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2 / 2)

怜奴娇 林有蔓草 19524 字 1天前
🎁美女直播

杨淑华听得脸红心跳,忙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下楼。

罢了罢了,这里今夜便留给二人。

屋内,乔菀被折腾坏了,还被这男人哄着说还要。

“不要喊我将军,我现在不想听将军。”

“赫连时!”

“不好,这个我不喜欢,还是不放过你。”

“连时?”乔菀皱眉。

要被撑死了。

“乖,叫夫君~”赫连时哄着她,吻着她发红的的耳根。

“夫”赫连时突然的用力将乔菀的声音挤的几乎支离破碎。

“再喊一遍,刚刚没听清。”

“太坏了,呜呜呜呜呜。”乔菀胡乱地抹着面上的泪水,犟嘴道,“就不叫。”

“乖,叫好不好?”男人话语柔得要掐出水,力道却没缓下半分,要乔菀哭得更厉害。

“呜呜——”乔菀狠狠咬了一口他肩头,“你你你你”

撕了她的小衣,要了她的人,还要她羞耻地喊夫君。

“乖,喊一声好不好,算我求你了。”赫连时哄着,作势要吻她另一处唇。

“夫君”

“说菀菀最喜欢夫君。”

“菀菀最喜欢夫君”乔菀可怜兮兮地瞧着他,乌发上滴着汗珠,碎掉的小衣零散地铺在一旁,和她纷乱的发丝缠在一起。

“好了,菀菀可以休息了。”赫连时餍足地停下动作,拿过帕子为她擦着身上的渍。

“这样的小衣还有吗?”赫连时问道。

乔菀头顶一片发麻,他果然很喜欢这样的小衣,那她自己做一件?

怕是她做的都来不及给他挥霍。

“没有了。”乔菀摇头,任由他拿着帕子给自己清洗。

“那我得空了,我来做。”赫连时嘴角勾起一道微妙的弧度。

乔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赫连时,这男人是真的疯了。

“菀菀,要不然你给我做一件,我给你做一件?”赫连时轻轻摩挲着小衣碎片,刚刚这小衣的样式,他可是一点点都记了下来,复刻一件一样的轻而易举。

“将军也想穿?”乔菀愣住,男人要穿什么样子的?

“不能就我看菀菀,菀菀也能看我。”赫连时闷笑出声,有意无意地露出肌肉,“这里,或许可以穿一些好看的。”

乔菀再次愣住,这男人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不过他这么想穿,给他做一件?

做什么样式的呢?乔菀的眸子扫视着赫连时的喉结,再看向他宽大的肩膀,细窄的腰身,线条分明的腹肌,还有好大的

“好看吗?”赫连时突然凑上来问道。

乔菀被吓得一激灵,他的鼻尖近在咫尺,墨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要是将赫连时眼睛蒙上呢,会不会很好玩?

之前赫连时也蒙过她眼睛一次,该还回去了吧?

乔菀嘴角抿起一抹笑容:“将军,我已经想好给你做什么样的了。”

“好,那我静候佳音。”赫连时挑眉。

回军营的路上,皎白的月色洒在雪地上,映得天地间一片莹白,偶有几树梅花随夜风轻轻晃动,远处灯火明朗的楼上,奏起悠悠琴声。

“将军,想要奴家为你生一个孩子吗?”乔菀突然问道。

“不想。”赫连时脱口而出。

“那——为什么不想呀?”虽然白日里隔着屏风听到他一番肺腑之言,但是乔菀还是想让他亲口和自己说。

“生孩子太苦了,我舍不得菀菀受苦,所以怀不上也没关系,我的爱会全给菀菀和杏杏。”

乔菀鼻头一酸,声音染了酸涩:“那我要将军很多很多的爱,”

“都给菀菀。”赫连时哑声道。

回了军营后,乔菀匆忙洗了澡,倒头便睡着了。赫连时还在和连夜赶来的白子期商量事情。

“将军,这几日百姓的瘟疫均有好转,我已经派人将后续的药分发下去了,如今城门也建好,不日我们便可以夺下一座城池。”白子期将药箱放在桌上,徐徐道。

“好,枫叶城安定的要比我想象中快,一路来也是有惊无险,还好有你。”赫连时拍拍白子期的肩膀,二人说话间,傅修明撩开营帐帘子走了进来。

“王爷来得正好,末将有事和王爷说。”

“我知道将军的打算,我与将军不谋而合,应当快速将攻城之事提上日程。”这几日傅修明发间忽然生了几根白发,难掩眼底的疲惫。

为了让自己转移对乔菀的注意,他逼迫自己全身心放到照拂百姓的事情上。

民心收获了,可佳人芳心,他一辈子也得不到。

三人在营帐中密议,魏晗站在外头,任由风雪呼啸着脸庞。

“哐!”他一拳砸在木桩上,将木桩震裂出一道口子。

他的下属见这情景,身子不禁抖了抖。

“寄给景晨帝的密信还是没有送出去吗?”魏晗翁声道。

“没有,王爷防得严,军中的信鸽都被他一一截断检查了,还好将军您写的是密文,否则您向景晨帝汇报王爷密谋造反的事情也要被发现了。”

“算了,王爷一时半会也不敢谋反,我们先不冒着危险给景晨帝寄信了,等到回京城的时候,我们设计抢了赫连时的军功,再反将王爷一军,不怕他们不倒。”魏晗将鞭子用力扯了扯,眼中透出不屑。

王爷不重用他,重用赫连时,那他倒要让这二人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对了,叫乔荷来军营一趟,叫她来搅糊这锅粥。”

“将军既然这么恨赫将军和王爷,为何不在这里下手?”下属又道。

“蠢货,他们要是死了,谁替我打后面的城池,我们坐享其成不好吗?”魏晗眯起狭长的眼睛,斜了一眼不懂事的下属,“快去将乔荷带来。”

“是。”

营帐内灯火通明,傅修明和赫连时召集军营中的诸位副将商讨接下去的事宜。等赫连时忙完一切,只见营帐门口探了个小小的脑袋。

“爹爹!”

“杏杏怎么还没睡呀?”赫连时眉间的严肃散去,笑着向杏杏走去。

“杏杏替爹爹守着熟睡的娘亲呢!”杏杏一副自豪的模样。

赫连时被逗笑,不禁摸了摸杏杏的头:“那我们以后一起保护娘亲好不好?”

“好!”杏杏回的响亮,没有一般女孩子的矜持,反倒是带了几分江湖豪气。

“应的漂亮,这性子倒是像我!”赫连时抱起杏杏,嘴角弯起,“走,回去找娘亲睡觉。”

“对了,杏杏今日在军营中干嘛?”

“今天杏杏画画无聊,便去粮仓玩了。”

闻言赫连时大惊道:“粮仓重地,你怎么进去的,是不是进去捣蛋了?”

“我是爹娘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我找看粮仓的士兵问了问粮仓里有没有种子,我想种东西玩。然后我发现了很多花种子!”

杏杏大眼睛眨着,手摸到袖袋里,掏出了一个小锦囊。

“这里边有葵花种子,玫瑰种子,月季花种子,海棠花种子”

杏杏细数着,赫连时在听到海棠花时眼前一亮。

“杏杏,海棠花种子能不能分一点给爹爹?”

