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选择了就不会放手。
休假的最后一天。
时眠的脚踝已经完全好了。她早起做了套八段锦后,坐在宿舍阳台上看了一上午书,临近饭点还没收到贝蕊蕊下训的消息,忍不住给她发消息询问。
【蕊蕊,你结束训练了么?】
过了几分钟,贝蕊蕊回:
【结束了但我还在训练馆呢,发生了一件大事。】
看到这话,时眠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她对贝蕊蕊口中的这件大事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正催一催贝蕊蕊,让她别吃瓜了赶紧回来去餐厅吃饭,聊天界面弹出两张照片来。
两张照片里全有于朝。
一张是他皱着眉,冷漠地看着对面的两人,身旁站着庞亮,四人似乎在对峙着什么,而另外一张是他跟在教练身后离开训练馆的照片。
照片发过来没几秒,贝蕊蕊的消息也跟着发了过来。
她说:
【我今天下训晚,刚出跳水馆就听说于朝和他游泳队的其他两个队员发生了争吵,好像是那两人背后说于朝坏话刚好被于朝听见了,差点还打起来呢!】
时眠脸上的笑容一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运动员打架是属于违规行为,会收到纪律处分,严重的甚至还会影响到职业生涯。
于朝也不像这么冲动的人啊……
时眠放下手中的书本,双手捧住手机给贝蕊蕊发消息:【于朝?他跟谁吵?】
第一张照片是贝蕊蕊在远处放大拍的,有点糊,而且除了于朝,其余两人都只有个侧脸。
游泳队的人时眠只认识几个师姐。
往年比完赛,他们都要回自己省队训练,跟那些男生一个都不熟。
单单通过半张模糊的侧脸,根本认不出人来。
【吕阳涛,还有一个我也对不上名。】
时眠在脑子里努力搜寻有关于吕阳涛的记忆,却还是不太能对上脸。
不过她认得这名字。
吕阳涛比于朝要早入国家队,在于朝没入队之前他的成绩似乎是最好的,后来就一路被于朝碾压。
还是那种追都追不上的碾压。
“这事闹得不小,于朝和吕阳涛还有庞亮都被总教练给叫走了。”贝蕊蕊发语音过来问她,“眠眠,他俩之前有啥矛盾吗?”
【我也不知道。】
时眠的心情有些沉重,有关于朝在队里的事他几乎没怎么说过,唯一提到过的人就是和他关系不错的庞亮。
虽说于朝表面看着挺活跃的一个人,经常怼得人无话可说。
但其实并不是那种心里有什么事就到处一吐为快的人。
要不然和她谈恋爱的事,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几个人知道。
“好吧。”
贝蕊蕊不再多问,“反正没打起来,只是嘴上起了点冲突应该不会影响到月底的比赛。眠眠,我现在从训练馆出来了,你也往餐厅那边走吧,我们门口集合。”
【好。】
时眠给贝蕊蕊扔过去一个OK的表情包,起身拿起放在腿上的书,将它随手扔回了床上。
来到餐厅时。
贝蕊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她朝自己招手,时眠不由得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还没站稳,就被贝蕊蕊着急地拉进餐厅。
“快走快走,我饿了。”
两人打好饭菜,就近找了张空桌子便坐下开吃。
比起训练劳累饿极了的贝蕊蕊,时眠反倒没什么食欲,她脑子里想着于朝的事,好半天餐盘里的饭菜都不见少。
贝蕊蕊狼吞虎咽完,一看时眠没怎么吃,顿时动了心思。
她偷偷瞄了时眠好几眼,筷子“光明正大”地接近时眠餐盘里的那个大鸡腿。眼看着快要成功到手,对面的时眠忽然脸色一冷。
吓得贝蕊蕊立刻收起筷子。
正准备火速滑跪认错,却见时眠紧紧盯着她身后看。
顺着时眠的视线望过去,贝蕊蕊看到了正在打饭菜的吕阳涛。
估计是受刚才争吵事件的影响,吕阳涛脸色十分难看。
这会儿低着头,不知道在和身边的人说什么。
贝蕊蕊转正身子,挡住嘴小声对时眠告状,“背后说于朝坏话的就是他们!”
话音未落,吕阳涛两人就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贝蕊蕊以为自己的话被对方听见了,瞬间坐直身子,目不斜视的。
然而吕阳涛他们只是看附近有空座位,在她们身后第三桌坐了下来。
时眠收回视线,默默吃饭。
贝蕊蕊看着安静不语、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时眠,居然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于朝被人骂她那么生气干嘛?
贝蕊蕊想不通选择了放弃,心里盘算着晚点走出餐厅问问。
身后传来吕阳涛骂脏话的不文明声音。
隔得有点远,听不太清,但还是依稀能听到吕阳涛言语中提到了于朝。
“操他妈的真晦气。”
周围没什么人,吕阳涛说话更是毫不避讳,“于…他今天跟条疯狗一样,追着人咬。”
“算了涛哥别说了。这事儿怎么说都是我们挑起矛盾在先,理亏,早知道不搭理他都不会闹这么大。”
相较于激动的吕阳涛,另外一个队员显得理智多了。
大概是明白闹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可吕阳涛不同意他的说法。
“你想多了。都让他全听到了还能息事宁人?就他那眦睚必报的性格,你就等着看我们会不会被他记恨上吧。”
“不会吧,他是那么小肚鸡肠
的人?”
“呵你小心被他背后使袢子,他阴招多着。”
“……”
贝蕊蕊嫌弃地啧一声,自己背后说人坏话还有理了。
“我吃完了。”没等贝蕊蕊吐槽更多,时眠端着餐盘站了起来,“蕊蕊我们走吧。”
“啊?”
贝蕊蕊看向时眠还剩一半的餐盘,刚想问眼前的时眠自顾自地走了,她只得应声“好”,急忙跟了上去。
小跑着追了几步,和时眠并肩走着。
“眠眠你……”
贝蕊蕊才张嘴话都没问出口,旁边的时眠身形一晃,猛地往前扑去。
意外发生得突然,贝蕊蕊压根来不及腾出手扶时眠一把。
而时眠手中的餐盘也随之往前倾倒。
她们刚好在吕阳涛身后没多远,餐盘里的汤水饭菜尽数撒在吕阳涛的脑袋上,还有不少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里。
吕阳涛当即气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脸暴怒地转过身来。
“你他妈怎么走路的?!”
贝蕊蕊抬头望向比自己高整整一个脑袋、身材魁伟的吕阳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迎上吕阳涛怒不可遏的凶狠目光,贝蕊蕊刚要替时眠道歉。
只见蹲在地上的时眠捂住了自己的脚踝,相当果断地说了句:“抱歉,我最近脚伤复发了,被凳子绊了一下没走稳。”
时眠眉头紧拧,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她顿了顿,又朝着满头汤水饭菜的吕阳涛说:“实在抱歉。”
“……”
时眠最近请假的事大部分都清楚。
此刻吕阳涛看着诚意满满的时眠,心里闷着一口气上不来。
要是个男的他还能骂两句,时眠一个女的再说下去,倒显得他好好一大男人斤斤计较了。
“算了,你下次注意点!”
