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给云善打好水,放好毛巾,云善洗漱一点都不用人操心。他洗完了还知道把毛巾给小柳,让小柳帮他晾起来。
闻青山、小柳和云善跟着兜明走完一趟拳,坨坨和秦愈之一起回来了。
秦愈之背上背着一大捆柴火,放下后,气喘吁吁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院子里喝。
坨坨放下篓子,从里面拿出挖的野菜一边摘野菜,一边问昨晚上的事。
“就是个女鬼。”西觉说。
小丛给坨坨传音说了昨晚的事,坨坨听了就没多问。
倒是秦愈之有很多问题,“什麽样的女鬼?”
“敲人干什麽?”
“她是不是想吃人?”
“吸阳气吗?”
“就是一个很闲的女鬼。”兜明把小竹笋精为什麽要敲人的事说了。听得秦愈之也很无奈。原来女鬼敲人竟然是听了那些故事。
听说女鬼只是为了惩罚他们这些书生,没有要害人的意思,秦愈之心里的害怕少了一大半。转念想了想,“这女鬼是个性情中鬼。”
闻青山很赞同,“没有害人,不是坏的。只是有些偏激。想来岁数不大。”
兜明,“是不大。”才化形没多久,还不到一年。
妖怪们:……那就是个闲得无聊的小妖怪捉弄人类!说什麽性情中鬼。
可惜不能告诉人类真相。
早饭只有咸菜粥。因为没有其他吃的,云善喝了两小碗咸菜粥,吃饱后的小肚子更鼓了。
秦愈之早上跟着坨坨捡柴火,这顿饭蹭得理直气壮。喝了两碗粥,吃得饱饱的。他开口说,“平时为了省钱,我都自己做饭吃。”
“我做的饭太难吃了。还是你们做的饭好吃。”
秦愈之觉得最近吃自己做得饭,人都吃瘦了。每天都按三餐吃饭,可嘴里淡淡的没味道。
坨坨说,“你可以去做得好吃的人那买饭。人多一起吃,更省钱呢。”
秦愈之却说,“我脸皮薄,不好意思。”
小柳难以置信地看向秦愈之。你脸皮薄?蹭饭的时候怎麽没看见你脸皮薄?
小丛刷好碗筷和锅,小柳把马牵进院子里,妖怪们要去山上找秋水先生。
秦愈之昨晚半夜没睡,现在吃饱了犯困,便没和他们一起走。而是留在家里补觉。大白天的,他不担心女鬼会出来。
秦愈之在院子里正好可以帮忙看马。小柳让他注意点院子里的动静。
妖怪们出了院子往东走,拐上一条往南的小道一直往山上走。
小竹笋精昨晚上告诉了兜明秋水先生的地址,兜明打算带着他们直接去秋水先生的住处。
走到半山腰,果然见四周围着一人高的竹篱笆。竹篱笆密得很,有多处修补的痕迹。就像一件旧衣服,打着许多新新旧旧的补丁。
而在这些“补丁”中,有一个可容人钻过去的大洞。
“难怪那些人可以上山。”闻青山感慨一句。看来秋水防人防得很辛苦。
坨坨先从篱笆上的洞钻了进去。一眼就瞧见不远处的石头上坐着个小孩。
小孩穿着纯色的绿肚兜,头上扎着两个小绿包。看见坨坨后,他眯起眼睛。他知道这也是个妖怪。
坨坨堵在洞口,云善推着他喊,“坨坨,让让。”
坨坨往旁边让了让,云善从洞里走了出来。看到山上有个小孩,他好奇地看过去。
看到兜明从洞里钻出来,小竹笋精高兴得站起来,什麽话也没说就跑了。
“小孩。”小柳大声喊,“你知道秋水先生在哪吗?”
小竹笋精停下来,指着一条往东的路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看到小溪后再沿着小溪往上走。”说完他就跑进竹林里不见了。
闻青山和小柳十分高兴,没想到在山上遇到个小孩给他们指路。
妖怪们终于明白,为什麽兜明说那个小竹笋精和坨坨很像。确实像!个头瞧着也和坨坨差不多高。
他们顺着小孩指出的路往东走,看到小溪后再沿着小溪往上,快走到山顶的时候瞧见一大片竹林。
竹林里铺着一条石板路。
妖怪们顺着石板路往前走,看到几间茅草屋藏在竹林里。那个穿着绿肚兜的小竹笋精正站在门口张望。
看到来人了,小竹笋精冲着屋子大喊,“伯伯,伯伯。”
一个穿着翠绿色外衫的青年拿着本书快步走出来。瞧见有人站在院子外,青年突然面色一变,皱着眉头紧张地看向妖怪们。
小竹笋精得意地看了兜明一眼,跑到青年身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些话。青年拿着书恨恨地敲小竹笋精的脑袋,“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下山玩?”
小竹笋精捂着脑袋退开两步远,一转脸瞪了兜明一眼。
这把闻青山和小柳看得莫名其妙。
青年快步走出来,冲着花旗他们赶紧道歉,“前辈,青芽儿岁数小,不懂事,冲撞了前辈,还请海涵。”
“我一定好好教导他。”
原来这青年是个两百年的竹子精。
小竹笋精青芽儿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伯伯,他们欺负我。”他是来找伯伯给他撑腰的,没想到伯伯却喊那些人前辈。伯伯怎麽不打他们替他报仇?
“你不要说话。”青年厉声说,“去墙边站着。”
青芽儿撇了撇嘴,又瞪了兜明一眼,不情不愿地跑到墙边,对着茅草屋面壁思过。
闻青山看看花旗他们,又看向面前的青年,奇怪地问花旗,“你们认识?”
妖怪们:……
花旗肯定地说,“不认识。认错人了吧。”他同时给面前站着的竹子精传音,【别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
青年笑笑,也道,“确实不认识。”
“只是看着模样像前辈。”
“什麽模样?”小柳好奇地问,“花旗和西觉也不显老啊。”
青年道,“几位犹如芝兰玉树,风流倜傥,令我心生仰慕。由衷感觉各位是我前辈。”
青年说起谎话来眼都不眨一下,让闻青山他们很是莫名其妙。实在是花旗他们和“芝兰玉树”、“风流倜傥”这两个词相差甚远。
不说云善、小丛、坨坨和兜明,那四个都是小孩。只说花旗和西觉。
西觉长得精壮,眼神锐利,面容坚毅,像是行兵打仗的将军。
花旗看着比西觉瘦些,平时不苟言笑,总冷着一张脸。不经常发脾气,确是个狠厉的性子,瞧着有些邪性。
这两人外貌都不错,只是算不上芝兰玉树,也不是风流倜傥。真不知道青年是怎麽看出来的。
小竹笋精青芽儿面壁思过还不老实,时不时地转头看过来。看到坨坨看他,青芽儿精立马瞪坨坨一眼,赶紧转过脸继续看墙。
坨坨知道这小竹笋精就是半夜里装女人打晕书生的罪魁祸首。见他总瞪自己这边,坨坨指着青芽儿,冲着青年告状,“他总转头。”
“青芽儿!”青年转身,声音严厉,“好好站着。想想为什麽罚你站。”
青芽儿不敢动了,自己对着墙不高兴地噘嘴、撇嘴,还小小地哼了一声。
“我们来找秋水先生。”坨坨问青年,“你知道秋水先生在哪吗?”
青年笑道,“我便是秋水。”
“前辈也爱读书?”
坨坨赶紧摆手,他可不爱读书。他指着闻青山说,“闻青山爱读书,说要和你聊聊。”
闻青山一听青年就是秋水先生,心里又紧张又惊讶。他以前一直以为秋水先生是个中年人或者老年人,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秋水先生,我是闻青山,家住……”闻青山激动地事无巨细地介绍着自己。
一通话说完,反应过来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不会说完就被撵下山吧?
可秋水先生只是看着他笑。等他停下来后,才问了几个关于学识的问题。
一共问了三个,闻青山只答出来一个。剩下两个问题,秋水先生耐心地讲给他听。闻青山对秋水先生的崇拜之情更盛。原来,这就是大家的风采!果真学识渊博。
在他们讲话时,云善跑到青芽儿身边笑着问,“干什麽呐?”
青芽儿扭头冲着云善吐舌头。
坨坨站在旁边,对着青芽儿扮了个鬼脸。
青芽儿愣了一下。他才成精几个月,这个月才背着伯伯在夜里偷偷下山,他还是第一回见到有人扮鬼脸。他学得很快,对着坨坨也做了鬼脸。做完后又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云善伸出舌头,想学青芽儿。结果只会吐舌头,含着短短的小舌头看着青芽儿,惹得青芽儿笑起来。
坨坨倒是会,对青芽儿一边“略略略”一边两只拇指按在太阳xue那,四只手指一齐上下拨弄。
青芽儿玩不过他,哼了一声把脸转向另一边。
很快,他又好奇地转过脸,发现旁边没有人。院子里也没有人,屋子里传来说话声。
青芽儿挪动脚步,跑到屋子门口,探着脑袋往屋里看。伯伯正在给那些人倒茶喝。
坨坨看到他了,立马对着他吐舌头。青芽儿缩回头,怕坨坨再和伯伯告状。
趁着秋水不注意,青芽儿跑出院子,钻进了竹林里。他不明白,为什麽伯伯对那些人很客气。难道那些人的学识很高吗?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闻青山。他只回答出了一个问题,秋水先生十分客气地招待他们进屋喝茶,竟然没有把他们赶下山去。
难道,沾了花旗他们的光?秋水先生对待花旗他们明显比对待他热情太多了。可秋水先生都没问花旗他们关于学识的问题。
闻青山狐疑地打量西觉和花旗。难道是灯下黑,他没看出来花旗和西觉的“风流倜傥”?