“爹爹要这个做什么?”

“爹爹要种花给你娘亲呀!”说着,赫连时脸上竟然浮起一团红晕。

给心上人准备惊喜的时候,他也会不由自主地害羞。

他刮了刮杏杏鼻子,温声道:“这是给你娘的惊喜,不许先告诉她。”

第76章 一副我妻子最有魅力的模样

赫连时和杏杏两人顶着烛光, 将种植花草的书翻了一页又一页,最后失落地往椅子一靠。

海棠居然不像草一样,种一阵子就发芽!赫连时最近真是忙糊涂了, 忘了海棠花还得用一年让它长成树。

“完啦,爹爹!”杏杏把书一趴, 颓然地看向赫连时。

“完了,看来惊喜得回京城准备了, 我们总不能扛着带土的海棠花到处跑吧?”赫连时哭笑不得。

“那我们回京城给娘亲准备一堆海棠花如何?”杏杏一拍手,“娘亲站在树下肯定很美。”

“这话说的不错, 我们有空便偷偷画一画种海棠树的方位图, 看下将树苗围成什么图案。”赫连时颔首, 对杏杏的话表示赞同,脑中已经浮现出乔菀看见满树海棠花的喜悦了。

翌日, 乔菀对镜梳妆时,见着桌上一摞的琴书, 神色复杂。

她心中有一个念头蠢蠢欲动,这几日有空, 那她是不是可以帮着枫叶城的百姓重建琴馆?

只有她一个人是不行的,赫连时又忙着军务, 她得找城主商讨这件事。

可城主会待见她吗?

乔菀捋着鬓边的发丝, 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虽然说先前的误会解开了, 但是一想起城主那双犀利的眼, 她心中就微微不安。

“想什么呢,一脸愁色?”赫连时在身后用桃木梳替她顺着发丝。

“嗯”这件事乔菀不想再让赫连时帮忙了, 他为她用了太多心思, 总是让他帮衬着,那会给他太多压力。

况且他不日便要去收复下一座城池, 要布局很多事情。

“没什么,只是昨晚没休息好。”乔菀后脑勺靠在他手心,撒娇道,“将军快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待会再去歇歇。”

赫连时揉了揉她的脸,吻了吻她额头,望着镜中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柔声道:“好。”

赫连时走后不久,屋外传来一声柔柔的嗓音——

“妹妹,好久不见了。”

乔菀闻言,手中的桃木梳一顿,眸子落在梨花妆奁上,上面还放着乔荷给她削的桃木簪子。

“姐”她抬头,见乔荷提着裙子走了进来,一时间“姐姐”二字如鲠在喉。

她竟然半句都喊不出来。

上次一别,本以为是二人姐妹情的彻底决裂,却不曾想到乔荷主动寻了她。

“嘶。”乔菀一时愣神,没注意到桃木梳与发丝缠在一起,拧了一个小小的结。

“怎么了,我帮你看看。”不由得乔菀说话,乔荷移步上前,一点点替她将缠死在桃木梳上的发丝剥离出来,“你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笨笨的。”

小时候?乔菀愣住,那时候,她们关系是很亲密的。

只是此刻乔荷不请自来,乔菀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别有用心。

乔菀定神,眸子恢复清明之色:“多谢姐姐。”

“不瞒着妹妹,我今日奉魏将军命令前来军营,想着妹妹在这,就先过来与妹妹叙叙旧,如今我们一起面对敌军,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还望妹妹冰释前嫌,勿要再纠结过去。”一番话被乔荷说得冠冕堂皇,乔菀眼中却没有从前见她的那般动容。

“我自是不会介意,毕竟姐姐终究是我的姐姐。”乔菀收起眸中的寒意,手搭在乔荷的手上,温声道,“多谢姐姐替我梳发。”

乔荷今日主动来找乔菀破冰,心中本有忐忑,做足了被乔菀泼冷水的准备,却不想乔菀态度这般缓和。这样的缓和倒让她喉头酸涩,原先准备好的漂亮话淹死在腹中。

乔荷看向镜中二人生的极为相似的脸,生出了一股落荒而逃的冲动:“那姐姐还有事,先走了,有空再与妹妹说话。”

“好,慢走不送了。”乔菀嘴角扬起,目光温和地看向乔荷,不带一丝怨恨。

好似全然忘记了先前乔荷对她做的事情。

乔荷面色大白,越发发觉自己认不清自己这个妹妹了,按道理来说,乔菀应该惊慌失措,应该怨她恨她,和她大吵一架,又或者泪眼哭诉。

可乔菀安安静静地坐着,礼貌又疏离,平静得仿佛没有她这个姐姐。

乔荷不敢再看乔菀那双波澜无惊的眼,撩开营帐的帘子逃了。

乔菀盯着晃动的帘子,脸色陡然发冷。

有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放下的。

乔荷确有自己的苦衷,可为什么每一次面临困境的时候,乔荷总是要丢下她,不和她多商量一句。多年前在京城抛下身无分文的她是一件,用合情蛊害她又是一桩。

若不是赫连时救她,怕是自己早没命了吧?

乔荷是她的姐姐啊,她明明都不介意乔荷幼年丢下自己了,为什么乔荷还是要将她推入水深火热之中才罢休?

乔菀心口一阵巨疼,忍不住伏在桌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刚刚强忍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光滑的桌面上,凝成水珠。

她想赫连时了。

擦了擦自己的脸,发丝简单地用簪子挽起来,却撞见赫连时和杏杏撩开帘子进来。

“将军”乔菀眼中忽然又有了泪意,一把扑到他怀里。

“杏杏说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姐姐来了,我就猜到是魏晗将乔荷带来的,不放心就先过来找你了。”

赫连时将她揽进怀里,默默抱着她。

“将军以后会不会像姐姐一样”乔菀哭得有些晕了,又怕眼前的男人也没有真情。

“不会,我倒是天天怕菀菀不要我。”赫连时轻轻拍着她后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乔菀闻言,抱着他更紧,不过好在眼泪都止住了。

她本来没想哭的,可乔荷的事情还是太伤她的心了,哪怕过去很久,也是她心中的一道刺。就算她在乔荷面前强壮镇定,之后还是会止不住崩溃。

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三番五次背叛她。

她是还有亲爹亲娘,但他们从来不顾她的死活,她所依赖的,只有赫连时,杏杏还有后来认识的友人。

“菀菀介意她的话,我将她从军中赶出去?”赫连时摸摸她的脸颊,替她揩去泪水。

“不要,她不要再做伤害我们的事情就好了。”乔菀对乔荷这个姐姐算不上痛恨,更多的是不解,是无力。

乔菀知道乔荷过得苦,明白她攻于算计,要利用身边的所有人让自己活下去,但这是她同情乔荷的理由,却不可以是乔荷伤害她的理由。

若是这个时候把她赶出去,不仅会引起魏晗愤怒,还会让乔荷更加心有不甘,在不归路越走越远。

乔菀不想理乔荷,但也不想害她。

“那我再找些护卫过来看着营帐外。”赫连时眼中划过怜意,不忍怀中女子受了委屈,“你今日与我待在一起吧,莫要一个人在这里了。”

