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总是想吻你。”
春城的风带着花的香气,穿堂而过,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
“听话才可以亲。”
醉酒的记忆在梦中翻涌,欢喜的眉轻皱着。
咔哒一声响,向来浅眠的人被门推开的响声弄醒。
模糊的视线中,欢喜似乎看到了随安,女人靠得很近,柔顺的长发垂落下来,发丝擦过她的脸颊,有些痒。
不是错觉。
她眨了眨眼睛,抬眸轻喊了句:“随安?”
“嗯。”女人并未低头,只低声应了句。
真的是她!
欢喜的唇角下意识勾起,心中第一秒涌现出来的是喜悦,但她想到了什么,唇角绷紧。
欢喜垂眸,发觉自己正被人抱着。
“放我下来。”她的声音有些冷硬。
随安没有松手,欢喜反倒觉得自己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她抬起头,瞪过去。
“随安,放我下来。”
随安的脚步停住,她低头,眸子锁住欢喜的眼睛,低声道:“不放。”
欢喜沉默几秒,头低着,在随安犹豫着要不要放下的时候,脖子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欢喜倏地往女人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牙齿触碰柔嫩的皮肤。
“放,我下来!”她说的模糊不清,眉都飞扬着,很生气的模样。
随安平静得很,继续抱着人往前走,好像被咬的人不是她一样。
女人带着口罩,欢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气得牙痒,可又不舍得真的用力,她往后退开,挣扎着要从随安的怀里下来。
随安抬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按了按,遮住道路上其她的人视线,柔声道:“听话。”
欢喜的脸紧贴着她的胸口,猛地抬眼,干净的眸子里盛满了怒气,她气冲冲地开口:“谁要听你的话!”
说着说着,她又委屈起来,眼眶陡然蓄满泪水,却用力往上抬眼,不让泪落下来。
“你放我下来。”欢喜哽咽着,哭腔明显。
“我,讨厌你。”她说着,头埋进女人的肩头,泪彻底落下来。
感受到肩头的湿润,随安轻叹了一口气,步伐变得快,她走到车前,单手拉开车门,把人送进车后座,紧接着自己也坐进去。
欢喜闷着头哭,她有些厌恶这样软弱的自己,她从来都不爱哭的,但是一遇到随安,点点的委屈都让她忍不住掉眼泪。
女人的手指抬起欢喜的下巴,欢喜抿唇,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低声道:“你,为什么,总这样。”
“既然要躲着我,就一直不出现好了。”
随安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的,我们就是合约关系,那你就不要对我那么好啊,你对我那么好,让我,让我——”欢喜有些说不出话来,“你又躲起来。”
“你为什么躲着我,我做错了什么呢?”
欢喜抬眼,委屈极了。
“你明明——”
“明明知道我喜欢,喜欢你,我知道你知道的,别想骗我。”
这两天,她每分每秒都在期待随安的出现。
甚至在刚刚拿饭的时候,她心中清楚女人在躲自己,肯定不会出现,难过到不去期待,可视线还是止不住地从车前窗看向车内。
“既然不想见我了,不想接受,为什么又回来。”
欢喜抿唇,心底的难过压抑着,又会从眼眶冒出来,豆大的泪珠雨水一般汹涌。
她无比地烦躁,因为她需要钱,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她是没有主导权的,她该扮演好随安需要的角色,一年的合约到期,就结束。
说到这种程度,随安依旧沉默着。
欢喜的手都在抖,她笑着抬头,故意扬起语调。
“随总。”
“是我贪心了。”
“算我求你,别对我那么好了。”
“你知道的啊,我这种穷人,就是会得寸进尺的。”
下一秒,她的瞳孔急剧收缩,眼角还残余泪珠。
她看着女人揭下口罩,随后靠过来。
欢喜最先感受到的是随安的温度,女人的唇带着冷意,浅浅地吻上来。唇瓣随即被热烈地吮吸,呼吸缠绵着,她的心脏在震颤。
齿关被轻易地撬开,随安的吻很深,显露出和她性格全然不同的热情,欢喜几乎被吻得喘不过气。
她的手腕被随安紧紧扣住,指尖强硬地挤进指缝里,十指相扣的姿势。
欢喜被吻得向后轻仰,却又被女人搂住腰,往自己的怀里带,不让人退后半分。
直到她感到窒息,轻拍随安的手,才被放开。
随安缓缓退开,口腔中分泌的津液化成牵连的银丝,女人又凑上前轻轻地舔舐着欢喜的唇,粉嫩的唇颜色都被吻深,像是可口的浆果。
随安的喉咙轻微耸动着,她的声音有些哑。
“是我错了。”
随安亲我了。
为什么亲我?
欢喜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大脑几乎停止运作了。
呼吸杂乱,她有些无措地抬眼,她看到女人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我躲着你,因为每时每刻,我都想吻你。”
“欢喜,你醉酒那天,我第一次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热爱亲吻。”
“欢喜,你说的对。我知道你有点喜欢我。可我有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随安坦然地剖开自己的心,“所以我不敢回应你的喜欢。”
“可我又见不得你难过。”
“欢喜。”随安的声音很柔和,她凑过去,鼻尖轻轻触碰欢喜的鼻尖。
“你需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金钱,包括我的爱。”
怦怦。
欢喜的心跳得有些快,她下意识咬住唇。
爱?
喜欢的情绪,和爱本质不同。随安说的太过郑重,让她有些紧张。
“只要你能够接受这份爱,有期限。”
“什么,期限?”欢喜的声音有些哑,磕巴地问。
呼吸交缠着,随安拉住欢喜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怦怦怦!
