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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奴娇 林有蔓草 19524 字 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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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快了,相信春天

翌日, 杏杏起床就见到新认的爹娘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情景。

真是黏糊,杏杏捂住眼睛,扯了扯乔菀肩头处滑落的衣裳, 替她遮好。

赫连时易醒,杏杏的小动静立马把他吵醒。

杏杏的手还保持着提乔菀衣裳的动作, 和赫连时大眼瞪小眼。

“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吵醒您的。”杏杏飞快地把手收回来,不自然眨了眨眼。

“没事, 睡饱了?”赫连时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 轻轻笑了笑, “你不必怕我,你娘亲与你有眼缘, 我爱你娘亲,自然爱屋及乌, 也会疼你,将你视作掌上明珠。”

“掌上明珠”——这是从前杏杏的爹最喜欢和她说的词。

她对赫连时的最后一点芥蒂散去。

“我们先起床, 动作慢些,别吵醒娘亲好不好?”赫连时直起身子, 边穿鞋边道。

“好。”杏杏乖巧地套上外裳, 坐在小茶凳上晃着腿。

“你昨日从府中带来的琴书在哪呢, 我拿包书纸给你包好, 再准备些贡品给你亲爹娘立一个碑位。”赫连时轻声说着,倒了一盏热茶递给杏杏, “等你娘亲醒来, 我们一起去用早饭。”

“都听爹爹的。”杏杏伸手接过,一边喝着茶, 一边张望着乔菀的妆奁。

“哐——”茶盏被杏杏放在方桌上,盏底和桌面撞击,发出一声脆响。

杏杏家是远近闻名的儒商,亲爹在世时,常常和杏杏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杏杏跑到妆奁面前,望着被乔菀摞好的一叠琴书,爬上椅子,拿了最上面的一本书。

这本书是乔菀昨夜看的,本来落在地上,后来被赫连时捡起来放桌面了。

杏杏翻看着这本书,又在瞥见一旁乔菀做的密密麻麻的笔记。

娘亲好像很喜欢这些琴书?

如果自己将亲爹娘最喜欢研究的琴书埋在土里,是不是糟蹋了什么好物件?

“杏杏怎么啦?”杏杏身后响起乔菀的声音。

乔菀睡眼惺忪,发丝懒懒地搭在身后,满眼怜爱地看着杏杏。

“娘,您为何这么喜欢琴书呀?”

“因为娘喜欢琴,而且娘在京中有数座琴馆,这些琴书记载的古琴种类,古琴历史,古琴逸文,还有一些关于古琴的疗养之效,若是能够发扬光大,就可以让大家都能听见好听的琴声啦。”

“可是在我们枫叶城,人人都能听得古琴诶。”

“京城可不允许,那里要想体面地学琴,要有体面的身份才可以呢。”乔菀顿了顿,后半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若是不能体面地学琴,便要流落勾栏瓦舍之间,做个卖笑的苦命人。

运气好些,做个卖艺不卖身的琴妓,运气不好,琴艺无非是床笫上落俗的调.情。

“京城这般苛刻,在我们枫叶城,多的是靠着一把朴素的琴,历经勤学苦练,发家致富的人,枫叶城比京城好,娘陪杏杏留在枫叶城吧。”

杏杏年纪小,不懂大人间复杂的事情,但是她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娘亲谈起京城时,总有几分淡淡的愁绪。

既然那里让娘不是很开心,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呢?

娘喜欢琴,等到枫叶城重建好,留在尚琴的枫叶城岂不更加快活?

乔菀摸摸杏杏的头:“杏杏的好意为娘是明白的,只是京城中娘的琴馆收留了好些受苦受难的弱女子,娘得回去看一看琴馆的情况,再说了,娘想要在京城中多开些琴馆,让更多的人可以平等地学古琴。”

阳春白雪,雅俗共赏。

“那娘要把这些琴书带回京城吗?”

“要的,不过不是把原版带去,我会自己或者派人誊抄几份书籍带回去,原版的自然是留在枫叶城。”

杏杏捏了捏藏在胸口的琴书,这些本是要埋入泥土里的,可

亲爹亲娘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将这些雅乐传颂天下,自己若是把书埋了,太对不起书中的知识。

杏杏虽小,却明事理。

她心一横,也本着报答乔菀的收留之恩,把书从怀中抱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乔菀,鼓了鼓腮帮子,道:“娘,这个也给您吧,您更需要。”

“给我?”乔菀一愣,这是杏杏亲爹亲娘给她最后的念想了。

乔菀摸摸她的头,软声道:“这几日得空,我抓紧时间誊抄一份,誊抄完这本书还给杏杏,怎么样?”

杏杏点头,继续道:“那杏杏也不想埋住它了,往后杏杏要把它带在身边。”

“对了,”杏杏又道,“娘回京城,会带上杏杏吗?”

望着杏杏眼里期待又紧张的表情,乔菀眸子里有心疼,杏杏原是害怕自己丢下她一人在枫叶城。

“当然会,你是我和将军的女儿,当然要与我们在一起呀。”

“对呀,杏杏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丢下杏杏?”赫连时正好端了早饭进来,闻言笑眯眯地给乔菀和杏杏递了烧饼。

杏杏吸了吸鼻子,被烧饼陷中的肉香勾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忙拆了外边的油纸,大快朵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爹娘真好。”

乔菀和赫连时相视一笑,对杏杏的喜爱又增了几分。

吃过早饭后,杏杏趴在营帐内画画,嘱咐好杏杏后,乔菀和赫连时二人立马去了城中帮忙。

再次走在枫叶城的街道上,周边景况已经和乔菀初来时大有不同,赫连时沿路查收着将士们的重建情况,乔菀则留意着街边的铺子。

一间,两间,三间走了一小段,便看见足足八间大大小小的琴馆。

这里的琴馆与京城大不相同,在京城中,即使是最小的琴馆,也是一副富丽堂皇的做派,门口题着金光闪闪的字显得粗布麻衣捉襟见肘。

京城富庶,这样的气派本是没问题的,定睛一看还给人一种豪气冲天之感,只是平民们前脚刚刚踏进去,后脚就被人赶了出来。

琴师或趾高气扬,或不屑扫扫来人身上的布衣,或唇角下压,眯着眼打量着来人手中的琴,高声道:“去去去,我这里只给权贵学琴。”

好似嚷得越大声,就能显得琴馆越不落俗套。

而枫叶城的琴馆面前则是另一派场景。

面前的一家琴馆开着,门口挂着的两个红色灯笼随风晃呀晃,一位闭眼的女子面前放了一把古琴,她兀自抚弄着琴弦,冬雪凛冽下,拨弄琴弦的手指没有被影响半分。

附近几扇窗户开着,有人探出头来,听着她的琴声。还有几个孩童开心地大声嚷着:“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欢快地曲子了,好好听!”