时眠应了声“好”,没再废话捡起餐盘就走。
身后的吕阳涛看见她这反应,更生气了。
将餐盘放至回收处,走出餐厅大门时眠的脸上的表情立马一收。
“……”
贝蕊蕊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时眠,一时间竟觉得吕阳涛话里那句“眦睚必报”形容的是时眠。
假装摔倒把饭菜泼人家头上。
于朝本人估计都做不出这档子事来吧?-
用过午饭,时眠和贝蕊蕊在外面溜了一圈便回宿舍了。
下午到了训练时间。
两人一起出门,时眠去总局医院接受潘主任的监视,贝蕊蕊照常去跳水馆训练。
明天时眠就要恢复训练,潘主任给她做完检查,她就跑去理疗室了。
这几天,时眠每天下午都会躲到最角落的床上躺着休息。
那边的床位窗户外的风景好。
主要是躺着躺着非常容易睡着,这样最好打发时间。
时眠拉上半边床帘,惬意地斜靠在床边。
炽热的光线透过窗户倾洒在隔壁床上,空气里仿佛都带着阳光的味道。
时眠打开手机点进微信里。
她翻找到于朝的头像,往上滑了滑聊天记录,想到上次他在宣佳艺面前为自己说话的事,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总局门口的猫猫还没回来吗?】
不知道于朝此刻心情怎么样,时眠也不敢提吕阳涛的事。
等了很久,于朝都没回消息。
想着这个时间可能在训练,时眠不得不退出了聊天界面,点进朋友圈无聊地滑看起来。
或许是阳光正好,看了不到十分钟她就睡着了。
……
于朝来到理疗室时,里面还有不少人在。
他顺着找过去,在倒数第二张床上看到了已经睡着的时眠。
床边柜子上的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都没能吵醒她。
于朝扯了扯唇,抬手将打给时眠的电话给掐断。
柜子上的手机也随之停止震动。
他的视线在时眠恬静的睡颜上轻轻掠过,最后落在她那消肿许多,几乎快没事了的脚踝上。
果断举起手机,十分敷衍地对着空阔的理疗室拍了张照片。
打开微信给庞亮发了过去: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时眠脚受伤了情况很严重,以后都跳不了水了?】
上午。
吕阳涛那事解决后,于朝从庞亮嘴里得知:时眠的情况还没好转,这次世锦赛或许不能参加了。
这小子信誓旦旦地说是听薛天赋和谭闵蓉聊天知道的。
于朝没多想,加上时眠的确好几天没来训练了就真的信了。整个中午他都心不在焉的,在给时眠发消息和亲自来找时眠中,选择了后者。
结果……?
消息发送老半天,庞亮才慢腾腾回复道:
【啥?】
于朝就算反应再慢,这会儿也明白庞亮就是故意的了。
他看见庞亮还在装傻就来气,冷着脸学着庞亮的语气打字。
【啥?】
【你信不信我现在回来给你脑袋上来两脚?[微笑]】
聊天界面微顿,对面的庞亮准备装傻装到底。
以于朝这一听别人说时眠就忍不了的性子,能是放得下这段感情的样?
于朝下不去决心,他给他个台阶总行了吧。
这么想着,庞梁回复:
【啊哈哈哈哈那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真是听蓉姐和赋哥说,时眠的情况有些严重,这次比赛可能参加不了了。】
【难道我听错了?】
于朝冷哼一声,懒得再搭理庞亮,直接把手机息屏。
在床边站了几秒。
于朝看着紧闭双眼安静睡觉的时眠,最终搬过腿边的凳子,靠床坐了下来。
他稍稍往后,虚靠着背部的床,目光轻轻落在时眠的脸上。
顺着视线往下看,于朝望向她那两只被肌内效贴紧缠住的手腕,手指间因为训练受伤贴上的贴布,还有肩膀、腰和脚踝,沉默了。
理疗室静寂无比,窗外绿树如翡翠。
阳光穿过树隙洒在地板上。
斑驳的光影轻轻拂过时眠的脸蛋,衬得她五官愈加明媚。
于朝垂下眸,深深地叹了口气。
原本郁闷纠结了快一个月的心结,似乎在这一刻解开了。
其实他早该想明白的。
时眠一直是个倔强的人。她平日里看着一副不争不抢、低调内敛的样子,但实际内心坚定且充满了力量。
她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做什么。
而只要她想,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奋斗。
还记得时眠第一次参加奥运会那年。
她们跳水队夺得金牌的宣佳艺一战成名,所有媒体的焦点都聚集在这位跳水新天才身上。
同样为国家出战获得铜牌的时眠无人问津。
体育竞技的残酷性就在这儿。
大部分观众往往只看中比赛结果,习惯以金牌论成败,他们只会记得谁拿了第一,根本不会在意第一后面还有谁。
于朝到现在都忘不了,当年时眠偷偷羡慕宣佳艺的眼神。
同样还记得,赛后大部分记者都围在金牌得主宣佳艺的身边,只有一两个记者因为挤不进去选择先采访时眠。
他们的问题大多很敷衍,可时眠仍然一一认真回答了。
后来,每次比赛前夕于朝回总局集训,都能看到时眠刻苦训练的身影。
她似乎从来不会觉得累,比一般人还要勤奋努力。
一次次爬上十米跳台,反反复复跳水落水,别人练两百个后空翻,她练四百个。
于朝从未见过像她这样执拗的人。
时眠对待喜欢在乎的人,和她对待上心的事一样,选择了就不会放手。
所以这些日子,于朝总认为他在时眠心里没占据什么位置。
对时眠而言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可以随时抛弃的人。
他不愿放弃这段感情,却也不敢和时眠敞开了谈一谈。
害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于是干脆不听。
算了。
于朝无
奈地勾起嘴角,他跟她这种只会跳水的木头脑袋有什么好较劲的。
第22章 第22章男人真难懂。
于朝没叫醒时眠。
他的手肘撑在身后的床边,放松地靠着待了二十几分钟。
本来想趁着时眠醒来之前离开,谁料这时床上的时眠忽然皱起了眉,她眼皮轻微地动了动似乎有要醒的趋势。
于朝心底一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猛地拉过隔壁床的床帘躲了起来。
动静不小。
让床上只是想翻个身的时眠彻底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注意力不自觉地被旁边轻轻晃动的床帘给吸引。
阳光扑在白色床帘上,映出清晰的人影。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他靠床头坐着,侧脸立体,短发干净利落。
时眠定定地看了几秒,莫名觉得这人的影子好像于朝。
转念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谬,于朝现在肯定在训练怎么会出现在理疗室呢。
时眠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找到手机就重新躺回了床上。
解开屏幕,发现于朝半个小时前打过一个语音电话给她。
时眠没多想,当即回拨过去。
电话刚拨不到五秒,隔壁床传来一阵手机震动声。
时眠好奇地望去,震动声很快停止,而下一秒她手机上打给于朝的电话也被拒接了。
这么巧?