赫连时皱眉,想起先前白夜说的话,乔荷是武功高手,若再把乔菀一个人放在这里,恐怕不太安全。

乔菀怕是还以为她的姐姐只是个柔弱的女子。

乔菀老实地被赫连时牵着去营帐。

傅修明和城主刘清河正好来找赫连时,傅修明见着乔菀,眸子往二人拉着的手位置看了看,目光晦暗不明。

刘清河对着赫连时作了一揖,开口道:“感谢王爷和将军近日来对枫叶城的照拂,只是老朽还有一事求二位,我枫叶城最崇尚古琴,擅长制作古琴,编纂古琴曲谱,只是因着战乱,失了可以售卖的路子,从前是由杏杏的爹娘负责将古琴和曲谱卖到别处去,如今后继无人,枫叶城一大经济来源也断了。”

赫连时沉思,看向身旁的乔菀。

乔菀正好有帮助枫叶城重振古琴事业的决心,接过刘清河的话头:“城主,我在京城中开有多家琴馆,需要大批古琴,以及曲谱供大家学习。若是城主不嫌弃,日后战争平定,枫叶城的古琴和曲谱都可卖给我带回京城,价格由枫叶城定。”

刘清河闻言,看向乔菀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想着这乔菀只是一个花瓶,没想到还有开琴馆的本事,尤其还肯帮枫叶城解决一大经济来源的问题,不禁对她产生了几分佩服,话里也带了真诚的敬重:“那多谢夫人帮助,夫人想要什么样式的古琴,什么曲调的谱子,都可以与我们商量,我们都会按照夫人的要求做。”

乔菀微微颔首,眼里含笑道:“这个我之后给你们列一张清单,你们按照清单上的做就好,我要的多,若做得好,之后我都从你们这里买,因此你们要认真对待。”

京城繁华,乔菀顶着将军夫人的身份,又开了多家琴馆,其中盈利是刘清河不敢想的。他忙点头,不敢再对眼前的金主不敬:“一定都听夫人的,还望夫人不要计较之前老朽对您的不敬之语。”

乔菀点头,对待事业她向来冷静,不会感情用事:“既然城主拿出了诚意,我也不是小人之辈。”

这话说得大气,站在一旁的赫连时和傅修明眼里都带了欣赏。

乔菀就是这样,一到关于古琴的事情就变得和平时判若两人,沉着冷静,大气又进退有度。

赫连时当初也被她这般强烈的反差打动,现在也是。

明明刚刚还在营帐里和他抽抽搭搭的小姑娘,眼下已经飞快地处理好情绪应对正事。

赫连时嘴角微勾,一副我妻子最有魅力的模样。

反正她若是向他哭诉,他便悉心安慰她,她若是要专心钻研琴馆事业,他便举家之力托举她。

城主得到满意的答复再三道谢后走了,营帐内便只剩下赫连时,乔菀,傅修明三人。

傅修明正色道:“乔姑娘的琴馆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可以向我说说。”

不等乔菀回答,赫连时就拉过乔菀的手,宣誓主权道:“多谢王爷好意,若要帮助,菀菀会先来问我的。”

第77章 呜呜呜,将军欠我两件了

乔菀不言, 只是嘴角带着笑,微微侧头,看向赫连时的侧脸。

她最是喜欢他为她这样吃醋的样子, 张扬又带着几分非她不可的偏执,至于傅修明,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友人,他们归根结底, 还是要做君臣。

“多谢王爷厚爱,但王爷将来是君, 而奴家是臣, 不敢肖想天恩。”乔菀盈盈一拜, 袖口拂去几丝轻尘,也将傅修明心中最后一丝希冀拂去了。

傅修明望着乔菀精致的眉眼, 她所用的青黛,所敷的唇脂, 都不是他那日道歉所送的。赫连时给她用的,都是极好的, 衬得她端庄明艳,倒显得自己匆匆搜罗来的小家子气了。

“王爷心中有大业, 赫家军全力支持, 王爷若是想犒劳下属, 待到宏图大业成, 赏军中百千强,末将定当感恩戴德。”

赫连时一段话, 既是给傅修明台阶下, 又生生截断了傅修明心中对乔菀的念头,暗示傅修明与乔菀永远都不可能平等地并肩而立。

傅修明面色惨然, 他确实不可能做到像赫连时一般为了乔菀放下一切。

“好,接下去的战事还多仰仗赫将军了,一是夺城,二是助我夺位,待本王上位,赫将军要什么封赏,还尽请开口。”傅修明不是那种长久地为情所困之人,他会很快地将自己从儿女情长中抽离出来,投身于自己的抱负之中。

这也是赫连时愿意扶持他上位的原因。

傅修明聪明,善于计谋,擅长利用人心,玩弄权位,又能放下身段体察百姓,是最好的君王人选。

“那末将便将话先说在前头,到时末将什么都不求,只为菀菀求一个一品诰命夫人。”赫连时嘴角微勾,面带爱意地看了一眼乔菀。

南越国宗法严明,除了一品诰命夫人,寻常女子不许入家谱和供奉祠堂。

乔菀并非出身名门,更非生于京城,先前赫连时娶她,本就顶着京中巨大的争议,背地里乔菀背负了不少狐媚惑人的罪名,更有甚者私下猜测着赫连时什么会休弃了乔菀。乔菀从不与他言说这些委屈,不代表他从不知道。

她嫁给他,那他便要将最好的都给她。

爱也好,情也罢,钱财抑或是地位,只要他能给得起,就都是她的。

乔菀站在一旁,愣神地看向赫连时,良久才听见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将军不为自己求些什么吗?”

赫连时摸摸她的头,笑得意味深长。

傅修明望着二人,心知自己永远也插不进去一脚,干脆彻底死了要乔菀的这条心,也许成全也是一种爱,他道:“好,那将军务必打赢接下去的仗,勿要让我失望。”

“末将遵命。”赫连时作揖,眼中透着势在必得的野心,看的傅修明心头一惊。

不怪景晨帝忌惮赫连时,是赫连时这男人太可怕,手握南越国最强劲的赫将军,又富有谋略才德,若他不是情种,只怕傅修明也会想法设法牵制他的权力,甚至想杀之才能安心。

“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

赫连时乔菀送走傅修明后,乔菀拽住赫连时的衣角,将他的外裳捏起一层层褶皱。

“怎么啦?”赫连时低眸看向她拽着自己的手,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

“将军不为自己求些什么吗?刚刚将军还没回答我呢。”乔菀被他拽过去,整个人贴着他胸口,手微微抵着他,抬头便对上他俯视下来的眼眸。

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我只求菀菀好好疼我,怜我,爱我,给我。其余的,都不重要。”赫连时说着,将乔菀打横抱起放在将军椅上。

而他半跪着蹲在她脚边,仰视着她。乔菀看着他圈住椅子的手,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禁锢在将军椅上。

“我们暂定明日出发收复接下去的城池,我打算速战速决,然后班师回朝打景晨帝措手不及,也不给魏晗通风报信的机会,直接帮王爷夺位,事成之后,我们及早去过我们二人安逸的生活。”赫连时将乔菀的手合在自己的手心,面色认真地和她讲接下去的计划。