乔菀来枫叶城后,鲜少闻见这般祥和的情景。

她犹豫了一瞬,提着裙子朝面前的琴馆走了过去。

闭眼的女子弹的是《春花笑》,乔菀在一边静静候着,等她弹完这首曲子。

曲毕,未等乔菀说明来意,这女子便开口道:“姑娘听得入神,不过听姑娘的脚步声,倒不像枫叶城中人。”

乔菀屈膝,笑着答道:“姑娘好耳力,尤其闭眼弹琴的技法更是我闻所未闻的。”

那女子唇边勾起一抹微小的弧度:“我本是天生残缺之人,生来不见天日,亏得耳力极好,城主带着邻里对我多加照顾,我闲的无聊,便长年累月学着琴,学得差不多了,就开了一座琴馆,弹琴给过往的人听,好心人会给我些银钱,夸赞我琴艺好,如此我精神和物质上都满足,也是活的自在。”

“姑娘所言,我佩服至极,只是这寒冬酷雪,在外头弹琴身子难免着凉。”乔菀蹙眉,眉眼中藏了对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

“枫叶城中瘟疫盛行,我少出门,又贫苦,吐蕃对我无所图,因此逃过一劫,每至夜晚,耳边时常传来呜咽哭声,我想,枫叶城百姓平日里最喜欢听琴声,若我弹琴,兴许可以缓解些人们心中的愁绪,为他们带去片刻的欢愉也好。”

乔菀沉吟,望着这女子唇边的笑意出神。

山穷水尽之时,古琴不仅仅是音乐,更是人们心中的一道慰藉,此前赫连时是如此,眼下枫叶城民心不稳,听着古琴,心中或许真能安定不少。

乔菀悄悄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眼前女子的身上,替她拢了拢发间的发,再将面前的系带给她扎上。

“姑娘这是作何?”闭眼女子对乔菀的突然靠近显得不知所措,一双手焦急地抓住乔菀。

“别慌,我见你穿的单薄,怕你冻着。”乔菀拍拍她的肩膀,手在袖口中摸了摸,放了些银票在她手心中。

“这不”

见她要推辞,乔菀忙推回去,合住她的手道:“枫叶城的百姓会谢谢你的琴声的。”

乔菀坚决,那女子一时间不好推辞,只得红着脸接下。厚实的票子捏在手中,这女子猜得出眼前的人非富即贵,拉住她的手道:“我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但求姑娘有能力的话,帮衬帮衬枫叶城吧。”

乔菀颔首,眼中是道不尽的郑重:“好,我一定会的。”

远处赫连时忙完了,见菀菀披风送给别人,忙大步上前,解下自己的披在乔菀身上。

他的菀菀,一直都这么心善。

“姑娘,我是护国将军赫连时,请姑娘放心,将士们会好好重建枫叶城的,给枫叶城所有百姓一个交代。”

闭眼抚琴的女子手一顿,遂唇角浮起笑意,一滴清泪从闭合的眼中悄然滑下。

乔菀捏着赫连时的墨色披风,与赫连时搭在她肩上的手握在一起。

一阵北风穿过大街小巷,乔菀和赫连时并肩而立,风轻轻扬起二人的衣摆,绕了个圈,又悄悄溜走。

雪地上映着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印子,赫连时撑着伞,乔菀环住他的手,目光有一瞬间的怔忡:“将军,枫叶城的雪,何时能停歇呢?”

“快了,相信春天。”赫连时摸摸乔菀的头,柔声安慰道。

在遇见乔菀之前,赫连时以为自己是一个只会打仗的失眠木头,被帝王猜忌后,魏晗替了他的一切,那时候他曾想着,或许自己已经是一截枯木了。

幸运的是,他遇见了自己的春日暖阳,哪怕这暖阳时常羞得犹抱琵琶半遮面,但每一次需要她的时候,她都勇敢地站在他身边。

他相信,枫叶城也会迎来自己的暖阳的,这片崇尚古琴的土地,会充满新生的希望。

第72章 学着他平日里霸道的样子索取他

不知不觉二人走到城门下, 几位身着甲衣的将士拖动着一块巨大的铁桦木准备加固城门。

几位城中未染上瘟疫的百姓自发地拿了家中的扫帚和铲子,冒着风雪清扫着城门附近的积雪,以防将士们拖动着重物难以在雪地中行走。

这里也是赫连时今日的目的地, 加固城门是抵御外敌最直接的法子。先前枫叶城的城门被吐蕃人破坏得四分五裂,门口还有一个被巨石砸出的破洞。

城外的簌簌飞雪穿透残缺的门飘进城内。

盯着这道城门, 乔菀不由地回想起第一日来枫叶城的情景,忍不住蹙眉问道:“将军, 为何城门等到今日才开始动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建造城门的木材不似寻常, 要先到深山之中寻硬度大的铁桦木, 再将成色好的整根铁桦木从山间运到山下,需要些时日, 再者碰上雪日,运送过程中还要提防着雪崩, 更加不易。”

乔菀颔首,惊讶于赫连时早早筹谋好的缜密, 同时又想到其中的弊端:“若只用木材,一把火烧了, 岂不容易攻破?城门应该加些防火的漆面。”

