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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奴娇 林有蔓草 12202 字 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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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菀瞪他,忽然恶向胆边生,蹭的一下钻出了浴桶,也顾不得衣裳黏腻贴身,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他。

江南的秋依旧热得很,因此乔菀穿的单薄,被水浸湿后,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朦胧美。

赫连时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株出水芙蓉,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执安过来帮我看看,我好像受伤了。”

赫连时如她手下的木偶一般,乖乖走了过去——

乔菀趁他不注意,把他摁到水里。

赫连时哭笑不得,一把捞住她的腰身,用力拽她入怀。

“菀菀又闹呢。”

“话本子里说,这是夫妻间的情趣,我逃你追,你欺负我,那我当然要惹你。”

赫连时低头望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她,嘴角弯起,慢慢扯了她腰带。

“那菀菀可知情趣过后是什么?”他问。

乔菀脸蓦然一红,话本子后面太颜色了,她捂着眼睛看完的,早知还要被他问,就不看了。

“忘了。”她扯谎。

赫连时看着她渐渐泛红的耳根,轻笑一声。

“菀菀看的可是枕头下压着的那本?”

“你偷看我的书?”

“我都看完了,我教菀菀。”

等乔菀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衣裳已经被他褪了个干净。

“话本子怎么说的来着,嗯?”

“葡萄”话刚刚出口,乔菀就羞得捂住了嘴巴。

“来人,送葡萄进来。”

乔菀瞪大眼睛,害怕别人瞧见自己,捂住了嘴巴,一口气沉到水底,她当然知道这葡萄不是用来吃的。

“将军,葡萄。”

“放下,出去吧。”

“砰。”房门被关上。

乔菀从水里探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不知是憋气憋的还是羞恼的,一张脸红扑扑的,和染了桃花酒似的,还带着几分别样的香味儿。

“执安,我渴了吃两个葡萄。”

赫连时将整盘葡萄递给她,身子懒懒地靠在浴桶壁,另一只手搭在浴桶边,半围着她,胸.前的肌肉在水波里若隐若现,水下的脚禁锢着她,好不让她跑了。

他静静地看她吃葡萄。

乔菀往嘴里塞着,一颗,两颗,三颗,她一定要全部吃了,要不然谁知道待会是哪里要吃这葡萄。

“好吃吗?”赫连时问。

乔菀被他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脑海里浑然是话本子凌乱的画面,手一抖,整盘葡萄如跳水一般掉到了水里。

溅起的水珠洒了她一脸。

完了。

“菀菀要玩话本子里的游戏吗?”赫连时挑起她的下巴。

她端着空盘子,无措地被他圈在怀里,她眨了眨眼,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执安吃盘子吗?”

“菀菀看这种话本子,还把话本子藏在枕头下,是不是在暗示我?我若是再不解风情,菀菀又要像刚刚一样误以为我没有给菀菀准备琴而生气了。”赫连时解释道。

“不,不不不。”乔菀撒手盘子,两只手握住赫连时去捞葡萄的手,神色紧张。

赫连时顺势把她手揣到自己怀里,逼她入自己怀中,水面上的葡萄跟着水波晃到一边去。

乔菀一面觉得那葡萄羞耻,一面又忍不住在脑子里回想话本子里描写的情景。为何别的夫妻行事如此大胆?羞煞旁人。

“嘶,挑小的,那一颗太大了。”乔菀拍开赫连时去拿大葡萄的手,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菀菀连都吃得下,葡萄吃不下吗?”

“哪有人”

乔菀以为赫连时别有他意,忙合了腿,死死不让他进去,结果这男人只是捏了一颗又大又圆的葡萄,塞进了自己嘴里,边吃边无辜地看她。

“菀菀在想什么呢?”他问。

“我在想,这葡萄真好吃。”乔菀心虚道。

赫连时肆无忌惮地笑起来,胸腔震动,笑得乔菀发蒙,这男人究竟看了话本子没有?否则按照他的性子,应该很喜欢那样玩。

“菀菀,话本子里的有的可以学,有的不能学,乱塞东西的事情可不能乱做,葡萄酸,进了那里不好。”赫连时敲敲她脑袋,“下次话本子我与你一道看,不能学的不许看。”

乔菀松了一口气,她的夫君还是很有原则的。

“不过,我可以进去的。”赫连时哄她。

第104章 再嫁如意

“菀菀还想听琴吗?”