二人合在一起的手上,两枚玉戒碰撞,发出脆响。

赫连时垂下眸子,思索一番继续道:“接下去的战事会打的又急又厉,场面会血腥,生活会艰苦,虽然我有九成拿下的把握,可我还是担心战场会吓到你,菀菀若是害怕,就和杨淑华一同留在枫叶城,等我回来接你。”

“曾经我不知道战场凶险和恐怖,可如今我不仅见过战场,更上过战场救下将军,正是因为战场恐怖,我才不忍将军一人面对。”乔菀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心疼之色,看着赫连时眼睛一字一句道,“将军,战场虽苦,但相思更苦。”

战场虽苦,相思更苦赫连时愣神,他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若是再让我与菀菀分开一次,不如杀了我。”赫连时伏在乔菀腿上,双手笼住她细软的腰身,手指嵌入她落在背后的青丝。

乔菀面上有动容之色,低头看着怀中依赖着自己的男人,赫连时墨色衣袍垂在地上,盖住她的绣鞋,将她下裳彻底笼罩在他衣袍之下。

“将军,我愿与你共赴战场。”乔菀的手扫过赫连时的耳后,将他落在脸颊边的乌发拢到耳后。

“那我拿命护你。”赫连时抱紧她的腰身,整个人几乎跪在她面前,仰头对她许诺道。

“我会骑马,会射箭,还会给将军弹琴,甚至会出谋划策,还随着将军熟读兵书。”乔菀细数着,眸中透着一股光芒,“将军,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做你累赘的。”

“菀菀怎么会是拖我的后腿呢?”赫连时轻笑,“若没有菀菀,我早没命了,菀菀才是最大的功臣。”

一番话说得乔菀脸热,赫连时的手贴着乔菀后背,好似一块热腾腾的碳,炙烤着她。

赫连时的手缠着她腰带,望向她的眼深如墨渊。

乔菀一惊,想动却被他死死摁在将军椅上,只听他哑声道:“菀菀,到时候正式征战,怕没有时间与菀菀温存了。”

乔菀呼吸猝然快起来,一双眸子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分明他才是跪着的人,怎么无端给她一种劈头盖脸的压迫感?压得她想动也动不了,只想乖乖任由他掌控自己。

可这几日实在太多次了,他怎么还想

虽然她也想。

她脚被赫连时周身的压迫逼得向后缩,赫连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把扯住她的腿,扛到了自己肩膀上。

乔菀浑身一颤,他是疯了吗?在主营帐里面!

“将军,不能在这儿!”乔菀急急地想从他身上下来,结果腿被他禁锢得更紧,卡在他脖颈上。

“我要是抱着你出去,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看着她瞪大的眼睛,赫连时“噗嗤”一声笑出来。

“若是菀菀想让全军营的人都知道,也不是不可以。”赫连时故意玩笑道。

乔菀伸腿轻轻踹了一下他肩头,轻骂道:“将军不正经!”

“好了好了,我把帘子用绳子锁上,让白夜盯着,谁进来打谁,可好?”

“将军没有军务吗?”乔菀低声尖叫。

“军务,自从菀菀来了军营后,我处理军务的速度一下子变快了,生怕要留到晚上积压着,不能回去和菀菀一同入眠。”赫连时这说的是实话,从前没有乔菀,他就慢腾腾地处理,这慢腾腾是对他来说的,赫连时年少成名,是各国闻名的军事天才,他处理的速度再慢,也是寻常将军的两倍,更何况这几日效率高,他一早规划好接下去要如何用兵了。

备用计划都有三四个,他是特意腾了时间陪乔菀,之后要上战场,日夜不休,怕是没法和菀菀一起共赴巫山云雨,所以他格外珍惜此刻的时光。

赫连时一人可抵一师的传闻可不是虚的,当然,在床榻之间,他一人也可抵十个精壮的男人。

乔菀看着赫连时将帘子边缘的系绳牢牢弄紧,向自己走来。

“坐着要?”赫连时挑眉。

“什么?”乔菀没听懂。

“菀菀要坐着我跪下,还是坐我腿.上?”赫连时半跪在她面前,眸子晦暗不明。

乔菀已经被这话臊得不敢动弹,嘴唇微微发抖,只得咬着才能不发颤。

每一次与赫连时赤.身相对,她都会禁不住战栗,一是因为他生的让她动心,二是他眼里的爱和欲太浓烈,几乎要她焚烧欲死。

快.意和羞耻夹杂在一起,乔菀心里想拒绝身.体又不由自主地迎合,在这件事上,她爱他又畏他。

尤其眼下,主帐内就一把将军椅可以坐下,她不用细想就知道赫连时要将她如何。

她死死扒着将军椅的两侧,见着地形图的的沟壑起起伏伏,身.体的羞耻逼迫她不敢看向赫连时,只好将目光落在地形图上标注着的每一座山丘,每一处河流上。

淮水,南陵,京宁……地名词和赫连时的喘息声在她脑中交相起伏。

“下一座是淮水城,淮水城的浮光锦最好看,到时候都买来给菀菀做小衣。”

“撕拉——”又碎一件小衣。

“呜呜呜,将军欠我两件了。”乔菀呜咽,受着他。

“下次都给你补回来,用最好看的缎子给你做。”赫连时吻吻她耳垂,轻声哄道。

“将军——”换了个位置,乔菀头皮发麻,手紧紧捏着桌上翻开的兵书,将书页扣出一道道指甲印。

“叫夫君。”

第78章 又又又疯狂动心

“夫君”乔菀被赫连时拽进怀里, 贴着他的胸.口大口喘.息。

“让我靠一会儿。”乔菀攀.住他的肩膀,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

二人顺势跌坐在将军椅上,赫连时衣裳半.褪, 腰上还挂着半件碎开的小衣,他岔开腿, 整个人后仰,宽大的肩放松地打开, 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乔菀面朝他,披了一件厚厚的雪色大氅, 腿和他劲瘦的腰身缠在一起, 赫连时垂眸, 挑起大氅的一角拉了拉,盖住她露出的一截白色脚腕。

乔菀不敢轻易动弹, 因为他还纠缠着自己,轻轻动一下, 她都忍不住嘤咛。

赫连时也不折腾她,由着她靠在自己怀中休憩, 低头看着她泛红的鼻尖和绵软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伸出大掌托住她脑后, 温声道:“太累的话, 我拿出来。”

乔菀摇头, 她不想动, 也不想换位置。不过她也担心——

“会不会把将军泡坏呀?”许是刚刚做完的缘故,乔菀的声音带了软意, 比平日里更妩媚。

“不会, 里面热乎乎的。”赫连时脸一烫,随性地笑起来。

乔菀张嘴, 正想说什么,身.下一动,逼得她闭嘴,急得抡起拳头要揍赫连时。

“打吧,任由菀菀打。”赫连时将脸贴到她拳头边,笑道,“若是打丑了,食不下咽的可是菀菀。”

乔菀倒吸一口气,不想让他得逞,又把拳头放下,佯装乖巧道:“我才舍不得打将军呢,将军给我亲一口。”

赫连时低头,和她的唇靠在一起——

“嘶——”赫连时闷哼,嘴角被乔菀咬出一道痕迹,他松开她,见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舔了舔嘴边的牙印,掐着她的后脖颈,更深地吻下去。

两个唇他都要。

乔菀被他擒住锁在他怀中,不知怎么的,她格外贪恋他怀中的暖意,畏惧他的疾风骤雨是真,忍不住靠近他身上的灼热也是真。

赫连时想要归想要,他还是清楚乔菀的体力,见好就收。

“将军这些怎么处理啊”乔菀盯着他衣服散落在一旁的布料上的水渍,食指和拇指捏起一小片布料,在赫连时面前抖了抖。

她的小衣碎的乱七八糟,还沾着水汽。

赫连时想都没想,将这些小衣碎片尽数收好,塞进了领口

乔菀险些失声尖叫:“将军你这还是湿的啊!”