赫连时眉眼含笑, 自己的菀菀果然聪明, 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将军在笑什么, 莫不是笑话我这话说的愚钝?”乔菀没懂赫连时突然的发笑,她眯着眼睛, 佯装考究地看着赫连时, 一副若是敢笑话她就不理赫连时的架势。

“那当然不是,菀菀心思周全, 我在笑菀菀与我心意相通。”

赫连时又道:“只不过防火用漆面不够,得用铁皮在外头裹一圈。”

“铁皮?”乔菀脑中浮现出铁匠铺里打铁火星四溅的画面,忽然涌出一计:“铁皮确实耐火烧,而且用旺火炙烤铁皮,如城门这般大的铁皮所散发的热量,不是凡人之躯可以承受的,若是防火做得好,纵使敌军再如何用烈火焚烧,也是玩火自焚。我们的城,便如铜墙铁壁。”

“哦?”赫连时微微挑眉,转而眼里闪过震惊,他似乎是理解乔菀的意思了,压低声音道,“菀菀是说,我们可以刻意放出城门可以火攻的消息,引诱敌军火攻,但这火烧不进来,却能挡了敌军的路?”

“不止呢,将军。”乔菀掩唇一笑,眉宇间带了几丝灵动的狡猾,“且将城门外的土路底下铺满干草,待到火势绵延,欲成燎原之势,不费一兵一卒,敌军自然折损,而且,野火烧过的土地,更为肥沃,之后休养生息,百姓可以以农为乐。”

“此招看似害自己,实则一箭双雕。”赫连时唇角勾起,执伞的指尖微扣,“菀菀总是在不同的场合令我刮目相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样的道理,将军不懂吗?”乔菀仰头,得意看他一眼,“将军莫要小瞧了女子,我可是把将军府书房中大部分的兵书都钻研一遍过去了,自是有些心得。”

赫连时盯着乔菀左边泛红的脸颊,眼波流转间,尽是欣赏和爱意。

“菀菀对我的爱意,我懂,书中的道理,我也懂。”赫连时低头在乔菀耳边低语,乔菀鬓边一缕发丝被呵得直勾耳后。

“菀菀以后与我并肩而立可好?”赫连时没撑伞的一只手牵住乔菀的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

独属于赫连时掌心的温暖传到乔菀手心,她眼睫微颤,冷哼道:“将军不再把我护在身后,当个将军府里的金丝雀豢养?”

此话大有调侃先前赫连时自作主张打着为她好的名头,将她一个人留在将军府的事情。

赫连时的手将乔菀的手缠的更紧,一向干燥的手心也出了几丝薄汗,加快的呼吸声在雪地里格外明显。乔菀抬眸,对上他那双自责的眼,听见他强装镇定地声声有力道:“赫某愿意以军师之礼遇,求菀菀不吝赐教。”

他要菀菀做这白雪皑皑中最炽热的花色,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不懂得考虑旁人的思想。

爱一个人从来不是将她锁在看似安逸的笼中,做一只美艳的金丝雀。而是尊重她所有的想法,尽他最大的努力帮她做她想做的。

他等乔菀一个回应,生怕自己对她的尊重来迟。

乔菀藏在袖下的手拧成拳头,她问赫连时:“将军怎么突然转了性?”

“因为爱让人成长,从我看见菀菀一个人策马从吐蕃人手中救下我的时候,我就后悔我做的决定了,那一刻我害怕菀菀身下的马跑的不够快,吐蕃人的箭矢太锋利会伤着菀菀,我自责又惶恐,恨不得拿剑自刎。”

听见赫连时最后一句话,乔菀慌张地踮脚,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严肃道:“将军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不许这样想,我原谅你就是了,之后不许再小瞧我,将军也要允许我勇敢爱将军,要不然我心中也会过意不去。”

“好。”赫连时张嘴亲吻了一下她覆在自己唇上的手。

乔菀手心被他舌尖挠得痒痒,忙缩回却又被男人抓回去揉在他手心里。

“菀菀爱我,随我到军中,那我便护着菀菀一辈子。”赫连时将她的手扣得更紧,大力仿佛要将乔菀的骨节揉碎。

“好,将军此话可要永远作数。”

“一定。”

“菀菀今日所言,待到我们夺回下一座城池的时候,我会计划启用,到时候菀菀就是大功臣。”

“将军嘴颇甜。”乔菀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眼里染了笑意。

“那菀菀要不要亲一下?”赫连时俯身将唇靠近乔菀的眼,撑在二人头顶的伞随着赫连时弯腰,全部挪到了乔菀的头顶。

“闭眼。”

赫连时手中的伞微微倾斜,挡住旁人的视线,乔菀用手勾住赫连时的脖子,擒住他的唇,学着他平日里霸道的样子索取他。

赫连时轻笑,舔了舔被乔菀咬到的下唇,声音里沾了雪的清甜:“菀菀学得真好。”

乔菀展颜,一张美人玉面如春雪初融。

“将军今日是不是要来一起扛铁桦木?”乔菀作势要解下身上的披风还给赫连时。

赫连时摁住她的手,示意她停下动作,注视着她的眼道:“我确实要来帮着重建城门,我的披风菀菀披好,披风给我用,碍事。”

“那我找个地方等将军。”

“天寒地冻,菀菀在一边的屋子里等我,今日我想让菀菀在附近陪我。”赫连时指了指附近新搭建的木房,那里主要供给附近的将士们喝水用饭,还有专门的将士守着。

“好。”乔菀接过赫连时手中的油纸伞,握着他的手腻歪,“那将军先忙。”

“好呀,都听菀菀的。”

乔菀转身,朝着新搭建的木房走去。

“吱呀——”门被推开,一阵饭香飘出来,引得乔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香呀。”

“稀客呀,乔姑娘!”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乔菀抬眸,盯着里边抱着一束梅花的女子微微发愣。

“贵妃——杨淑华姐姐!”

乔菀定了定神,没想到多日未见的杨淑华竟然也在这,她快步上前,禁步上镶嵌的玉佩玉珠响成一团:“连日未见姐姐,竟然在这里相遇!”