欢喜能感受到手心温热的,热烈的心跳。
“直到我心脏停止跳动的那天。”
“而这一天,随时会到来。”
欢喜的呼吸一滞,她的瞳孔微微震动,又听到随安说:“欢喜,做选择吧。”
随安做不了选择,她不能接受欢喜的眼泪,只要小姑娘眼睛红了,她就想着念着的,要让人开心起来。
“我,还是——”随安低声,手指轻微摩挲着,“那十个八个的。”
欢喜的眼睛陡然瞪大,她磕巴地开口:“你,你都听见了?”
随安面色平静地点头,可她知道自己听到那句话,心中压抑的占有欲有多深。
她想要远离,可目光片刻难离。
她在另一辆车上。
她看到了欢喜的难过,就无法克制自己的行为,跟着人走到了教室,教室门口,她听到一切。
“我本来觉得你的醉酒是上天给的一次机会,但你偏偏又忘个干净,我想那就算了吧。”
“可欢喜——”女人的手指按住欢喜的唇瓣,轻轻揉捏着。
“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我总是想吻你。”
欢喜觉得脸有些烫,她下意识抿唇,舌尖又触碰到女人的手指,像是被烫到般,她的舌头蜷缩了一下。
“但我不能那么自私。”随安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锁住欢喜的脸。
“你太年轻,这点好算得了什么呢。”
欢喜沉默,又听到女人柔声道:“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而我,除去年纪,我的病痛,总会让我先你一步——”
“离开。”随安眼里的痛苦一闪而过,她低声说着:“所以,我们不合适。”
“不会。”欢喜终于开口,她闷着声音反驳。
“谁会像你这样傻,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那么好。”
随安轻笑一声,她摇摇头,没说什么。
“那你刚刚亲我,是反悔了吗?”
“我们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还是一年。或者,我们直接结束合约,我依旧会支付你——”
随安冷静地说着,她的话语倏地被打断。
欢喜凑上前,把人扑倒在后座上。
“这次我记得。”随安沉默地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你说让我做选择是什么意思?”她靠得很近,单腿挤进随安的双腿之间,手学着随安的样子,按住女人的手腕,全然把人圈在自己的领地。
“我的生命会随时结束,你在我身上投入的情感,会在我离开之后,让你的情绪崩溃,难过。”
“你妈妈的医疗事故,让你到今天都难以拿起手术刀,你真的能接受谈这样的一段感情吗?”
“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我,这样的感情。”随安平静万分,她的情绪好像丝毫没有因为欢喜的靠近波动。
可她手腕上疯狂震动的手表出卖了她。
“我们可以试一试。”她还是没有把话说满,她知道自己的理智已然崩溃了,她无法拒绝欢喜,她的出现就代表她的理智败给了情感。
随安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欢喜好,她明明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可终究抵不过欢喜红着眼睛说的那句“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可你却躲着我。”
太令人自责,她不想再伤欢喜的心。
也许少年心动只一瞬,她可以陪她过一段日子。她想
半晌没回应,随安垂眸,唇角绷紧了些。
她知道的,欢喜是个聪明的小孩。
紧扣的手被松开,她的睫毛轻颤,刚准备开口说结束。
这样才对,及时止损。
唇瓣倏地传来湿润的触感,随安恍然回神,欢喜的吻青涩无比。
她像小鸡啄米一般,轻轻地吻着,又稍稍退开些,笑眼弯弯。
“那就试试吧。”
欢喜不怕的,她不会因为害怕别离,就拒绝开始。
第22章 这就是生理性的喜欢吗?
“但——”
随安能感受到欢喜温热的呼吸,两个人靠得很近,那双清澈的眸子清晰地映照着自己的模样,唇角绷紧,因欢喜话语的转折紧张起来。
“如果你再这样杳无音讯地消失,就按照你说的吧。”
欢喜的眼眶还有些泛红,她刚哭过,声音软软的,有些哑。
她听到随安的自我剖白,只觉得心微微抽痛,因为病痛的折磨,所以不敢去喜欢。
她不怕随安的退却,随安退一步,她可以向前迈进九十九步。
但她惶恐眼前人的消失,加重了语气,把底线说得明明白白。
“我们,结束。”
“好。”随安呼吸一滞,她沉默几秒,睫毛轻颤,“我答应你。”
得到肯定的回应,欢喜笑起来,她看着女人,眸子亮闪闪的。
视线相接,碰撞之间,暧昧的氛围涌动着。
欢喜被随安盯得紧张,她往后退了退,背抵到柔软的靠垫,延时地羞涩起来,脸开始发烫。
她轻咳一声,目光游移,刚刚把人按倒的勇气随着风散了,狭窄的空间里,花香味被女人身上好闻的气息盖过。
“不许看。”欢喜低声开口,倏地抬手捂住随安的眼睛。
就说这人长了双深情的眸子,她实在被盯得有些受不住,手心被女人长而翘的睫毛擦得有些痒,欢喜的视线落到随安的唇上。
这就是生理性的喜欢吗?
怎么总想着亲吻。
欢喜抿唇,唇瓣有些痛,迟钝地感受到随安刚才亲她的时候有多么激烈,冷冰冰的一个人,好像在情欲上过度热情。
手背传来微凉的触感,随安的手覆在欢喜的手上,她任欢喜作为,声音很柔和。
“为什么不许看?”
“不是说试试吗?”