赫连时抱着她出了浴桶, 拿过一件粉色披帛缠绕过她肩头,带她去了榻上。

乔菀下意识抓住他双肩,懵懵懂懂地看他掀起红布, 露出一面精雕细刻的古琴。

“坐我身上,入我怀里, 我弹琴给菀菀听。”

她调了调姿势,准备窝他怀里, 被他抱起来换了个姿势:“面朝我。”

“我”她与他对视,弱弱问道, “执安要我坐下去吗?”

“嗯, 我扶你。”他的手绕着她腰身, 勾着披帛下一副雪色皮囊为他战.栗。

他下巴抵她肩头冰凉,一手稳住她腰身, 一手指尖勾住她身后的琴弦,大掌扣在七弦上, 轻轻一挑拨,划出两道低鸣。

他弹的慢, 透色布帛下两道交织的臂膀,男人铜色的肤上冒出青色的筋, 如小蛇盘亘花下, 吐着蛇信子向栖穴中钻去。

赫连时弹的又快了几分, 乔菀闭眼, 这曲子太杂乱无章,却又勾着她心中万根情弦, 汗液结成冰凝珠颗颗砸在身后的弦上, 混着男人弹的琴音,存了几分妙手偶得的机缘巧合。

他喘的厉害, 气息飘到她耳边,将檐下飞鸟的低语声统统盖过去,她吸入的每一寸空气,吐出的每一缕气息,都是他给的。

他给她,又收回,又玩闹似的再给她。她恼他,却架不住他温热蛊惑,琴弦缠绕。

“菀菀的嘤咛比我琴音好听。”

他附在她耳边,吹起她鬓边发丝,裹着披帛的手擦过她耳廓,泛红的耳尖落在他星目,掀起一场浩劫。

赫连时不弹琴了,他发现菀菀的呻.吟更得他心意,他迫不及待想要多听一点,受虐般恋上她指甲抠入他皮肉的感觉。

披帛碎成几瓣,裂缝处的银丝挑弄春光,干涸染水,半遮半掩,她想遮,却被男人不留情面的挑开。

秋光钻进缝隙,偷窥屋内红帐后一场悄然盛开的春色。

“执安,执安。”她轻轻唤他,檐下飞鸟悄悄用翅膀挡住了眼睛。

“如此力道,菀菀可还喜欢?”他哑了嗓音,混合浓浓的醉意酒香。

“喜欢。”她一向不喜欢表达需求,总觉得羞涩,不过好在他都懂她想要的,纵然他再疯,也会对她手下留情,唯恐她碎在他怀里。

她脚腕处还系着他送她的红绳,纷乱地响个不停,他嫌吵,扰了他听菀菀低吟,只好捧过她足,一口含住那乱响的铃铛,用力一咬,金铃铛瘪下去,再也不出声。

香炉泄出沉香味儿,白雾缭绕,丝丝闯入红幔后,生生失了安神的用处,反倒让赫连时想起眼前的女子为她素手调香的姿态,爱得更狠。

“菀菀,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秦晋相结的琴瑟和鸣,受菀菀所赐,我都有了。”他抚过她湿润的脸,吻过她唇角。

“不许离开我,哪怕我心疾痊愈,哪怕海枯石烂,海水西流,皓月北沉。

菀菀的剑法,是我教的;菀菀的贴身小衣,是我一针一线缝制的;菀菀的琴馆,是我帮着建的;菀菀的唇脂,是我一点点上的;菀菀的花钿,是我亲手描摹的;菀菀的每一件衣裳,是我带着菀菀挑的;

菀菀的每一处,都存了我的气息,一言一行也带了我的影子,连带兵的样子,都像极了我,菀菀,你逃不掉了,你身上注定有我的烙印。”

“执安,郎有情,妻有意,恩爱两不凝。”

“我注定是菀菀的琴下之臣,亦是裙下之臣。我的心疾只有菀菀能医,你若走,我便万劫不复,无边悲鸣。”

乔菀依在他怀中,见他眸中泪意滚滚,有衔四海之势,她擒住他瘦削的下巴,逼迫他低头承接自己的吻。

原来爱到深处会流泪,连吻都是咸咸的。

那年春,江南少雨,天干物燥,赫连时怜惜她眼中的三分倔强,怜惜她琴音宛如幼时那般缠绵孤寂,怜她低三下四句句称奴,怜她秋波赠娇。

后来倒也尽数反过来了,若不是她怜他心疾难捱,怜他空有一人,何来他的将来?