“是呀,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勇敢,孤身一人便敢救了赫将军,军中早就传开了,说赫夫人不一般呢。”杨淑华噗嗤一笑,带着怀中的梅花也跟着轻颤。

“先前姐姐都在哪?”乔菀轻轻摸着杨淑华身上的甲衣,细细端详着她晒黑的面庞,久久未见,杨淑华身上少了在宫中娇生惯养的气派,取而代之是满脸的英气。

“我一个女子好伪装,先前自告奋勇提早进了枫叶城当个农妇,在这里做了探子,替赫家军探路,要比你们早到枫叶城。”杨淑华接过话头,继续道,“这些日子城中忙着重建,要搬弄重物,我又没有那个力气,因此接了个松散的差事,在这里做些后备工作。”

乔菀颔首:“一来在木房子里备饭要比外头的体力活轻松,二来城门之处是极为重要的地方,若发生突发情况,姐姐也能及时帮衬。”

“是了。”杨淑华点头,将手中的梅花小心地插在瓷瓶里。

“枫叶城大寒之地,梅花依旧开得这般艳丽。”乔菀的手轻轻碰着梅花绽开的花瓣,指尖抵在细嫩的根上,轻抚着上面的纹路。

“春日要到了,梅花开得比前阵子都艳。”杨淑华拿了短枝梅花,别在乔菀发间。

“许久未见,聊些轻松的如何?”杨淑华点了点乔菀。

“好,不过,”乔菀顿了顿,“有一事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

杨淑华微愣,转而想通什么事情似的,低声道:“我也与将军一样愿意拥护王爷上位,我与景晨帝,本就没有多少情谊。”

“不过,我听说王爷对你的感情不一般?”杨淑华转着手中的梅枝,八卦道。

“皇家人的通病罢了,感情在权力和地位面前不值一钱。”乔菀释然笑笑,“差点断送了我们之前的友谊。”

“好,不聊这个了,我想知道,你和赫将军这么久了,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是他不行?”杨淑华暧昧地将目光挪到乔菀腹部,柔声道,“赫将军可舍不得你吃打胎药,这么久了怀不上,是不是你自己不想?”

提到这个,乔菀就想起来自己还未找白子期要方子的事情,一时间眉间有愁绪。

“我身子的问题,我倒是不在乎传宗接代之事,只是南越国之人,最是看重子嗣,我想为将军怀一个。”乔菀摸摸自己平坦的腹部,眉间的忧色爬起又落下,如此往复。

杨淑华伸手抚平她眉心,开解道:“乔姑娘也没有想过,产子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或许比起子嗣,赫将军更在意乔姑娘的身子呢?”

“可,将军表现得很喜欢孩子。”

“是不是乔姑娘先表现出喜欢孩子,因此将军爱屋及乌,也喜欢?”

杨淑华的话让乔菀一愣,好似是她先表示出对孩子的喜欢的。

第73章 恋爱脑将军好man

乔菀微愣, 一边的火炉子发烫,灼烧着眼眶。

“可男人哪有不喜欢孩子的?”乔菀手微微捏着衣角,柔柔道。

“赫将军可不是一般男人。”杨淑华呷了一口热茶, 眉眼微挑,问道:“那他知道是你身体的原因吗?”

乔菀摇了摇头:“担心他多虑和失望, 我没有主动和他说过。”

杨淑华将茶盏捏在指尖转了几圈,若有所思道:“我听闻你们养了一个叫杏杏的可爱孩子?”

“对, 我见她生的可爱,又可怜, 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乔菀颔首, “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杨淑华嗤笑道, “你还真是当局者迷,你信不信, 你养了那个孩子,赫将军觉得你想要一个孩子。”

乔菀微愣:“我确实喜欢孩子, 现在有了一个杏杏,我觉得足够了, 但男人总归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脉,我的身体难以怀孕, 我打算等调养好再与他坦白的。”

“乔姑娘, 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你不坦白, 你们二人又许久不孕,他肯定不会第一个怀疑你, 反而会怀疑他自己不行呢?”

听杨淑华说这话, 乔菀脸蹭的红了,要说赫连时不行, 那可是冤枉坏他了。

“我那我”乔菀结巴起来。

“瞧瞧,一提到赫将军,乔姑娘就这副羞恼的模样,你们感情这般珍重,依我看,他不会因着你身体难以生育而难过的。”

“那我还是先找白子期要些方子吧,看看他怎么说。”乔菀心里到底不安,左右医馆距离这儿也不远,决定趁这会赫连时不在她身边,悄悄找白子期问问。

“乔姑娘现在要出门?”杨淑华道。

“嗯,若是将军来找我,还劳烦姐姐替我寻了借口挡一挡。”

见乔菀眼中祈求,杨淑华无奈地点头:“好,那你路上慢些。”

乔菀打开油纸伞,看了眼远处忙活的赫连时,飞快地消失在城门可以看见的视线里。

这几日因着苏子鸾带了众多人手来,白子期清闲了不少,慢慢悠悠地在医馆后院配着草药,嘴里还哼着小曲。

苏子鸾不懂医术,帮不上什么忙,靠在躺椅上磕着瓜子,手里时不时翻弄着话本子。

“白军医,子鸾姐!”一进门,乔菀立马摘了头上的帷帽,收了油纸伞,向院内二人热情地打招呼。

“呀!乔姑娘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来找我玩的?”苏子鸾对通晓琴艺的乔菀颇有好感,见她进门,立马迎了上去,往她手里塞了些香瓜子,说道,“快快来与我说些体己话。”

乔菀接过香瓜子,随着苏子鸾到了廊下,欲言又止。

“乔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苏子鸾拉过她,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

“我想找你们要些,利于女子生育的方子。”乔菀小声说道。

“啊?”苏子鸾微微一惊,“这么久了还没怀上吗?”