欢喜轻哼一声,不理。
“嗯?宝宝,我想看你。”
她很受用女人温柔的态度,手心的力道松掉,顺从地被随安拉下来,指尖相扣着。
“看吧看吧,我和你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
随安轻笑,笑起来的时候,宛如寒冰化水,眉眼都染着春情。
“宝宝好看。”
欢喜怔了一瞬,她的目光像是被这笑烫到,急匆匆地移开,慌张地不知道看向何处。
“我怎么不知道随总这么会哄人。”她抿唇,想把手抽回来,没能成功。
下一秒,她的瞳孔微微颤动,手背喷洒着随安温热的呼吸,被女人放在唇边轻吻。
“嗯。”随安的声音很淡然,“特意为你学来的。”
欢喜的呼吸乱了几分,她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随安。女人之前总是拒绝她的示好,佯装听不懂她的话中意,可现在情话张口就来,着实让欢喜无所适从。
“你你你,好好说话。”欢喜有些急,看似恼了更多是羞的。
随安看着被自己逗弄得快要炸毛的小猫,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娇气。”她无奈地摇摇头,轻柔地把欢喜凌乱的刘海拨向耳后,“好像刚刚还有人说我躲着她,现在不躲,多看几眼也不高兴了。”
随安的心态很好,她会给欢喜想要的一切,她要自己喜欢,那就明明白白地让欢喜感受到,她的热烈。
我才不娇气。
欢喜刚想反驳,却感到腰间一紧。
女人几乎把人抱起来,手还贴心地放在欢喜的头顶,怕人撞着。欢喜坐在随安的身上,吓了一跳,她的手撑在女人的腿上,用了些力气不让自己往前倾倒。
随安坏心眼地扣住她的手腕,欢喜失去平衡,整个人都贴到女人的身上,她把人压着,心脏狂跳着,听到随安的声音带着笑意。
“宝宝。”
“可以亲吗?”
欢喜心跳一滞,她能感受到随安颈侧微冷的体温,女人的呼吸却是温热的,在她的耳边吹过,有些痒。
她没回答,随安也不催促,唇亲昵地贴近,虎牙在欢喜的耳垂上细细摩挲。
“可以吗?”她再一次询问,是十分有耐心的猎手,等待着猎物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
欢喜只觉得呼吸都泛着热气,她搂住随安的脖颈,凑过去,眼睛闭上。
“你亲呗。”大方自然得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得有多快。
随安深吻着,眼睛片刻不停地看着欢喜,她们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
银丝牵连着,欢喜的呼吸分外沉重,被松开的瞬间,她大口地呼吸,随安恨不得把她的唇瓣吃进去,吻得很深,很用力。
“宝宝,睁开眼。”她喜欢看到欢喜的眼中有自己的影子。
欢喜的睫毛轻颤,缓缓地睁开眼。
对视几秒,女人的吻又落下来,湿热的舌轻而易举地撬开齿关,肆无忌惮地攻略城池。
亲吻的时候,两个人的心跳似乎同频,瞳孔颤动的幅度都万分相似。
欢喜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在发烫,整个人软成一滩,压靠在随安的身上,女人的手带着凉意,手指从衬衫下摆中滑入腰腹,在腰窝的位置打转。
欢喜有些无措地压住她的手,声音变得哑,甜腻万分。
“别碰,很痒。”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暗自懊恼自己就这样轻易地被随安挑起情欲。
虽然寡净了二十多年,但她是有正常欲望的成年女性。
言语拒绝着,她应该推开随安的手,她应该从随安的身上起来。可她的行为截然相反,她牵着随安的手,想要这份微凉的触感进到更深的地方,去缓解她身体的痒。
随安的呼吸也乱了几分,她看着面颊微红的欢喜,看到她唇瓣上的水光,情欲在疯狂撕扯她的理智。
不行,至少不能在这里。
她反手锁住欢喜的手腕,制止住怀中人的动作,轻柔地吻了吻欢喜的唇角,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随安轻轻拍了拍欢喜的背,示意她下来。
欢喜咬住唇,她的眼睛有些红,静静地看着随安,倏地凑过去,在女人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并没有用力。
她无力地趴在女人的肩头,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嗯,回家。”
第23章 她轻啄着欢喜的唇瓣,柔声道:“宝宝,我三十岁了。”
四月的天气,显露出春末的闷热。
欢喜的鼻尖都冒出薄汗,心脏好像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余震,耳畔怦怦响。
她特意坐在斜对角,目光时不时地瞥向驾驶座的人。
想到刚刚的吻,心就泛起点甜味来,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人的侧脸,只觉得她下颚线的弧度都是好看的。
欢喜微微抿唇,有些懊恼自己的不争气。
她想也许她第一次见到随安,就已经对那张好看的脸心动。
随安面色平静,头都没回,专心致志地开车。
她怎么永远这般冷静?
欢喜的心又有点委屈了,她们的关系全然把控在随安的手里。
这几天心绪繁杂,她连随安的面都见不到,可女人想通,主动出现之后,她们就又亲密起来。
想着想着,欢喜的眉皱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在这段关系里有多弱势。
随安看起来神情自若,实际上她的手却把方向盘握得很紧,像是刚从驾校毕业的实习者,已是坐立难安。
她的一颗心早都挂在后座的人身上,视线无数次地掠过后视镜。
“热?”
欢喜的思绪被打断,她放下无意识扇风的手,点点头,轻声道:“有点。”
“现在吹空调还太早了,会感冒。”
车窗缓缓落下,风吹进来,些许凉意。
欢喜忍不住凑到窗前,她眯起眼睛,让微风吹走皮肤的燥热。
随安总是这样贴心。
这是欢喜心动的起源,她很难不对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女性产生喜欢的情绪。
可随安呢?
她为什么想亲吻我呢?
“随安。”心情平静些,欢喜抿唇,犹豫着开口。
“嗯?”女人应了一声,疑惑地抬眸,看向后视镜,“还是热吗?”