“我喜欢。”赫连时靠近她,笑得更欢,又拿起乔菀的衣服给她一件件穿上。

嗯,没穿小衣。

前面空荡荡的,乔菀不适应地耸了耸肩膀,喃喃道:“将军,我不好意思就这样走出去。”

“等入夜了,我抱你回去。”赫连时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细细帮她揉着小腿。

乔菀每每和他温存,总容易痉挛,导致第二日会喊着腿疼,赫连时便不厌其烦地替她揉揉。

杏杏一个人玩腻了,贴在主账帘子口,望着一脸严肃的白夜,向他做了个鬼脸。

白夜无奈,只好蹲下陪杏杏玩,免得她闹。

夜幕悄悄降临,赫连时一把抱起乔菀出了主账。

“本来还想请赫将军一同喝酒叙旧,看来将军美人在怀,是不巧了。”魏晗的声音突然在二人身后响起。

乔荷闻言一愣,拽着赫连时袖子的手猛然缩紧。

这魏晗,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还要请赫连时喝酒叙旧,定是不安好心。想到魏晗,乔菀便蹙眉,自从到了北城之后,魏晗一改从前在京城中的跋扈模样,乖顺地听从赫连时的一切安排。

这不像他。

赫连时没有转身,借着月色客套道:“改日再与魏将军约。”

回了二人休憩的营帐,二人一番沐浴后,乔菀抱着玉枕,对给自己捏腿的赫连时说道:“将军,魏晗有些古怪。”

“确实,我也察觉到了,菀菀先说说看法?”赫连时倒了点红花油抹在她腿.上,细细揉搓着。

“虽说魏晗是景晨帝手下的一个爪牙,可如今王爷将这边的消息严防死守,不给魏晗泄露的机会,魏晗也按兵不动,不再造次,我觉得他不仅仅是在等将军把城池拿下,班师回朝再对我们用计,他或许留了后手。”

“哦?细说。”赫连时挑眉。

“他在试图让王爷还有大家放下对他的戒备和鸿沟,营造出我们一心的错觉,尤其是他派乔荷来找我求和,这样的用意格外明显,他在审时度势。”

赫连时点头道:“不错,我也有这样的猜测。”

乔菀继续道:“王爷明面上在京城做个游手好闲的纨绔,不问朝堂,可他暗地的势力盘根错杂,若要谋反,不仅仅有赫将军的支持,更有剑阁弟子的帮助,届时,魏晗赌景晨帝赢,失败的概率太大。”

“你是说,魏晗要做墙头草,等着临时一边倒?”

“对,而且我担心他会为了成为王爷身边的一把手,加害将军,譬如——争夺军功。”乔菀捏住赫连时的手,看着他墨黑的眼道,“我知道将军不在意名利,可若此事真的发生”

赫连时眸子沉下去,这样的假设他不是没有做过。

一个国家,最可怕的不是外忧,而是内患,傅修明不会容忍这样一个擅长挑起内斗的人在他身边。只是,若是他们谋反失败呢?那他平定边关所有的战功都会被魏晗尽数收入囊中,今夜菀菀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那我决不会坐以待毙。”赫连时垂眸,掩去眼底的狠意,柔声道,“菀菀放心。”

乔菀确实放心,因为就算赫连时有意不对她表露出凶狠的一面,乔菀依旧感受得到他周身的肃杀之意,看来他是动了真格,想必他接下去会有所防备。

二人又看向在一边熟睡的杏杏,乔菀开口道:“将军,要不然先将杏杏放在城主这养着吧,接下去带她一个小孩儿,恐怕不太好。”

“菀菀与我心意相通,我也是这么想的。”

翌日赫连时着了甲衣,身侧跟着一匹青雅马,马上坐着头戴簪缨的乔菀,一袭银色甲衣衬得她眉眼间染了几分英气,她抬眸看向城门外乌云密布的天空,摁紧了身侧的剑。

她不想永远躲在赫连时的怀里,因此今早她特意找他要了一匹战马,战马名叫“烈瑶”,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在疆场上极为刚烈,军中除了赫连时无人能驯服它。

起初赫连时想给乔菀另外一匹温顺些的战马,但乔菀一到马棚,便被烈瑶身上的血性吸引得移不开目光。

“喜欢它?”赫连时嘴角微勾,打开马棚,牵出了蠢蠢欲动的烈瑶,“它可不好驯服,是我们军中出了名的‘烈娃子’。”

乔菀将发丝高高束起,甲衣在走动间闪烁着耀眼的光泽,她大着胆子走到烈瑶面前,看着烈瑶的眼睛。烈瑶也不别开眼,与她久久地对视。

赫连时用剑将牵制住烈瑶的缰绳往地面上一刺,禁锢住烈瑶的活动范围。

“怕不怕?”赫连时笑盈盈地看向乔菀,朗声道。

“不怕!”乔菀与烈瑶互相熬着,突然间烈瑶脚下一阵躁动,马蹄急速旋转,扬起一阵砂砾。它蓄意迷了乔菀的眼睛,好让她先败下阵。

乔菀震撼于这马的灵性,一时间忘记了挡住风沙,定定地看向烈瑶。赫连时下意识想出手替她挡着,见她一副势必要自己拿下烈瑶的架势,生生停了要帮她的手。

他相信她。

风沙滚起又落下,待到烟尘全部散去,烈瑶发出一声嘶鸣,朝着面前瘦弱却倔强的女子双膝跪地。

乔菀才不信这么聪明的马一会就被她驯服了,她微笑着朝烈瑶走去,接过赫连时手中的缰绳,用力一拧,翻身上马。

烈瑶见乔菀上马,立刻在沙场内飞奔起来,颠簸着背上的人儿,企图将她甩出去。乔菀眯眼,四周又都是一阵沙尘蒙眼,赫连时策着乌雅马追来,冲进漫天黄沙,向乔菀伸手。

“菀菀,害怕就抓住我!”

乔菀不理会他,烈瑶几欲发疯,将她甩向一侧地面,乔菀一手死死拽着缰绳,一手利落抽出利剑,剑光在灰蒙的沙尘中划出一道白光,如晴天霹雳般又急又厉,将空中破开一道闪着金光的口子。

剑尾落地,支撑着乔菀摇摇欲坠的身子,赫连时从她身侧退开,任她自由发挥驯服身下的烈瑶。

乔菀剑起,凌波一点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剑尾带起一簇烟尘迷住烈瑶的眼,趁它不备,将自己送回马背上,用力扯了扯缰绳,俯身贴合烈瑶的马背,稳稳地随着它在沙场内疾驰。

赫连时拍手叫好,乔菀这一招用的是之前在将军府赫连时教她的,名为——有凤来仪,靠的是剑尾发力,快速流转变换间,带起千丝万缕绵绵沙尘,一招制敌,没想到她竟然将这一招式悟得如此透彻。

他的菀菀向来刚柔并济。

沙场外聚集了一群闻声而来的将士,随着赫连时为她喝彩。

“夫人好样的!”

