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嗔惑迷心梦断南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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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外嘈杂的兵马调动声,太子党慌乱地四处出动搜查的狂叫指挥声,如同激烈的鼓点疯狂交响着,却迟迟不息乱响不绝。亚伦暴躁喘息地瞪着两眼,提着宝剑噔噔噔闯出去查看情况,刚想大骂他们为什么还未包围住九皇子等人,那些在外搜查的太子党将官们却纷纷惊恐地跪伏在他面前,语无伦次地报告着情况。他们沿着九皇子离开的方向一路追击,却一路搜到了尽头都没有发现对方,艾瑟亚这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在皇宫内消失了!

“放屁!放屁!难道这么几百个人全长了翅膀飞了?快去给我调集所有卫队去搜!”

“殿,殿下……现在皇宫大乱,潜伏着的神母教乱党尽出,四处煽动作乱,布置在皇宫各处的卫队全都一片大乱,彻底失去控制了,传令兵出去了几波,都调不动人……”

“你,你们这群混账废物……杀!不听指挥的的通通杀无赦!去找!去调兵!给我搜遍皇宫,不把他们抓回来,我剥了你们这群杂种的狗皮!滚!!!”

篡位行动以来长久的巨大精神压力,这几天来连串的刺激,长时间如履薄冰下袭来的一个又一个突发情况,让惊恐敏感中的亚伦彻底精神崩溃了。嘶哑扭曲的狂叫中,吓得面无人色的将军们再没有一个敢站着,鸟兽散般地逃下去继续调集卫队。只有离他最近的心腹官员阿洛刻,壮着胆子哆嗦着提议:“殿,殿下……反正皇帝已经死了,不管九皇子在哪,咱们索性直接登临黄金塔,鸣钟公开登基继位……”

“你这蠢货!没有皇帝的传位诏书或信物,怎么进黄金塔?强攻?那不是等于宣告全城咱们在造反?!”

亚伦瞪着惊怒交加中狂乱的眼睛,声嘶力竭地朝着面无人色的阿洛刻狂吼着,忽地又神叨叨地自言自语起来,嘴里自顾自地嘟哝着根本没人听得清的胡言乱语,已经有些疯癫了,但在神经质地独自惊狂中,忽地又如大梦初醒一般叫嚣起来:

“对,对……父皇传位给他了,他一定会去黄金塔,他会去那里登基的……快!给我集合剩余的卫队立刻出发,去后花园外埋伏。去……找到他,抓住他,杀了他!”

无数急促杂乱的脚步纷响,仓促集合的卫队纷纷出动,朝着黄金塔坐落的后花园涌去。亚伦面目狰狞地提着剑带着士兵,一路闯过混乱汹涌的皇宫。四处都是如无头苍蝇一般溃乱的乱兵,在潜伏其中的神母教全部出动后,亚伦处心积虑布置在皇宫各处的心腹兵马,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有的说皇帝已经废了太子,正准备彻底清洗太子党,有的说就是太子登基后,在兔死狗烹杀人灭口,还有说是二皇子或是九皇子登基的,要清算太子党羽……

四处都是惊惶的卫队一片大乱。一路气势汹汹带兵走来的亚伦气得牙痒痒,他一眼发现了一个熟人,是他原本安排的心腹队长之一瑞苏尔。此时远远望去,正看到瑞苏尔带着队伍,心神不宁地四处打听情况,他手下的卫兵也七嘴八舌地乱传着消息,说什么的都有。亚伦眼露杀气恶向胆边生,提着剑噔噔噔径直走过去。听到脚步声回头的瑞苏尔,看到出现在此地的亚伦,顿时吃了一惊,手足无措地说着:“太,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他惶恐地一路小跑上来想行礼,可还没有来得及跪下,就听见亚伦阴森的一声冷笑:“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这会儿想起来献殷勤了,晚了!”他刷地拔出宝剑,噗嗤一剑直接捅进肋下,瑞苏尔“嗷”的一声惨叫,腰间喷着血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腿一蹬就断了气!