十一月初八,季秋,宜婚。

头一夜,赫连时悄悄起床,点了一支蜡烛,躲在屏风后,对着微弱的烛光,翻开书,在纸面上学着描眉的手法,这是他半夜爬起来学的第三十个晚上了,明日,他可要亲自为菀菀点妆,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应该从头到尾都陪着参与。

当然,他颇为自豪地抬头瞥了一眼房中挂好的婚服,这也是他亲手缝制的,其实他缝废了十几件,都搁角落里的箱子里藏着呢。

菀菀今日夸他婚服做的好看,开心。

赫连时张开手,盯着指尖被针戳出的疤痕,突然觉得一点也不疼,得空的时候,他还可以给菀菀缝衣裳,做小衣,反正他无所不能。

乔菀轻轻翻了个身,隔着一层床幔瞧着屏风后男人的影子,忍不住笑了。

“怎么又偷偷起来?”

赫连时沉迷在自己的艺术中不知天地为何物,被乔菀轻轻一句话吓得笔差点丢了。

于是在旁人面前威风凛凛的赫大将军,红着脸,慌乱地遮住纸上的眉形,心虚地看着心爱之人。

乔菀最是懂他,捂了唇偷笑,捧着他的脸,亲酌一口:“我的好夫君,明日都让你来画好不好,我们早些睡。”

盯着菀菀牵他的手,赫连时觉得自己此刻像一个娇夫,但他格外享受。

初八,艳阳日。

杏杏盛着的马车终于摇摇晃晃到了京城,一到将军府门口,她便叉着腰,累的喘了好几口气,她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知道乔娘亲喜欢古琴,特意搜刮了一堆琴书送来呢。

她决定好了,不介入赫爹爹和乔娘亲的生活,要让他们两过二人世界,自己就去乔娘亲的琴馆,自力更生。

虽然她人小,但鬼大。

乔菀起了个大早,赫连时磨磨蹭蹭帮她穿好了婚服,不知又黏腻了多久,他才肯把婚服上的玉带给她系上。

“这些簪子,头冠,还有发髻妆容,我替菀菀弄。”

对着铜镜,乔菀笑眼盈盈地瞧着他小心翼翼地为她上妆。

一众丫鬟站在屋外面面相觑,赫将军将丫鬟们要干的事情都干了,她们这些人倒是清闲了。

陈嬷嬷在屋外踱来踱去,也不知这将军手重不重,万一给新娘子画丑了怎么办。

乔荷在外头也是来回逛,新房一大早紧闭,她想为妹妹编发髻也不能,这赫将军也忒霸道,只能默默祈祷妹妹的妆容可不要毁掉。

同时她也紧张的不行,第一次被奉为座上宾,光是妹妹向她敬茶这个流程,她就在脑子里过了好多遍,想了好多吉利话回敬。

杏杏守着一堆琴书,眼巴巴地等着爹爹娘娘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被推开,众人伸长了脖子,想一睹新娘子芳容。

乔菀手执一把缀金团扇,由赫连时慢慢地搀扶出来:“小心,脚下有门槛。”

赫连时的目光不曾从她面上移开半分,一颗心都要随了她走,嘴上关心她别被门槛绊倒,结果自己趔趄了一下,好在他身手不错,及时稳住身形,才没闹出大笑话。

桑娘和乔荷在一旁偷偷打趣:“这怕是新郎官迫不及待拜倒在新娘的石榴裙下了。”

赫连时耳尖,瞧说话的二人那里看了过去,心情大好:“说得好,赏!”

桑娘和乔荷捧着手中几颗金瓜子,乐得喜笑颜开。

乔菀见状不禁弯了弯嘴角,遮脸的扇子笑得偏了位置,露出半扇美人面来,一点海棠花钿,生生逼的满京城无数繁花失色,尤其是那额下一抹远山黛,顾盼生辉,令人不禁想到洛河神女,再往下一些便是含情的眸子,嫩若秋水,眼尾微带了金色银杏的纹路,曲线勾勒宛如祥云飞往鬓角。

这一切都是赫连时连日来苦练的手笔。

众人心里纷纷:磕到了。

全京城夫君为娘子化新婚妆容,乔菀可是独一份,今日过后,不知要羡煞京城多少人。

“吉时到!”