时眠顿觉奇怪,正考虑着要不要掀开床帘看看,隔壁床响起小声刷视频的声音。
手机里于朝给她发消息了:
【在训练馆,不方便接电话。怎么了?】
时眠收起想要掀床帘的手,坐回床上。
床帘后的于朝瞬间松了口气。
【你先打电话给我的。】
手机上时眠发来的消息,她停顿两秒,似乎是觉得这话太干巴巴的,后面又紧跟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哦。】
差点把打电话的事给忘了。
于朝眉头微蹙,开始纠结该找个什么借口才好。
他人都躲起来了。
这会儿出去时眠肯定莫名其妙,还有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电话这边。
时眠看着于朝冷淡的那个“哦”字,心情也跟着沉下来。
她想了想,主动问于朝:【你心情不好吗?】
于朝看到这话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旁边床上的时眠。
隔着床帘,他看不清时眠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朦胧的影子。
于朝的目光在时眠的脸上停顿一瞬,抿唇笑了笑。
【还好。】
理疗室里寂静无声,只有冷空调的细微风响。
时眠沉思一会儿,最终决定不问争吵的事,看看绕个弯能不能逗于朝开心。
【我今天中午去餐厅不小心把饭菜倒别人头上了。】
【那人被剩饭汤水从头浇到尾,生了好大的气,他好像还是你们游泳队的。】
于朝诧异地挑了挑眉,【谁?】
【好像叫吕阳涛吧。】
时眠发完这条消息,马上收到了于朝发过来的一个大拇指表情包,他说:【浇得好。】
看到这话,时眠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侧躺在床上,捧着手机明知故问道:【你们有矛盾吗?】
【嗯。】于朝倒也不掩饰,他直白道,【仇人关系,等我退役了必套麻袋给他打一顿。】
让吕阳涛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么深的仇恨?你们怎么了?】
时眠打完马上又删掉,总觉得文字显得她的话有种吃瓜看热闹的感觉。
为了不让于朝误会,她压低声线转去发语音。
“啊,他做了什么事惹到你了么?”
听着时眠在隔壁小声关心他的声音,于朝弯了弯唇。
聊天界面上的语音还亮着红点。
于朝略一思索,直接给时眠回消息:【太多了,根本数不清。】
时眠皱眉,除了上午背后说于朝坏话的事,吕阳涛居然还做了别的事情?
“什么啊?”
【吕阳涛比我早两年进国家队。刚入队那会儿他嫉妒我比他优秀,带着其他队员孤立我,私下没少聚一起议论我。】
于朝仔细回想一番,把之前最开始发生过的事都告诉了时眠。
唯独漏掉上午他们开黄腔那段。
将所有的矛盾集中在他和吕阳涛两个人身上。
【直到第二年我在世锦赛上刷新记录拿了金牌,风光无限,他们又转过头来想和我交好。】
时眠不高兴地抿紧嘴唇,脑子里自动脑补出吕阳涛那令人讨厌的嘴脸。
“后来呢?”
【我当然无视了,后来他可能觉得没面子吧就记恨到了今天。】
其实吕阳涛心里对他有意见,这事于朝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懒得费功夫搭理吕阳涛。
吕阳涛就是个没能力心眼比针还小的跳梁小丑,他乐意花心思带人孤立就让他孤立。
但是,他不应该提到时眠。
于朝垂眸遮住眼底翻滚的情绪,耳边响起时眠一声冷哼:
“那我早知道中午把餐盘也砸他头上了。”
时眠语气里藏不住的气愤,惹得于朝轻轻地笑了下。
这一笑,周围霎时安静了。
床帘后的时眠从床上坐了起来,于朝身子顿时一僵。
他以为时眠发现了他的存在,呼吸都屏住了,忽然听到时眠说了句:
“于朝,你很好。不要在意那些闲言碎语,他们就是嫉妒你。”
她嗓音柔软,却异常坚定。
于朝眼神一怔,紧绷的情绪慢慢松懈下来,心里仿佛有一颗种子迅速生长发芽。
从小到大,他的性格都不太讨人喜欢。
小学好不容易交好的朋友,在去到潭州后就逐渐失去了联系。
初中他在潭州上学也没有什么交心的好朋友,整个班的人都觉得他来自外地大城市,身上带着傲气太难相处。
直到高一遇到连昀鹤和程砚南,他的学校生活才好起来。
但半年不到,又转来国家队了。
选手之间的关系比普通同学更复杂。
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之间存在竞争的关系,私底下在心里就是会处处比较,他花了七年才交上庞亮这么一个朋友。
而且能交好完全是庞亮心大,被薛教练那么比较都没往心里去过。
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只是一座城市换去另一座城市居无定所的生活,让于朝已经有些麻木了。
大概是父母从小不在身边的原因,他其实希望有人能完完全全懂自己。
懂得他的心。
明白他的口是心非、明白他的别扭,更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还希望,这个人能是时眠。
“你就做你自己,总有人能欣赏你的。”
耳边时眠的说话声顿了顿,然后像是故意想逗他笑,非常自恋地补充道:“比如有一双慧眼的我。”
“……”
于朝看着聊天界面弹出来的新语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发送完语音。
时眠才慢半拍地想起于朝还记着他俩分手的事,连忙把语音撤了回来。
还没庆幸,于朝那边发来一句:【已经听见了。】
【(惊恐.jpg)】
于朝:【(吃瓜.jpg)】
时隔一月,再次看到于朝这个吃瓜的可爱表情包,时眠有些惊讶。
于朝不生她气了?
时眠倚靠着床头半躺下,她晃了晃悬在空中的腿。
瞥见手机上方指向四点的时间,正想问问于朝什么时候去训练,他的消息先一步发了过来。
于朝引用她睡觉之前发的那条猫猫的消息,问道:
【我教练说今天早上在星汇街看到了它,你晚上要跟我去么?】
“好啊。”
时眠爽快答应,“大概什么时候?我要准备什么吗?”
【等我下训,不用。】
于朝一连回答完时眠两个问题,担心露馅准备以“训练”结束对话,旁边的时眠突然冒出一句:
“好,那我在训练馆门口等你。”?