众人皆吓得目瞪口呆,亲手杀了队长的亚伦,却浑不在意地嘿嘿冷笑着,甚至舔了舔剑上淋漓的血,恶狠狠地叫着。

“看你们谁还敢妖言惑众!知道怎么处理了吗?走,去后花园!”

还能接到命令的卫队军官们纷纷出动了,遵照命令开始了血腥镇压,四处回荡着屠杀与反抗的乱兵厮杀声,混乱愈演愈烈。可能亚伦不会意识到,他在歇斯底里的惊疑中连自己的心腹军官都杀死了,却并不能稳定住此时溃乱的卫队,只会起反作用让震恐中的人心彻底涣散。当然可能他也无所谓,此时在癫狂中精神错乱的亚伦,已然不相信任何人了。

那么,艾瑟亚他们究竟在哪呢?

在这寝宫十几米的地下,黑暗中亲卫捧起烛火,微微照亮幽暗的甬道内一点红光。一张张紧张而又坚定的面庞,在烛火中朦胧照亮出来。艾瑟亚凝重地走向前方,轻轻用手掩着接过他捧来的烛火。这是一条皇宫中秘密的地道,似乎在皇宫建成的那一年就已经完工,这绝密的地方,甚至连太子和艾瑟亚也未曾知晓它的存在。只有皇帝和贴身保护他最信任的几个亲卫,才知道这最后的地方。此刻,所有的皇帝亲卫都簇拥在艾瑟亚的身边,他们在寝宫送别了皇帝最后一面,随后遵从克洛夫的遗命,带上皇帝口述的传位诏书与令牌和权杖,全员簇拥着艾瑟亚秘密进入了暗道。虽然皇帝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那句话,但此刻每一个忠诚守望在身边的人们都知道,皇帝的选择,已经毋需言语了。

“这个方向下去,这条路通向哪里?”艾瑟亚护着烛火,目光灼灼地冷静询问。

“九殿下,咱们进来的时候,身后是寝宫入口,现在左岔路去城外,右岔路通往黄金塔,撤退非常方便。”

“不。”艾瑟亚平静睁着两眼,轻轻一挥手。

“搬东西,把去城外的暗道堵上。”他冷静地淡淡说道,回应着众人惊诧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是想告诉各位,如今有进无退。此刻决战之际已无盘桓余地,若我失败,全天下都是叛贼掌中之物,又能退去哪里?我宁死不走,如果诸位不愿冒险,也省的爬这黑乎乎的暗道,索性直接绑了我去投降吧! ”

“我等必遵循陛下遗命,誓死追随九殿下!”

坚定再无动摇的激昂声音,斩钉截铁地在黑暗的地道中回响。身边的亲卫长艾库拉尔伯连忙提醒道:“九殿下,既然如此,遗诏和陛下信物均已到手,万事俱备了。别再拖延,咱们立刻前往黄金塔,登基继位鸣钟告示天下。到那时,太子阴谋败露,其党羽必然溃乱!”

“不,不能去。”艾瑟亚在烛光摇曳中沉默思考着,继而坚定摇头否决。“这种伎俩只能瞒对方一时,很快,反应过来的对手,会不惜一切代价扑向我们出现的地方。谁都知道我正准备登基,现在去黄金塔,等于自投罗网。”

“那您的意思是……”

“去对手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思索着的艾瑟亚,霍然抬起头来,眼中闪动出机敏的流光。

“去他们认为我们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调头回去,咱们回寝宫!”

归于寂静的庞大宫殿外,花坛与台阶四下,几处兀自燃烧的战火还未熄灭。横七竖八枕藉倒在四处的士兵尸体,横流的鲜血被火光映的灼目发亮。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再也没有往日的雍容肃穆,只剩下血战后的死寂。箭矢遍地,身上插着刀剑,惨烈的战死尸首遍布殿内廊下,染红了那华美的驼毛地毯。在各处卫队失去控制的情况下,急缺人手的太子亲卫已近乎全部撤走,只剩下数十名留下来看守寝宫各处的士兵。几个人呼吸着焦糊味的空气,披着皮袄在冷风飘雪中取暖。没人能想到,冷不防间,身后的宫殿大门被猛地撞开。无数杀气腾腾提着锋利刀剑的人一股脑地涌出来,守在大门外的两个卫兵,才反应过来地惊叫一声,腰间的剑还未出鞘,两把锋利的长剑瞬间已经透入胸口。皇家亲卫嗤地拔出血淋淋的长剑,胸前喷着血的尸体扑通两声倒下。艾瑟亚冷冷地裹着斗篷,小靴子跨过地上的尸体,停也不停地向外走去。