唢呐起,三千繁花铺地成路,这一次,赫连时亲手牵着她,稳稳当当的,一步步踏入喜殿,跨过火盆,三书六聘,十里红妆,琴馆与将军府各自出了一份,声势浩大,引得万民围观。

“接礼——”

“圣上驾到!”

众人纷纷跪拜,傅修明一身明黄,身旁的太监手持圣旨,朗声宣道:“盖闻乾坤合德,鸾凤和鸣,赫连时,年少从戎,勇冠三军,实乃国之干城。乔菀,妙擅音律,昔以丝竹之韵安抚边民,更以智谋勇略协守关隘,其柔能化戾,刚可定疆,实为巾帼之楷模。今朕观二人,堪称珠联璧合,佳偶天成。特下恩旨,赐赫连时与乔菀结为连理,共谱凤鸾之曲,再赏十里红妆,以表皇恩,钦此!”

众人平身后,遥遥可见三军仪仗,皇恩赏赐如山。帝王亲自献礼,足以彰显赫乔二人在京中的地位。

接下去是大大小小的礼物。

隔着一道团扇,乔菀的目光落在席间每一个人的面上,这里有爱她的姐姐乔荷,有她为家人的琴馆姐妹们,还有檀香楼一同患难的桑娘她们,更有她亲手带出来的女子军,还有杨淑华将军,白子期苏子鸾二人,更有赫家军的所有人,大家都诚心诚意地祝福这一场盛世婚宴。

傅修明远远冲她颔首,对她的婚事给予最大的尊重,还有最诚心的祝愿。

最可爱的是杏杏,抱着几本琴书,呆呆地望着她,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杏杏心中:乔娘娘真美。

乔菀忍俊不禁,赫连时低眸瞧着她。

“怎么,有那么好看吗?”人群喧闹中,她侧目悄悄问他。

“特别好看。”他从不吝啬对她的任何赞美。

“宾客至,正午到,请新人——”

赫连时将手递给乔菀:“搭着我。”

“红花呢?”乔菀问。

“红花太累赘,一人一端显得生分,不如直接牵菀菀更让我心安。”

乔菀失笑,抬头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将手搭在他手心里,手腕抬起,袖子滑落,露出皓腕上一枚赫家传家镯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圣上亲临,夫君亲自为她裁制嫁衣,点妆,寸步不离,嫁妆三份,红妆三十里,三军仪仗,万民同贺,今时往日,对于乔菀来说,大有不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乔菀有意将扇面下移,露出一双美目定定瞧着赫连时。

赫连时哪里受得了她暗送秋波,灵魂深深陷入她眼中的陷阱,他欲追她眸中闪烁,却见她微微挑眉,又把扇子往上提了提,偏不给他一直看。

菀菀又想玩闹。

“敬茶——”

乔菀转身,正要接过热茶献给乔荷,赫连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他温声道:“这件事,本该是我敬菀菀姐姐,感念菀菀家人将菀菀交付于我。”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南越国哪有男子敬茶的规矩,向来都是女子敬茶,以示婚后侍奉夫君,孝顺婆母的心意。

“我赫家,不需要妻子侍奉夫君,要说侍奉,是我侍奉菀菀还差不多,更何况,菀菀嫁进我家,已是我修来几世的福气,执安不敢要求再多。”

茶水滚烫,赫连时端着,面色不改,恭恭敬敬递到乔荷桌旁。

乔菀凝视着赫连时的后背,眼眶酸涩。

他当真敬她,爱她,护她。

“送礼——”

送礼是南越国近几个月来新出的习俗,由男方亲自挑选两样称心的礼物送给女方,一般都是簪子,金银之类。

红布裹着两样器物被人呈上来,宾客纷纷探头,好奇赫连时会送乔菀什么。

“菀菀,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是妻月琴,以表我们二人因琴生缘,愿我如星妻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菀菀,我送你的第二件礼物是长宁金剑,与我小字执安相合,如今更符合菀菀周身气度,愿我能与菀菀护天下长宁。”