“乔姑娘体质虚寒,不易孕。”苏子鸾和乔菀说话间,白子期抱着晒好的草药走来接过话头。

“还请白军医再为我把一脉。”乔菀垂眸,苏子鸾搀着她进了里屋。

“还请乔姑娘将手腕伸出来。”白子期拿了块轻盈的帕子覆在乔菀手腕上,指尖靠在脉搏跳动处,细细思索。

“白军医,我身子怎么样?”乔菀手微微扣着侧边的衣裳,略显紧张。

“乔姑娘,我与你也算个熟人,有些话我便直说了。”

“白军医尽管说来,不必编些善意的谎言。”

“那恕我直言不讳了,乔姑娘的体质不适合生子,纵然多加调理,也无济于事,若强行怀子,乔姑娘也是九死一生。”

白子期的话如一道霹雳打在乔菀心头,她试探地问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没有。”白子期摇摇头。

苏子鸾在他身后狠狠拧了他后背一把,忙对乔菀安慰道:“他说话没轻没重的,别信他胡言乱语。”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只是没想到依旧这么严重。”乔菀敛眉,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愁绪。

城门处。

“大家暂且歇会。”赫连时和一干将士擦了擦额间的汗,席地而坐。

“将军,水囊拿去!”一个小将咧出一口白牙,远远将水囊向赫连时抛去。

赫连时笑着接过,利落拧开盖子,仰头大口喝水。

“大家先歇着,我策马去一趟医馆,待我回来重新开工!”赫连时擦擦嘴边的水渍,将水囊系在腰间,翻身上马向医馆疾驰而去。

路过一旁的木房子时,赫连时侧头,这时乔菀应该在和杨淑华叙旧,自己趁这一会空隙去医馆找白子期看看身.体再合适不过。

医馆内,苏子鸾还在温声安慰着乔菀:“乔姑娘,这事情不碍着将军喜欢你的。”

“可我总会担心将军也与别的男人一样,将传宗接代之事看的重要。”乔菀揉着手中的帕子,轻轻叹了口气。

“不会的,对赫将军来说,还有什么比乔姑娘你重要呢?”苏子鸾扯了扯乔菀手中的帕子,将帕子平铺在桌上,耐心劝解道,“莫要纠结了。”

“那我去找他问问?或者干脆与他坦白好了。”

乔菀心中烦躁,站起来走到廊下,向外看去,便远远见赫连时策马而来。

他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乔菀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躲起来!

她忙背过身去,提着襦裙移步进了里屋,合好珠帘,一脸警惕地看着苏子鸾。

“怎么了,见着鬼了?”苏子鸾挑眉。

“将军突然来医馆了。”乔菀心中莫名慌张,倒了一杯温茶润喉。

“他是知道了你来医馆,特意来寻你的?”苏子鸾也替乔菀捏把汗,先前和乔菀说的话带些安慰成分,苏子鸾也不知道这赫连时是不是个真正爱妻如命的人。

若是与外边的凡夫俗子一般,因着乔菀不能生子便疏远冷漠,那赫连时也不是能够托付之人。

“乔姑娘,你先不必慌张,我有一计,正好试试赫将军对你的真心。”苏子鸾覆在乔菀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我便听子鸾姐的。”乔菀颔首,随苏子鸾藏在屏风后。

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风,乔菀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进来,和苏子鸾同时放缓了呼吸。

赫连时武功高超,耳力极好,二人躲在屏风后不敢出声。

不过此时的赫连时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他只想知道是不是自己身体不行,影响了乔菀想要孩子的心情。

他转身将门关好,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喉,单刀直入道:“子期,你觉得我看起来身体怎么样?”

“啊?”白子期愣了一下,惊讶赫连时怎么敢问这种问题的。

若是南越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护国将军赫连时身体不行,那还有几个男人身体是行的

白子期汗颜。

“将军何出此言?”白子期追问。

屏风后的乔菀为赫连时不是来找她的松了一口气,不过这男人倒是——

脑回路清奇,当真没有怀疑过是她的问题,反而觉得自己有问题。

一时间她有些想笑。

“我与菀菀成婚许久,我一直以为怀孕生子命中有便有,没有我也从不强求。只是前些日子,自从收养了杏杏,我看得出来菀菀很喜欢孩子。我们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我想是我的问题。”

赫连时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全然没有一句怪乔菀的话,将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

乔菀心里一颤,手指扣着屏风上的山河刺绣,继续听着赫连时和白子期的对话。

“你的问题?”白子期反问,又道,“那将军喜欢孩子吗?”

赫连时没有过多思考,直接将心中想法袒露:“若是寻常人家的可爱孩子,我自是喜欢的。可若生子伤着了菀菀,要我如何喜欢的起来这个孩子?幼时,爹娘还和睦的时候,爹常常和我提起娘九死一生诞下我的事情,要我好好护着娘亲,那时我就想,生子定是极为痛苦之事,我并不想让菀菀受苦。

但菀菀若是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会配合她调养身子,好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不让她受苦,为她请京中最有名的大夫帮她产子。”

白子期又问道:“将军难道不像别的男子一样,要传宗接代吗?”

“传宗接代不如我的菀菀重要,我见她眉头蹙起一分,我的心便疼一分,她跟了我,便是来享福的,生子之疼我是不愿意她受的。”

原来,他竟然把自己看的比传宗接代重要。

乔菀眸中染了几丝泪意,又有些自责。先前揣度赫连时,怀疑他对自己的爱,想来都是自己的不是。

原来嫁给他,连生子之苦也可以不用吃的。

南越国闺中女子最常谈论的便是初夜和生产,黄花姑娘没经历过,却也对其中的疼痛略有耳闻。

姑娘嫁人,会担心初夜夫君粗鲁,也担心十月怀胎一朝产子的苦楚。

初夜,赫连时用尽耐心,让她非但没有想象中的撕裂疼,还

眼下,生子之事他也是不强求的。

“你今日怎么这么多问题?”赫连时蹙眉,比了比自己的手腕,示意白子期快些把脉。

白子期老老实实替他把脉,如预想之中一样,赫连时的脉象强壮有力,正值壮年,哪里有什么隐疾?