于朝疑惑地皱起眉,时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不怕她教练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你在训练馆门口等我,让
谭教看见了怎么办?】
时眠还沉浸在于朝今天格外好说话的喜悦里,浑然不觉危险正在悄然接近。
“没事啊。”
她说,“我们上次不是认识了嘛,我就说和你一起去看流浪猫。谭教不会多想的,主要我平时表现得比较好,她不会往那方面想。”
于朝:“……”
好一个上次认识了。
时眠看那边的于朝迟迟没动静,还想多解释两句。
聊天界面一跳,弹出于朝发来的:
【哦。[微笑]】
时眠懵逼地眨了眨眼,对于朝这顿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行为感到不解。
她默默把自己发送过去的语音全部转文字,看了一遍,还是没明白那句话惹于朝不高兴了。
“男人真难懂。”
时眠小声嘀咕一嘴,深深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躺回床上。
隔壁床帘后的于朝扯扯唇,跟着躺下去。
真是个榆木脑袋-
晚霞晕染半边天时。
时眠按照潘主任的嘱咐,掐着点准时离开了总局医院。
沿着僻静的小道往训练馆走了不到半条路,时眠的肩膀一沉,身后高大的身影走上来搂住了她的脖子。
时眠抬头,迎上于朝那张轮廓分明骨相优越的脸,心脏漏掉了一拍。
更多的是被吓的:“你怎么过来的?这个时候不应该才下训么?”
“一直没告诉你。”
于朝偏头对着时眠微微一笑,“我其实有超能力,会瞬移。”
……那她还会逆转时空呢。
时眠无语地瞥了于朝一眼,随即意识到两人的举止太过亲密,立马心虚地左右环顾,见周围没什么人心里紧张的情绪才减退些。
她掰开于朝搂住她的手,“超能力的事等会再说,你先放开我。”
于朝拒绝,“不放。”
时眠满脸不理解,压根没弄懂于朝这是在闹哪一出。
她下午那句话不至于让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光说不够还得上手了吧?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时眠试图委婉地说服于朝。
“是有点。”
见于朝动摇了,时眠还想多劝两句。
马上头顶响起于朝懒散随意的嗓音,他十分坦然,“但边上没人,怕什么?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说平时表现比较好,别人不会往那方面想的么?”
时眠:“……”
别人脑子进水了还差不多。
第23章 第23章冠军迟早会是你的。
离得近,时眠能闻到于朝身上熟悉的香味。
有种淡淡柑橘香,又被阳光充分暴晒过的温暖气息。
清冽好闻,令人心安。
那次送她回宿舍,时眠就闻到过。
这会儿更是脱口而出问他:
“于朝,你衣服用的什么洗衣液?还挺好闻的。”
于朝没料到话题能突然转变到这上面,他沉默几秒,试探性回道:“晚点我发你链接?”
“好!”
时眠高兴了,“那我留着等双十一再买。”
于朝无奈扬唇,正要说话,前方转弯处迎面走来两人。
那两人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跳水男队的两位师兄。
没等时眠有所反应,她肩上的重量一轻。
身边的于朝猛地往旁边走了两步,和她拉开距离,撤走的瞬间,周围独属于他的气味也随之慢慢消散。
等两位师兄走近了也认出了他们,率先打招呼。
“诶!时眠,于朝你们好啊,打算去干嘛呢?”
“师兄们好。”
时眠看了眼身边轻轻点头算作回应,并不乐意说话的于朝,主动回答,“我们要去门口喂流浪猫。”
“总局门口的流浪猫吗?那你们可要小心一点,有几只不太亲近人比较凶。喂的时候尽量离远点,小心被它们抓伤了。”
时眠:“好,谢谢师兄提醒。”
“还有啊……”
聊到这些,两位师兄们忍不住多和时眠聊了几嘴。
期间于朝就站旁边安静听着,始终没插嘴。
直到跳水队的两位师兄们走远,于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师兄还挺多。”
说完,于朝留给时眠一个自行体会的笑容,走了。
时眠站在原地思考几秒,果断跟上去。
她看着眼前不是往总局门口方向的道路,假装没听到于朝的话,“这条路出不去吧?我们现在去哪儿呀?”
“……”
明知时眠在装傻,于朝回头迎上她那双因为好奇异常明亮的眼眸,顺着话答道:
“我饿了,先去吃饭。”
“哦好吧。”
时眠看着表情还算正常的于朝,小声问他,“你下午没训练么?”
“没。”
于朝随口扯了个谎,“上午和吕阳涛吵架被罚了,不高兴就没去。”
见于朝此刻能平静地提起吕阳涛的事,时眠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她装作不知情地问:“是我中午不小心把饭菜倒头上的那个吕阳涛么?”
“对。”
担心时眠追问下去,于朝连忙转移话题,“你呢?”
“我?什么我?”时眠没听明白于朝的问题。
于朝只得直接问,“怎么从总局医院出来?”
没想到于朝会问这个,时眠慢半拍地“哦”了一声,坦然道,“我脚踝有点不舒服,这几天都请假了没去训练。你不知道么?”
“知道。”
于朝点头,“但我想听你说。”
时眠眼神微愣,心情有些微妙。
沉默着往前走了一小段。
时眠在心里组织好语言才缓慢开口,“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加练得比较勤快,训练的时候脚踝不太舒服,没引起旧伤复发,可潘主任和谭教都想要我休息几天,我只好请假了。”
话音一落,时眠就接收到了于朝不解的眼神。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时眠笑脸盈盈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你旧伤复发,无缘这次世锦赛了。”
时眠撇撇唇,“那让你失望了。”
于朝哼笑一声,不作回应。
“其实我理解。”
时眠望着脚下平坦顺畅的油柏路,将心里从未对其他人聊过的想法说给于朝听。
“她们害怕我太过努力,到时候不仅拿不到金牌还拖垮了身体,得不偿失嘛。可能在她们眼里,我是那种愿意为了金牌付出一切的性格……好吧,我也许还真是。”
于朝轻垂眼眸,静静地听着时眠说。
“可是我平时训练真的有注意过,没有逞强。而且我身上那些旧伤,跳水队的师兄师姐们哪一个没有过?”
比她严重的比比皆是。
总要付出点什么,才能有回报收获。
时眠仰头看向于朝,问他:
“我看起来也没有傻到眼里只有成绩,不管身体的地步吧?”
“没有。”于朝安慰她,“是你平时表现太好了,她们误会你的想法很正常。”
也是。
时眠认可地点了点头,还想继续说下去。
身旁的于朝抢先开口说道:“不会的,这次的比赛你能拿到金牌。”
“这么相信我?”时眠眼露诧异,她灵光一闪,“难不成你买通了裁判让她们给我打高分?”
听到时眠玩抽象,于朝的嘴角抽了抽。
很快又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对。没想到你发现了,那到时候你记得表现得完美点,我都让她们给你打满分的。”
时眠被这番话给逗笑了。
于朝瞥向笑得眼睛弯弯的时眠,跟着笑了下。
沿着小路往餐厅走,快到门口时,于朝忽然问时眠:
“如果这次比赛没拿到金牌,你会怎么样?”
“嗯……”
时眠认真地思考片刻,乐观地答,“那就继续努力,等明年再战奥运。”
“如果明年奥运会也没拿到呢?”
