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伤口和雌虫的泪 支在棍子上吊起的……
支在棍子上吊起的暗紫色浆果在床头立着, 做着发光的小夜灯。
窗外的暴雨如同洪流一般涌过,喷洒着凉意。好在他们在的地方是个凹陷处,洞口又被阿德莱特放着石头和藤蔓堵住, 倒是感觉不到多大的风雨。
鬼灯笼铺的床垫颜色愈发暗淡, 等到光彻底消散的时候, 鬼灯笼就会像那半透明的绡纱一样柔软。
艾草被雄虫四散的插进鬼灯笼床垫里, 阿德莱特拿过拼接的毯子铺在床垫上,银色长发随着他俯身铺展的动作摇晃。
铺完床铺,两只虫就去洗漱。
“水。”阿德莱特将水杯递了过去, 南书瑟尔正在用月光莓的根茎清洁牙齿。
刷完牙,南书瑟尔捧着水洗脸的时候,水珠滚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
阿德莱特也草草的完成洗漱,身上的伤他不敢让雄虫看见,怕他担心。
今天晒过的毛皮毯子柔软, 盖在身上暖洋洋的,不多会儿, 他们就睡着了。
树叶上的雨珠落下在石板上炸开,迸溅的声音淹没在稠密到难以分开的雨帘中。
可这只能算作他们的安魂曲。
虽然有了火, 温度也高了些, 还有毯子盖在他们身上,但是阿德莱特依旧用着体温在给南书瑟尔驱寒。
睡梦中,南书瑟尔突然翻身将脚踝搭在军雌的小腿上, 在梦中咬住阿德莱特的小臂。
一声惊雷响过,阿德莱特被雄虫的动作惊醒,贴在掌心的肌肤瞬间感觉到滚烫。
暴雨砸在洞穴口的藤蔓帘幕上,南书瑟尔在昏睡中发出小猫般的呜咽,潮湿的黑发黏在阿德莱特结着血痂的伤口处。
南书瑟尔哼唧着, 脸已经烧的通红,发梢也粘在脸上脖颈上,像是被风雨吹打后蔫了的花。
明明该感觉到热的,可他的身子却忍不住蜷缩,口里呢喃着,“冷…”
阿德莱特将南书瑟尔裹进怀里,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瑟尔身上穿的斗篷也盖在雄虫身上。
身体不抖了后,南书瑟尔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刚退温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红晕。
修长却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拍在雄虫的后背上,口里又哼唱着昨晚的曲调。
等到暴雨最狂欢的时候,南书瑟尔反而平静下来,睡了过去。
阿德莱特下了床,看着洞外暴雨倾盆,又往火堆里塞了些木头。
回到床上没一会儿,阿德莱特的右臂就剧烈疼痛起来。
他强忍着右臂的颤抖,可忍着忍着,胳膊忍不住抽搐起来。
已经处理好的伤口又开始腐蚀,这是霸主级星兽临死前反扑出的溃烂伤口,不是普通星兽一两次的攻击就能伤成这样。
冥冥中阿德莱特好像闻到了腐肉的味道。
他伪装成翻身的样子将右臂压在身下,牙齿深深咬住下唇,平日里雄虫都舍不得用力吻的唇被阿德莱特咬的血肉模糊。
他怕自己发出声音,惊到雄虫好不容易的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疼痛是麻木习惯了还是暂时结束了,阿德莱特发现自己身上冒了一层冷汗。
雄虫无意识的贴靠着阿德莱特,他不算热源,只是这是他们登记以来的习惯。
可就是习惯才是最漫长的恩爱。
感受到雄虫的举动,阿德莱特又转回身去,他们的身体黏在了一起。
一侧的荧光苔藓和头顶的蓝晶矿石在他们身上投下幽光,床头的小夜灯也发着光,床上波光粼粼,他们好像陷入某片星海。
这颗星球迎来了一整夜的暴雨。
……
南书瑟尔彻底的清醒,是在第三天的早上,最先感受到的是与他贴肤的胸膛,那种带着铁锈味的温暖。
“醒了?”
声音在他耳边擦出温柔的热意。
南书瑟尔抬头,正好就撞进了一片银蓝流淌的大海。
阿德莱特的银发铺散在床上,还有几缕被他抓在掌心,好像害怕雌虫跑掉一样。
脑袋不昏沉了,感觉整个世界都焕然一新。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他们就起床了。
简单做了几个菜,他们吃完饭后阿德莱特就开始收拾。
说着要给雄虫做鹿肉干的。
洗净的碎布已经干了,趁着雄虫没注意,阿德莱特取下一些,缠绕在胳膊上,稍微固定了一下。
可就在用衣服把身子盖住的时候,南书瑟尔扭过头来,他刚刚在看雨。
在南书瑟尔探索的目光里,阿德莱特习惯性的想要藏起右臂,却被南书瑟尔按住。
“让我看看。”
雄虫不容拒绝的目光让阿德莱特只好把左手从衣服里拿出,露出多半个身子让雄虫看到他右肩上的伤。
在黑洞中南书瑟尔未曾看到却感知到的伤痕此刻成为了眼前交织在身上的碎布绷带。
南书瑟尔轻轻解开绷带,狰狞的伤疤很大,从胸前贯彻到胸后,好像一个拎带,也像一个弯弯的月亮。
他眉眼温柔又掩盖不住的心疼,“你怎么每次都这么乱来?”