可等花旗他们介绍完自己,秋水竟然也管坨坨他们几个小的叫前辈。听说云善是个掌门,秋水先生恭恭敬敬地喊云善,“云善掌门”。闻青山和小柳更加迷茫。到底为什麽会这样???坨坨他们更是和风流倜傥不沾边啊。
闻青山倒是不怀疑花旗他们认识秋水先生。若是认识,花旗他们没必要隐瞒,也不会隐瞒。
认识完人之后,秋水冲着外面喊,“青芽儿。”
屋子外没人应声。秋水走出去看,青芽儿早就不见了踪影。他摇摇头,走回来抱歉地说,“青芽儿顽皮不懂事。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各位前辈莫要见怪。”
有人类在,有些话不方便说。妖怪们暗下里和秋水传音说话。
坨坨把青芽儿在山下干的事告诉秋水。
秋水惊讶地说,【我不让他下山,他自己总会偷偷跑下去玩。这些事他没和我说过。】
青芽儿才刚成精,正是对人类和外面世界好奇的时候。秋水知道管不住他,给他立了些规矩,平时看他并不怎麽严。
花旗,【得好好管着小妖怪。要是因为无意中犯错妨碍修行,以后后悔莫及。】
秋水立马一副受教的语气说,【是是是,前辈说的是。】
就今早这一会儿,谁都看得出来,青芽儿是个调皮的小妖怪。
云善在屋里坐不住,要去外面玩。他喜欢山里。
秋水和闻青山说的话,除了小丛之外,其他妖怪也听不懂。西觉、兜明和花旗也都出门了,他们要去山里打猎。走了好几天没见着山,他们都想在山里跑跑。
因为今天要上山,所以花旗早上只做了咸菜粥。等中午捕猎,再吃得丰盛些。
铁蛋也跟去捕猎了。钢蛋跟着坨坨和云善去外面玩。
娇儿山上又很多竹子,风吹过来,竹叶撞在一起“沙沙沙”地响。
云善拍拍这根竹子,再拍拍那根竹子。竹林的竹子大多碗口粗,拍起来邦邦地响。
坨坨走在云善后面,“一会儿让西觉砍根竹子,我做竹筒饭吃。”
“嗯。”云善应一声。
“啊——”坨坨突然大叫一声,从头上抓下一只翠绿色的小蛇甩在地上。头顶上载来得意地“哈哈哈”的大笑声。
云善肩膀上的小纸立马立起身子,冲着地上的小蛇发出威胁地“嘶嘶”声。翠绿色小蛇转身游走,并不看云善他们。
坨坨一抬头,看到青芽儿抱着竹子冲着他们得意地笑。他气道,“你丢的蛇?”
“就是我丢的。”青芽儿俯视他们,“谁让你们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坨坨仰着头说,“你不要不讲理。”
“就是你们欺负我。”青芽儿说,“你今天和我伯伯告状了。”
“谁让你瞪我了。”坨坨说,“我又没惹你。”
青芽儿折了竹子往坨坨脑袋上丢,“你们是一夥的。”
坨坨指着青芽儿叫道,“你下来,别往我头上丢东西。”
“我不下去。”青芽儿得意地说,“有本事你上来。”
坨坨一听这话,抱着竹子,使劲地晃,还用了法力。
竹子被晃得左摇右摆,青芽儿抱着竹子咬牙切齿,“你这个卑鄙的妖。”
“你才卑鄙。”坨坨喊,“别以为你不下来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青芽儿被晃得快抓不住竹子,他索性放了手,直直地往地上栽去。快落地时,青芽儿转了个方向,拽住云善一起钻进了土里。
“放开云善。”坨坨大叫一声跟着一块往土里钻。
钢蛋跳到云善消失的地方,茫然地四下看了看,用爪子挖出了个小坑。小坑里没有云善。他又跳到坨坨消失的地方,在竹子下使劲挖了挖。也没看到坨坨。
钢蛋站在那想了想,然后站起身开始吃竹子上的竹叶,并没有再去想云善和坨坨。以前在云灵山里,它也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第67章 不想你和我玩
坨坨在地下紧追不舍,眼见着要被追上了,青芽儿带着云善破土钻出来,拉着云善在地上跑。
“等等坨坨。”云善不想跑,拽着青芽儿的手不让他跑。
“等他干什麽?”青芽儿说,“我带你去玩。”
“去哪玩?”云善一听“玩”这个字,脚就跟着走了。
“去好玩的地方玩。”青芽儿拉着云善跑到山顶,被西觉堵住了。妖怪们收到坨坨的信,都来找云善。
青芽儿撇嘴,对云善说,“你们妖怪们真多。”
“我们娇儿山只有我和伯伯两只妖怪。”
他刚说起秋水,就听到秋水暴躁的声音,“青芽儿!”
青芽儿面色一僵,转过身子,乖巧地叫一声,“伯伯。”
秋水跑过来,拉住青芽儿,严肃地说,“前辈们过来,你老实些。”
“不要得罪了前辈们。”
“什麽前辈?”青芽儿说,“伯伯你不是不认识他们吗?”
秋水拎着青芽儿的耳朵,小声说,“我是不认识他们。他们可比我法力高多了。你要是惹了他们,小心被捉去炖菜吃。大妖怪可不是好惹的。”
青芽儿捂着耳朵,焉焉地说,“知道了。”原来伯伯打不过这些妖怪。怪不得会对他们这样客气。
坨坨终于追了过来,“云善,小竹笋没欺负你吧?”
“没。”云善高兴地说,“青丫带我玩。”因为青芽儿说带他去玩,云善觉得他和青芽儿已经是朋友了。他不会说带着儿化音的芽,把三个字简化成了两个字,“青丫”。
云善看向青芽儿,“走玩啊。”
秋水松开手,青芽儿揉了揉耳朵,“走,我带你去看小兔子。”
云善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拉着青芽儿,坨坨也要跟着一起去。
“青芽儿,和云善掌门好好玩。”秋水叮嘱道,“别捉弄人。”
“知道了。”青芽儿头也没回地拉着云善往前跑。
跑了好远之后,青芽儿问,“你叫云善吗?”
“嗯。”云善点头。
青芽儿看向坨坨,一脸不满,“我带云善玩,你来干什麽?”
“我和你们一起玩。”坨坨说。
“我不想和你一起玩。”青芽儿显然对坨坨有意见。
云善说,“坨坨好,和坨坨一起玩。”
青芽儿哼了一声,“你觉得他好,我不觉得他好。”
“他上午还告我状,是个告状精。”
“你才是告状精。”坨坨拉着云善说,“不和我玩就不和我玩。我也不和你玩。”
“云善,走,我带你去玩。”
“云善你别走,我带你玩。”青芽儿赶紧拉住云善另一只手。
两人一边一个拉着云善。
“一起玩。”云善说。
坨坨说,“他不让我一起。”
青芽儿喊,“就不要你。”
“要坨坨。”云善对着青芽儿说。
“哼。”青芽儿松开手,“你和他玩,我就不和你玩了。”
“一起。”云善伸手拉着青芽儿。
青芽儿甩开云善的手跑了。
坨坨也哼了一声,“不和我玩拉倒。”
青芽儿跑了,云善就和坨坨在山顶玩。这儿和云灵山不一样,石头、树木都不一样,还有云灵山没有的花。云善摘了一朵好看的黄花让坨坨帮他别在辫子上。
青芽儿躲在石头后面,远远地看着云善和坨坨玩乐,他不开心地瘪嘴。他其实很想和云善一起玩,但是不想和那个也会钻土的告状精一起玩。
娇儿山只有他和伯伯两只妖怪。伯伯整天都在看那些青芽儿看不懂的书。青芽儿有时候会觉得孤单。要是山里有个像云善一样的妖怪和自己一起玩就好了。
兜明好些天没在山里跑了,这次撒欢地在山里跑了好几圈,和铁蛋一起分了半头猪,又站在山崖边畅快地吼了一通。
隐隐的虎啸声传到闻青山和小柳耳朵里,两人吓了一大跳。
“秋水先生,这山里有老虎?”闻青山担忧地问。
秋水眨眨眼。山里原先是没有老虎的,今天刚来了一头。他脸上变了又变,最后只说,“山里的老虎不吃人。不用担心。”
“还有不吃人的老虎?我还是去西觉他们说说。省得他们撞上老虎。”闻青山不放心地走出秋水的院子。
秋水也没拦着,他和闻青山一起上山。他有些担心青芽儿。青芽儿才刚化形,十分顽皮。因山里除了他就只有这麽一个小妖怪,秋水很疼青芽儿。青芽儿也时常捉弄来上山的人。
路上遇到扛着猎物下来的兜明。
“兜明,这山里有老虎。”闻青山说。
兜明淡淡地“哦”了一声。刚刚喊的声音有点大,没想到闻青山他们也听见了。
“看到西觉和花旗了吗?”小柳说,“咱们去把他们找回来吧。”
“不去。”兜明说,“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云善手里抓着一把花和坨坨一起跑下来,“嘟嘟。”
兜明看向坨坨,“今天炸丸子吃吧?好些天没吃丸子了。”
“你中午还要吃饭?”坨坨怀疑地看向兜明。兜明应该吃饱了呀。
“我少吃点。”兜明说,“想吃丸子了。”
秋水没看到青芽儿,问道,“青芽儿呢?”