乔菀唇角勾起,远远朝着赫连时粲然一笑。

赫连时微愣,会在他怀中娇嗔的她,他爱极,素手为他抚琴的他,他也爱极,哪怕她现在与平时柔弱的模样判若两人,英姿飒爽,他更是爱极。

他赫连时何德何能,能得她垂爱?

他甘愿做她的土壤,用他的钱财,权力,学识,所有的一切,将她养成一棵参天大树。

他素来爱狠了她在逆境中的倔强和勇敢。

烈瑶再次朝天发出一声嘶鸣,骄傲如它也不得不承认,除了赫连时,它如今认了第二个主,为她臣服。它自动屈膝,唯恐伤着乔菀半分,缓缓将她从马背上放下来。

烈瑶同赫连时的乌雅马一样,都是极有血性的战马,烈瑶配赫连时最想护着的菀菀,再合适不过。

号角声响彻天地间,战鼓如雷,正红色的军旗在北风中猎猎作响,乔菀拉回思绪,赫连时一声令下:“出发!”

第79章 她的一举一动都染了赫连时的影子

淮水城与接下去的数十座更小的城池紧密相连, 各城池之间只有薄薄的一扇城门,若能一举拿下淮水,剩下的城池几乎可以尽收囊中。

月明星稀, 鸦雀在山谷中隐隐叫唤。夜露凝成冰棱子,挂在枯枝末梢, 轻轻掠过将士们的甲衣。

赫连时瞟向前头一侧莫名弯曲的枯枝,勒马, 抬手。

身后将士见他手势,整齐地停下行进的步子, 一时间, 四周呼吸悄然可闻。

赫连时轻轻折断弯曲的枯枝, 将它拿在手心细细摩挲,直到手心染上一层薄薄的尘土。

乔菀凝眸, 轻声道:“将军,这枯枝上, 本该被雪水洗刷得干净,不应该沾上这么多尘土, 除非敌军提前做了埋伏,这埋伏关于土?”

赫连时点头, 轻语道:“不错, 绕路吧。”

两人相视一眼, 忽然同时想起什么似的, 又同时摇了摇头。

赫连时眼里浮起肃杀的冷意,或许吐蕃这是在利用他的戒备心, 玩调虎离山之计?

他和乔菀都不相信, 吐蕃会这样轻敌。

赫连时转身,命令军队临时原地修整。

为了以防万一他自己战略失误, 赫连时将军队分为两股,一股绕路,一股随他继续按照原计划前行,届时遇到埋伏,放信号弹。

乔菀捏住他的手心,呵出一口冷气。

月色下,二人的影子紧紧地靠在一起,被月色拉得很长,直直向淮水城的路蔓延去。

“菀菀,如果我判断错了,你便是随我赴死。”赫连时垂眸道。

“将军不会判断错的。”乔菀借着赫连时手中的力气翻身上马,看向站在一旁的高大男人,笃定道。

“好。”赫连时用力揉了一下乔菀的掌心才舍得放手,侧身上马。

“菀菀,前路凶险,你可做好准备?”风声呼啸过耳,赫连时的话在乔菀身侧响起。

乔菀回头对他粲然一笑,头盔厚重,只能露出乔菀一双弯弯眉眼。

赫连时心微安,天上明月是天下人共赏,而菀菀的眼中月,却只他一人独赏。

赫连时判断的没错,沿着原计划的路,一路没有埋伏,看来吐蕃确实想用调虎离山之计,只可惜他并不上套。

到达淮水城外,赫连时一行人停下行军的步伐。

护城河飘着血色,褴褛衣裳挂在河边浣洗衣裳的石块上,捶打衣物的木槌生了厚厚的青苔,微微化开的冰水中泛着一股腐烂的臭味儿。

泛黄的干草中更是万骨枯,冰渣子和碎裂的骨头混合压进土壤里。乔菀勒马,盯着土壤里露出的一小块令牌,上面刻着半个“城”字,还有一半深深嵌入泥土。

这令牌乔菀在枫叶城城主刘清河身上见到过,是城主的令牌。

众人抬头,望向远处城门上飘扬着属于吐蕃的黄色旗帜,不禁捏紧拳头。

赫连时眼中闪过冷意,薄唇轻启:“还有一股将士前来汇合否?”

“马上到。”副将道。

片刻钟后,原先派去另一个方向的将士们与赫连时汇合。

“怎么样?”见杨淑华带着另外一股将士回来,乔菀忙上前问道。

“还好赫将军叫我们做了准备,尚未惊动敌军我们便折回来了,眼下吐蕃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兵临城下,可以直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杨淑华道。

墨云直压淮水,烈风狠厉地拍打着吐蕃城墙上的旗帜。

“诸位可随我酣畅淋漓一战!”

万马压境,寸草不生,独属于赫家军的战鼓起,红色旗帜在一瞬间纷纷立起,飘扬于雪色中,乘着疾风向前闯去。

豪迈的号角夹杂着无数声“杀”的呐喊,惊起天边一团黑雾。

吐蕃首领闻音色变,大开城门,万箭齐发,直指赫连时。

“咔嚓咔嚓——”赫家军中渐渐升起一轮圆月状的木制机关,发射出一张巨大的网,生生兜住了万箭。

“菀菀,离我远些!”赫连时心知吐蕃首领一定卯足了机会要伤他,避免伤到菀菀,他要与她远离。

乔菀冷眸,抽剑斩断一根漏网的箭,一夹马肚,飞快地向赫连时的方向冲去。

让赫连时一个人冲在前头的事情,北城已经发生过一次,在这里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

她说过,不做他累赘,不做他身后金丝雀,要与他做并肩而立的战士。

既然是夫妻,怎能大难临头各自飞?

“咯吱——”淮水城城门全开,数以万计的吐蕃士兵一涌而出,其中一股劲兵朝着赫连时周围围去。

乔菀一抽马鞭,烈瑶带着她向赫连时那里冲去。

黄沙扬起,长剑在尘土中挑开一朵血花,乔菀杀了第一个吐蕃士兵。

血液顺着剑身流下,渗进泥沙里混着雪水。

乔菀的手微颤,烈瑶发出一道嘶鸣,赫连时回眸,见乔菀手起剑落又斩杀一个吐蕃士兵。

二人隔着尘土和飞溅的鲜血短暂对望,转而又各自赴敌。

赫家军一行人奋战不疲,尤其见到将军夫人利落干脆杀敌,更是备受鼓舞。

一个女子尚且如此英勇,更谈何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男子?