果不其然,太子离开后的寝宫周围,除了还没有休息到这里的些许守卫外,太子亲卫大多已经离开。在艾瑟亚的率领下,手下合兵一处的几百名亲卫与士兵,无声无息地涌出静悄悄的寝宫,聚集在尸体交错的殿前广场上。艾瑟亚凝神眺望远方,远处一骑快马直奔而来,众人紧张地纷纷警戒起来。骑马的来人似乎也吃了一惊,勒马紧张地原地踱步着,愣了一下后翻身下马,一路小跑上来单膝跪倒。

“属下亲卫长沃尼贾,参见九殿下!”

“你——?”艾瑟亚在亲卫保护下俯视着他,目光锐利地冷声问道。“你是太子属下的亲卫长官,来这里做什么?”

“属下特来为九殿下效力!”沃尼贾坚声回答。

“太子那边呢?”

“太子已经疯了!”沃尼贾赶忙大声回答。“皇宫内的各处卫队全部大乱失去控制,太子发令镇压自相残杀,现在太子卫队人人自危,不少人已经被火拼杀了!属下走投无路,特来投效九皇子!”

艾瑟亚沉默不语地盯着他,身边的亲卫们也纷纷怀疑地扫视着沃尼贾,艾库拉尔伯死死盯着他,小声地提醒艾瑟亚:“九殿下,这家伙可能有诈,不可轻信啊。”但艾瑟亚似乎不为旁人所动地上下扫视他一遍,冷笑一声:“我这倒的确有个差事,你既然肯效力,那就交给你也未尝不可——要是做不好,你也不用再回来见我,自己提着脑袋回去吧!”

“请九殿下指示!”

“把附近的守备兵马,给我带队屠了!”艾瑟亚咬着牙,冷笑着回答。“盘踞寝宫的太子卫队,全部杀光,然后一把火烧了寝宫!”

沃尼贾也惊得愣在原地,但短暂思索一下,心知别无选择的他也只得大声回一声“是!”,飞速拨马离开去调集卫队。艾瑟亚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身边的亲卫们还犹疑不定地问道:“殿下,您确定……他真的可信,会照做吗?”

“可不可信都无所谓。让太子注意到,把他们疲于奔命地引回来就够了。”艾瑟亚淡淡回答。“当然,他要是能替我动手最好,正好省得咱们去冒险了。”

亚伦一路带队,在惊惧与忐忑中狂躁地赶往黄金塔。一路之上,四处混乱的无数惊弓之鸟的乱兵,任凭他们杀鸡儆猴地砍杀多少,哪怕亚伦亲临现场大吼着一切在掌握中,这些在宫乱与惊疑的镇压中溃乱的士兵们,也丝毫集结不起来。仿佛全成了应激的动物,或是无数行尸走肉,他们心中的主心骨断了。乱了,溃了,疯了……到最后,亚伦身边的亲卫们,砍得长剑染红滑腻腻的甚至握不住剑柄,不知道杀了多少乱兵却毫无用处,连他们杀都杀怕了……

后花园附近毫无九皇子的动向,又扑了空的亚伦,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瞪着两眼喘息不止,两手抓着脑袋神经质地颤抖,勉强努力凝神思考着,可是那目眩神迷的眼睛再难集中。他蹲在地上,那疯狂的目光闪动着,咬牙切齿地从怀里掏出了纸包,把那神母教的两种粉末混合后凑到鼻子前,扑地一声全吸了进去……围绕着他的太子亲卫们,惊慌地簇拥着查看情况,却又听见远处的隆隆马蹄声,一队亲卫骑兵朝这边奔来了。领头的火红色长发女骑士,披甲持枪一挥马鞭,如风一般催动着亲卫队朝他们杀来。

“太子谋逆伏诛!奉二殿下之命特来剿贼,拿命来吧!”