欢喜摇摇头,声音很快很轻。
“我想问,你为什么——”
她的话语顿住,倏地意识到随安从未对她说过喜欢。
欢喜的沉默让随安的眉蹙起来,她踩下刹车,把车停靠在路边,回过头。
“宝宝,怎么了?”
欢喜抬眸看她,唇咬得泛白,她讨厌自己这样患得患失的模样,深呼吸一口气,低声问:“你,喜欢我吗?”
随安一愣,紧绷的神情放松了,她无奈地轻笑,紧接着转过身揉了揉欢喜的头*发,柔声道:“还以为你后悔了呢。”
“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欢喜轻微抬头,去迎女人的手,眼睛亮闪闪的,清晰地映照出随安的模样。
“你没说过。”
随安怔住,唇角绷紧,正要说话,又听到欢喜问:“随安,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喜欢你,因为你对我好,你长得好看,又温柔,还很有钱。”
“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拒绝你。”
“可是随安,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欢喜说着,又想到随安提出的这场合约婚姻,像是专门为陷入困境中的自己送来的礼物,条条款款堪比做慈善。
欢喜的思路愈加清晰,她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这一切的反常。
她看着随安,女人沉默着,对视之间,随安垂眸避开欢喜追问的视线,睫毛轻颤。
“我要听真话。”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随安的唇角绷紧,难得一见的紧张。
“你还记不记得,你五岁的时候,你妈妈带你在医院门口摆摊——”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欢喜的神色,眼里闪过几分期待。
五岁?
欢喜有些疑惑地挑眉,不理解随安怎么把话题扯得那么远,她的记性再好,孩童时期的事情也记得不清晰。
她摇摇头,皱着眉,有点不高兴。
“不许扯开话题。”
随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想了想,神色认真,眼底的柔情化成春水。
“因为你很有生命力。”对缠绵于病榻的人来说,是飞入病房的小雀,带来了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好老土的话。
欢喜抿唇,瞪了随安一眼。
随安看着她,轻叹一声。
“你知道的,我的病——”女人的语气低落下来,“日子过得很无趣。”
她伸出手指抵住欢喜的唇,止住欢喜安慰的话,对着眼前人笑着道:“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找人查你的时候,资料上说你一天打三份工,我就想这人也太拼了。”
她垂眸,掩去了眼底的心疼。
她的欢喜,本该快乐的活。
“我明明凶了你,你还愿意在我妈妈面前帮我,那我就帮帮你好了,反正我也不缺钱。”
欢喜听到这,轻哼一声。
随安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她的手指在欢喜的唇上揉捏着,声音放低。
“之前你说你爱钱,很俗。” :
“我承认,我也是个俗人,宝宝太漂亮,没有人不喜欢,我当然不可能是那个例外。”
“原来是见色起意的女人。”欢喜轻咬着随安的指尖,话说得嘟囔。
“是啊。”随安轻声呢喃着。
只是这意起得太早,在欢喜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已经护了她很久。
情感何时变质,她也有些记不清了。
随安低头,眼眸深情,她靠过去,在欢喜的唇角上吻了一下。
“我的。”珍宝。
随安的答案终究还是过了欢喜的关,喜欢这玩意本就是说不通的东西,这世界上一见钟情的情缘都数不胜数,她能接受随安因为她的样貌动心,这也属于她的一部分。
“好吧。”欢喜仰头,眼睛直勾勾地盯住稍微退开的女人,不需言语,下一秒,随安就给予她想要的吻。
呼吸被顷刻掠夺,随安的吻全然不像她对欢喜所展现出来的温柔,女人的胳膊把欢喜的腰圈住,整个人向后俯身,恨不得把眼前人拆食入腹的激烈。
她的眸子像是狼一般锁住猎物,不愿错过欢喜脸上的表情,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兴奋不已。
“呼。”直到欢喜轻锤了随安的肩头,她才稍稍松开,手还贴在欢喜的腰腹,感受到那抹温热。
“你真是。”欢喜呼吸有些喘,她的视线落到随安系得很紧的衬衫扣子上,啧了一声。
穿得倒正经禁欲,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手指却自觉地滑进欢喜的衣服下摆,直白地抚摸。
“衣冠禽兽。”
笑声从随安的喉咙中溢出,她轻啄着欢喜的唇瓣,柔声道:“宝宝,我三十岁了。”
欢喜疑惑地抬眼,耳垂传来湿润的触感,被随安含住,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窝。
“还没有谈过女朋友,宝宝要可怜可怜我。”
欢喜的瞳孔微微扩张,她有些不可置信,轻哼着开口:“别骗人了,你身边还能少了人。”
话是这么说,欢喜的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她轻咳一声,又嘟囔道:“我也没——”
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中倏地想到高中时暗恋的那个升旗手,顿了顿。
“嗯?”随安的眼睛轻微地眯起来,尾音上扬。
“大学时候谈的?”她只在这个时期少了对欢喜的关注。
“没有。”欢喜猛地摇摇头,有些委屈地抬头看着随安,软声道:“痛。”
随安恍然回神,手松了力道。
“对不起,宝宝。”她慌张地道歉。
欢喜反倒笑起来,她眉眼弯弯,笑着道:“今天可以吃饺子了。”
随安疑惑地抬眸,柔和地问:“想吃饺子吗?”她拿起手机,刚准备拨通电话:“我让婆婆做。”
“不是。”欢喜往后退了退,随安手心落空,听到眼前人甜甜地揶揄道:“正好蘸醋嘛。”
随安怔了一瞬,她的心是直白的,说着欢喜该得到最好的,想着自己不配,可下意识的,醋意根本掩盖不住。
她清楚地知道,大学那几年的刻意忽视,是因为她怕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将越飞越高的小雀困在自己身边。
和自己一起,葬在死气沉沉的牢笼。
欢喜看着女人还在发呆,又凑上前,在随安的唇角很快地吻了一下。
“生气了?”