“将军身体强壮的很,没有任何隐疾。”白子期老实道。

“所以,”赫连时顿了顿,若有所思。

乔菀的心又被揪了起来,眼下赫连时大概猜到是她的问题了吧?

“是我杀戮太重,上天不给我孩子,害了菀菀一番爱子之心?”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

好好好,大家都知道赫连时护短了,怎么也不可能是他的菀菀的问题,所有都怨他自己。

“嘶,其实”白子期欲言又止。

“乔姑娘她,身体不能生育”白子期直言道。

“那除了不能生育,还有别的问题吗?”赫连时开口问道。

“别的没有了,哦对了,她若强行用了促进怀孩子的药物,或许可以怀上,但估计生不下来,还会殒命。”白子期摇头。

“那便不生。”赫连时斩钉截铁道,“还有,若有人问起为何我和菀菀没有孩子,一律将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不行也好,隐疾也罢,反正不能让世人诟病菀菀,惹她不痛快。”

南越国看中子嗣,无论男女,若是不能生子,管他地位高低,都要被议论的。

如今赫连时自发替乔菀挡下了这些流言蜚语。

这些难听的话怎么创伤他都没关系,他的菀菀不被众人戳脊梁骨就好。

躲在屏风后面的乔菀巴不得冲上去抱抱他,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好。

一旁的苏子鸾瞪圆了眼睛,被撒狗粮了呜呜呜。

不管,她晚上也要回去问问白子期,若她害怕生孩子他怎么办!!!

“对了,子期,最近菀菀入夜手脚还是冰凉,月事也不准,她一个女儿家平日里不好意思和别人说这些,总是忽略自己,你且开些补药给我带回去。”赫连时又道。

乔菀脸色发烫,没想到暗地里赫连时这样细心。

若她没有偷听到这些事情,估计又要因为自己不能有孕的事情烦忧许久。

苏子鸾笑着点点头,对乔菀做了个口型:“丫头真有福。”

那边赫连时拿了白子期给乔菀开好的药包回去,这边乔菀和苏子鸾终于敢从屏风后出来。

白子期擦擦额间的虚汗,托苏子鸾的福,这是他第一次套赫连时的话,甚至苏子鸾还告诉他,若是赫连时敢埋怨一句乔菀不是,便拿银针找了个借口戳他痛处。

赫连时进门的时候,白子期也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不过眼下算是完完全全确定了,赫连时爱乔菀胜过一切,没有子嗣也没关系。

“乔姑娘眼下可以放心了。”白子期朝乔菀做了一揖。

苏子鸾冲着乔菀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送她出门时,将她扯到一边,悄悄和她说:“乔姑娘,将军这般好,你得为你们的爱添点柴火,晚上主动些,想必赫将军会喜欢的。”

乔菀的脸上蓦然飞起一团红晕,低声应道:“好。”

第74章 喜欢,想亲。

等乔菀回去后, 望着远处赫连时忙活的身影,心底里不由得滑过几丝甜蜜。

袖子里还常备着一小包冰糖,乔菀觉得这些冰糖好像都进了口中。脑海里回响起出医馆时, 苏子鸾对她说的话。

嗯,那今天主动一点点?

这会要到晚饭时间了, 乔菀主动进了厨房,思索着赫连时平日里爱吃的东西。

他喜欢吃甜的, 乔菀决定给他做一份桃花酥。

乔菀在厨房内绕了一圈,将面皮, 红曲粉都准备好后, 突然发现冬天没有桃花。

她上哪儿去找新鲜的桃花瓣?

“想什么呢?”杨淑华又折了新鲜的梅花插在瓷瓶里, 顺便摘了一朵别在乔菀发间。

乔菀伸手抚了抚发上的梅花,灵光乍现。

倒不如为将军做梅花酥, 再揉些冰糖进去,净一净梅花的寒苦。

“杨姐姐, 这些梅花是哪里采的呀?”乔菀问道。

“就在木屋后,开了几树呢。”杨淑华指了指木窗, 乔菀顺着微开的木窗望去,几枝开着正艳的梅花探出头来。

“好, 谢谢杨姐姐。”乔菀提着襦裙兴冲冲地出门, 留下疑惑的杨淑华。

杨淑华:奇怪, 她去医馆前还一脸愁色, 怎么回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会雪不大,乔菀远远看了眼城门, 将士们的效率极高, 城门重修的很快,想必赫连时也快回来了。

她得快些摘点梅花回去做梅花酥。

这会还有太阳的余温, 梅花上凝结的雪花和冰渣子不算顽固,乔菀轻轻抹了抹,便将它们弄掉,折下几朵粉色的梅花。

“咔嚓——”

雪积得厚,乔菀没注意到雪下埋着几根树枝,踩了上去。鞋子难以抵御严寒,寒气将脚底冻得发麻,乔菀一时不稳向后仰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乔菀闭眼,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传来赫连时清冽的嗓音。

手中的梅花被乔菀揣在怀里,几朵花瓣随着身子的晃动扬到她领口处,缀得一截雪色脖颈如白玉瓷石。

赫连时一时间看愣了神。

以前以为春日海棠最是衬她明艳动人,不想清冽如梅,也能映她冰肌玉骨。

“我想给将军做些梅花酥,将军可要尝尝我的手艺?”乔菀将梅花小心地用帕子包好,站稳身子,旋即对赫连时明媚一笑。

“今日这么好?”赫连时伸手牵住乔菀的手,大掌裹住她发凉的手指,心疼地按在手心里暖了暖。

“怎么,将军不喜欢?不喜欢的话——”

“喜欢,我最喜欢,菀菀要给我什么我都喜欢。”赫连时忙接过话。

“嘶,脚被冻麻了,走不动了。”乔菀屈膝,可怜巴巴地看着赫连时。

“是我疏忽了,怪我。”赫连时轻笑,将乔菀打横抱起,“晚上我伺候菀菀洗脚。”

“好呀。”乔菀攀着他的肩膀,缩在他怀里笑。

“今日心情这样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因为今天我又更喜欢将军一点了。”