两眼翻白喘息不止,被三四个人搀扶着差点背过去的亚伦,在捶背揉胸后总算是缓过神来,看清了冲来之人的脸庞,他咬牙切齿地喘着气,在护卫搀扶下大喝一声。

“艾特薇!神母教的婊子,你在跟我装什么老二的人!睁大眼看看,你爷爷在这呢!”

“哦,你还没有死啊?”看清楚了他的艾特薇,笑盈盈地拨马转回来,像是根本充耳不闻亚伦爆出她的身份。那手中重骑枪直指亚伦,大喝一声:

“太子谋反众人皆知,二殿下特派部队进城勤王!你们太子党羽,趁早弃暗投明,否则皆是谋逆大罪!”

“二殿下?要继位的真是二殿下?难道太子真的被废了?”

在惊疑震恐中的士兵们,害怕地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亚伦死都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是无比明显的散布谣言,可在这些已经人心惶惶信念涣散的士兵面前,竟如同飞速蔓延的瘟疫一般让他们动摇。明明他这个太子还在面前,明明他布置的卫队遍布皇宫,此刻却如洪流前的沙堆般土崩瓦解。他彻底疯狂地狰狞狂叫着,挥舞着手中血淋淋的剑,揪着吓傻了的士兵们,把他们一个个往前踢去。

“上!上……!都给我上!”

但已没有人再有战意了。除了神母教叫嚣着的二皇子的声音,在这一刻,皇宫之外已静默长久的城市,竟也在隐隐的隆隆响动中逐渐躁动起来,如同蛰伏中的巨兽苏醒了。隐隐约约的声音遥遥传来,一串又一串的礼花射向了天空,在太子的阴影下瑟缩沉寂了许久的帝都,在米芙卡等人的努力下,焕发出了可能积蓄至今的力量,那隆隆回响如同闷雷,在皇宫之外的天地之间回荡,汇聚成震撼的山呼海啸。

“太子伏诛!九殿下万岁!”

“九殿下万岁!”

“九殿下万岁!”

亚伦呆滞地站在原地,那隆隆回响指向周围溃散的无数太子党羽,亲卫纷纷逃跑,士兵乱作一团……他不知所措地哆嗦着,如同一个不明所以的孩子般转着圈,惊慌地拽住的旁边逃跑的一个亲卫。

“他们,他们在喊什么?”

“殿,殿下……”

“我问你,他们在喊什么?!”

“在,在喊,九殿下万岁……”

“不!你们别走!你们都别走!是哪个混蛋在喊万岁,把他抓住……只有我是万岁,他们大胆!……别走啊,你们走了,我还是谁的万岁呢?我还能统治谁呢?”

“不,不……啊呀,殿下,你看那!”

仰天狂叫着的亚伦,在士兵惊恐的提醒下扭头看去。他再次呆滞在了那里。他身后的寝宫着火了,刚刚从那里离开的寝宫,此刻成了一片火海……浑身浴血提着大刀的沃尼贾,跨着大步跨过太子亲卫的一具具尸体,径直走到寝宫前太子的龙旗旗杆下,用力一挥,那旗杆咔咔地倒下了,包括那华丽的龙旗,也瞬间吞没在了火海中……太子党占据中心的寝宫,化为了一片火海,在溃兵的惨叫中接连爆炸,照耀的夜幕红如白昼。烈焰升腾,映照着无数四散奔走蚂蚁般的黑影,那是溃败的守卫寝宫太子党羽们。彻底军心崩溃的太子卫队,再也遏制不住地四散逃亡。嘶叫的声嘶力竭的亚伦,身边只剩下了惊恐跟着他的心腹阿洛刻,魂不附体地朝他说着:

“殿,殿下……不顶用了,卫队彻底崩溃了……随身保护的亲卫都没了,怎么办……”

“滚——!”