乔菀握着扇柄的手缓缓下移,露出姣好的面容,她定定地端详着他的眸子:“我愿与执安,长相守,长安宁。”

赫连时慢慢向她走近,低眸见她眼底深情,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他抬起她下巴,深吻。

扇面翻转,落入男人的手中,虚虚掩着她泛红的面庞,替她遮羞。

礼成后,赫连时在外头敬酒,她被送入了洞房。

嬷嬷派人送来了红盖头,她静静地坐在这间她最熟悉的房中,与上一次成婚不同,这一次,她满怀期待的在等他。

也不知他会不会贪杯,也不知他心疾究竟好全了没有,红绸子落入她眼里,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烦。

“菀菀。”

她正欲自己掀开盖头,赫连时就进来替她掀开了。

一身酒气,她皱了皱眉。

“不怕心疾复发吗?”他跪在她脚边,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怕,但我好开心,就忍不住多喝了,我想为了菀菀,心疾复发也不是什么问题。”赫连时垂眸,挡去眼中的清醒,语中带了几分糊涂和懵懂。

他身上酒气熏熏的,乔菀不疑有他,熟络地替他宽衣。

“等一等,合卺酒还没喝。”

“都醉成这样了,还敢喝。”乔菀瞪他一眼,拎着他的外裳凑近他鼻尖,“你自己闻闻,酒气熏熏的。”

“哎呀就一杯,好不好,菀菀。”

乔菀终究架不住他厮磨,与他喝了合卺酒。

“好醉,更醉了,菀菀。”赫连时耷拉在她肩膀上,拽着她摇摇晃晃跌倒在榻上。

“菀菀,我手疼,好热。”

一句话,乔菀立马慌神,仔细查着他手上的旧伤,心疼坏了,浑然不觉床幔垂下,她早就被他死死圈在怀中。

“没有伤呀。”

乔菀抬头,对上他乌黑清明的眼睛,又抓着他里衣仔细闻了闻,居然只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儿。

酒味呢?

“执安没醉?”她反问。

“醉了醉了,好热,菀菀帮我脱衣服。”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嚷嚷——

“将军,您刚刚要的酒都洒了,小的又给您换了一壶,放门外了。”

“执安还要撒谎吗?故意把酒洒在外裳上,欺骗我心软?”乔菀眯眼,审视他。

“菀菀凶我。”

“哪有!”乔菀努努嘴,“执安想要就直说,怎么阴谋诡计这么多,还骗我怜惜,你明知道——”

“知道什么?”他靠近,引她说话。

“知道我对你最是心软。”乔菀红着脸,声音低下去。

他轻笑一声,总之现在目的到了,他只想和夫人亲亲抱抱。

第105章 对抗路夫妻赌约、要想抓住女人的心要先抓住女人的胃

隔日, 苏子鸾白子期大婚。

喜宴下,赫连时握着乔菀的手,见证又一对新人。

“执安, 话说子鸾姐与白军医先前为何会分开呀?”

赫连时敲敲她的额头,喂了一口甜枣给她吃, 低声道:“因为误会,因为有嘴不说。”

乔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像执安之前去北城不和我说一样?!”

赫连时捏着茶杯的手悬停在半空, 支着手腕无奈地弯唇:“是。”

二人目光落在大堂中对拜的新人,苏子鸾向来大胆, 勾着白子期的脖颈便亲了上去。白子期一愣, 随即眼尾泛起柔光, 回吻她。

“先前,白子期与苏子鸾在北城相识, 他本是我军中军医,拜入苏子鸾父亲医馆下学医, 与苏子鸾相爱,但那时候军中事务繁忙, 战事不断,伤员也多, 急需白子期这样的医者, 他选择了随军。”

“这为何不能说开?”乔菀问。

“苏子鸾性格飒爽刚烈, 想随白子期一起, 可上阵打仗难免受伤,白子期不想让她冒险, 就找了借口, 说自己要在军中立功,与我班师回朝, 做第一军医,还找了许多贬低自己的话,比如贪慕京中繁华,不愿意与苏子鸾在北城受苦等等,逼得苏子鸾与他一刀两断。”