“他……”坨坨本来想告诉秋水,青芽儿不和他一起玩。想到青芽儿说他是告状精,坨坨憋住了话。“他没和我们一起玩。”
兜明拎起云善,让云善坐在他肩膀上。云善俯下脸对秋水说,“青丫走了。”
等花旗他们带着猎物回来,秋水客气地要留花旗他们吃饭。坨坨去厨房转了一圈跑出来,“咱们还是下山吃吧。”厨房里面结了不少蜘蛛网,一看就很久没有用过了。这两个竹子精平时应该不吃饭。
闻青山还想和秋水说说话,看到花旗他们都走了,也只好和秋水告辞。
秋水一直把他们送到半山腰才回去。他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听到门口有动静。青芽儿在院子里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瞧。
“青芽儿,来。”秋水招手。
青芽儿跑进屋子,“他们走了?”
“嗯。”秋水板着脸说,“以后少去山下。”
“山外有吃妖怪的妖怪。今天遇到的要是一群坏妖怪,不一定会放过你。大妖怪不是好相与的。”
“故事里真真假假的,你不要听了些故事就觉得那些书生是坏人。”
“有些坏人,表面和你好。一转头就能背后捅一刀。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
青芽儿睁圆了眼睛听着训。
秋水讲完一番话,怜爱地摸了摸青芽儿的脑袋,“青芽儿乖些。”
山下小院里,花旗在厨房炒菜,坨坨站在小丛身边看着小丛绣牡丹。这几朵牡丹很大,占了半个肚兜。
坨坨捏着红布一角,想到穿着纯色绿肚兜的青芽儿,他心里得意起来。“我的牡丹红肚兜多好看呀。”比那纯绿色的肚兜好看太多了。
小柳在一旁嗤嗤笑出声。
云善走过来摸了一下,“好看。”说完就举着小木剑跑去马车后面。
很快用小木剑挑着他的红肚兜走回来,“穿。”
“现在穿?”坨坨说,“晚上睡觉再穿肚兜。”
云善摇头,“现在穿。”
“青丫穿的,绿的。”
“绿的没红的好看。”坨坨给云善解衣服,换上绣着五个妖怪们原型的红肚兜。
“绿的也好看。”云善说。云善喜欢红肚兜,他也喜欢绿色。只是在坨坨的审美引导下,云善的肚兜也全都是大红色的。
坨坨知道云善喜欢绿色,没和他扯这个话题,而是小声说,“咱们的肚兜比青芽儿的好看。”
这次云善很赞同点了点头。他喜欢带图案的肚兜。
秦愈之起床后得知他们见到了秋水先生,激动地拉着闻青山,让他讲讲遇到秋水先生的事。
闻青山坐在墙根下把秋水先生夸了一遍又一遍。听得秦愈之十分后悔,今早就该和他们一起上山。“你们下午还去不去山上了?”
闻青山看向西觉,“下午再去趟山上吧?”闻青山知道自己大概沾了西觉他们的光才没被秋水先生赶下山。他还想听秋水先生讲学。
兜明也同意。他下午还想去山里转转呢。
肉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秦愈之惊喜地问,“你们还买肉了?”
“山里抓的猎物。”坨坨说。
吃完午饭,秦愈之回了一趟屋里。出来后往坨坨他们四个小的手中一人塞了三个铜板,说是给几个孩子零花钱。已经蹭了两顿饭,秦愈之不好意思再白蹭。
除了云善之外,小妖怪们都自觉地把钱交给花旗。当着花旗的面,谁也不敢收了这钱。
云善瞧见坨坨他们都把钱给花旗,他也把自己的三个铜板给了花旗。看到花旗把钱收在钱袋里,云善满意地说,“收着。”
“嗯,收着。”花旗说,“回去买驴。”
在屋子里睡完午觉,花旗他们又去了山上。钻过篱笆上的洞,坨坨看见青芽儿还坐在早上的那块石头上。
青芽儿和坨坨看向对方,同时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脑袋。
花旗在坨坨头上拍了一下,“好好的哼唧什麽?”
“青芽儿也哼了。”坨坨不满地嘀咕,“怎麽只打我。”
“云善。”青芽儿对着云善招手,“你来,我给个好玩的。”
云善跑过去,青芽儿交给他一根草绳。草绳的另一边拴在一只小兔子腰上。白白的小兔子毛茸茸的,瞧着还没成年人的巴掌大。
云善喜欢这些小动物,把小兔子抱起来搂在怀里。当即就要就找草喂小兔子吃。他高高兴兴地和青芽儿一起去薅草。
坨坨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问小丛,“我的牡丹红肚兜今天下午能绣好吗?”
“快一点就能。”小丛回。这个问题坨坨中午的时候问过他了。
“那你快点。”坨坨催道。
第68章 红绿肚兜之战
青芽儿摸了摸云善的红肚兜,“你也穿肚兜啊?”
“嗯。”云善说,“睡觉穿。”
“这个是什麽?”青芽儿指着肚兜上的穿山甲问。
云善低下头,“小丛。”
“这是那个坨坨吗?”青芽儿指着人参图案问。
“嗯。”云善说,“坨坨是人参。”
青芽儿撇撇嘴,怪不得它会钻土。
坨坨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云善和青芽儿薅草喂兔子。他心想小兔子有什麽好玩的?云灵山上多着呢。
坨坨扭头看向坐在远处树荫下的小丛,期待着小丛能早点绣完红牡丹。下一条肚兜上绣什麽呢?坨坨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想来想去,决定绣个太空人和月亮的图案。他的月亮一定要是又圆又亮的满月。
想好这些,坨坨准备告诉小丛。就见青芽儿拉着云善往走开。坨坨立马跟了过去。
青芽儿和云善牵着小兔子跑回竹林的院子里。屋里只有秋水的说话声。
青芽儿趴在云善耳朵边再次叮嘱,“你不要说话。”
“我拿了东西咱们就走。”
“嗯。”云善刚出声,青芽儿捂住他的嘴,小声道,“都说了别说话。”
云善点了点头。
等青芽儿跑进另一间屋,坨坨才问云善,“青芽儿要干什麽?”
“钓鱼。”云善声音很小地说。
青芽儿从屋里扛出一根鱼竿快跑出来,小声喊,“云善,快走。”
坨坨和云善不知道他为什麽这麽急,跟着一起往外跑。跑出竹林,青芽儿才停下,立马回头查看秋水有没有追出来。
“为什麽要跑?”坨坨问。
青芽儿看在云善的面子上和坨坨说,“伯伯不让我玩鱼竿。”和云善玩了一会儿,青芽儿觉得这个小夥伴很好。云善一直和坨坨在一起,要是让云善在他和坨坨之间选,想都不用想,云善肯定选坨坨。青芽儿心里有数,和云善玩,就得带着坨坨。
“不让你玩你还玩?”坨坨问,“小心挨打。”
“伯伯才不会打我。”青芽儿说,“伯伯只会给我讲道理。”
三人到溪边,青芽儿把鱼竿丢在岸边,带云善和坨坨他们先去挖蚯蚓。
河边地里随便挖挖就能挖到好些蚯蚓。
钢蛋给云善刨了个坑,云善从土里捏起一根极细的红色蚯蚓给青芽儿看,“青丫。”
“这个太细了,不能用。”青芽儿说,“还没鱼鈎粗,穿不上去。”
“选大的抓。”
抓来的蚯蚓都被放在一个粗竹筒里。装了十几条后,青芽儿说可以钓鱼了。
青芽儿站在岸边,腿夹着竹竿,让云善从竹筒里给他拿一条蚯蚓。蚯蚓放在手里,“啪”地一下拍扁,然后扯成两截。他拿了一截蚯蚓,剩下一截让云善拿着。
坨坨有些嫌弃那半截蚯蚓,“为什麽还要把蚯蚓扯开?”
“一根太长了,浪费。”青芽儿把拍扁的蚯蚓穿到骨头磨成的鱼鈎上。他慢慢地把鱼竿从腿中间抽出来,拿在手里举着。浮标是一根拴在绳子上的草,草飘在水面上。
云善和坨坨站在那看了一会儿。坨坨还知道看浮标,云善就只看青芽儿。
“钓到鱼啦?”云善问。
“没有。”青芽儿说,“钓鱼要耐心。”
云善又等了一会儿。青芽儿显然也没多少耐心,“云善,你要不要钓?”
云善高兴地从青芽儿手里接过鱼竿,费劲地举起来。
鱼竿是一根不到两指粗的竹子做成的,底端粗,绑线的那头细。坨坨目测这根鱼竿有两米长。
“兔子呢?”青芽儿看到云善腰上扣着的绳子末端是空的。
云善转回头,也瞧见兔子没了。“没了。”
青芽儿怀疑地看向铁蛋,“是不是被它吃了?”
“不会。”云善说,“铁蛋没吃。”
坨坨说,“铁蛋和钢蛋都不会乱吃云善的小动物。”
“小兔子肯定是跑了。”
云善拿鱼竿手累,不想要鱼竿,就把鱼竿给了坨坨。
坨坨第一回钓鱼,很兴奋。站在那举着鱼竿盯着水面的草。好一会儿也不见草有动静。
“这儿真能钓到鱼?”坨坨怀疑地看向青芽儿。
“能。”青芽儿肯定地说,“伯伯经常在这钓鱼。”
坨坨,“你们不做饭,钓上来的鱼怎麽处理?”
青芽儿说,“喂给山里的野兽。”
“有时候还会有狐狸到溪边等着。”
坨坨四下看了看。现在岸边没有狐狸。
又举了一会儿鱼竿,坨坨也失去耐心了。“我不想钓鱼了。”
坨坨把鱼竿提上来,穿在鈎子上的蚯蚓已经没了。
坨坨惊奇地喊,“有鱼咬过鈎。”
“可是我没看到草动。”
三个孩子都不想再钓鱼。青芽儿把竹筒里的蚯蚓倒在地上,扛起鱼竿往回走。
刚走到院子里,就瞧见秋水走出屋子。
“青芽儿!”秋水皱着眉头快步走来,接过鱼竿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曲起手指敲在青芽儿的脑袋上敲了两下,“不是让你别拿鱼竿吗?”