时眠微微皱眉。
她看了看像是在找茬的于朝,依旧认真地回:“那我就
只能抱着我的银牌们退役了,或者看老了有没有机会吧。”
大概率是没机会的。
她们跳水运动员的黄金阶段在16-20岁之间,大部分二十多岁就会退役。
年轻的时候拼尽全力都没用,随着年纪渐长,等身体柔韧性和恢复能力都下降了,还能夺冠?
“那不就行了。”
闻言,时眠疑惑地看向于朝。
他轻挑眉梢,表情漫不经心的,嗓音却十分坚定,“有这种心态,冠军迟早会是你的。”-
那天下午。
时眠和于朝在餐厅吃过晚饭后,顶着天边如火的晚霞,在星汇街找到了失踪一周的小猫。
好消息它没怀孕,而更好的消息是它被某不知名好心人带去做了绝育。
这消失的一周就是在宠物医院熬恢复期。
等确认猫猫的伤口没被感染,时眠跟着于朝坐在街边的花坛上,迎着晚霞落日聊了会儿天。
直到夜晚降临,路灯几乎快要融入如墨般深沉的夜色里。
于朝率先起身拉起地上的时眠,开始并肩往回走,一路送到宿舍楼下才分开。
周四上午,时眠正式恢复训练。
休假几天后她的身体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
整个上午的训练都完成得非常好,这让担心她的谭闵蓉心安下来。
上午的陆上专项训练。
用弹跳床进行动作训练时,宣佳艺一直在时眠隔壁。
见时眠休假三天回来,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宣佳艺的表情都变得认真了不少。
这让讨厌宣佳艺的贝蕊蕊看见了,中午一直在和时眠笑这事,又是猜测宣佳艺肯定慌了,又说期待住月底的比赛。
惹得时眠频频摇头。
下午两点,时眠和贝蕊蕊准时来到跳水馆。
进行下午的跳水训练前,她们在更衣区先换上训练泳衣。在贝蕊蕊调整肩上的肌内效贴时,隔壁储物柜传来宣佳艺和她教练卫静交谈的声音。
两人声音比较小,但架不住更衣区空阔,全让她们听了个正着。
“佳艺,剩下的时间你真的得努力训练了。”
卫静苦口婆心劝导,“月底世锦赛时眠估计会上307C,要是跳得好冠军未必还是你的。”
“知道了静姐,我这几天勤快点就是。”
宣佳艺嘴上没反驳卫静的话,只是不情不愿地应下。
“唉。”卫静长叹一口气,“我以前也像你现在一样居功自傲。当年压着谭闵蓉一路夺冠,结果最后却输在了发育关上。”
提起这事,卫静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
她那个时候风光无两。
一度在跳水届无人能比,认为没有人能超越她的成绩,更加瞧不上无论怎么努力都被她压一头的师姐谭闵蓉。
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瞧不上的人站在颁奖台上领金牌。
这件事成为她心里永远的心结。
如果可以,卫静当然不希望这种事情在宣佳艺身上又重演一遍。
“静姐,我的发育关已经过了。”宣佳艺清楚卫静在想什么,开口安抚道,“金牌只能是属于我,你放心。”
听到这,贝蕊蕊不高兴地学着宣佳艺的语气,吐槽:
“还金牌只能是属于我,谁拿还不一定呢。”
贝蕊蕊说话没敛声,闹出的动静不小,引得隔壁师徒两人纷纷闭上了嘴。
“蕊蕊。”时眠无奈地看着贝蕊蕊。
等她们一走出去,果然发现宣佳艺和卫静还站在原地等着。
四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最终,是时眠先一步挪开了视线,她拿下肩头的毛巾,牵着愤愤不平的贝蕊蕊准备离开,却身后的宣佳艺给叫住了。
“时眠。”
宣佳艺往前走两步,表情挑衅,眼底却隐约藏着一丝期待。
她说,“我们提前比一场怎么样?”
“不比。”时眠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宣佳艺看着转身就要走的时眠,着急了。
上前一把抓住时眠的手腕,试图用激将法刺激她。
“怎么了,你不敢吗?”
时眠抬眼,对宣佳艺这番赛前挑衅的行为感到困惑,她不禁直言,“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月底比赛自然就会碰上了。”
“蕊蕊,我们走吧。”
“好。”
面对油盐不进的时眠,宣佳艺头脑一热胡言乱语道:
“拿你练了那么久的307C比。这对你来说很划算吧?我听说你休假之前跳307C已经稳定很多了,就比这个,你总敢比了?”
“……”
时眠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势在必得的宣佳艺,皱起眉抿了下唇角。
迎上宣佳艺傲慢的眼神,时眠沉思几秒,应了下来。
“好,你输了可不要玩不起。”
第24章 第24章把你们这些卷王豆沙了。……
运动员私下比拼本就是常有的事。
反正不是正式比赛,全当互相摸底和激励,输了也无甚影响。
只是宣佳艺来意不善,她平时练626C较多。
307C并非宣佳艺的主要训练动作,反倒是时眠练得多。
现在拿她练了无数次的主要动作来比,对比赛根本不跳307C的宣佳艺而言。
输了就输了。
可对时眠的意义不一样,如果她赛前就输给了没怎么训练过的宣佳艺,比赛信心肯定会大打折扣。
宣佳艺估计就是冲这个来的。
“眠眠,你真要比啊?”
贝蕊蕊自然也参透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担心地看向时眠,凑过去小声劝说:“要不算了,咱们别中她的激将法了。”
“怎么?答应了又想反悔?”
宣佳艺虽然听不到贝蕊蕊在和时眠说什么,但看两人有些严肃的脸色,想都没想,当即揣测贝蕊蕊在劝时眠。
怕时眠真反悔,她连忙出声打断她们:
“就是赛前比一比而已,又不是正式比赛。你们担忧这担忧那的,啧,真麻烦。”
“……”
时眠沉默几秒,她看着眼前还在不断激自己的宣佳艺,开口说道,“我没说不比。”
宣佳艺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那走吧还等什么。”
说完,宣佳艺就朝着时眠走了过来。
“既然要比,”时眠顿了顿,抬眉迎上宣佳艺打量的眼神,一字一句,“总不能便宜让我一个人占了去,把你经常跳的626C也加进来。”
宣佳艺诧异挑眉,她环手抱胸饶有兴趣地反问:“你确定?”
“嗯。”
“好。那让跳水队其他教练过来给我们打分,评判输赢。”
“你都说了不是什么正式比赛,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录个视频自己回看自然能见分晓。”
时眠不吃宣佳艺这套,她抓着毛巾转身就走。
“不愿意我就不比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去训练呢。”
“比!”