“嗯,那确实是件大好的事情。”

回到屋子里,赫连时将乔菀带到侧边屋子,锁上门。

乔菀的脚底发凉,想来是刚刚的雪水湿了鞋袜,这会黏黏的,闷得她难受。

赫连时把她放在藤椅上,顺势蹲在她身旁,替她将浸湿的鞋袜脱了。

“将军我自己来吧”

“我来就好了。”

“可是没有换洗的鞋袜啊”话音未落,乔菀见赫连时竟然从一边的包袱里拿出了她的云丝绣鞋和袜子。

她一愣,一时间盯着赫连时的手中的鞋袜不知说什么好。

“你身上一向凉,这几日又在外头,难免被雪水湿了鞋袜,我只是备着,没想到今日真的派上用场了。”赫连时轻笑,“你且在这里等我会,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温温脚,再把鞋袜穿了才舒爽。”

“好。”乔菀懵懂点头。

良久,当她看见赫连时端着盆温水进来,神色才缓和些。

他对她用情竟然已经深到了这种程度吗?

她嫁给他,本是高攀,没想过却能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爱护和照料。

赫连时半跪在地上,双手合着她的脚,抬头温声道:“水温可还合适?”

“合适,将军要不我自己来。”

“什么?你替我洗手作羹汤,我为你端水温脚,本就是相互的事情,我做的乐意。”

“可将军身份贵重,为我这样”

“我是将军,你是我的夫人,丈夫疼妻子天经地义,菀菀若觉得我身份贵重,那菀菀是我的心尖宠,岂不是更贵重?”

乔菀被他逗笑,脚尖蹭了蹭他手心,笑道:“那好吧,将军再帮我按按脚底,今日脚底酸。”

“脚底酸?”赫连时闻言揉了揉她脚心。

过了一会,乔菀换了新的鞋袜去厨房。

赫连时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今日又变了一点。

确实更爱他了,还给他做梅花酥,她记得他喜欢吃甜的,真好。

梅花酥做的快,乔菀单独给赫连时端了一小碟。

一旁的将士们看着起哄,臊的乔菀脸浮起一片红晕,赫连时将她揽到怀里,一手拿了梅花酥,哭笑不得道:“你们别吓着菀菀了,好好吃饭。”

说罢,他低头对脸红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的乔菀道:“我们单独去吃,自在些。”

“好。”

临时搭建的木屋做了两层,下面一层供人休息,聊天,吃饭,楼上一层则备了床榻褥子,齐全得很。

二人站在楼道口踌躇了一会,乔菀是想上楼的,但直说的话未免不太矜持。

“去——”

“就隔壁吧,不用上楼了。”赫连时惦记着梅花酥要凉了,再不吃就要辜负乔菀一番用心了。

“楼下嘈杂,我们上楼吧”乔菀抓住他衣角,小声道。

“好。”

二人上楼,去了最里边的一间屋子,这间没有人住过,里边干净。

赫连时撑开窗户透气,这一间屋子视角极好,站在窗户口便能望见楼下的梅花。

透了一会气,担心乔菀着凉,赫连时又将窗户关上。

“我喂将军。”乔菀捏起一小块梅花酥送到赫连时口中。

“今日这么主动?”赫连时咬过梅花酥,细细咀嚼,目光凝着乔菀。

“将军不喜欢吗?”

“那怎么可能?”赫连时揽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张嘴道,“好甜,还要吃。”

“呐。”乔菀再拿了一块给赫连时,他却闭上了嘴,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她。

“怎么啦?”

“为什么不用嘴喂我?菀菀不想亲我吗?”赫连时脸皮厚,说这话时眼底里藏了幽怨。

“这”乔菀自然是满足他。

她在他的凝视下拿了块梅花酥含在嘴里,呼吸有些快。

赫连时凑了上去,手抵着乔菀后脑,嘴里慢慢嚼着,一寸寸吃掉她口中的梅花酥。

乔菀身子控制不住向后仰,被赫连时扣了回来。

随即是吃光抹净。

“菀菀唇边还有,不能浪费。”赫连时的舌.尖缠绕在她唇边,一点点将她唇上的口脂吃了。

乔菀方寸大乱,手抵在他胸膛。

他气势汹汹,反而让她先前要主动的心思都偃旗息鼓了。

他这般,她怎么敢胡乱挑拨。

可是——

在出医馆前,其实背地里苏子鸾给她塞了一件作风极为大胆的小衣,是她从前不曾见过的样式,据说是西边的花样

苏子鸾说这小衣她买了两件,打算送乔菀一件。

乔菀一时脑热,计划着给赫连时一个惊喜,早就贴身穿着了。

她本想挑拨一下他,可没想到,她给他做了份梅花酥也能挑拨到他。

他眼中欲色太明显,若是见到自己还穿了如此大胆的小衣,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将军”乔菀声音颤颤,手捂住了自己的扣子。

“怎么突然就怂了,刚刚不是你说要上楼?”赫连时停下了手中动作,下巴抵在她肩头道。

“我要不然将军我怕将军太激动”

“什么?为什么这样说?”

“我穿了”乔菀脸色红的要泣血,满脑子都是贴身穿着的那件杏色镂空小衣,真的很镂空

“穿了什么?”赫连时笑道。

“不告诉你。”乔菀鼓着腮帮子,把自己捂得更紧,瞪圆了眼看着赫连时。

“可是我好奇。”

“好奇也不许。”乔菀都要哭了,那衣服太羞人,越想脸越热。

而且那根小小细细的绳子还卡在那里,磨得她烦躁。

“来癸水了?”赫连时见她面色不对,转而耐心问道。

“也不是。”

乔菀心中有些复杂,她穿那个其实还挺好看的,想给他看,又觉得羞人。

啊啊啊啊,羞死了。

赫连时还把她抱得紧,那小细带子都快将她磨疯了。

再也不乱听苏子鸾的话了,她怎么这样大胆。

乔菀心烦意乱,踹了赫连时一脚,手一松,扣子本就被赫连时蹭的欲解未解,此刻倒是全被折腾开了。

赫连时盯着里头的小衣,脸蓦然红了。

她原是穿了这个才羞涩成这样吗?