“我就玩一会儿。”青芽儿说,“都没钓上来鱼。”
秋水笑着摇摇头。青芽儿根本没有静下来钓鱼的耐心。
他之前给青芽儿做过鱼竿,带着青芽儿一块钓鱼。青芽儿站在溪水边,一刻不停地讲话。秋水不让他讲,他就拿着鱼竿在岸边跑。第一天钓鱼就丢了鱼鈎。
秋水重新给青芽儿装了一个鱼鈎,不等用两回,鱼竿又被青芽儿给敲断了。秋水知道他没那个耐心,后来也不再叫他一起钓鱼。
坨坨说,“穿在鱼上的蚯蚓被鱼吃了。但是没见到草动。”
“许是动了你们没看到。”秋水说,“也可能是蚯蚓滑掉了。”
“闻青山、小柳和秦愈之呢?”坨坨问。
“在屋里看书。”秋水说。
比起闻青山那三个人类,秋水对坨坨他们这几个妖怪更感兴趣。
趁着花旗和西觉不在,秋水和坨坨打听关于他们的事,“你们是偷跑下山的吗?”
“啊?”坨坨说,“不是。”
“怎麽会让你们带着这麽小的人类掌门。”秋水问,“没有人类跟着你们?”
“除了云善,云灵观没有其他人类了,只有妖怪。”坨坨说,“云善是我们几个一起养大的。”
“从云善满月的时候就是我们带的。”坨坨比划了一个长度,“刚开始的时候只有这麽大。”
秋水十分惊讶。妖怪养育人类幼崽,这很少见。“我听说过云灵观。听说里面的道长很厉害。”
坨坨点头,“是很厉害。云善以后也会很厉害。”
秋水听说云善的功课都是小丛教的,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们不读书。”
“有很多妖怪生活在深山里,不和人类接触。也不认识字。”
“我们都读过书。”说起这个,坨坨现在有些微自豪。当初不愿意读书学字,现在读过书倒让成了一件让他自豪的事。坨坨心里觉得扫盲果然是没错的。
“小丛读的书最多。他看过很多很多书。”
“那我得请教请教。”秋水笑道。他对于有学识的人类很有好感,对于有学识的妖怪就更有好感了。
坨坨说了他们要去看英雄会,说了上次经历过的邪教事件。青芽儿没想到,坨坨竟然经历过这麽多故事。这让他很羡慕山下的生活,转头央求秋水,“伯伯,我们也下山看看吧。我也想参加英雄会。”
秋水是个爱游历的人。他认为做学问不能闭门造车,得多学多看。除了最开始二十年的求学之路,每隔二十年,秋水都要下山游历一趟,看看人类的变化。
算来,距离上次下山游历差不多也快二十年了。便答应了下来,“我们跟着一起去看看。”他想带青芽儿见识人类的生活,省得青芽儿总自己往山下跑。
“真的吗?”青芽儿高兴地抱着秋水的腿,仰着头开心地问,“伯伯,我们真的下山吗?”
秋水点点头。
青芽儿高兴地蹦了又蹦,还拉着云善一起蹦,“我要下山了——我要下山了——”
云善被青芽儿的快乐感染,和青芽儿在竹林里蹦蹦跳跳。
听坨坨说云灵山上还有其他一些妖怪,秋水心里暗想,云灵山是不是灵气足所以有那麽多妖怪。不像娇儿山,几百年来只有他和青芽儿两只妖怪。
小丛绣好牡丹红肚兜拿来找坨坨。
坨坨摸了摸红肚兜上的红牡丹,脸上笑开了花,当场就把衣服脱了,换上了红肚兜。故意到青芽儿跟前晃了晃,“云善,我的新肚兜好看吗?”
云善笑嘻嘻地摸了摸坨坨的肚子,“好看。”
青芽儿扭头看了一眼坨坨带花的肚兜,低下头又看看自己纯色的绿肚兜,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手在肚兜上抹了一把。那肚兜上出现了一朵红红的大牡丹,比坨坨肚兜上的牡丹颜色还红。
坨坨一直都注意着青芽儿,看他变了肚兜,得意地说,“我的肚兜都是小丛一针一线绣的。”说着就从乾坤袋里往外掏肚兜。一掏掏了二十多条挂在两边手臂上,十分富有的模样。
坨坨晃了晃手臂,“这条带荷花的是我去人贩子窝点卧底立功得到的红布。”
坨坨又指着身上穿的红牡丹肚兜,“这是我去邪教卧底,花旗给我买的。有三块红布,还要再做两个肚兜。”
青芽儿看着坨坨的得意样子,拉着秋水的手说,“伯伯,我也要肚兜。我要绿肚兜。”
“红肚兜好看。”坨坨说。
青芽儿不同意,“绿的好看。”
坨坨知道云善喜欢绿色,不找云善,找旁边的小丛问,“小丛,你说哪个好看。”
坨坨和青芽儿都挺了挺肚子,想让小丛选自己。
“都好看。”小丛说。
云善摸摸青芽儿的肚子,又摸摸坨坨的肚子,“都好看。”
“选一个最好看的。”青芽儿说。
云善纠结的来回看,觉得左边的好看,右边的也好看。
秋水没让云善为难,“红的好看,绿的也好看。不同妖怪喜欢不同颜色。”
“给你们讲些故事吧。”他岔开话题。
坨坨和小丛很高兴,他们喜欢听故事。
“故事要说到二百年前。”秋水笑着回忆。
二百年,在秋水还是个竹笋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个人类孩子在窗户里读书。他一点点地长高,那个人类孩子也在慢慢长高。
十年过后,人类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娶了妻子。
不变的是,每天都有读书声从窗户里传出来。那个人类会读很多书。
起初,秋水听到读书声觉得很枯燥。后来听着听着就开始琢磨书里的事。也从书里听到了关于外面世界的事。
他是竹子精,根扎在泥里,还没化形,不能走动,无法见识更多的东西。他变得好奇,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模样。
于是,屋里的人读书,秋水就跟着默念。一遍又一遍,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渐渐地,秋水喜欢上了读书。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书房里换了一个又一个人。秋水已经想不起来,窗户后的读书的人换了多少个。
在一个寂静的雪夜,窗户里泄出黄色烛光,秋水听着屋子里少年的读书声。忽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再睁眼,发现自己竟然长了手脚。他化形成人了。
秋水最想做的是就是读书。他变成人,成了窗户里少年郎的同窗。和少年一起四处求学。
故事讲了一下午,不知道不觉,太阳已经往山下落。
花旗、西觉和兜明来到竹林。
“这麽快就傍晚了呀。”坨坨看到竹林里已经暗下来了。
“回去吃饭了。”兜明说。
回到小院,叫上闻青山、小柳和秦愈之,大家一起下山。青芽儿拉着秋水要一块跟下去。
秋水说,“马上就天黑了,今天他们肯定不走。”
青芽儿扭头看向坨坨。
坨坨点头,“晚上我们不走。”
想到今晚没交租房钱,坨坨说,“一会儿我们可能还上来。”
“你们现在下去干什麽?”青芽儿问。
“吃饭呀。”坨坨说,“我们要吃饭的。”
秋水没下去,青芽儿跟着他们一起下了山。
青芽儿白天很少下山,趁着天还亮,他兴致勃勃地拉着云善,和坨坨一起把茅草屋附近都逛了一遍。
逛完一遍天已经黑了,青芽儿有些遗憾,“我还没去村里看呢。”
“明天早上再去呗。”坨坨说,“回去吃饭了。”
房屋的主人下午来找秦愈之要钥匙,没见到人,现在又来了。秦愈之说要再租一个晚上,房屋主人拿了钱,高兴地离开。
晚饭是在屋里点了蜡烛吃的。
青芽儿第一次吃人类的食物,吃得很小心。他不会用筷子,和云善一起用勺子吃饭。
“好吃吧?”云善笑眯眯地问青芽儿。
“好吃。”青芽儿点头。
秦愈之吃完一碗饭,问西觉,“女鬼今晚真不来了?”
“不来了。”西觉说,“以后都不来了。”
青芽儿撇嘴,不知道人类为什麽把他认成女鬼。
吃完饭,云善和青芽儿又在院子里玩了一通你追我赶的游戏,跑了一身汗。
坨坨喊云善洗澡,青芽儿拉着云善说,“云善,跟我去山上,我带你去小溪里洗澡。”
“云善洗完澡要睡觉。”坨坨说。
“小溪里洗澡好玩。”青芽儿拉着云善就要走,“咱们去山上玩。”
云善也好些天没在小溪里洗过澡了,跟着青芽儿就要走。
被花旗提着衣服逮了回来,“下次再去小溪里洗。”
云善听花旗的话,说不让去小溪那就不去呗。他让花旗给解开肚兜,自己坐进盆里洗澡。
青芽儿看着云善洗完澡,自己跑走了。
小柳站在后面担心地喊,“青芽儿你别走,天黑不好走路。你现在山下住一晚,等天亮再上山。”
青芽儿脚步没停,跑走了。
西觉说,“不用担心,他自己能回去。”
小柳还是有些担心。青芽儿瞧着也就比云善大一点。“他真能找到?”