“你们男人还真是喜欢自以为是,有事情都不与自己心爱之人商量。”乔菀看他,意有所指。

“是。”赫连时承认自己先前擅作主张了。

“你不在的那些时日,我与白子期去寻苏子鸾,第一眼见到她,她身上便是一股浓浓的怨气和不甘,在离开白子期后,她彻底变了模样,整日在酒肆买醉,眼里黯淡无光。当时我立马想到了远在京中的你,我第一次担心因为我的不告而别,会让你陷入无尽的痛苦。

从那以后,我便知道我错的彻彻底底,我应该尊重你的决定,你要与我在一起上战场,那我的任务便是保护好你,而不是借着心疼你的名义,把你丢在原地一个人胡思乱想。”

赫连时从前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面对他的菀菀,他几乎无话不谈,与她交心,与她承认自己过去的错,会为了她改变自己一贯的处事原则。

“哦~所以你们男人还是要长嘴,长嘴的才有老婆。”乔菀打趣他。

“嗯,后来白子期长嘴了,确实能追回苏子鸾。”赫连时笑着。

觥筹交错,唢呐鼓声在耳边回荡。

半年后,入夜,圣上急召。

“朕新登基,根基未稳,吐蕃就急着杀回来了。”长明灯旁,傅修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对着赫乔二人道,“此次一去,务必得胜。”

赫连时与乔菀对视一眼,眸中凝重。

傅修明屏退众人,大殿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怎么,新婚后急着要孩子了,不能上战场?”傅修明微微挑眉,温和地看向大殿中站立的乔菀。

数月没见她,她本就白皙的面庞比从前更显清丽雪色,眼中依旧亮盈盈的,发间的簪子皆是京中最时兴的样式,衣裙也不错,想来赫连时待她很好。

就是身段看着,好似丰腴了一些。

虽说傅修明答应赫连时不再纠缠乔菀,但想到她怀孕,便忍不住想到他们两之间要做的事情,心里一阵阵痛。

“咔嚓——”聆听傅修明心碎的声音。

乔菀算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赫连时回道:“那倒没有,臣已经服下避子汤,臣的妻子,不受生子之苦。”

“咔嚓——”傅修明心又碎一半。

傅修明:好好好,这么有种,早知不多嘴了。

“既然能上战场,那是最好。”傅修明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对了,边关苦寒,乔将军也要照顾好自己。”

乔菀知礼地点点头,朝傅修明笑了一下。

傅修明碎掉的心忽然被粘起来了。

赫连时瞄到了。

“诶,御膳房新做了好吃的糕点,也许乔将军会喜欢,要不要带一些回去?”傅修明语气明显软了几分,完全忽略赫连时的存在。

赫连时微微挑眉。

乔菀肚子很合时宜的响起来,她抿抿唇,也不看赫连时,笑着应下。

“臣替家妻谢过圣上,战事紧张,我们得先退下了。”赫连时咬牙加重“家妻”二字。

出了宫门,马车摇摇晃晃回将军府。

乔菀捏着傅修明送的糕点,大块吃了起来,还不忘递给赫连时一块。

“执安,我们来得急,晚饭都没吃饱呢,你也尝一块。”

“傅修明给的好吃吗?”赫连时悠悠问。

“嗯,宫中的厨子确实不错。”乔菀眨眨眼,唇边还沾着糕点。

赫连时想把她手中的糕点收走,又不舍她饿着,只能干看着她,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菀菀太可爱,遭人惦记怎么办。

于是赫连时处理完军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乔菀藏起来的各种话本子。

君子自当不耻下问,勤勉好学,赫连时深谙这个道理,白日里准备打仗,晚间就学习侍妻之道。

这一日,赫连时豁然开朗,在话本子里学会了一句话,他反复念了三遍,记在了心里。

“报——”将士急报,赫连时定神,抓过身旁的利剑。

他看了眼被丢在一旁的话本子,罢了,有的事等打完仗再说。

乔菀倒是没注意到赫连时藏了这么多小心思,她这几日窝在军营中,与女子军同吃同喝,凝聚女子军军心。

“大家近日来的进步我都看在眼中,此番吐蕃来犯,要伤我朝百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此一战,大家都有上阵杀敌的机会,也请大家拿出十足的精神,来日我们一道凯旋而归!”