随安回神,她摇摇头,手指不止何时点了下去,屏幕显示通话中。
免提点开,老人的声音传出来。
“小随总?”一直没回应,老人有些疑惑。
“婆婆。”随安低声开口,“今天让厨师做些饺子吧。”
“婆婆,麻烦您准备些面粉就好,我会做饺子。”欢喜倏地出声,笑意盈盈地看着随安。
随安有些无奈,但还是随着她,声音都柔和些。
“听她的吧。”
并没有回应,随安和欢喜都有些疑惑,两人低头看向屏幕,扬声器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小安,想吃饺子了吗?”
欢喜正疑惑着,却看到随安的手倏地收紧,这态度,女人是谁不言而喻。
“妈妈。”随安冷声唤道。
“小安,妈妈会准备好的,快回家吧。”
电话先一步被挂断,欢喜能听出女人语气里的愉悦。
“随安。”她小心翼翼地喊,去牵随安的手。
她能感知到随安和她名义上的母亲之间,有很大的隔阂,她好奇,却还是没问。
喜欢很轻易,走进人的心里却很难。
欢喜觉得自己还没有问的资格。
随安垂眸看她,等着她问,她会毫无保留地说清楚一切,她不会对欢喜有任何隐瞒。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一会,欢喜抿唇,就要问出声的前一秒,她听到随安轻叹一口气,低声道:“走吧。”
欢喜怔了一瞬,随即缓缓地点头,看着女人转过身,重新启动车子。
车速平稳,一路沉默着,抵达了别墅。
远远地,欢喜看到三个人站在门口。
第24章 “其实喜欢就够了,别说爱,爱这种东西,让人恶心。”
“小安回来了。”
车刚停稳,欢喜坐在后座,车窗半开着,她清晰地听见女人略带讨好的声音,和那晚高高在上的态度天差地别。
“刚刚电话里要的东西,妈妈都叫人准备好了。”
随安没回应,欢喜看着女人从驾驶座绕到右后方,车门被打开,欢喜对上那双多情的眸子。
开始演戏了吗?
欢喜的喉咙无意识滚动了一下,有些紧张。
她把手放在随安的手心,感受到那抹微凉,心又定了,她们现在本来就是合法伴侣。
平底鞋刚踏到地面的一瞬间,欢喜敏感地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抬眸,对上妇人打量的眼神,欢喜唇角勾起,礼貌地笑。
我该怎么喊。
迟疑着,她看向随安,眼神求助。
女人拉着她的手,直直地往前走,好像站在那的人根本不存在。
欢喜惊讶地看着她,沉默地跟着。
妇人的表情倏地变了,她猛地拉住随安的胳膊,强硬地让人停下来。
“随安!”
“这就是你对待母亲的态度吗?”
“我说过,您最好不要来这里。”随安的声音很冷,她看向老人,老人被盯得有些心虚,低下头躲开随安的目光。
“你都结婚了,我总有见你爱人的权利吧。”妇人抿唇,想了想开口,她看向欢喜,笑得和蔼。
“欢喜,对吧?我应该没有记错你的名字,漂亮的小姑娘。”
“之前我让声声请你周末去老宅——”
欢喜有些尴尬地点头,她把随安的手攥紧了些。
什么老宅,她早都忘个干净。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忙,你不去,我就来看看你。”妇人笑得愈盛,她向着欢喜伸手。
“别碰她。”
欢喜怔愣着,看向随安,女人收回制止的手,皱着眉。
妇人的脸色彻底阴沉,气氛一时之间僵住,寂静的吓人。
“这样普通的货色,也值得你如此宝贝。”过了一会,妇人冷声开口:“你的眼光太差,贪图美色,不成器。”
欢喜抿唇,惊异于妇人的尖酸刻薄,下一秒,她听到妇人的话,更加惊讶,倏地看向随安。
“不过因为一点小打小闹,沈总的投资你都敢推掉,真不怕随氏毁在你手上吗!?”
随安冷哼一声,低声道:“对我来说,她比随氏还要珍贵。”
想到了什么,她抬眸看向妇人,轻声开口:“妈妈当年也是看中了母亲的脸,您这些年花了多大的价钱保养,走的可都是随氏的账。”
“我和欢喜已经领证,我一切都听她的。”
“她享有随氏的继承权和经营权,您以后从账上划钱,和我说可不管用,也要经过她的同意。”
“毕竟费尽心力培养的人不顶用。”
随安冷声,不屑地眼神瞥向黎声,她真的有些厌烦了,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一让再让。
“你!”
“随安,你这样说话,随妈妈知道你这样,她不会高兴的。”黎声开口劝,没之前那么急躁,她知道随安在意什么。
“小随总,都说饺子代表团圆,今天难得说包饺子。要不咱们先进去,在门口——”
随安周身的气氛更加寒冷,本想缓解剑拔弩张的局面的老人收了声,目光落到欢喜身上,眼神示意她劝劝。
欢喜当然不会劝,她垂眸避开,只是站得离随安更近了些。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随安不让母亲进别墅,但她会站在随安身边。
她抬眸,对面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她们想用软硬兼施的态度逼迫随安从了她们的意。
“我们进去吧。”她晃了晃随安的胳膊,软声开口。
女人的瞳孔微微颤动,压抑的怒气在欢喜开口时散掉些,她垂眸,看向身旁人,随即点点头。
她看向老人,低声警告:“婆婆,这是最后一次了,要是再让不相干的人进到家里,我就送你回黎城养老。”
“那也是我和小随的家,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妇人怒声开口,她的脸色很难看,眉紧锁着。
“你先进去。”随安松开手,对着欢喜开口。
欢喜抬眸,犹豫着,她想更了解随安一点,她就要留下来,可也许随安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好。”欢喜点头,目光在女人的脸上流连,得到了一个宽慰的笑。
随安的笑让在场的人都怔了一瞬,妇人的眼神再次落在欢喜的身上,多了几分慎重。
黎声的眼底划过几分苦涩,她轻叹一口气,收回目光。
欢喜进到屋内,她等了会,只觉得往日柔软的沙发都变得坚硬,坐立难安,目光时不时地往门口看。
“她们走了?”