西觉肯定地说,“能。”
小柳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才回屋,回屋躺着还是有些担心。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妖怪们就听到了喊人的声音。
青芽儿在窗户边伸着脑袋喊,“云善,云善。”
“云善还在睡觉。”坨坨说。
青芽儿从窗户爬进来,避开地上的闻青山和小柳,想爬上床看云善。花旗撩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下床出门了。
青芽儿趴在云善身边,用手戳云善的脸,小声地喊,“云善,云善,云善。”
“云善还没睡醒。你把他弄醒,他起来会哭。”坨坨小声说。
青芽儿无所谓云善哭不哭,捏着云善的鼻子想让他醒。
坨坨拿开青芽儿的手,不让他再碰云善。
青芽儿非要伸手弄。
“你手拿开。”坨坨护着云善不让青芽儿碰。
青芽儿就从各个角度伸手摸云善,“我想云善起来和我玩。”
“云善要睡觉。”坨坨说。
青芽儿,“他已经睡了一夜了。该起来了。”
两只小妖怪在云善身边一左一右地吵了起来。把一屋子人和妖怪全都吵醒了。
小柳见到青芽儿,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他想着西觉还是靠谱。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结果总是靠谱的。
云善迷蒙地睁开眼睛坐起来。
“云善,你醒啦。”青芽儿欣喜地说。
坨坨下床去给云善拿衣服,云善推拒着不穿。摸摸身上的肚兜,“穿这个。”青芽儿穿肚兜,他也想穿肚兜。
“今天要走路,穿肚兜会被晒。”坨坨说,“穿衣服好。”
云善不懂那些啊,就是要穿肚兜。
青芽儿坐在旁边对云善说,“穿肚兜方便。你就穿兜肚。”
“太阳大,只穿肚兜在外面时间长会被晒坏的。”坨坨大声说。“云善和我们不一样。”
兜明听见他们在屋里吵,站在屋子门口看热闹。
小丛准备画太空人的花样,听着屋里吵来吵去,无奈地走进屋里,“云善,还是穿长衣长裤吧。太阳会晒人疼。”
青芽儿听小丛也这麽说,不和坨坨吵嘴了。人类小孩和妖怪应该有很多不一样,或许云善真得穿长衣长裤。
闻青山知道秋水先生要和他们一起前往苍梧派参加英雄会,昨晚上兴奋到半夜才睡。今早被坨坨和青芽儿吵醒,却不见疲倦,还是兴奋的。
醒来后,闻青山洗漱完,和小柳、秦愈之一块去山下迎接秋水先生,连今早的拳都没练。
云善打拳的时候,青芽儿就在一旁跟着看。等云善练完拳,他拉着云善往外跑,要去村里逛。
花旗听他们在外面喊着要去村里,快步走出厨房喊,“等等,买点鸡蛋回来。”
坨坨站在那没动。花旗一向不把钱给他。小丛坐在走廊下在红布上描花样,显然没打算跟他们一起去村里玩。
花旗抓了一把铜钱装在钱袋里,看向坨坨。“坨坨。”
坨坨跑过来,“干吗?”
“带上篮子去买鸡蛋。”花旗把钱袋递给坨坨。
坨坨一脸不思议地看向花旗,“给我?”花旗竟然给他钱买东西?
花旗说,“赶紧去买。一会儿回来吃饭。”
坨坨拿着钱袋,想来想去不明白花旗今天怎麽突然转性了?以往臭黑蛇不是不放心给他钱吗?
坨坨把钱抓出来数了一遍,算下来差不多能买三十颗鸡蛋。
青芽儿没见过钱,问坨坨要了一个铜板拿在手里玩。
“回去要给花旗。”坨坨说,“要不然花旗会以为是我拿的。”
“花旗不让我们拿钱。”
“为什麽?”青芽儿把铜板翻来覆去地看,没看出有什麽奇特的地方。
“不知道。”坨坨说,“反正不让我们有钱。”
坨坨在村里买了三十个鸡蛋,还剩下三文钱。因为买得多,他讲了价,这三文钱是额外省出来的。
除了青芽儿手里玩的一文钱,坨坨攥着两文钱。他起了小心思。拿一个铜板,花旗应该不会知道。上次在听宁城,他的钱被人偷了。现在可是一文都没有了呢。
坨坨又担心花旗留看什麽后手。要是被花旗知道,最少也得挨顿骂。
坨坨只稍微纠结了一下,很快做出决定。花旗今天很反常。他不能让花旗抓到把柄。
回去后,坨坨从青芽儿那要回一文钱,把三文钱一起交给花旗。
花旗什麽也没说,只把钱收起来,拎了鸡蛋进厨房。
坨坨扒在厨房门口,探着脑袋看花旗洗干净鸡蛋下锅煮。真奇怪,花旗竟然一句话也没问。
花旗挑眉看向坨坨,“干什麽?”
“没什麽。”坨坨说,“我就看看。”说完就跑了。
花旗嘴角勾了起来。青芽儿和坨坨不对付,坨坨今天要是藏钱,肯定会被告发。花旗一点都不担心坨坨做小动作。
第69章 第一课
秋水到小院的时候,青芽儿正拿着鸡蛋和云善一起撞鸡蛋玩。两人站在桌子边,一人拿一颗鸡蛋往一起磕。
一声脆响后,青芽儿和云善各自查看手里的鸡蛋。
云善高兴地笑,“没坏。”
青芽儿看到自己的鸡蛋上裂开了缝,“你的鸡蛋厉害。”
“青芽儿。”秋水手里拎着一身孩童的衣服,“穿衣服。”
秋水知道人类的习俗,青芽儿下山后若是还整日穿着绿肚兜会显得突兀。
青芽儿转头看了一眼,看出那衣服是竹叶变的。他走过去,秋水蹲下身耐心地教他穿衣服。
“伯伯。”青芽儿说,“我要新衣服,要绿肚兜。”
秋水给他套上裤子,“看到了就给你买。”
青芽儿高兴起来,穿好了衣服,新鲜了一会儿,继续和云善磕鸡蛋。
两人把盘子里的鸡蛋都磕了一遍,剩下最后一个没磕坏的,被云善磕在桌子上也磕碎了。
与秋水同桌,秦愈之、闻青山和小柳三人很是拘谨。
秋水长时间不吃人类食物,突然尝到味,一连吃了三碗粥。吃完了坐在凳子上回味。上一次吃米饭得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云善吃完饭和青芽儿一块在厨房里玩。
坨坨忙着刷锅洗碗。小丛、西觉和小柳在收拾东西。
秋水的行李不多,只背了一个书箱。兜明把书箱往马车上装时,注意到书箱比他想象的沉。
坨坨正蹲在水盆边洗碗,听到小柳在厨房里说话,“生鸡蛋你们也磕?”
云善还懂点事,和青芽儿一起把磕坏的鸡蛋扒开,蛋黄和蛋清倒在大碗里。还没全都糟蹋。
碗边稀稀拉拉地淌出好些蛋清,两人衣服上也沾了许多蛋清。
“生鸡蛋磕了会淌水。”小柳无奈地笑,“以后不能磕生鸡蛋。”
花旗走进厨房把云善拎出来,直接给他换了身衣服。小丛进厨房,把碗里的鸡蛋搅匀炒了,留着中午吃。
“鸡蛋坏了。”云善对花旗说。
花旗,“你不磕那能坏吗?”
“生鸡蛋和熟鸡蛋不一样。熟鸡蛋磕了不淌水,生鸡蛋磕了要淌水。”
“云善下次别磕生鸡蛋。”
“嗯。”云善一贯都应着。
青芽儿衣服也脏了,他不想穿竹叶变的衣服,来问花旗要衣服穿。说要穿云善的衣服。
坨坨拿着碗抬头,“云善的衣服你穿着小了,会撑坏。”
“我穿你的。”青芽儿说,“你比我大。”
“我就两身衣服。”坨坨说,“给你穿一身,我就没得换了。”
青芽儿不相信地看着坨坨,“你是不是不想给我穿?”昨天明明还和他炫耀攒了两百年的肚兜。两百年就只攒肚兜,没攒衣服?
“我没有。”坨坨说,“我真的就两身衣服。不信,你问小丛。”
青芽儿立马看向小丛。小丛点头,“真的。坨坨夏天就两身衣服。”
“你呢?”青芽儿问小丛。
“我也两身。”小丛回他。
只有他们三身材相近,别人的衣服青芽儿穿着就太大了。他不死心地问花旗要云善的衣服。
花旗只有两个字,“不给。”
花旗总冷脸,青芽儿知道他不好惹,也不惹他。嘀咕了一句小气鬼就跑了。还是换了一件秋水给他变出来的衣服。
坨坨想着做竹筒饭吃。离开之前叫兜明去山上砍一根竹子,剁成几截装进马车里。
收拾完,花旗他们一行便离开了。秦愈之本想跟着一起去,能和秋水先生一同出行,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奈何囊中羞涩,支撑不了长途远行。只是秋水先生离开,他也没理由留在山下,当天便也收拾了东西回家。
日头晒人,花旗他们都拿出了斗笠戴在头上遮阳。青芽儿瞧着别人都有斗笠,他和秋水没有,便问云善斗笠是哪里来的。
“西西编的。”云善说。
青芽儿找上西觉,“我想要个斗笠。”
西觉说,“给你编一个。”
青芽儿高兴得笑起来,“我伯伯也要。”
西觉说,“再编一个。”
天气炎热,道上的树少。遇到些树荫,妖怪们就停下来歇脚。他们并赶行程。
原本该是从天宁城一直往北走,经过白下城,再到苍梧派所在的炎阳城。他们现在从娇儿山往北走,再过白下城。途中没有其他的大城,只有些零散的小镇子。
闻青山看了地图后,把要经过哪些小镇告诉大家。
秋水眼带笑意地小声说,“和以前差不多。”
坨坨小声问,“你以前往北走过?”
“东南西北都走过。”秋水指着前面的路说,“往前走十几里路有个小镇。再往前走二十里,有一处桂花谷,谷里满是桂花。秋天的时候香味能飘到小镇上。”
“真的假的?”坨坨不信,“能飘那麽远?”