“……”
直到站至十米跳台上,宣佳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她原本是想激一激时眠,顺带去去时眠身上的锐气。
现在怎么反倒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佳艺姐,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听着时眠此刻迟来的“礼貌”询问,宣佳艺不由得转头看了过去。目光触及到时眠脸上甜甜的笑容,她心跳一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先。”
“好的。”时眠乖乖往后退几步,将位置腾出来让给她。
经过两人简单商议,第一轮动作先跳宣佳艺擅长的626C。
宣佳艺来到跳台边缘,转身背对着池水,然后弯下腰把手撑在跳台地面上。
手掌一步步缩减距离调整好位置。
最后高举双腿,保持跳水动作两秒,曲腿向后翻腾三周入水。
整套动作下来丝滑流畅,水花压得也非常小。
像她以前比赛的集锦,发挥得亦如往常般完美的一个动作。
水下的宣佳艺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稳定发挥,露出水面后还特意往跳台上看了一眼。
时眠长吐一口气,等下边的宣佳艺游上岸才站到跳台边缘去。
她们十
米跳台跳水比赛中的动作代码,第一位数字根据起跳动作分为6组。
1代表面对池向前跳水,2是背对池向后跳水,3代表面对池反身跳水,4是背对池向内跳水,5代表转体跳水,6是臂立跳水。
代码的第二位数字指有无飞身,1有飞身,0无飞身。
如果5/6组别代表起跳动作,1向前,2向后,3反身,4向内。(1)
第三位数字代表翻腾周数,1半周,2一周,3一周半以此类推。
至于第四位数字指转体周数,只有5/6组跳水动作有,转体周数计算方法与翻腾周数一样。
最后的字母意味着肢体形态。
A代表直体,B代表屈体,C代表抱膝,D为任意姿势。(1)
第六组的臂立跳水,时眠主要练习的动作是6243D。
也就是臂立向后翻腾两周转体一周半。
关于宣佳艺拿手的626C动作,她平时练得并不多。
时眠转身背对池水,弯腰撑手,高举双腿紧绷身子。
起跳动作调整得差不多了。
她向下跳水,在空中翻腾三周,尽量控制好距离在入水前展开身子,但入水动作有些瑕疵,导致水花压得不尽人意。
时眠游上岸时,刚好听见宣佳艺那声不屑轻笑。
旁边的贝蕊蕊一脸担忧。
谭教站着托腮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比拼开始前,谭闵蓉也来到了跳水馆。
得知时眠打算和宣佳艺比两个难度系数高的动作,她只说了句“去吧”,倒也没阻止。
时眠看了眼信心满满的宣佳艺,抿唇不吭声。
两人再次来到跳台上。
这回换时眠先跳307C动作,之前她练习了太多次。休息几天后今天还是第一次在训练馆跳,完全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时眠走至跳台边缘,感受着还算稳定跳跃的心脏,慢慢沉静下来。
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褪去。
时眠把全身的感官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动作上,起跳、翻腾、入水,一气呵成。
游上来时,瞥见岸上的贝蕊蕊神色掩盖不住的激动。
她就知道这个动作跳得比较好了。
“啊啊啊眠眠!”
时眠两只脚刚踏上岸,立马被贝蕊蕊抱了个满怀,“你天生就是跳反身的吧!!休息两天简直进步神速。”
听着贝蕊蕊略显浮夸的赞扬,时眠顿觉尴尬地笑了笑。
“先看跳水吧。”
为了防止贝蕊蕊再口出狂言给自己冠上什么天才名号,时眠赶紧将她的注意转移。
场下,所有人的视线都投至十米跳台的宣佳艺身上。
宣佳艺笔直地站在跳台边缘,她展开双臂做了很久的起跳动作,迟迟没往下跳。
隔得远,时眠根本看不清宣佳艺脸上什么表情。
在一众人的期待下,宣佳艺开始往下跳水了。
307C并非宣佳艺的主要练习动作。
她不擅长三组的反身跳水,以往比赛中选择的五个跳水动作,每次都是除开第三组。
只见她反身翻腾动作没把控好。
展开身体的时间偏晚,距离水面的距离较近,宣佳艺还没完全绷直身子就入水了。
水面霎时扑腾出一道半米高的水花。
引得卫静频频摇头,感慨了一句:“她还是不适合反身。”
等宣佳艺走上来。
卫静拿着刚才她跳307C的视频给她看完后,场面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宣佳艺的发尖在滴着水,脸色十分难看。
没了几分钟前跳完626C时的张扬。
她眉头紧蹙,不断拉回视频重新又看了好几遍,眼里满是不甘心。
时眠看了宣佳艺一眼,默默拧干手中的运动毛巾,什么话都没说。
倒是旁边围观的贝蕊蕊笑着奚落宣佳艺:“你看你,和眠眠比什么不好非要比307C。谁不知道眠眠这个动作练一年多了啊?”
话音未落,宣佳艺给了贝蕊蕊一记刀眼。
接着,她又看向旁边的时眠。
见时眠脸上没什么情绪,赢了也没有多高兴,宣佳艺更郁闷了。
“你赢了。”宣佳艺盯着时眠,“但你别太得意,我们正式赛场上见。”
扔下这话,宣佳艺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看她还得意不?翻车了吧。”宣佳艺一走,贝蕊蕊就忍不住高兴庆祝。
时眠望向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贝蕊蕊,轻轻叹了口气。
“眠眠你怎么了,好不容易赢了宣佳艺还不高兴吗?”
“高兴。”
时眠说,“可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就高兴不起来了。”
贝蕊蕊入队晚。
还不太了解宣佳艺这个人。最早宣佳艺刚进国家队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卷王,她不仅天赋高还努力勤奋。
直到后来把金牌拿了个大满贯,放眼整个跳水界都没人能打得过她之后。
宣佳艺训练便想方设法偷懒了。
勤快训练拿第一,偷懒也还是拿第一。
无非是分数甩得远或追得比较紧的区别,总之无论怎么样都能拿冠军,大概是独居高处、找不到对手太无敌的感觉让宣佳艺觉得实在乏味。
前段时间出于身体考虑还想过要提前退役,被教练卫静劝了两天才打消心思。
其实要时眠说,宣佳艺这个人性格确实傲慢,不太讨人喜欢。
但确实算不上什么特别坏的人。
谭闵蓉瞥了眼还站在原地聊天的两人,催促道,“行了,你们赶紧开始下午的训练吧。”
闻言,时眠和贝蕊蕊果断往跳台楼梯处走去。
“啥呀?”
离开谭教的视线范围,贝蕊蕊迫不及待问,“为什么?”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时眠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贝蕊蕊的肩膀,没把话说全,帮她拾起掉在地上的毛巾,独自爬跳台楼梯。
接下来的两天。
宣佳艺果然如时眠猜测的那样,每天早上开始准点到场训练,不再想方设法找各种借口和理由偷懒。
甚至只要看见时眠在训练,她都有些坐不住。
偶尔晚间时眠和贝蕊蕊散步,还能看到宣佳艺为控制体重在晚上慢跑。
这时,贝蕊蕊总算明白时眠那句话的意思了。
周五下午结束训练。
贝蕊蕊无精打采地靠着栏杆,看着训练一整天下来仍不觉得累的时眠,再望向时眠身后刚结束训练,回来换衣服的宣佳艺。
有气无力地怒吼:
“我要把你们这些有天赋还努力的卷王豆沙了!”