亚伦一脚把阿洛刻踢翻,色厉内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金碧辉煌的寝宫火光冲天,乱兵溃乱奔逃着,根本没有一个人看他这太子一眼。被烧掉了一半的半幅太子龙旗,翻卷着被汹涌的火舌卷上天空,燃烧着如一片风中残叶。他睁着不愿相信现实的通红双眼,呆滞地在混乱中环顾着四周,呆若木鸡地看着溃乱的皇宫,发出痴傻般的喃喃自语。

“不……不……父皇?二弟?九弟?神母教?不!……你们为什么都和我作对!为什么?我才是太子……我是你们所有人的皇……”

他如同着了魔一般,伸着双臂跌跌撞撞地原地转圈,那恐惧又迷乱的眼睛神经质地四下张望着,发出狼嚎般凄厉的惨叫。不知不觉的,他身边没有一个人了,连阿洛刻也不知所踪。只剩下疯疯癫癫时哭时笑的亚伦,他仿佛视而不见面前的一切,那披头散发皇袍散乱的身影,在凄厉的哭笑声中,跌跌撞撞走过乱兵汹涌,火光冲天的皇宫,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去哪里。

他不知道走过了多远,也不知道疯癫中走到了哪里。不知过了多久,懵懂的亚伦抬起头来,面前是静谧的一条宽阔宫道。在那正前方,矗立着的是高耸数十米的高大宫墙,宫门紧闭,城楼上把守着披甲持剑的士兵。目光越过高耸的宫墙,能看到远方露出的一抹金色塔顶。他突然呵呵傻笑起来。是了,是了,这不是举行登基大典的黄金塔坐落的后园外吗?是了,自己是太子啊,自己要来登基做皇帝了!

他猛然发出一阵哈哈哈的狂笑,拖曳着身上散乱的皇袍,跌跌撞撞扑到宫门前,用力拍打着巨大的大门,疯癫地大笑大叫起来。

“喂——!给我开门啊!哈哈哈!你们这群奴才,告,告诉你们,我要当皇帝啦!我要当皇帝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嘶哑的声音回荡在雪夜里,站在高耸的宫墙城楼上守卫着后园外大门的卫兵们,一言不发地看着宫墙下狂笑拍门的身影。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亚伦癫狂的声音回荡不绝。终于一个士兵耐不住,对着旁边的守门将军小声提醒:“大,大人,下面那个好像是太子殿下啊……”

“那不是太子。”将军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冷眼朝着下方看去,发出一声高声的警告。

“马上离开!黄金塔是皇家禁地,你想假扮太子混入,这是死罪!退下!”

空旷的宫道上一片死寂,只看到下方徒劳拍着门的亚伦身影在宫门外打着转,时而拍门怒斥,时而又如受惊的孩童般抱头四处躲藏。他疯癫的面庞上时而愤怒,时而痛苦,时而恐惧,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又如同失去了什么一般,他拍着门疯疯傻傻地哭泣起来,那瘆人的凄惨哭声,在漆黑的夜幕下久久回荡。

“开门啊,呜呜……你们不开门,我可怎么进去呢?大家都等着我登基呢,我是要去当皇帝的啊,我要登基继位,我要流芳千古……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啊,我是你们的太子,我是你们的皇……”

城楼上的将军冷眼俯视着,他忽地扭头看了一眼远方火光赤红的寝宫,像是确认到了什么般回过头来。他冷冷一笑,伸手往下一指,断喝一声:

“有人冒充太子,意图强闯黄金塔禁地!放箭!”

“放箭!”

亚伦哭泣仰望的目光呆滞住了,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天。漆黑的夜云中透出一抹月光的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雪亮地照亮了飞蝗般的箭阵划过夜幕的一瞬间。拨开夜幕遮掩的浓云,惨白的月亮在云中露出来了,阴惨惨的月光无声洒下,照的箭矢密布的空旷宫道一片惨白,也照亮了地上那恐惧与疯狂交织的扭曲面孔。被射成了刺猬的亚伦,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以往俊秀此刻却扭曲恐怖至极的面容凝固着。直到断气的一刻,他那被执迷与痴狂充斥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远方金碧辉煌的黄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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