会说些故事,被下山玩的小竹笋精听到了。这小竹笋精为故事里的女人和女妖怪们可惜,决定惩罚这些书生。
叫“情郎”也是从那些书生那听来的。
小竹笋精的惩罚就是把那些被夜里叫出来的书生都给打晕。
兜明听完,觉得这小竹笋精纯属闲的。“这些书生又不是故事里的书生,也不是都坏的。你打他们干什麽?”
“谁让他们是书生。”小竹笋已经不抱手臂了,“你把我放下来呀!”
兜明,“你是山里的妖怪。知道秋水先生在哪吧?”
小竹笋精面色古怪地看了兜明一眼,“你也来找秋水先生?”
“嗯。”
小竹笋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憋住脸上的笑,把秋水先生在山里住的位置告诉了兜明。
“以后不要来敲书生了。”兜明说完松开手。
小竹笋精落了地就往土里钻,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兜明想,这小竹笋精还和坨坨一样喜欢哼。钻土的妖怪们都这样吗?
小竹笋精跑了,只留下根粗木棍。地面的土都是平的,看起来没有异常。兜明把粗木棍捡起来丢进厨房里,准备明天把这木棍当柴火烧了。
“怎麽样?”兜明刚打开门,闻青山赶紧问。
兜明关上门,“走了。以后不来了。”
“不用烧纸吗?”小柳问。
不等兜明说话,西觉先说了,“不用。”
兜明躺下后,闻青山精神奕奕地问,“这女鬼为什麽要来敲人?”
兜明,“闲的。”
闻青山和小柳同时发出惊讶地一声,“啊?”
“闲了来敲人?”小柳很小声地嘀咕,“这也不是什麽好鬼。”
闻青山和小柳躺下睡觉。兜明传音给妖怪们,讲了小竹笋精的事情。重点讲了小竹笋精和坨坨很像,听得花旗一阵无语。其他妖怪都警觉地醒了,只有那人参猪还在睡觉。小竹笋精和这人参猪一样,都是不警醒的。
次日清晨,坨坨早早醒来,屋子里的其他人还都在睡。他小心地从打地铺的人身上岔过去,打开门跑进院子里。
他昨天注意到厨房里快没柴火了,坨坨背上篓子,决定出去捡些柴火。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秦愈之挂着黑眼圈走出来。
“早。”坨坨热情地和秦愈之打招呼。
“早。”秦愈之问,“昨天有人被打晕吗?”
“昨晚我听到有人喊情郎,你们那屋有人开门。”
坨坨说,“他们都在屋里好好睡着呢。”
“真有人喊情郎?我怎麽没听见。”
“有。”秦愈之肯定地说,“我听得真切。就是前天晚上那女人。”
“等他们起床了,我问问。”坨坨说完,背着篓子准备离开。
“你干吗去?”秦愈之问。
“我去捡柴火。”坨坨说,“今早得做饭呢。”
秦愈之一听这个,又想蹭饭吃,立马道,“我同你一起去。”
院子里没其他篓子,坨坨从马车上拿了两根草绳放进背篓里,和秦愈之一起出了院子。
云善醒来时,瞧见西觉正从小柳身上迈过去。他爬到床边看了看,觉得床不高,自己伸着腿从床上爬下来。
经过闻青山时,他伸着腿想学兜明一样迈过去。可他人矮,腿短,腿岔过去够不着地,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闻青山肚子上。
闻青山直接被压醒。一睁眼看到云善坐在他肚子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云善,你坐我肚子上干吗?”
云善从闻青山身上挪下来,站起身,“我走路。”
说着抬起腿往小柳身上迈步,闻青山眼看着他把小柳坐醒,明白了云善说的“走路”是什麽意思。他确实是在走路,只是没迈过去!
小柳等着云善从他身上挪下来后才坐起身,“云善可真敦实。”小胳膊小腿都圆滚滚的。
云善快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没鞋穿。他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人。
“西西——”
铁蛋听到云善的声音,轻轻地撞开门,走进屋里。
云善爬到铁蛋身上,被铁蛋驮着走出去。
小丛正好走过来,把云善抱回屋子里给他穿衣服。
小柳勤快地把地上的草席卷起来抱去外面放到马车上,又把马牵出去,找了个草多的地方让马吃草。
云善带着铁蛋和钢蛋在院子附近转了一圈。小柳喊他去洗漱,云善领着铁蛋和钢蛋跑回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