秋水笑着说,“我原本也是不信的。”
“走过一遭,才知道是真的。桂花开的时候,镇子上隐隐有些香气。刮风的时候,香气更浓,实实在在是桂花的香味。”
“是不是镇子上种了桂花?”小丛问。
“不是。”秋水说,“那镇子上没多少桂花。”
歇好后,大家继续走路。按照现在的速度,中午之前他们肯定到不了小镇。见到村子后,花旗拿钱去村子里买吃的。大家找了个阴凉地,中午便在这歇息了。
花旗买了肥猪肉回来。青芽儿皮劲儿大,非要背着那一大块猪肉回来。惹得云善也跟着学。花旗从农户那里借了刀,切下一块小点的猪肉,裹上些大叶子,给云善背着。剩下的一大块都让青芽儿扛回来了。
坨坨拎着一篮子菜,跟在旁边说,“炼猪油吃。”
“炸油渣。”
“还要做竹筒饭。”他刚刚还专门买了些糯米。
兜明已经按照坨坨说的,把竹筒劈成一小段。小丛把调制好的米塞进竹筒里。
云善骑在铁蛋身上,然后再爬进马车里,找到放书的箱子,拿了故事出来。中午别人做饭,他就在一旁读故事书。
青芽儿张开手站在车下,“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小柳一听这话,觉得不对劲,刚站起身。就见云善一点没犹豫,拿着故事书张开手就对着青芽儿跳了下去。
青芽儿没想到云善会这麽重,一个没防备,被云善撞得向后倒。
“摔没摔着?”小柳快步走过来问。
青芽儿躺在地上,云善正压在他身上。
“摔了啊?”云善拿着故事书站起来。
“嗯。”青芽儿爬起来,摸了摸后脑勺,跟着云善一块去树荫下坐着。
小柳心想,青芽儿是真的皮实。这麽磕了一下,愣是一点没喊疼。云善是真敦实,他昨天体验过了,被云善砸一下可不清。
云善打开故事书,从头开始念。山里的妖怪没见过世面,都爱听故事。青芽儿更没见过世面,尤其爱听故事。
两个小的挨着坐在一块,云善把书给青芽儿看,手指头戳着书上的字慢慢地念。
青芽儿听得认真,把书上的图画都看了一遍。
云善读得也很高兴,念了两页还要和青芽儿一块讨论讨论。他俩心理年纪都小,懂得也少,两人叽叽咕咕地很能说到一块,聊得很起劲。
兜明喊吃饭,云善的故事只读了三分之一。云善把书放在草地上,带着青芽儿一块洗手,两人连吃饭都要挨在一起吃。吃几口玩两下,嘻嘻哈哈地。
云善左边位置原本是坨坨,现在被青芽儿占了。坨坨看他俩玩得高兴,心里有点吃味。云善要被敌人攻克了。
坨坨隔着青芽儿给云善夹了块鸡蛋,看着青芽儿说,“云善和我最好了。”
青芽儿赶紧站起来,用勺子舀了鸡蛋也放在云善碗里,“云善现在和我最好。”
云善正从竹筒里掏饭吃。花旗本来要把竹筒里的饭弄到碗里让他吃,云善看到兜明直接用筷子掏着吃,他就也要自己从竹筒里掏饭吃。
他聪明得很,勺子掏不着饭了。就要花旗手里的筷子,用筷子把饭往外弄。
云善正专心致志地掏饭,青芽儿拍了他一下,“你和谁最好?”
云善嘴边粘着一颗米粒,茫然地转过头。
“云善,是不是咱俩最好?”坨坨问他。
“嗯。”云善点点头。
“那我呢?”青芽儿问,“你跟我好不好?”
云善立马说,“好。”
“好也不是最好。”坨坨说,“云善和我最好。”他故意把那“最”字咬的重重的。
“云善,你和我最好吗?”青芽儿又问。
花旗撩起眼皮看了看坨坨和青芽儿,温声对云善说,“云善,竹筒里饭吃完了吗?”
“没。”云善把筷子放在竹筒里乱搅,“掏不出来。”
花旗拿过竹筒,把饭都弄出来放在碗里。云善拿着小勺子舀米饭吃。
坨坨老实地扒饭,青芽儿看了花旗一眼,又问云善,“云善,你和我是不是最好?”
花旗放下竹筒,不咸不淡地开口,“话这麽多,你和坨坨该是最好。吃饭都堵不住你俩的嘴。”
“青芽儿,好好吃饭。”秋水警告地看了青芽儿一眼。
坨坨偷偷瞥花旗,看到青芽儿瞪他,他也瞪了青芽儿一眼。两只小妖怪互相看不顺眼,同时哼了一句,别开脑袋。
“你不要学我。”青芽儿不满地小声说。
“你才别学我。”坨坨不高兴地说。
花旗站起来,对着他俩脑袋上一妖给了一下,“想说话就去旁边说。”
青芽儿愤愤地怒视花旗。花旗撩着眼皮子看他,在他脑袋上又拍了一下。
秋水说,“青芽儿,昨天我和你怎麽说的。”
青芽儿不开心地瘪着嘴。昨天晚上伯伯叮嘱过,不要去惹黑蛇精,他说黑蛇精看起来脾气不好。伯伯说得果然没错,黑蛇精的脾气真的不好。还打人,怪不得坨坨会怕他。
吃完饭,收拾完东西,坨坨凑到青芽儿跟前小声说,“你不要惹花旗。花旗下手可狠了。以前我屁股都被他抽肿过。”
“他经常打你们?”青芽儿小声问。
“也不经常。”坨坨含糊地说,“有时候是因为遇到事情。”
“为什麽遇到事情就打你们?”
坨坨瞥他一眼,“打听这麽多干什麽。”
青芽儿中午想和云善一起睡,但是云善贴着花旗睡。青芽儿不想靠近花旗,就去了秋水身边睡。
秋水捏着他的耳朵,小声叮嘱,“不要惹花旗不高兴,知不知道?”
“他们几个里当家的是花旗。花旗可是千年大妖。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
“知道了。”青芽儿这下子真知道,惹花旗要挨打。
半下午,太阳被云层遮住,突然凉爽起来。
他们来到一个以桂花命名的小镇。镇子里当地有名的特产都和桂花相关,桂花糕、桂花酒……就连路边小摊贩的茶壶上都有桂花花样。
花旗买了些桂花糕,大家分着尝了尝。这家桂花糕做得甜,云善喜欢吃。自己吃了三块,给铁蛋、钢蛋又喂了两块。
青芽儿自己吃了一块,拿了一块桂花糕逗钢蛋。等钢蛋站在那伸头的时,他笑嘻嘻地拿着桂花糕跑开。这样逗弄了几回后,钢蛋不再理会他。
不管青芽儿怎麽喊,“钢蛋,给你桂花糕吃。”“钢蛋,来吃东西。”“钢蛋,你来吃啊。”钢蛋不为所动,漆黑的眼珠转都不转向青芽儿。这让妖怪们十分惊讶。
钢蛋能为了口吃的经常和铁蛋打架,也经常因为偷东西吃不长记性被花旗打骂。没想到青芽儿骗了它之后,它竟然能看也不看青芽儿手里的食物。
为此,花旗还奖励了钢蛋一块桂花糕。钢蛋也不是为了吃的就没骨气的嘛。
青芽儿讨了没趣,自己把桂花糕吃了。然后催着秋水给他买人类的衣服。
一行人走进布庄,坨坨带着云善往人家柜台前跑去看红布。只要到布庄里,坨坨总要去欣赏一番红布。
青芽儿瞥了一眼红布,看向店里由深到浅地摆着的绿布。青芽儿每个颜色都仔细地看了看。有的颜色像初春的竹笋一样,嫩绿中泛着一点白。有的像破土的竹笋,只有嫩绿色。颜色再深一点的像是长成的挺拔小竹子的颜色。
青芽儿来回扫了两遍,指着柜台后的布说,“伯伯,每个绿色我都要。都要做肚兜。”以后他可以早春穿早春绿色色的肚兜,夏天穿夏天绿色的肚兜。
秋水从身上摸出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下些铜板。他和青芽儿商量道,“我们买不了那麽多。”
“为什麽?”青芽儿仰着头问。
“伯伯没有那麽多钱。”秋水慢吞吞地说。
闻青山一听这话,立马道,“小柳,青芽儿瞧上什麽都包起来。”
他笑着对秋水说,“承蒙先生教诲,青山近日收获颇多。先生注于诗书,隐居多年,乍然出山,定会多有不适。不如这一路上花费让青山来出。以表青山谢意。”
秋水客气地笑起来,“如此,便牢青山费心。”
闻青山激动道,“不费心,不费心。”
青芽儿听明白了,指着后面的绿布,手指头一滑,“这些都要。要做肚兜,还要做衣服。”
做衣服的事情就得问小丛。买多长的布得听小丛的。
店里有成衣,价格卖得贵。小丛只让小柳扯布,他来给青芽儿做衣服。
一通买下来,竟然花了八两银子。
闻青山上回得的八十两银子都寄回家给闻老爷稀罕去了。他手里现在也就六两多银钱。剩下二两银子还是找小柳借的钱。
闻青山靠近小柳说,“记着账,回去都还你。”
小柳笑道,“记着呢。”
闻青山笑着撞小柳肩膀,“现在出门得仰仗小柳哥。”
小柳抿唇笑,“小柳会照顾好少爷。”
那边,青芽儿拿着布,一块一块地往身上试,“云善,这个好不好看?”
“好看。”不管青芽儿拿哪块布,云善都笑眯眯地说好看。
坨坨很羡慕,秋水一下子给青芽儿买这麽多块布。花旗从来没对他这麽大方过。他眼睛骨碌转了下,跑到闻青山面前,“你给青芽儿买那麽多块布,给我也扯两块红的呗?”