欢喜急匆匆地站起身,她往随安的身后看,头发被轻轻地揉了下。
“嗯。”女人轻声应道。
“走了。”
欢喜抬眸又垂下,轻微张口,还是抿唇。
随安看她好奇的样子,轻笑一声,全然不复刚才的冷漠,她柔声道:“想问就问。”
“嗯。”被戳穿想法,欢喜咬了下唇,小心翼翼地抬眼,轻声问:“我就是有些好奇你们家的关系。”
“当然你不想说的话——”
鼻尖被随安的手指轻刮了一下,欢喜的眼睛瞪的很大,圆亮圆亮的,她听到女人的声音很是温柔。
“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
欢喜怔了一瞬,她看着随安的眼睛,一弯春水明晃晃映照着她的影子。
“随氏最早是从生物制药发家的,我母亲随与是一名很优秀的研究员,三十多年前,她最早研发出孤雌生育的方法,并投入市场。”
“不过三十年,这世界全然是女性的了。”
随氏之所以屹立不倒,大抵是因为每一个春城人都记得这项开创性的贡献。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工作再忙,晚上也会赶回家,给我讲睡前故事。”随安眼里有着怀念,她笑着开口。
“可惜——”
欢喜抬眸,看到随安的手放在胸口。
“老天也看不惯她太过优秀吧。”
“苏落。”随安的声音低了几分,欢喜抬眸,意识到她说的是妇人。
“随氏还没有打出名气时,那时候她们就在一起了。我妈妈的实验很费钱,她打工赚钱养我妈妈。”
“那她们关系应该很好才对。”欢喜有些疑惑了,如果是相识于微时,相互扶持的,随安为什么会这样的态度。
“我讨厌她,是因为我的出生,是她极力促成的结果。”
“当时没有钱,没有资源,我妈妈的第一个实验对象,是她自己。”
“她们是志同道合的一对疯子。”女人苦笑一声,轻叹着。
可受害者是——
随安。
欢喜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刚要开口,又听到随安低声道:“随氏发展的很好。我十三岁时,已经成为跻身春城前列。”
“再相爱的人也会因利益分崩离析。”随安的语调有些可惜。
“为了金钱,她们少不了争吵,这栋房子里,本该是充满欢声笑语的。”
“心有了隔阂,就让第三者有机可乘,这对我妈妈来说,是不能承受的背叛。”
“我十五岁,她心脏病发死了。”欢喜的心猛地抽动,她看向随安,女人的眼眶有些红,看不分明。
“她看到了私家侦探调查出来的证据,我亲手把她从屋子里抱出来的,送去了医院。”
“手术,失败。”随安低声,一字一句,像是敲在欢喜心上。
那时候的心脏移植技术,也很成熟了。
欢喜轻微张了张口,眼底划过疑惑,被女人敏锐地捕捉到。
随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所以我说,我不相信任何人。”
“你,是说——”欢喜心中一惊,她不敢说出那个猜测。
“谁知道呢,毕竟没有证据,春城谁不知道苏落,最爱的人是我的母亲。”
“爱到这些年找的情人,总有些地方和她相似。”随安的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欢喜,你知道吗?”
“其实喜欢就够了。”
“别说爱,爱这种东西,让人恶心。”
欢喜咬唇,她想要反驳,但却无从开口,随安的出生是她母亲爱情的见证,可最终这段爱情,烂尾的彻底。
“这些年,我身体大不如前,索性放权给黎声,随氏开始走下坡路。”
“她以为我不知道黎声是她的小孩。”欢喜的瞳孔急剧收缩,为随安随**出来的秘密。
“我只是懒得管。”女人被她的神情逗笑,语气都松快些。
“可惜黎声做事冲动,又没有商业嗅觉。”
“所以,她想要你的基因,赌你的天赋。”欢喜喃喃道。
“聪明宝宝。”
“我本不想管的,也累了。”随安看着欢喜,“唯一后悔的是,之前错信了黎声,把你——”
大概她们的基因里就写了背叛。
“我?”欢喜又疑惑了,她的眼睛干净的很,丝毫不受尘世污染。
“没什么,我是说,牵连你掺合到我家里的烂事里。”
欢喜倏地摇摇头,她伸手把女人抱住,像是要通过温热的体温把力量传过去。
“我爱掺合。”欢喜软着声音,笑着道:“你忘了吗?”