“哐当——”酒杯碎地,以示决心。

数百名女子军组成一支精奇,随着乔菀闯入黑夜之中。

另一边,赫连时带兵紧紧随着她。

“菀菀跑的倒是快!”赫连时一挥马鞭,孤身追上她。

“执安,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女子军与赫家军,谁先将军旗插在吐蕃阵营上,谁就赢?”乔菀偏头对他飒爽一笑。

赫连时喜欢弹琴时温婉的她,也喜欢她这副别样的张扬。

“好,这赌约就给将士们,我们两单独打一个赌,怎么样?”乔菀问他。

“好啊,谁先擒获吐蕃大将军,就得听谁的。”赫连时一夹马背,驰骋而去。

乔菀仰头,一双眸子死死锁着敌方将领,计算着距离。

看赫连时的架势,是准备进攻,那她便远攻。

赌约一出,士气大涨,女子军呐喊的声音隐隐盖过赫家军的声势,赫连时勒马,往身后的赫家军看去,挥剑高呼:“杀!”

日光下,疾风刮过,乔菀高高束起的长发拍打在甲衣上,混着军旗猎猎作响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本就尖锐,此刻回荡在战场上,踩着军鼓,硬生生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风沙扬起迷人眼眶,双方都看不清对面的兵力,吐蕃士兵闻见声音,只觉得瑟瑟发抖。

“情报有误?对面人未免太多了,而且怎么会有女子的声音?”吐蕃大将军赤松捏紧手中的长剑,神色凝重,“诸位将士,冲!”

风停,沙尘缓缓落地,吐蕃士兵这才看清眼前庞大的军队,赫连时与乔菀一前一后地立于他们军队跟前。

赤松心中一紧,他们马程何时这么快?

赫连时弯唇,盔甲下露出一双嗜血的眼,有了赌约,将士们果然非同寻常。

乔菀将羽箭搭在弓上,瞄准赤松。

羽箭的破空声拉开厮杀——

赫连时策马去寻赤松的人头,赤松躲开羽箭,与他厮杀在一起。

“烈瑶!”乔菀几乎是踏风而来,朝阳剑直指赤松。

吐蕃副将见对面来势汹汹,吓得愣神,这哪是攻打吐蕃,分明是他们夫妻二人在争夺军功。

赤松的剑,赫连时的寒霜剑,乔菀的朝阳剑,三把利剑扭打在一起,赤松每每察觉自己要被其中一方夺命,立马就有一把剑横在其中。

当然,这不是救他,也是要夺他的命!

赤松哪里招架得住赫乔二人折腾,尤其赫连时是出了名的不要命的打法,招招取人性命,拿人七窍,近身更是难敌。

赤松灵光一闪,要不先解决了乔菀。

然而——

乔菀的兵法剑术,几乎都出自于赫连时,与他一脉相承,招招狠辣,又带了几分狡猾,将赤松杀得步步后退。

“执安,他亲自送上门来的,你便将他送给我!”

“不行,我要菀菀听我的。”

话音刚落,赫乔的两把剑同时抵在赤松脖颈上。

与此同时,女子军和赫家军也同时将军旗插在吐蕃领地之上,两面对峙,彼此分毫不让。

乔旗和赫旗在黄沙中翻滚飘扬。

女子军承袭了乔菀的剑法,又学了许多兵书策论,在战场上的应变能力,巾帼不让须眉。

赫家军见状,自是警铃大作,不肯输给女子军半分,杀敌杀得更疯。

从黑夜杀到黎明,鲜血染了剑光,深深嵌入地底。

“菀菀,我们平手,把赤松压入大牢如何?”赫连时问。

“好主意。”乔菀飞快地收了剑。

赫连时轻笑一声,趁机夺了赤松的人头。

乔菀:

“菀菀,兵法里面有一句叫,兵不厌诈。”赫连时策马略过她身旁,伸手禁锢她腰身,热气洒在她耳廓,“菀菀,之后你得听我的了。这第一条嘛,不许吃傅修明的糕点。”