迎上贝蕊蕊哀怨的眼神,时眠抿唇笑了笑。
还没来得及说话。
旁边的宣佳艺忽然插嘴说了句,“你自己不努力还有理了。”
贝蕊蕊没好气地反驳,“要你管。”
“我当然管不着,毕竟拿不到金牌的人又不是我。”
“……”
贝蕊蕊一噎,沉默了。
时眠看着只要碰面就斗嘴的两人,心里也有些无奈。
结束训练去餐厅的路上。
贝蕊蕊记着宣佳艺说她拿不到金牌的事,吐槽了一路,最后心情才顺畅许多。
时眠觉得,让这两人握手言和这辈子估计有点难。
贝蕊蕊吃软不吃硬,只能靠“甜言蜜语”哄着。
偏偏宣佳艺是个高傲毒舌的性子。
能从她嘴里听到两句好话,已经实属不易,更别说甜言了。
好在教练们没安排她们两个一起跳双人十米,要不然宿舍哪儿还有安宁之日。
吃完晚餐回到宿舍。
贝蕊蕊立即爬上床用平板追剧去了。对她来说,每天训练的动力就是回来发现自己追的剧更新了,能转眼忘掉一切烦恼,乐呵呵追剧。
不过今天更新的剧情她似乎不太满意,半集不到宿舍里都是贝蕊蕊吐槽的声音。
看着看着,气得直接关掉了平板。
“气死我了。”
时眠瞥向比下午宣佳艺说她时还要愤怒的贝蕊蕊,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这垃圾编剧写的破剧,打着大女主的
噱头吸引我去看,结果高光全在男主身上!”
听到这话,时眠正准备安慰两句。
对面床上的贝蕊蕊没给她插话的机会,自顾自地抱怨:
“给女主设定武力值那么高,结果回回遇到危险都是男主救。从中间开始我就感受到不对劲了,怎么一集四十分钟有二十分钟在谈恋爱,后面几集女主的事业线更是直接没了。”
“就这它好意思标榜大女主?!”
贝蕊蕊看起来真的被气狠了,胸膛剧烈起伏着。
时眠怕她下一秒气晕过去,连忙起身坐到贝蕊蕊床上,安慰她:
“算了,好剧那么多,不行再换嘛。”
贝蕊蕊“哇”一声直接哭出声来,只是眼睛里没眼泪。
她说:
“呜呜呜可是我真情实感地追了大半个月,垃圾编剧她欠我的用什么还?”
嗯……
时眠不知所措地咬了咬唇,还在脑子里想着怎么安抚贝蕊蕊好。
她们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
贝蕊蕊还沉浸在烂剧背刺的悲伤情绪中,无暇顾及谁发来的消息。
时眠想了想,最终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
点开微信,发现她被邀请进入了一个名字叫做“日出大队”的群。
时眠觉得奇怪,不得不点进去查看起来。
这一看发现群主是薛天赋,而谭教和贝蕊蕊都在里面。
除了她们。
还有不少人,大多是泳队的,七八人里时眠熟悉的就只有于朝和庞亮了。
“蕊蕊,你要不要看看手机?”时眠提醒道。
“咋啦?”
贝蕊蕊一看时眠的表情,瞬间被钓起了胃口,把烂剧短暂抛至脑后,拿起手机看起来。
“这什么啊?”
刚点进微信群,贝蕊蕊皱着眉问出这个问题,有人就给她们答案了。
[日出大队]
薛天赋:【家人们,来商量一下后天一起夜爬看日出的时间啊!@所有人】
“?”
贝蕊蕊疑惑抬眸,“眠眠,我丢失记忆了么?我们啥时候答应天赋哥后天一起看日出了?”
“我也不知道。”
“那我问问。”
贝蕊蕊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戳打打,消息还没发出去,谭教的消息抢先弹了出来。
谭闵蓉:【?】
谭闵蓉:【我记得我没答应你。】
薛天赋:【表姐你不也没反驳嘛[笑嘻嘻]】
谭闵蓉:【退群了。】
薛天赋:【别啊姐。就爬周边的山,又不跑远了,再说后天上午要出发去国外参加比赛了,也没什么训练安排,当赛前给大家伙们放松放松呗!】
这条消息发出来,手机那边的谭闵蓉半天没回话。
贝蕊蕊扔了个暗中观察的表情包出去,嘴上啧声,“还是天赋哥会整活,当他的学生肯定很幸福,羡慕庞亮的第一天。”
时眠笑笑,没搭腔,反手把贝蕊蕊的表情包盗了发在群里。
没两秒庞亮突然冒了出来,他盗了表情包,将暗中观察的队形保持一致。
很快,群里其他潜水的人也跟着发起来。
倒是于朝不知道在潜水,还是压根没看手机。
但他向来对爬山什么的活动不感兴趣,应该不会去。
“唉。”
贝蕊蕊叹了口气,话语间却是藏不住的沾沾自喜,“我就知道我的表情包发出来活不过一分钟。”
“嗯嗯对,没错。”
附和的话时眠张口就来。
谭闵蓉:【你们自己去不行?】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姐。】
薛天赋试图说服谭闵蓉:【时眠前几天不才因为过度训练,差点引起旧伤复发。后天入住运动员村更出不来了,不得趁着现在好好休息休息!】
时眠愣了愣,万万没想到自己能被拿出来当借口。
贝蕊蕊:【[是的,没错.jpg]】
屏幕上跳出表情包,时眠无奈喊道,“蕊蕊。”
“我在!”贝蕊蕊笑吟吟地抱住时眠,“嘿嘿我也想看日出。”
时眠看着聊天界面上犹如人机般,偷贝蕊蕊表情包附议的庞亮众人,扯了扯唇。
薛天赋发出消息,之后整整一个晚上谭闵蓉都没再出现过。
时眠跟贝蕊蕊都以为这事就此泡汤。
结果第二天下午训练完,离开训练馆前谭闵蓉嘱咐了一句:
“明天凌晨一点总局门口集合,公寓那边我已经提前说好了,记得带外套。”
谭闵蓉扔下这句话,没给她们反应的机会直接走了。
“谭教居然答应夜爬了?”贝蕊蕊不敢相信。
她兴奋地快跳起来,差点被脚下的水渍绊一跤,还是在时眠的搀扶下才站稳。
“是啊。”时眠心里也高兴,但比贝蕊蕊要淡定许多,“快去吃饭,然后回宿舍收拾东西,没准还能睡一觉。”
“好好好,走走走。”
“……”
凌晨一点。
她们准时抵达总局门口时,两位教练已经在等着了。
时眠眼眸一瞥,视线越过众人,不自觉地落在人群最后头的高大人影上,愣住了。
于朝也来了?