“扯。”闻青山让坨坨也去挑两块。坨坨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指着布让夥计给他裁。现在他也不想青芽儿有多少布,白得两块布让坨坨心里美得冒泡。又可以多做两件肚兜了。
青芽儿手里拎着一块布对小丛说,“我也要个大花。”
“什麽时候能弄好?”
“得等几天。”小丛说。
出了店里,瞧着外面天有些阴沉沉的。
“要下雨。”花旗看了眼天色说。
要下雨,今晚就不能睡外面,他们得花钱住客栈。马车放在院子里让店里的夥计照看。花旗他们带着斗笠去街上吃晚饭。
到了镇子上,他们总要吃些当地的菜食。每当这时候坨坨也不会心疼钱,看到有什麽特别的菜会十分积极地尝试。
他们正在吃着饭呢,外面“哗哗”地下起雨。大雨没一点缓冲地从天上泄下来。
兜明走到门口,仰头看了一眼,外面乌云黑压压的,估计得下一阵子。这顿晚饭得慢慢吃。
细嚼慢咽地吃完饭,雨迟迟不见小。天色已经黑。
西觉把云善抱在怀里,快步往客栈走。
到客栈时,小柳的裤子都已经被雨淋透了,“这雨下得可真大。”他裹着湿裤子问客栈的夥计要热水。
白天的燥热被雨水冲走,晚上竟然还有些凉。
云善一进屋就被脱光了。他光溜溜扒着门喊“青丫”。
青芽儿和秋水就住他们对门。
青芽儿打开门,露出个脑袋,看到云善光着身子,嘿嘿直笑,“你怎麽不穿衣服。”
云善,“湿了。”
兜明从楼下端来热水,“云善把门打开。”
云善开了门,别在门口。等兜明进门后,他大喇喇地光着身子站在门口,正准备和青芽儿说话,听到坨坨在里面喊,“云善,快点来洗澡。”
云善转身跑进屋,“来啦~”
云善洗完澡,坨坨、小丛和兜明三只小妖怪就着云善温热的洗澡水用毛巾擦了擦身子。
今天晚上冷些,花旗不让云善穿肚兜,给他穿了蓝色棉麻的长衣长裤。
云善坐在床上,不知道怎麽想起今天在布庄的事。和妖怪们说话,“青丫做衣服。”
“绿的布。”
花旗在旁边应着,“嗯。”
云善说,“绿的也好看。”
“和坨坨好。”白天的事他还能想起来呢。
坨坨听了这话,高高兴兴地跑到床边说,“我就知道咱俩好。”
小兄弟两个哈哈笑起来,闹到一起去。
晚上睡觉时,雨才稍微小了下去。第二天早上又下起来了。
云善和坨坨、小丛一起挤在窗户口看了会儿雨。下面路上开了许多伞花,大部分是黄色和白色的,只有个别几个伞面上带着画。
“啪”“啪”“啪”“云善。”青芽儿拍着门喊。
云善从凳子上快速挪下来,跑去打开门,欢快地喊,“青丫。”
青芽儿扛着把伞,兴奋地站在门口,“云善,咱们出去玩。”
“走。”云善跟着就出门。
坨坨也跟着跑下去。
青芽儿撑开伞,拉着云善往外走。坨坨站在客栈门口看着,伞面下没他的位置。
云灵山没有雨伞。妖怪们遇到下雨天一般都在屋里躲雨。出门就带斗笠,蓑衣都很少穿。
云善乍一看到雨伞,觉得十分有意思。和青芽儿换着扛雨伞在客栈门前的路上玩。
兜明来叫人吃饭时,云善的鞋子已经湿透了,从外面跑进来,踩着一串水印子。
花旗带云善回屋换了鞋,又把他带下去吃饭。青芽儿坐在凳子上,晃着两只光脚丫,他的湿鞋子脱在地上。
秋水先生坐在桌前问,“青芽儿你哪来的伞?”
“买的。”青芽儿拿起勺子喝了口粥。
“你有钱?”秋水惊讶地问。他没给过青芽儿钱。
“从你那拿的。”青芽儿说,“钱袋里的钱不够,人家还免了我十文钱。”
“什麽?”秋水拿起地上滴水的雨伞看,“什麽雨伞那麽贵?”
小柳也看向雨伞,“青芽儿,你叫人骗了。”这分明是最普通的雨伞。
“嗯?”青芽儿歪过脑袋看向小柳,“哪里被骗了?”
“这伞不值那麽多钱。”小柳说,“那人哄你呢。”
青芽儿瞪圆了眼,“他骗我!”
“我要去找他!”
秋水拉住他,“人肯定走了。你去找也没用。”
“下回打听好价钱再买东西。”
青芽儿愤怒道,“他怎麽能骗我?”
秋水说,“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
“青芽儿,这是你下山的第一课。”
第70章 负债
云善练习画符,青芽儿凑在一旁看。边看边和云善说话,“画得什麽?”
“画符啊。”云善回他。
“怎麽这样画?”青芽儿又问。
云善把书翻出来指给青芽儿看,“就这样啊。”
青芽儿看看书上的符,又看看云善画在纸上的符。画得真的和书上差不多。“原来符纸是这样啊。”
花旗觉得青芽儿太吵了,耽误云善学习。他拎起青芽儿,把他丢出屋子。青芽儿不敢惹花旗,趴在门口听了下里面的动静,里面什麽声音都没有。他愤愤地跑回房间。
“伯伯。”
秋水放下书,看向青芽儿。
“花旗把我赶出来了。”
“花旗为什麽赶你?”秋水问。他观察过,花旗虽然瞧着脾气不好,可也不会无缘无故针对青芽儿。除非青芽儿惹得花旗不快。
“我就和云善说说话。”青芽儿坐在凳子上说,“他就把我丢出来了。”
“云善没来找你?”秋水问。这两个小的最近好得很,总在一块玩。
“他在画符。”青芽儿说,“伯伯你知道吗?画符很复杂。开始我还以为云善在乱画,没想到和书上的一样。”
秋水轻轻叹了口气,他算是知道青芽儿为什麽会被花旗丢出来了。一定是花旗嫌青芽儿打扰云善做功课了。
“青芽儿,我教你学字吧。”秋水说,“以后你可以和云善一起做功课。”
青芽儿想了想,答应下来。
秋水本打算今年让青芽儿好好玩乐,等过完年再教他学习。他见青芽儿现在愿意学习,立刻就拿了纸笔,写了最简单的字教青芽儿认。
青芽儿认了五个字,拿着秋水写的字跑出门,又趴在花旗他们房间门口听动静。还是什麽也没听见。青芽儿不敢擅自进屋,怕花旗又把他丢出来。于是回了屋里。
秋水坐在桌边看书,青芽儿就摆弄那张写了五个字的纸。学着云善读故事书的样子,伸着手指头戳一个字,念一个字。很快就把这五个字牢牢地记住了。
秋水见他无聊,又教了他五个字。
“青丫,青丫。”门外传来云善的喊声。青芽儿腿一动,从凳子上滑下去,开心地打开门,“云善。”
“你不画符了?”
“画完了。”云善说。
青芽儿把手里的纸拿给云善看,高兴地说,“伯伯教我认字呢。”他指着纸上的字念给云善听。
兜明站在他们屋子门口,看着青芽儿和云善两人说了会儿话。他听到有人踩着楼梯上楼的脚步声。
“咱们下去玩吧。”青芽儿把纸随后往屋里一丢,带着云善往走廊前面跑。兜明跟在后面。
坨坨在屋里琢磨他另外三条红肚兜要绣什麽花样,啃着毛笔深思熟虑。纸上涂了好些个墨团。
云善追着青芽儿往前跑。
迎面走来几个人,青芽儿一侧身从墙边溜了过去,云善也想挤过去的时候,前面抱着大盒子的人正好往墙边侧身和后面的人说话。
那人被云善挤了一下,脚下没站稳,人往墙边跌,盒子也脱手而出。
兜明快走过去将云善抱了起来。
“啊呀!”被撞那人赶紧把盒子打开查看。兜明看到里面有个碎了的浅青色瓶子。
“啊呀!”那人又叫了一声,“碎了。”
“碎了?”跟来的几人都凑过来看。纷纷可惜道,“怎麽碎了。”
青芽儿从前面“咚咚咚”地跑回来,挤在人群里,看到盒子里碎着的瓶子。
“这还没来得及好好瞧瞧,怎麽就碎了。”听起来语气十分可惜。
“这是哪家的皮猴子,怎麽这般不小心。”抱盒子的那人看向兜明和云善,生气道,“叫你家大人来。”
“就是个瓶子,有什麽好嚷嚷的?”青芽儿站在兜明面前。
抱盒子那人大声道,“你这个小孩,你懂什麽。”
这边说话的动静大,好些人在屋里听到声音打开门来瞧热闹。
小柳也把门打开了,看到兜明和云善站在前面,走过来问,“这是怎麽了?”
“我抱着盒子走,这小孩跑过来撞到我了。我的瓶子碎了。”抱盒子的人竖着眉毛问小柳,“你是他家大人?”
“得赔钱。三百两。”
“三百两!”打开房间门看热闹的众人都是一惊。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兜明听得皱起眉毛。三百两银子?他们到现在不过攒下来二百多两银子留着回去买驴。现在都要赔出去?恐怕还不够。兜明不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少钱,大概也知道没有三百两。
“是你们撞的?”小柳问兜明。
“云善撞的。”兜明说。
小柳看了眼盒子里的碎瓷片,不知道这人是想讹人,还是瓶子就值这麽多钱。于是回去把闻青山、花旗去、秋水他们都叫了来。
闻青山拿起碎瓷片仔细看了看,小声对花旗说,“应该值这个钱。”
云善被西觉抱着,忽闪着大眼睛,指着盒子里的瓶子说,“坏了。”他听出来自己做错事了。
西觉说,“摔坏了。”
闻青山也说值这个价,原本就是云善撞到了人,错在他们。妖怪们也认,只是赔三百两实在有太多。他们手里的钱不够,得问小柳借钱。
坨坨看着抱盒子的人,笑着打商量,“能不能少点?三百银子太多了吧。”
“不能。”那人板着脸说,“我才刚得的瓶子,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呢。为这瓶子我可等了一个多月。准备送给我父亲做生辰贺礼,现在瓶子碎了,我拿什麽东西送他?”