“我现在是你的合法伴侣。”
“你的事情,都归我管。”
第25章 “是啊,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赚的买卖。”
“你之前说不相信任何人。”
“那要不要试着相信我。”
欢喜的手收紧,把随安圈住,她微微抬头,眼睛很亮。
“你知道吗?今天院长跟我说,让我转去学麻醉,她不相信我还能做手术,我在她眼里应该彻底失去了成为一名外科医生的资格。”她的语气有些低落,随安垂眸,看着怀中人,刚要开口安慰。
但下一秒,她却看到欢喜眉眼一弯,笑着道:“可是她不知道最严重的时候,我看到血会晕掉,连刀都拿不起来。”
“但现在,我只是拿刀的手有点抖,会恶心。”这三年,她的生活枯燥无味到极点,一分钟掰开当两分钟过,兼职学校两点一线,不工作的日子里,她就泡在实验室里,没有拿刀的资格,就坐在那看学姐们做实验。
吐到麻木,那又如何呢。
手术刀还是被她重新握在手里。
“我曾想过放弃的,因为,活下来——”欢喜顿了顿,那天在疗养院,她真的陷入崩溃,放弃一直喜欢的医学,更早地去赚钱。
“都变得有点艰难。”
“你没出现之前,我要负担妈妈的疗养费。”欢喜说的认真,很多次,她无比庆幸随安的出现,不论是素未谋面时,女人随口抹掉的费用,还是这一纸堪比做慈善的合约婚姻。
“随安,谢谢你。”
她甚至感激那晚坏掉的灯,让她没有被保安阻拦,把那杯咖啡送到了顶楼,帮助了随安。
“但现在,我觉得我只是需要时间。”不需要工作,她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克服心理上的病症。
随安的唇角绷紧,欢喜的声音软软的,像风一样擦过她的耳朵,吹起她心底的波澜。
“所以随安,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来给你做手术。”
女人的瞳孔剧烈震荡着,睫毛轻颤,她的呼吸一滞,垂眸和怀中人对视,美好的祈愿在耳边响彻。
“随安,我想你能够活得更久一点。”欢喜的眼眶泛酸,她甚至不敢去想随安的离开。
“相信我,你一定会活得更久一点。”
沉默着,对视之间,欢喜等着随安的回答,听到那些事,欢喜彻底明白女人的担心,她并不是去追逐死亡,或许也并不甘心认命。
她只是怕自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切全由她人掌控。
欢喜终于想到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空气静得很,欢喜能听到随安缓重的呼吸声。
“好。”女人的声音有些哑,低声应道。
“我相信你。”
听到女人的回答,欢喜下意识笑。
下一秒,她的手被抬起,放入冰冷的东西,很坚硬。
欢喜疑惑地低头看,是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
“实验室的钥匙。”随安柔声道,“属于你的,吃了饭,我们去看看。”
她接到院长电话时,就很担心欢喜的情绪,才会去找她。
可现在看来,她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随安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对欢喜来说,好像这世界上,没什么难事。
是啊,就是这样的,她就是为这样的生命力而心动。
“你,怎么会给我这个?”欢喜的眼睛蒙着一层泪,像是一片浅滩,波光粼粼,听到女人的回答,泪还是无法克制地落下来,珍珠一般。
“我一直相信你会成为最好的医生。”随安柔声,手指轻柔地擦去欢喜的眼泪。
欢喜的心微微抽动着,无声地警告。
怎么办,好像真的要陷进去了。
这人怎么总是这样,话说的冷漠,说喜欢就好,说不该靠近,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让人心动。
“好讨厌。”她嘟囔着,唇角却勾起,“我不爱哭的。”
总是这般好,好到让欢喜害怕,怕这份好被收回,怕这份好的主人离她而去。
她抬眼,倏地垫脚,亲吻随安的唇。
吻一触即分,欢喜微微退开,整个人神采飞扬,自信极了。
“那当然,随总投资我,稳赚不赔。”这是高考填志愿时,不服从调剂,第一志愿A大医学系,状元的底气。
被沉重的生活打压磨损的少年人,好像又恢复了几分意气风发的模样。
随安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指轻微地抖,眼底的迷恋沉沉,化为深潭春水。
她猛地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胳膊勾住欢喜的腰腹,吻细密地落下,深深地掠夺着怀中人的呼吸。
欢喜的唇瓣被吻到发红,她的腿被搂着,抬坐到沙发靠背上,呼吸纠缠着,唇舌追逐。
许久,被松开的时候,欢喜的呼吸都变得缓重。
“是啊,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赚的买卖。”随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欢喜,语气沉重。
她总以为这辈子就是一个人安静的走,没想到那只她拼命放归的小雀儿,还能自愿走进她的牢笼。
欢喜抬眸,呼吸平稳些,她的唇被亲的有些疼,连抿唇的动作都止住,想了想,她低声开口:“你这样,总让我觉得,你很喜欢——”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有些调侃的意味。
“很喜欢我。”
不相信爱的人,却做出爱的行为。
“嗯。”随安怔了一瞬,笑意明显,“我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你。”
一字一句,像是在告白。
欢喜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以为随安又会扯开话题,选择回避,被直白又坦然地回答,让她紧张地不行,喉咙下意识滚动了。
“宝宝,你忘掉了?”随安被她的样子逗笑,语调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人生好像乐趣十足。
“在车上,我们确定关系了。”
她俯身过去,面色平静的很,一副正紧模样,手并不规矩地握住欢喜的脚踝,从小腿一路上滑,从衣摆贴近怀中人的腰腹,微凉的手在温热的皮肤上打转。
她略微往前近了一步,大腿有些强硬地挤到欢喜的腿间。
“很喜欢,亲你。”她轻啄欢喜的唇。
欢喜只觉得痒,她下意识伸手去按随安在自己腰间作怪的手,却被随安的另一只手锁住,身体没有支撑,无意识地后仰,只得用小腿圈住随安的腿,维持平衡。
她的眼眶微红,染着水光,似乎在讨饶。
“随总,是要履行婚姻义务了吗?”嘴却硬得很,年轻气盛,欢喜故意撩拨着。
随安的呼吸一下子乱了,她的理智在欢喜的面前永远溃不成军。
太快了,不该这样。
可心让她更近一点,她想要更深的吻,更亲密的接触,她想要欢喜温热的体温渗入她冰冷的心脏。
唇细密地落到怀中人的颈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欢喜健康有力的脉搏。
牙齿咬开衬衫的扣子。
第一颗,第二颗——
视线却紧锁着欢喜的眼睛,明晃晃地盛满了要把人拆食入腹的深重欲望。
看到那双干净眼眸里的一闪而过的惊慌,她停下来,克制到了极点。
情欲都无法战胜她强大的理智,对随安来说,欢喜的感受永远是第一位,她哑着声音问:“你想,我继续吗?”