乔菀不断向赫连时周围杀去,马蹄踏踏,剑气在空中奏出华音,她接过赫连时抛来的旗帜,在吐蕃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

她要亲手将这面旗帜插在淮水城的城墙之上。

自古以来,男子可为之事,女子也可为。

赫连时策马疾驰,身后一队赫家精兵赶上乔菀前头,为她生生开出一条阳光大道。

吐蕃士兵根本架不住士气高涨的赫家军,节节败退。

乔菀剑锋一转,挑破一个吐蕃士兵的喉咙,烈瑶高抬前腿,将欲上前夺军旗的吐蕃人踩在脚下。

乔菀紧咬下唇,赫连时心中有大义,她也心存黎明,吐蕃杀她南越国子民,身为国人,她该怒不可遏,身为将军夫人,她该冲在前头,身为赫连时的妻,她更该与他一同守住心中的大义。

草中万骨枯,河埋千人肉。

吐蕃如何对他们,他们便变本加厉地还回去!

飞雪落满她肩头,她却不感到分毫的冷意,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暖和热,她看向身侧与她并肩而战的赫连时,这个爱她护她的男人,生生将她养成了一副勇敢果决的模样。

是她生来如此,亦是他给的诸多机会。

她从不知自己也可以这般勇敢善战。

赫连时有意将军旗给她,让她做第一个将军旗插在收复的城池之上的女人,这会是无上殊荣。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逼近城墙之下,乔菀看向赫连时。

赫连时策马贴近她,伸手紧握她拿住军旗的手,厉声道:“菀菀,我送你上去!”

乔菀有一瞬间的恍惚,赫连时是将这莫大的殊荣生生赠予她了。

所谓先登,斩将擎旗,前蒙失石,不畏火海顽石,顺云梯攀岩直上,第一个将军旗插于城墙之上者,赏万户侯,这本是赫连时的殊荣。

身侧滚石落下,赫连时挥剑用内力将其劈碎。

乔菀眸中有泪意,赫连时是要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和地位。

为国冲锋陷阵第一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战事过后,没有人会因着乔菀过去的身世不敬重她。

这是赫连时除了将军夫人这个头衔,还能给乔菀的第二个荣耀。

“菀菀别哭,快去吧,我在身后护着你。”

赫连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揽过乔菀的腰身,如同第一次在火海见她那样,穿过吐蕃往下丢的火球,将她死死护在怀中,飞身跃到云梯之上。

云梯在城墙之上摇晃,赫连时将乔菀放下,引导着她一点点顺着云梯向上爬。

乔菀深吸一口气,正欲躲过身旁的碎石,赫连时已经先一步将碎石震开。

身侧的吐蕃士兵一个个被斩杀,乔菀憋着一口气,扛着军旗踏上了城墙。

赫连时紧随其后,一手拿着乔菀的剑,一手拿着自己的剑,双剑齐发,斩杀着围拥上来的吐蕃士兵。

乔菀狠狠将吐蕃黄色的旗帜踢倒,利落插上赫家鲜红色的旗帜。

她转头接过赫连时丢过来的剑,与他共同投身于杀敌之中,护着身后迎风飘扬的军旗。

赫连时心头一热,从前先行登上城墙的每每只有他一人,从此以后,与他并肩作战的还有菀菀。

他从不觉得先登的荣耀是他让给菀菀的,她随他共赴敌军最密集的地方,又与他共攀城墙,共挽军旗,那荣耀本就该归她,他不过是顺手帮了一把。

他将后背递给她。

乔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起剑落,吐蕃士兵的血洒在城墙之上,她将赫连时的剑法学了个十成十,周围的吐蕃士兵拿赫连时没辙,拿她也没辙。

她的一举一动都染了赫连时的影子。

英勇,所向披靡,不畏一切,眼中透着赤忱和热血。

直到敌军纷纷后退,乔菀才惊觉手臂的酸疼,赫连时站在他身侧,隔着盔甲,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微勾:“夫人好样的!”

“夫人”二字赫连时特意加重了音量,他略带挑衅地看向后退的吐蕃士兵,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菀菀,他的夫人,陪他一起上战场,还如此英勇。

巴不得告诉所有人他的夫人究竟有多爱他,巴不得向所有人炫耀她。

赫家军的士兵纷纷冲进城门之内,吓得吐蕃士兵连连撤退。

乔菀立于城墙之上,见金光冲破天边的乌色,第一次觉得身心酣畅淋漓。俯瞰着城墙下倒地的吐蕃士兵,心中有一股荡气回肠,冲破五脏六腑,叫她忘记曾经的不公和不甘,她在赫连时身边真正做了一个勇敢鲜活的自己,而不是抱着琴,做一个成日担惊受怕,唯恐客人不开心的琴妓。

第80章 一颗心为她怜惜自己而疯狂躁动

赫家军鱼贯而入, 越来越多绣着“赫”字的红色军旗飘扬在淮水城的街道,城墙之上,黄色的吐蕃旗帜丢到地上, 被将士们踏起的烟尘掩盖,雪越下越大, 掩去黄旗的踪迹。

鼓声号角声声撞人心,响彻于白茫茫的天地之间。

赢了。

赫连时紧握住乔菀捏住剑柄的手腕, 控制住她颤抖的手。

“哐当——”乔菀手中的剑落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城墙边倒去。赫连时一把拽住她的手臂, 揽过她的腰身, 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乔菀伸手抚摸赫连时甲衣上的片片鳞甲, 神情恍惚,喉头被鱼刺堵住般, 咽不下又吐不出一口气。她微微张着嘴调整呼吸,热气不断地从她口中呼出来, 在冷凝的雪中化为一团白雾。

良久,两行清泪止不住地从乔菀眸中流出, 她抓着赫连时托住她的手,泪珠一滴滴敲在他的护腕上, 双腿一软几欲昏厥过去。

赫连时见她手背青筋凸.起, 心头一阵刺痛, 颤着手替她抚平手背, 想必是这样的场面吓到她了,都怪他, 早知道便不带她来了, 下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随他冲向前线,都怪他, 都怨他。

“将军,淮水死去的百姓若泉下有知,定能安心了吧?”乔菀抬头,红着眼愣愣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望得很远,目光顺着天边金光消失的地平线看去,荒草枯骨,土下令牌,河中褴褛,她不知道多少百姓死在了吐蕃人的刀下,她甚至不敢数,不敢细想。如果,这里面有人是她呢,抑或是她的夫,她的孩子,她的亲人,她的友人

乔菀脑海中蓦然闪过医馆中众生苦楚的模样,还有缩在角落不肯吃药的杏杏,被病痛折磨到骨瘦嶙峋的百姓,门前一卷卷破败的席子,永乐街上不屈的琴音

她手中的拳头骤然捏紧,清泪淌得更汹涌。

从北城一路走来,她见过惨烈的景象,却依旧一次次为吐蕃的凶残所震惊,眸中酸涩肿胀,胸口隐隐作痛,她是升斗小民出身,最是清楚明白战乱之下,本就生存艰难的百姓在战争中几乎难以活命。

赫连时屈着身子,一手穿过她腋下,一手托住她的腰身,给她做支撑。

“菀菀,是我不好,让这场面吓到你了。”赫连时惊慌失措,几乎哑声,眼中少有地染了泪意。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怀中的人儿抖着身子,乔菀的泪水濡湿他肩头,顺着甲衣领子蔓延到他里衣的领口,凉得赫连时心惊。