第25章 第25章看日出。
于朝估计是刚睡醒。
他眼皮耷拉着,眉宇间止不住的困意,半张脸都藏在黑色冲锋衣的衣领之下。
时眠的视线在于朝身上停留两秒,随后就被薛天赋拉入了人群中。
“来来来,大家都互相认识一下。”
薛天赋指着她们两人,向在场的其他人介绍,“这是跳水队的时眠,还有贝蕊蕊。”
“然后这是……”介绍完两人,薛天赋又贴心地将眼前几人的名字一一说给她们听。
到场的人基本上都比时眠和贝蕊蕊要大。
也比她们要早进国家队。
除开教练,年纪最大的运动员与一众人里年纪最小的贝蕊蕊相差近半轮。
“师兄师姐们晚上好。”
被迫卷入社交场面的时眠,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
“你们先聊着,李洵还没来我去打个电话。”说完这话,薛天赋就掏出手机去打电话了。
时眠看了眼对面认识但不熟悉的游泳队员们,再看向身后和别的教练聊起来的谭教,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角。
好在贝蕊蕊是个社牛,不用薛天赋引导都能聊起来。
期间,时眠就安静地待在贝蕊蕊身边。
时不时附和两句,绝不主动挑起任何一个话题。
几分钟后,薛天赋打完电话回来了。
只不过他径直走向谭教他们所在的位置,大概是人还没到齐。
“对对对,那就是他!”
耳边,贝蕊蕊和庞亮两人和其他人聊得正欢。
时眠默默收回眼,刚想继续当个“忠实”的听众,不远处的于朝忽然开口喊了她一声:
“时眠。”
于朝声音不小,惹得众人齐齐回头望向他。
时眠也跟着大家看向于朝。
“你过来。”
于朝声线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说,“我有事找你。”
这番趾高气昂、像是找人麻烦的话一说出口,时眠立刻感受到了在场的师兄师姐们向她投递过来的担忧眼神。
他们跟时眠于朝的关系都不太熟,这会儿不敢随便开口,而知情的庞亮还有贝蕊蕊则默契地别开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哦。”
时眠应了声,走到于朝跟前,“什么事?”
“站我身边去。”
“……”
时眠眼底一片疑惑,虽然不知道什么事必须要站到他身边才能说,却还是按照于朝的话站了过去。
“说吧。”
“没事了,待着吧。”
于朝闭上眼,继续假寐。
“?”
时眠不高兴地拧起眉,以为他故意耍她玩,不禁小声抱怨,“于朝,你无不无聊?”
“还行。”
时眠无语了。
她迈开腿正要走回去,身旁的于朝突然说了句:“反正不说话,待我这儿有区别?”
“……”
闻言,时眠默默收回腿。
旁边的众人见他俩没起冲突,又继续聊了起来,时而传出阵阵欢声笑
语,气氛愉悦轻松。
夏季的夜晚静谧宁静。
炎热随着夜深慢慢褪去,风里透着一丝丝凉意。
时眠望着旁边闭眼睡觉的于朝,心底不自在的情绪顿时消失。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于朝的脸颊痣上,想到爬山的事,好奇问:
“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我不能来?”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最讨厌爬山么?你说小时候外公总拉着你晨跑锻炼,去爬山。”
于朝身子微顿,眼皮一掀望了过来。
他的眼睛里有许多情绪,惊讶、不解和失落,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时眠根本看不懂他这个眼神。
难道她说错什么话了?
“连这种小事都记得,你记忆力也不差,怎么最应该记的事却忘了?”
时眠眨了眨眼,满脸困惑,“什么最应该记的事?”
“……”
于朝弯下腰,尽量和时眠平视。
见她是真的疑惑,不是装的。
他笑了笑,“我认识一个人,她八岁了还没记事你觉得可能吗?”
时眠皱了皱眉,完全没想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这上面。
她瞥着脸色有点不高兴的于朝,略一思索,还是认真回答道:
“没准有可能?”
时眠不确定,“可一般小孩六岁就开始记事了吧。”
于朝看着认真回应自己的时眠,沉默下来、
之前他从没尝试过直白地跟她聊潭州的事,一直只当她那会儿年龄太小不记事,给忘了。
但再怎么样,八岁也应该有个模糊的记忆了。
于朝皱眉,“你八岁在哪儿?”
“我八岁么?那个时候我应该还在潭州吧。”时眠没掩饰,如实答,“小的时候我父母离婚了,我先是跟着爸爸生活了一段时间,才被妈妈接回去。”
“……”
于朝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到嘴边那句“你记得这些为什么不记得我”都要脱口而出了。
被不远处的薛天赋给打断:
“走了走了,洵哥到了!”薛天赋嚷嚷完一嗓子,还不忘朝着人群外的他们喊,“时眠,于朝,你们两就坐你洵教的车吧。”
话音刚落,李洵就开车他那辆黑色路虎停在了街口。
副驾驶的车窗玻璃降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脸蛋。
女人穿着一条明媚的红色长裙,外面披了件男款黑色外套,宽大的外套罩着衬得她的脸更加小巧动人。
主驾驶上的李洵穿着短袖,冷淡地朝他们扬了扬下巴。
“来两人。”
薛天赋连忙应道,“来了,让于朝他们坐你的车。”
“行。”
见自己已经被安排好了。
时眠不再挣扎,跟着于朝坐上李洵教练的车。
刚上车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车就开走了。
“我们不等薛天赋他们吗?”
副驾驶上的女人,替时眠问出了这个问题。
“到了等也一样。”
“好吧。”
听着前排交谈的话语声,时眠乖乖系好安全带,暗自观察起来。
正纠结着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耳边响起于朝散漫的声音,“语京姐,和我教练是夫妻关系。”
“哦哦对。”
被于朝这么一提醒,副驾驶的温语京总算意识到她还没向时眠介绍自己了。
“你好,我是温语京。”
时眠看了看于朝,跟着他叫:“语京姐好,我是跳水队的……”
“我知道你。”
还没说完,温语京就笑盈盈地抢答,“时眠对么?之前我看过一些跳水比赛,我认识你。”
时眠神情微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十米跳台跳水我光在下面看着都害怕,”
“嗯我第一次上去也不敢跳。”
“那你们训练肯定很辛苦,还需要克服心理恐惧……”
两人就着跳水的话题聊了几句。
最后因为温语京并不从事她们这一行,草草结束话题,转回前排和李洵聊天去了。
他们声音小,大多数时候是温语京抛出两句话,李洵点头附和。
聊天更是断断续续的。
时眠放松地靠着椅背往后坐,看向街道两旁不断往后倒退的树影。
一路沉默无言。
后面很长时间时眠都是靠听歌度过,很快,车子停在了山脚附近的停车场里。
薛天赋组织大家夜爬的山是西山。
过来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这次夜爬加上时眠她们总共有十三个人。
开三辆车还能有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