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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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守宫的话说,这是一个毒贩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

这太难了,我正尝试着消化,他突然对着我弹了个响指。

「好了,俄切,现在我们来演习一遍。你现在就把我当成警察。」

警察问我们:「你们的毒品是找谁买的?」

我没有回答。脑海里反复想着他当时对我说的话,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绝不开口。

刚才条子们毕竟是因为私自焚烧的事抓的我们,所以我们大家神经都放松了,以为今天这事和毒品无关。

现在大家都闭嘴了。所惹虽然可能知道的没我多,但是该懂的规矩都懂,毕竟也混了这么久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都有数。

警察看我们都沉默了好半天,耐心早就全无,「别耍花招!又是使眼色又是打唇语的,你们这样的我们见多了!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关着,一直等到你们想通为止,跟我们耗,没有任何意义。」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招呼几个条子过来要把我们带走,我猛然意识到,如果我们是被分开关押,情况就更不利了。

到时候把人关久了,开始戒断反应了,条子拿点东西稍微引诱一下,那可就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能倒出来了,只要我们五个任何一个招架不住了,其他人再抵抗也没用了,那就不是吸毒那么简单了,贩毒、盗窃、绑架、虐待……我不敢再细想了。

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我必须赌一把。

我擡手打断他们,声音居然有点发颤,但还是强迫自己大声,「我说,我愿意说。」

「如果警察想要你把卖给你毒品的毒贩供出来怎么办?」守宫当时这样问我。

「那我能不能直接说我不知道我吸毒?我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自己吸不吸毒你不知道?」他被我气笑了。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人卖给你一样东西,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你买了,然后在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你直接放嘴里吃了?警察是弱智还是你是弱智?

别被牵着鼻子走,但也别把警察当傻子。你撒的谎,必须天衣无缝。

该说的时候,你也得说,这个『说』,是在你能把自己的违法犯罪行为降到最低的『自圆其说』。」

警察等着我开口,兄弟们害怕我开口,可我只有开口才能救自己。

「我们的毒品……是朋友赠送的,就是他——」我指了指那个粉色的饭盒,「伍呷拉龙。」

「你再仔细想想。」他不信我。

「我说的都是实情,最开始是他买了两克,分给我们一起玩,那次我们是一起玩的,也是我们几个第一次吸毒。我们也一起打过针。」

我知道警察为了验证我说的真假很可能会检查我的胳膊,所以不如我自己直接说出来。

「后来我们吸毒,都是问他要。我不认识毒贩。至于他吸毒是找谁买,我不知道。」

「但是他死的当时,我们不在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我们害怕,所以没有报警,没有送医院,选择在成都给他火化,然后回凉山把他的尸骨带给他的父母。」

接下来,无论他怎么问,怎么让我再仔细想想,怎么诱导我,我都是延续我刚才的说法,无非是再挤出一点细节,并且眼神坚定地告诉他,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撒谎。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刚才不说?」

「他是我从小到大玩的最好的朋友。他死了,我很难过,很愧疚。我们曾经一起在火塘边喝过鸡血发过誓,从今以后,无论生死,都绝不出卖兄弟。所以我刚才不愿意说。」

其他人全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却又不敢让警察捕捉出太多的神色。

那天我对江湖有了新的理解。那就是无论黑道白道,总有人要当烈士、要抵抗迷惑,要宁死不屈。

「警察局不是你讲兄弟义气的地方。」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平静。我看向窗外,天亮了。

就在我正思考着应该上哪里凑来这几千块钱罚款的时候,警察居然告诉我们不仅要交罚款,还都要被送去强制勒戒。

「为什么!」

我当初为了省那两千块,结果现在又跳进更大的坑里了!我有些愤怒地看了看他们,又突然想到应该放低音量,我回想着我哥当时的情况,「一般第一次被抓,交罚款就可以了,不需要强戒。」

他双手撑着桌子,警告着我,说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现在政策变了,让你强戒你就强戒,需要你来指导我?

他让我们一个个按指纹、登记姓名、电话,还有家庭住址,他还说鉴于我们的年龄,必须二十四小时之内通知我们的父母,在这之前我还在想能不能胡乱编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我心里苦笑,忙活了这么半天,也只是把自己的罪行从贩毒降到了吸毒而已。

那天我问守宫:「那如果我的某个行为做实了呢?没法翻盘了吗?」

「那就赶紧想想你能动用的一切关系。这是你所剩的唯一办法。」

我之前听说过昭觉有个贩毒被判刑的孕妇请自己家的头人做担保,就被放了,只要回自己家头人的办公室去报道就可以。

我说我想给家里族长打个电话说一声,警察同意了。

我的心一直悬着,我希望这个电话能救我。我必须用这个电话救所有人。警察的电话先是打到了凉山州的某个派出所,然后转到昭觉派出所,再转到利姆的某个乡镇办公室,最后终于拨通了我所在家支的头人办公室。

我在电话里如实交代了我的情况,我跟他说拉龙死了,我们烧人的时候被抓了,我和朋友还被警察查出来吸毒,我求他帮我给警察写一份担保书,让我回家戒毒,而且总得有人把拉龙的骨头带回去吧!

他虽然在电话里骂了我,但还是愿意帮我一次,并且仅此一次。

我听到他在电话里对警察说:「我们自己人,我们自己来管。几个吸毒的小子……」他言外之意好像是又不是大案,这事就这样吧,给我们点面子。

又等了好半天,头人果真给警察发来了一份传真,我们的救命良方。

内容大概是,我族族人阿机俄切将在三日之内返回昭觉县利姆乡大温泉镇吾合村进行家支戒毒,如果阿机俄切没能按时回来,我将亲自将他移交至成都公安,并将他逐出家支,并且全族人都将面临连坐处罚。

在我眼里这简直就是道德绑架!我心里不服,这是我自己的事,把全家支人都带上,那他妈的人家不得恨死我啊?但我也没再说什么,可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他人纷纷按照我的方法做了。说起来有点讽刺,至少在今夜,我是他们的英雄。

回家里收拾行李,准备去火车站买票,开门在门口放垃圾的时候,一擡头,我看到远处有个人,居然是她。

她的脸拧着,新旧的泪痕交替,衣服看起来脏兮兮的,膝盖上有伤,还流着血,正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

她好狼狈。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身上只穿了一件粉色的吊带睡衣,连胸罩都没穿,鼓胀的胸前顶出了两个小山包,还有激凸的小点,睡衣很短,刚刚盖住屁股,一边大腿的位置还被撕破了一大块,漏出了白色的内裤边。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最开始是以为她是来跟我送别的,但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很惊讶。

这时候邻居突然开门了,他路过的时候,看着阿谭的样子,对我们两个翻了个白眼,也许他以为自己正在目睹走廊的家暴现场。

和我的眼睛对上的时候,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俄切……我想好了……这次真的想好了,我要戒毒,我们一起戒毒,好吗?」

她丢下手里的袋子,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我。这感觉好熟悉,以前有过吗?未来会有吗?

「这次不要再丢下我了,我跟你走。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跟你走。」

哪怕是天涯海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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