“不能少,一文钱也不能少。你们现在没钱,就给我打欠条。”
这人实在也是气到了。这瓶子费了他不少心思,刚拿到手,还没捂热呢,瓶子就碎了。
花旗看向小柳,“小柳,麻烦借些钱。我们钱不够。”
两人回房拿钱。花旗那一共有二百五十八两银子。问小柳借了四十二两,凑够三百两。
花旗把钱拿给那人。那人哼了一声,没再说什麽,带着人进了靠走廊最里面的房间。
“什麽瓶子那麽贵。”坨坨嘀咕。在他看来,那就是个只能插几朵花的瓶子,插得还不多,就是好看些,还不如西觉烧的黄瓶子实用。
青芽儿说,“不就是个瓶子吗。”
“这瓶子不是拿来用的。”秋水说,“是拿来欣赏的。做工考究,自然贵些。”
山里的小妖怪欣赏不来瓶子。青芽儿撇嘴,“竹筒比瓶子还好用,不会碎。”
“驴全没了。”兜明十分苦恼。
云善看懂了一点,问坨坨,“赔钱啊?”上次在李家村赔过一次钱,坨坨和他讲过,他知道赔钱是什麽。
“我们把他们的瓶子弄破了,要赔钱的。”坨坨说。
“赔多少钱?”云善问。
坨坨说,“三百两。”
云善不知道三百两是多少。他现在只会数一百个铜板。三百是三个一百。云善想了想,觉得那是很多钱了。
坨坨问花旗,“咱们还有钱吗?”
“没了。”花旗说,“问小柳借了四十二两。”
坨坨没心思回屋想花样,便和云善、青芽儿、兜明一起下了楼,看着他们在客栈门口玩。
兜明情绪略微有些低落。本来打算回去就买驴,现在什麽也没了。
青芽儿和云善两个不懂事的小孩一点没受影响。外面雨下得小了,他俩一人顶着一个斗笠,在门口跑着玩。
坨坨在思考路上要怎麽挣钱。别的不说,他们现在可是欠债的人。怎麽都得先还了小柳的钱,再想着买驴的事。
雨下到中午才停。大家吃完饭睡了觉,出来街上转。
闻青山说要寄信回去。上回在天宁城得了钱,闻青山在信里告诉他爹,不用寄钱给他。他本想着先借用小柳和花旗他们的钱,等回去再还。
现在花旗他们的钱都赔了,小柳这儿只剩了十九两。这些钱定然不够用。闻青山写了信,让他爹再把钱寄到白下城宋传芳那去。还好,再过两日,他们便能到白下城。
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买了些小玩意,花了一两多银子。
现在没出太阳,被雨水浇透了的泥土十分潮湿,行路必然有些艰难。妖怪们决定明天一早再出发。今晚还得在客栈住一晚。
坨坨很是惆怅,小声和小丛商量着怎麽挣钱。
“路上卖些吃食吧。”小丛说。之前他们靠着卖饭挣过些钱。只是挣得不多。
“你可以编些篮子。如果卖不出去就拿来换菜吃,一样也是当钱使。”
坨坨点头,“可是这些挣得不多。咱们还欠了小柳的钱呢。”
小丛说,“得空了,我绣些帕子,看能不能卖出去。”歇下来的时候小丛才能得空绣帕子。他们大多时间还是要走路的。
想来想去,钱怎麽都得慢慢挣。根本就没来钱快的法子。
转天吃完早饭,等云善学习完,太阳出来后,大家牵上马车,继续往北出发。
出镇子前,坨坨瞧见有人在路边支了个小摊替人写信。他立马决定把这个纳入挣钱计划里。
早上泥地还有些松软,到中午时已经被太阳晒硬。
看到个村子,小柳拉住缰绳,把马拴在树下。坨坨从车上拿出毛笔、纸张和砚台抱在怀里,叫上小丛,和花旗、云善、青芽儿一起往村子里走。
“坨坨。”闻青山好奇地问,“你拿纸笔干什麽?”
“给人写信,挣钱。”坨坨说。
闻青山笑道,“哪里就用这麽挣钱了?小柳那儿不还有银子吗?到了白下城,我爹就寄钱来了。”
“我们欠小柳钱呢。”坨坨说,“得抓紧还钱,我们还要买驴呢。”
听到买驴,闻青山笑起来。
秋水听说能挣钱,跟着一起去村里。他也想挣些钱,能靠自己就靠自己,总不能什麽都指望闻青山。
坨坨从村头开始,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人家要写信。问了十几户人家后,终于遇到一个老头,说要给在外的儿子写信。
坨坨带着小丛进屋,站在桌边磨墨。
老头站在旁边,一脸怀疑,“这麽大的小娃子认全字了吗?”
“认全了。”坨坨说,“他都会写呢。小丛可厉害了。”
老头明显不相信,指着秋水问,“你会不会写?”
秋水点头,“老人家,我会写字。”
“那你写。”老头说,“我不要小娃子写。”
“写错了我也不知道。后生,你来写。”
坨坨:……他和小丛又因为年龄受到“歧视”!
秋水走到桌边,拿了毛笔蘸些墨,微微笑道,“老人家,你说。”
老头又问,“写信要多少钱?”
“写一张纸五文钱。”坨坨赶紧道。他听镇上写信的人说一张纸六文钱。坨坨就想着少一文,便宜点生意好做。
老头咂摸了下嘴,叮嘱秋水,“你字写小些。我有好多话说。”
秋水笑着道,“你放心。”
老人家扯了条凳子坐在那,说了好些话,不见秋水动笔。老人家问他,“你怎麽不写?”
秋水说,“你说什麽我写什麽,五六张纸也不够用。”
“你都说完,我再看看怎麽写。”
老人家点点头,又说了起来。大都是家长里短的话,还有对儿子的思念。
秋水等他说完,才动笔写了起来。写了两张纸后。他拿起纸读给老人家听。
“还有要补充的吗?”秋水问。
“没有,没有。”老人家很高兴,“这样好,这样好。”
“还是你懂。要是按我自己说的那得写很多张纸,花很多钱。这样好,就两张好。”
老人家高高兴兴地回屋数了钱来给秋水,小心地捏着纸。看着纸上那些小字,老人家把纸往眼前凑了凑,满意地说,“写得真小。”
“你们住哪?下回我还找你写信。”
“我们路过此地,写信赚些盘缠。”秋水笑。
老人家可惜地啊了一声,高高兴兴地把坨坨他们送出门。
坨坨抱着纸张,觉得写信挣钱这事他们走不通。人类总是不相信小孩。
“以后都给你写吧。”坨坨对秋水说。
秋水拿了五文钱给坨坨,“多亏前辈领着。”
秋水自认为没有挨家挨户敲门询问要不要写信的闲心,便道,“前辈负责找写信的人,我来写信。挣的钱,咱们五五分。”
“我不好意思挨家挨户地询问。”
坨坨听了这话,立马高兴地说,“我好意思挨家挨户问。以后都我来问,你来写。”
坨坨抱着纸,继续去敲门询问。又问了五十几户人家,再也没人需要写信。
他们回到村子外,花旗刚好做好饭。
得知坨坨他们真的挣到钱了,闻青山真心佩服,“你们真厉害。”说挣钱竟然真就挣来了。
小柳说,“我的钱不急着还。”
兜明说,“我想早点吃驴。”
闻青山和小柳一起笑起来。
坨坨吃着饭,不断张望前面的路,希望能看到行路人,这样说不定能卖出些饭。
可惜他们这一整个下午都没遇到需要吃饭的行路人。大家都带着干粮。
傍晚时分,兜明问秋水,“桂花谷离这还有多远?”
秋水四处张望,指着往西的方向说,“往那走,应该很快就能到。”
“我们要去桂花谷?”小柳问。
“对啊。”坨坨说,“山谷里肯定有猎物,不用花钱买菜了。”
夕阳西下,迎面晃过来一个扛着锄头,带着草帽的农人。农人盯着他们瞧,见着人往西边走,喊道,“你们去哪?”
“前面没村子了。”
“去桂花谷。”坨坨说。
“桂花谷?”农人问,“你们去那干什麽?”
“那儿十几年前就不能去了。”
“为什麽不能去?”兜明问。
农人说,“听说走进去就迷路,根本走不出来。得靠住在山谷里的人送出来。”
“要是遇不见人,就得在山谷里呆几天。保不准就被野兽吃了。”
桂花谷听起来有些古怪。
“我们就别去了吧。”小柳说,“万一走不出来怎麽办?”
“我先去看看。”西觉往西边快速走去。走到山谷边,没察觉出有异常。他给其他妖怪传音说了这边没什麽事,先进山谷里捕猎。
“走吧,走吧。”坨坨说,“天快黑了,我们快过去做饭吃。”
“西觉还没回来。”小柳问,“我们不用等他回来吗?”
“我们先往前走着嘛。”坨坨说,“说不定西觉已经在山谷中抓猎物了。”
花旗他们过来时,西觉已经捉到了猎物。
天色已经昏暗,大家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捡了些柴火,点起火堆。
闻青山问西觉,“你刚刚可有迷路?”
“没有。”西觉说,“不过这山谷里确实有些奇怪。我没来得及往里面走。”
“哪里奇怪?”闻青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