乔菀只觉得头皮发麻。

醋味都扑到她面前了。

这一场战打的轻松,女子军也因此建立了第一份在战场上的功勋。

班师回朝那日,女子军位于赫家军前头接受百姓夹道欢迎之礼。

至此,越来越多的女子敢于奔赴自己的理想,勇于发声,因着女子军的缘故,女子的地位也渐渐上升,男子再也不敢轻易小看女子。

傅修明再次召见乔菀。

“回禀圣上,女子军此次立下战功,实乃我朝之幸事,象征着今后我朝战场上不仅有男丁,更有英勇善战的女兵,若将男女风气整治,我朝女子会有更多进步,能够走出宅门,获得施展才华的机会。

其实不止是这件事,末将还有一事相求,末将在边关之时,略微了解了毗邻国家的文化,据我所知,周边异族小国对古琴了解甚少,若能通过互市将古琴流通,不仅能给我朝带来大批盈利,更能促进关外和平,彰显我朝圣明。”

大殿内,乔菀神色严肃,将自己的想法尽数告诉傅修明。

傅修明每见一次眼前的女子,就为她所折服一分。此刻她眸中坦坦荡荡,令他心动,却也令他望而生却。他见过乔菀爱人时的眼睛,只有看向赫连时的时候才会不一样。

“如今吐蕃交了投降书,暂且天下太平,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还有,对我不必称臣或者末将,把我当友人就好。”傅修明问。

“我打算与执安去边关,将古琴传扬出去。”乔菀抬头,眼里有自由,有明亮的光,在弥漫着龙涎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冽。

傅修明生出一种想抓住的冲动,却也知道不能阻拦她。

他不想熄灭她眼里的光,赫连时说得对,后宫并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子。

“圣上,赫将军求见。”太监进来禀告。

傅修明强行将心中的蠢蠢欲动压下。

夺人妻子,那江山还要不要了?虽然赫连时没有与他明说,但傅修明心里到底清楚,赫连时有治国定国之才,只是赫连时更爱乔菀罢了。在边关,赫连时有数次机会可以杀了他,可以自立为王,更可以谋反,凭赫连时的威信,要做这天下之主,又有何难?

傅修明又问乔菀:“你果真向往那样自由的日子?”

乔菀点点头:“我喜欢简单的生活,接下去的日子,我要与执安走遍天下四方,弹遍世间高山流水,与他不离不弃。”

事已至此,傅修明招手,示意太监让赫连时进来。

赫连时在外头等的着急,唯恐傅修明这个家伙对菀菀做些什么,一进去,忙道:“启禀圣上,臣在家中做了好些糕点等着菀菀回去吃,就不在这儿妨碍圣上日理万机了。”

糕点?傅修明原是想再送一盒给乔菀,眼下是没机会了。

“圣上,圣上?”赫连时见傅修明出神,又补了一句,“菀菀今日说好要给我再做一个荷包,还望圣上包容体谅。”

乔菀一脸懵:我何时说要给执安做荷包了?

傅修明实在不愿意再和赫连时说话,这男人一有机会就全方位无死角与他秀恩爱,他真怕自己气的拿扫帚给他扫出去。

“走吧走吧。”傅修明嫌弃地摇手。

出了殿外,赫连时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堂堂一个大将军,拿菀菀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不过他先前学会的那句话——“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女人的胃”眼下有空可以实践了。

“执安喜欢荷包?”

赫连时被问的心虚,其实他刚刚只是想刺激一下傅修明

下一瞬,乔菀踮脚,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其实我已经做好了,你怎么发现的?”

赫连时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语气欢快:“菀菀对我所有的心意,我都明白。”

他又道:“上回菀菀输了,今后可都要听我的。”

“好呀,执安想要我做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乔菀胳膊肘撑在他腿上,笑得眉眼弯弯,赫连时捉住她下巴,终是没忍住吻了一口。

“我只要你爱我,只爱我,眼里只有我。剩下的事情,我统统都会为你做。”

“那当然。”她轻语。

“这是执安做的糕点?比宫中的好吃,我今后天天都想吃。”

“好,那我变着法给菀菀做。”

厨房内,赫连时围着襜衣在灶台边忙活着,香甜的糕点在乔菀口中化开,她从怀中拿出一枚鹅黄.色的荷包,撩开他的襜衣,轻轻将荷包系在他腰间。

“执安,我们什么时候去边关?”

赫连时停下揉面团的动作,沾了一点白色点在乔菀鼻尖:“等我为你种下的海棠树开花,我们便去。”

“好,都听执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