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倾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 他哑声:“......做什么?”
凌衔星笑眯眯往郁江倾怀里一靠,扭头看他,“你不想别人知道,以你的性子估计也没去看医生, 那咱们就不看。”
“我听说这个就是要多贴贴抱抱, 那你如果难受了就找我, 只要你别用电击器,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哦对了,说起来, 这个渴肤症, 到底是你想抱别人, 还是你想别人抱你啊?”
“咱们都试试?”
郁江倾的眼神变得晦暗,然而下一刻,凌衔星又说:“放心,要是别人问起来, 就说我们已经拜把子, 挚友亲朋搂搂抱抱怎么了,咱们感情好嘛。”
“我是不介意别人看法的, 主要是怕你在意别人眼神。”
“......”
很多时候,从云端到地狱只需要一秒钟不到。
当一个人将自己的情绪全然交由另一个人操控, 悲喜就不由己了。
郁江倾快要气笑了。
好一个挚友亲朋。
他真怕哪天一觉睡醒睁眼, 凌衔星手上抓着三根香说要跟他拜关公像。
对方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但郁江倾没有推开凌衔星,只是道:“你这个姿势,打算让森*晚*整*理我怎么办公?”
凌衔星嘿嘿一笑,“抱着我办公呗。”
说着,他又往郁江倾怀里缩了缩,让自己的脑袋不要挡到对方的视线。
“你比我高好多, 这样刚刚好,不过小郁那边就不太方便了。”
十八岁的郁江倾虽然也比他高,但没高太多。
凌衔星琢磨起来,他得用个什么姿势才能让小郁同学也能抱着他治治病。
郁江倾:“......”
他沉声:“你就非要这种时候提他?”
凌衔星疑惑:“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
郁江倾手臂缓缓收紧,“你坐在我腿上,脚蹭我小腿,手还在乱摸我......腹.部的时候。”
小动作被一一点出,凌衔星眨了眨眼,毫无悔改之意。
他甚至又支棱起上半身,半腾空然后猛地坐下,因为反作用力,还在郁江倾大腿上弹了弹。
“好弹啊,好好玩!”凌衔星乐了,又弹了好几下,原本那点因为解锁全新姿势带来的不自在一扫而空。
这种姿势在初高中男生那里特别流行,下课的时候总能看到几个男生在那里玩叠叠乐。
一个个叠着坐在大腿上,手臂环抱住身上的人,然后像装了马达一样不停抖大腿震身上的人。
凌衔星最高记录见过八个男生同时叠,场面一度十分震撼。
当时那几个男生还招呼他加入一起玩。
凌衔星噌噌后退,婉拒了。
他觉得好变态喔,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积木是什么特殊爱好。
坐在别人腿上不会觉得很诡异吗?
但现在凌衔星改变了想法。
是哪个小天才发明的这种玩法,也太有意思了吧。
腰上的手臂突然收紧,勒得有些重,凌衔星的蹦床游戏被迫停下。
他拍了拍郁江倾的手背,“你轻点,我感觉我要变成两截了。”
郁江倾依言放松了一些力道,却向前倾身,手臂环抱,在凌衔星尚未意识到的时间里,不动声色将人彻底困在了怀里。
他缓缓道:“给我治就可以,没必要给十年前的我......治病。”
凌衔星蹦累了,往后一靠。
脑袋又蹭过了郁江倾的颈侧,发丝划过对方突起的喉结,“你这就不对了,小郁又不是别人,他就是你自己呀。”
“你有病,那小郁也有病,我总不能治你不治他吧。”
这话听上去好像有点像骂人,凌衔星顿了顿,给自己的话改了个措辞,“你有隐疾,小郁也有隐疾。”
嗯......好像听上去还是有点不对。
“你有——”
凌衔星还想措辞,但被郁江倾的话打断了。
“离十八岁的我远一点。”
这话凌衔星之前也听过类似的。
那时候大郁是跟他说,让他不要把穿越的事情告诉小郁,他想着反正自己说了,对方估计也不会信,所以就听话没说。
“为什么?”凌衔星戳了戳郁江倾的胳膊,“喔你是不是担心小郁嫌弃我啊,你完全不用担心,我都已经跟小郁变成好朋友了,我俩关系很好的,就跟我和你一样好。”
郁江倾却说:“不一样。”
凌衔星疑惑:“哪里不一样,你不就是十年后的他吗?”
郁江倾垂眼,他静静看着凌衔星,半晌才道:“那时候我很自卑,不能像我现在这样接受你治病。”
凌衔星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却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
“自卑?”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努力扭着身子跟郁江倾面对面,“等等等等,这个自卑是我理解的那个自卑吗?”
他的语文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
郁江倾肯定了凌衔星的问题:“嗯。”
凌衔星满头雾水。
“你长得这么帅,成绩这么好,前途无量,学校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你的小迷妹小迷弟,你有什么好自卑的?”
“我语文烂成这样,我才要自卑一下给老宋意思意思呢。”
凌衔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郁江倾,都觉得对方完美到不能再完美了。
冷漠?那叫理性。
狠辣?那叫果断。
高冷?那叫内敛。
反正,他的同桌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同桌!
谁家同桌还能帮忙写检讨的?还能给他做大餐吃的?
咱家同桌能。
然后,凌衔星听到郁江倾说 :“我那时候一无所有。”
没有钱,没有家,没有一个确切能迎接的未来,也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资格。
如何能不自卑。
凌衔星愣住。
一无所有?
郁江倾一直觉得自己高中的时候一无所有?
回过神来,凌衔星深吸一口气。
他从郁江倾怀里挤了出去,站到地面,抓住对方的老板椅一转。
双手搭上郁江倾肩膀,低头与人直勾勾看向对方。
“看着我!”
郁江倾抬眼。
凌衔星痛心疾首说:“你怎么会有这种落后的想法,你有你自己啊。”
郁江倾一怔。
“你有一个这么优秀的自己,那时候你才十八岁啊,刚十八啊!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世界属于年轻人!”
凌衔星恶狠狠搓了搓郁江倾的脑袋,“大郁同学,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你难道指望一个刚十八的少年人,事业有成,财富滔天,然后还要组建一个美满家庭?”
“如果真是那样,那你现在都没做到呢,你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
凌衔星不喜欢说什么假大空的话,说什么你有我啊,你有朋友啊。
他也不觉得郁江倾需要这种安慰。
一个人最大的资本,从来都是自己。
所有人都是过客,只有自己足够优秀,才有资格不再被命运裹挟。
凌衔星向来信奉这一点,也不会露出自怨自艾的模样。
他一直认为郁江倾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玄乎的惺惺相惜。
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个小敏感。
怪可爱的嘞。
说了一大通,凌衔星嘴巴都干了,抓过一旁的水杯猛灌一口。
然后他故作不经意抬起下巴,期待着郁江倾会对他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演讲发表什么感言。
我真是太能说了,幸好我没入主持行业,不然那可是众多主持们的大敌啊。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郁江倾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被他说得醍醐灌顶顿悟了?
许久,对方抬起手。
凌衔星以为对方要给他鼓掌,结果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他的面颊两侧。
修长手指不轻不重捏了捏。
“???”凌衔星瞪圆眼睛。
我说那么多,你捏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