“不是的,我没有被吓到,我只是恨,痛恨。”乔菀摇头,重重喘息几声才稳住自己的呼吸,她深吸一口气,逼自己站稳,仰头看着赫连时又晒黑的脸,刚刚忍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她不用多作言语,赫连时已然明白她的意思。

“将军不要笑话我,我一个小女子也有鸿鹄之志,想随将军护着黎民百姓。”乔菀失笑,拉着赫连时高坐在墙头,面上泪痕未干,她垂头轻轻擦着,舔了舔干涩的唇,平复好心中情绪才抬头。

再次抬眸,赫连时见她眼底里已经恢复一派清明,透亮如山间最澄澈的琥珀。他的心再次为她心中的大义为之一怔,这一刻他对她不止是爱,不止是怜意,还有一股直撞心肺的崇敬。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温声开口:“菀菀从来不是什么小女子,菀菀在我心里,既有芙蓉之姿,亦有胡杨之巍峨气概,刚柔并济,我心甚爱。”

乔菀一手反握住赫连时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茧子,另一只手拉过赫连时的脖颈,仰头凑上他的唇。赫连时松开她的手,温和地攀上她的脖颈,指腹揉捏着她脖颈处,俯身加重二人之间的吻。

乔菀闭眼,半滴泪水滑落,耳边冷冽的北风掀得旗面猎猎作响,她高高束起的青色发带裹挟着风中飞雪,绕成一团又凌厉地被风撤开,随军旗高扬在淮水城墙之上。

城墙高耸,乔菀睁眼,眼前不仅有赫连时浓烈的爱意,还有放眼望去一片壮阔的河山,绵延不断的城墙。人生哪得几回畅快,不若在爱人怀,眼里有豪情,心中存光明。

“将军,我心疼你。”乔菀伸手抚上赫连时的瘦削的侧脸,一双眼满含泪意。

“为何?”赫连时手轻轻发颤,一颗心为她怜惜自己而疯狂躁动,下意识抓紧了她的袖口。

“我从不知战场这样苦楚和凶险,从今往后,我都会在将军身旁,与将军共平河山。”杀敌用了太多力气,乔菀说这话的时候很轻,但不妨碍这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她定了定眸子,坚定地看向赫连时。

赫连时眼中涩意泛滥,一时间喉间酸涩,半句话都凑不出来,只想将她揉进骨子里,和自己的血肉交融,永不分离。

若不是她爱他,怎么会心疼他?若不是她怜他,怎么会愿意与他共赴生平志向?

赫连时一颗心跳的发疯,因着在外头,面上还要作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可他的五脏六腑,他的骨,他的肉,他身体流淌着的每一寸血液,都在为她疯狂涌动,几欲撕裂。

她的愿望是天下和平,与他不谋而合;她口口声声诉说对他的爱意,撩拨着他的心。灵魂最深处的共鸣带来的快.意,远大于在床榻之上的欢愉。

明明乔菀就坐在赫连时面前,赫连时却想她想的发疯。

乔菀握住他紧张而紧攥的手,温声靠近他:“将军,怎么如此不淡定?”

她一眼就能看破他皮下躁动的内心。

“呵——”赫连时胸中所有的快.意随着一声轻笑倾泻出来,他佯装咬牙忍住眼眸中的泪水,却没成功。

乔菀笑得明媚,眉眼弯如明月,伸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痕,赫连时在她侧身屈膝跪下,乔菀坐在城墙的矮垛上,背靠着城墙的砖瓦,腰上被赫连时紧紧揽着,赫连时侧头靠在她腰身处,眼中湿润,嘴角却带着笑意。

北风飒飒作响,拍打着二人的甲衣,飞雪落于二人发顶,乔菀侧眸看向赫连时头顶的一抹白色,笑道:“将军可曾听过一句话?”

“菀菀请讲。”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赫连时哭哭笑笑,一时间情绪难以压抑,闭眼竟然能想到他与菀菀老去的光景,那时候,他打算为她种下的海棠林想必已经长成一大片了。

“能做菀菀的夫,与菀菀共赴余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赫连时深吸一口气,唇角压不住笑意。

乔菀侧头,伸手将他嘴角往上扯了扯,取笑道:“将军可别再端着架子了,分明想笑,干嘛忍着?”

赫连时被她一打趣,忍俊不禁,遂放声大笑起来,他拉过乔菀的手放在自己震动的胸腔上,靠近她道:“菀菀看看我笑得快不快活?”

乔菀“噗嗤”一声笑出来,柔声道:“快活。”

赫连时得志,起身捡了先前乔菀落下的剑,又将乔菀从城墙上打横抱起,俨然一副打了胜战的模样——

他的胜战,莫过于讨得菀菀欢心。

“快放我下来,好多将士们看着呢!”乔菀转头,城墙内街道分明站满了将士。

可赫连时却不肯撒手,一双铁臂紧紧将她栓在怀中,低语道:“菀菀精疲力尽了,我实在不忍心再让菀菀劳累半分。”

这话说得蛊惑,乔菀的脸莫名就泛红。

将士们不忍上城墙打扰二人温存,遂在城墙之下休整,眼下见赫将军抱着乔菀下了台阶,纷纷起身肃立。若说先前他们还觉得将军夫人是个柔弱花瓶,眼下可对她佩服得不得了。

这女人为了大义,为了夫君,提着剑,骑了军中最烈的战马,闯入敌军最密集的地带陪赫将军,扛着军旗第一个攀上了城墙,果敢,坚毅,哪有半分退缩的影子?这般珍重的情义足以让赫将军将她疼得像宝贝疙瘩,莫说抱她下城墙,就算是扛着,抬着,诸位将士也都能接受。

“恭贺夫人喜得先登之功!”将士们齐刷刷抱剑庆贺,将话说得震天地。

乔菀的脸烫得更厉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她想挣脱他,却又的确感到体力不支,只能轻轻锤了锤赫连时的胸口,示意他说话。

“我替夫人谢过诸位将士的庆贺,等战事彻底结束结束,赫家愿自发出资犒赏三军!”赫连时洪声道。

“好!”将士们士气高涨,举旗欢呼。

入夜,将士们纷纷在城中安营扎寨,灯火通明。

赫连时依着先前在枫叶城的法子,打算趁着吐蕃兵力损失惨重的空档,帮着重建淮水城。

淮水城地处平原,地势辽阔平坦,经济繁荣,吐蕃也正是看中它的价值,因此没有将它破坏得太厉害,重建起来也简单些,若是恢复的好,还能给接下去赫家军彻底击退吐蕃带来助力。赫连时与诸位将士定夺好计划后,踏着月色回营帐寻乔菀。

他今日心中激荡,白日里有诸多话没能与她言说,更有诸多事未曾与她做。

乔菀泡在浴桶中,任由温水浸泡着自己疲惫的身子,水色氤氲,她安然地闭上眼。

赫连时撇开挂起的珠帘,温和地看向浴桶中泡着的人儿。

乔菀半梦半醒,只觉得有什么阴影挡住了烛光,暗暗的,睡得更香了。

“怎么泡在浴桶里睡着了?”赫连时轻声道,拿过一旁的桃木梳像往日一样为她梳发。

乔菀挪了挪身子,嘴里嘟嘟囔囔:“累了,将军帮我洗洗,我洗不动了,只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