“回房间吗?”
欢喜的呼吸一滞,蜷缩的手指松开,紧接着又抓紧女人的胳膊,指腹压紧。
她刚刚就有些想停下,随安靠得很近,她紧张极了,牵手和拥抱,甚至是亲吻,她都可以接受。
可再近一点,欢喜就有些犹豫了,她没有尝试过,没有经验,是期待的,又是害怕的。
“我,我——”她话都说的磕巴,垂眸避开随安的视线。
“我有点饿了。”话说完就有点后悔,但心里的紧张还是让她保持沉默。
屋子里安静的很,随安沉默着,直到欢喜小心翼翼地抬眼。
她就感到身前的人向后退开了,被挤压的空气涌进来,冲淡了暧昧的气氛。
欢喜垂眸,随安的手指又重新把她的扣子扣紧,她被女人从沙发上抱下来。
“那就吃饭。”随安轻叹一口气,声音很轻柔。
欢喜下意识地咬唇,她有些慌张地拉住随安的胳膊,犹豫着开口,眼神游移着,不敢看人。
“怎么了?”她半天不说话,随安无奈地开口问。
“没关系的,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做。”三十多年的禁欲生涯,随安理性十足,苏落送来再好看的人,脱掉衣服躺在她床上,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关门出去。
虽然,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欢喜面前,克制变得很难。
“不是饿了?饺子还没有包。”
“我不太会,你教教我。”
怎么会这么好呢?
欢喜的心跳得很快,她极快地看了眼随安,点点头。
两个人往厨房的方向走,犹豫着,欢喜又拉住随安的胳膊,女人依旧很耐心,停下来看她。
欢喜匆匆低下头,软着声音,说得很轻很快:“晚,晚上,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
她就说自己来不了美人计这套,说得什么蠢话。
明明想说的,晚上可以再试试,脑袋短路了一般,说得乱七八糟。
随安的瞳孔细微震动,她低声开口:“什么?”
“没什么,我去包饺子。”欢喜的脸已然红了,她才不管随安到底听没听见,一头扎进厨房里去了。
两个人的心都跳快了几分,随安原地站了几秒,恍然回神,追了过去。”
第26章 “你上来。”
“哒。”
“哒。”
欢喜低着头,似乎在专心致志地倒面粉,耳朵轻微地动了动,她能清晰地听见女人的脚步声,像是故意弄出的响动,越来越近。
怎么不说话?
欢喜疑惑地抬眼,下一秒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她的动作一顿,周身的空气都被挤压殆尽,随安靠得很近,几乎把她圈在怀里。
耳垂传来湿热的感觉,她手下一抖,半袋面粉撒进去。
“哎!”欢喜神色慌张,下意识想要舀出来,耳边传来女人的一声轻笑,她偏头,余光浅瞪了随安一眼。
眼睛瞪的很圆,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随安的唇角微勾,笑意更加明显,她眉头轻挑,满脸无辜。
“宝宝,怎么了?”
随安垂眸,好像刚刚在怀中人耳边作怪的人根本不是她,“是面粉放多了?加点水。”
“你——”欢喜咬唇,轻哼一声,“不正经。”
“我帮你。”随安喉咙溢出一声浅笑,她略微退开些,去冰箱里拿了几瓶矿泉水,她递过去。
“好奢侈。”欢喜完全忽略某人单手拧开瓶盖的耍酷操作,她的注意力都被矿泉水吸引住了,毕竟是在网上刷到过的天价矿泉水,五百二十块一瓶,号称取自神山顶端情人湖的水,据说喝了水,就能遇到真爱,现在用来包饺子。
不过真没想到随安也会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买单。
想到这,欢喜看向随安,疑惑地问:“情人湖的传说是真的吗?”
随安怔了一瞬,她摇摇头。
“这只是宣传的噱头,只不过恋爱中的人都会丧失理智,骗骗有钱人罢了。”
“雪山山顶的水不知道有多少细菌,这不过是经过商业包装的普通矿泉水。”
明明知道是骗局,还要上当吗?
欢喜疑惑地抬眼,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这不会是你公司卖的吧?”
随安面色淡然,应了一声:“嗯,本来是想开发神山那块的旅游,找个噱头,没想到这瓶水的销量不错。”
“好黑心的点子。”欢喜嘟囔着,“你手下的人还挺会营销的。”
她顿了顿,又抬眼,看着随安,瞳孔微动:“你想的?”
“爱情不是保鲜品,随时会腐烂。”随安的声音微冷,她垂眸看着欢喜,神情变得温柔:“但存在的瞬间总是让人盲目的。”
女人轻柔地拍了拍欢喜的脑袋,唇角勾起:“所以欢喜,别陷入爱情。”
“不然——”
“会被别人当成傻子宰。”随安看着欢喜,眼眸深沉了几分。
你会怎么回答呢?
她是如此的矛盾,既想要爱情,又不相信爱情。
她对欢喜的一切都无法自拔,说了喜欢,心在雀跃地欢跳。
可理智又如同那该死的手表一样,永远在提醒随安,你的心不该跳得那么快。
欢喜沉默着,冒出个奇怪的问题:“那你会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