把他也看羞了。

他一时间手都不知道放哪,眼睛也不知道看哪。

“啊啊啊,别看!!”乔菀低头看自己一眼,又手忙脚乱地捂住赫连时眼睛。

乔菀手指碰到赫连时发烫的脸,被温的一缩。

“这是新买的?还是你自己做的?”赫连时声音微哑,口中还泛着好闻的梅花香。

乔菀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心想今夜又要完蛋了。

“这,这先别管哪来的了,将军可喜欢?”反正他都看到了,乔菀突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喜欢,想亲。”

第75章 那我再亲再亲再亲_(:з」∠)_

赫连时努力控制自己眼神不要往下看, 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先前倒是不知道菀菀这么会玩。”

乔菀被他盯得发毛,一时间手也忘记将衣服拢好,里边的小衣将玲珑身材勾勒的暴露无遗。

“我没有在玩。”

“没有在玩?”

“我只是想”

“想干嘛?”

乔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把我带楼上来就是想给我看这个是吗?”赫连时整理好呼吸, 将乔菀拉得离自己身.体更近些。

“是”乔菀低头,声音小如蚊蚋。

赫连时见她粉红的耳朵不禁轻笑出声, 伸手捏了捏,软声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这样大胆?”

他熟悉她的一切,今日她的情绪高涨的有些反常, 他得先问问原因。

虽然他很想碰她。

“没有什么。”乔菀环住他的腰身, 脸贴在他胸口。

“真的?”

“嗯, 将军再问我就再也不穿了”

“不许!”

“现在还早,我们做完回去, 嗯?好不好?”

乔菀不由得抓紧了赫连时的袖子,探头越过赫连时肩膀环视了一圈屋子。

楼下将士们的喧哗声渐渐小下去, 傍晚夜色昏暗。

“这儿”

“这儿本来就是给我的,平时都上锁的, 除了我们两个人,没有人来过, 之后也不会有。”

“好, 将军。”

“嘶。”乔菀闷哼。

“怎么了?”

“被细带子磨到了。”乔菀眸中染了泪意, 眼尾泛着淡淡的绯红。

“在哪儿, 我帮你弄开。”赫连时大概猜到是哪里了,他刚刚匆匆瞥了一眼, 只有那儿卡着一根白色带子。

“呜呜——我自己来。”

乔菀欲哭无泪, 这什么磋磨人的小衣,要勒坏人了。

可当着赫连时的面, 她怎么好意思去碰那个地方。

“闭眼,我帮你。”赫连时手向.下探去。

乔菀听话闭眼,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蹭着他的脸颊。

两个人的脸都烫得如火炙烤。

赫连时是第一次见她穿这样式的小衣,手一寸寸顺着小衣镂空的地方滑下去。

如见稀玉珍宝。

勒住她的细细玉.带上染了颗颗水.珠。

他呼吸一滞,这连.体.小衣原是这样的作用。

他伸手将带子挑开缠在手中。

“好些了吗?”赫连时望着缠在手中濡.湿的带子,眸子在烛光中晦暗不明。

如有千层波涛汹涌。

“嗯,好多了。”乔菀身子一瞬间放松,整个人落在他手中。

他的手正好靠在刚刚她身子被细带子勒住的位置。

两个人呼吸俱是一凝。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揉了揉。

乔菀咬唇,闭眼,不敢再去看他的动作。

她战.栗着,揪着赫连时衣领,他的衣服扣子一颗颗崩开。

“喜欢吗?”

“可以再”

赫连时轻笑会意。

“入夜凉,咱去床榻上。”

赫连时把乔菀圈在怀里,把她的外裳全部剥去,只留下一件小衣。

“将军怎么停下了?”她手抵在赫连时锁骨处,柔柔道。

“想认真看看你穿这件小衣的模样。”赫连时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为我花了心思,我不欣赏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赫连时的眼仿佛烈火一般一寸寸将乔菀最后一分理智烧得寸草不生。

他眼里的爱和怜几乎要将她灼化。

“那我也喜欢将军的身.体。”乔菀摁着赫连时后脖颈,把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伸手抚了抚他鼓起的喉结。

“将军这里是不是也很敏感?”

她指尖就这么欲落未落地悬在他喉结上,眸中尽是懵懂和好奇。

“菀菀试着亲一亲就知道了。”赫连时哑声道。

乔菀鼻尖凑上去蹭了蹭,然后张口含住他的喉结。

赫连时急促地喘了喘。

他没想过她会直接含住。

撑在她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他唇微张,看着身.下闭眼的女子,咽了咽喉。

乔菀松开他,盯着他喉结处淡淡的红色,“噗嗤”笑出了声。

“不许笑。”赫连时玩笑道。

“那我再亲再亲再亲_(:з」∠)_。”乔菀冲她挑衅扬眉。

“撕拉——”小衣被赫连时撕开。

乔菀一缩,见面前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被他卸了个干净,瞬间怂了。

他什么时候也把他自己衣服褪去了?!

“乖,我忍不住了。”赫连时俯身。

男人的气息盖过来,裹挟着寒冬好闻的梅花味儿,灼热的体温烫起她身上片片嫣红。

杨淑华收好碗筷,送走一干将士后,站在楼道处踌躇了一会。

也不知道乔菀和赫连时二人吃完了没有。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上楼看看,走到赫连时屋子前时,被里边的动静臊得捂住了耳朵。

原来如此,要不然一小碟梅花酥怎么要吃这么久。

里边时不时泄出春音,杨淑华真担心乔菀受不住赫连时这么折腾。

正担心着乔菀,她竟然听见里边传来一句娇欢——

“将军,还要。”

娇香软玉,尽带妩媚风情。

杨淑华感叹乔菀当真像女妖精,只这一句,她一个女子的魂都要被勾走了,更谈何与乔菀粘腻在一起的赫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