“有伤要处理的,不要藏着。”
南书瑟尔心疼他的伤,更心疼他需要承受的双倍苦痛。
不知道是军雌的敏感铸就了他的强悍,还是在忍耐里他习惯的掩盖了身体的敏感。
双倍的敏感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阿德莱特闷不做声,火星在他的眼眸中明明灭灭。
银色长发垂落遮盖着他的面孔,任由南书瑟尔处理他的伤口。
不过即使没有处理,阿德莱特也觉得雄虫指尖残留的温度比任何止痛剂都有效。
“别动。”南书瑟尔摁住阿德莱特的肩膀,他的身体已经在溪流里简单洗过了,但是……
南书瑟尔不知道该怎么说阿德莱特的粗暴,肩膀处的伤都没什么血流出了,巨大的伤口两侧都是一片不详的灰白,甚至有腐烂的痕迹。
精神力触碰着伤口,然后迅速喷涌,将伤口包裹。
阿德莱特闷哼一声,感觉到支离破碎的伤口在神秘的力量下迅速修复,或者说抵抗着腐蚀的力量并反击。
好像到了极限的、被薄膜阻隔的恢复能力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但是这伤太过严重,修复了半天也只是刚刚愈合的状态,稍有动作就会裂开。
昨晚的灵茅蕨叶正好派上用场,南书瑟尔将其捣碎,敷在他的肩头,指尖泛着心疼的凉意。
他很庆幸自己作为雄虫,是雌虫的良药,能帮他减轻一些痛苦。
除此之外,南书瑟尔还发现阿德莱特的右臂还有些不自然的垂落,他把军雌的衣服全脱下,将缠绕一整个胳膊的碎布解开。
冷白的肌肤上,肿胀的关节泛着青紫。
“为什么不告诉我?”突然,雄虫说话的声音比羽毛飘落在地上还要轻。
阿德莱特侧了侧脸,银发遮盖着泛红的耳垂。
“怕你担心。”
阿德莱特的手指躲在掌心里,睫毛的颤抖都收敛了幅度……
看着阿德莱特的样子,南书瑟尔对他的担心的话又落在肚子里。
昨天采的不只是灵茅蕨叶,还有其他的一些药,南书瑟尔把药敷在军雌肿胀的关节上。
又问:“还有哪里?”
看着阿德莱特愣怔了一下,南书瑟尔就知道肯定还有其他地方,甚至伤还很重。
也不知道雌虫在纠结个什么,只是他的声音更温柔了,“还有哪里?”
温柔的声音让阿德莱特睫毛微颤,他低头将半张脸埋到银发里,破碎的呼吸声好像是从胸腔伸出挤出来的:“…翅翼。”
“伸出来我看看好吗?”
空气在一刹那凝滞住。
停顿了一会儿,南书瑟尔看到阿德莱特绷紧的背部突然塌陷,破碎的翅翼好像在大海上被风暴撕碎的帆,从肩胛骨处缓慢的挣出。
本该是光滑漂亮泛着淡淡光泽的翅翼被贯穿了好几条裂痕。
伤损的透明翅翼好像枯萎的花瓣一样蜷曲,右侧翅翼根部贯穿性断裂,翅脉神经就露在外面。
翅翼收回身体的时候都很艰难,伸出来当然也一样。
“是在黑洞里伤到的吗?”
南书瑟尔将颤抖的指尖按在翅翼根部,精神力携带着信息素好像春蚕吐丝一般细密的包裹伤口,断裂两处的神经正在被无形的力量相连起来。
他亲吻着阿德莱特的唇,昨夜的血肉模糊早就恢复了。
吻很轻柔,让阿德莱特的注意力从翅脉断裂的神经末梢痉挛里逃离。
可是身体的反应是逃不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每根翅脉每根神经都在颤抖。
完好的左翅翼不受控制的拍打,这是比剜心更残酷的修复。
南书瑟尔四处吻着,“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最后他的吻像蝴蝶一样停在了阿德莱特被汗浸湿的额角。
阿德莱特仰起的脖颈勾出一轮弯月,喉结在薄汗中上下滚动。
仰起的头颅看着他,南书瑟尔看到了那双银蓝色的眼眸中晃动着涟漪,像是暴雨打碎了平静的大海。
他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支离破碎的水光,泪没有流出来,但是南书瑟尔的心却感觉到了一阵灼烧。
南书瑟尔哭了,泪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流了下来。直到冰凉的液体落在手背上,南书瑟尔才发现是自己先落了泪。
阿德莱特抹去南书瑟尔的泪,柔声说着,“疼的是我,你怎么哭了?”
可是,阿德莱特也流泪了。
南书瑟尔觉得阿德莱特哭的时候也好看,落泪都有种脆弱又锋利的破碎感。
在一片水光里,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那里有自己,有温情。
潮湿的呼吸声,铁锈的血腥味,苦涩的灵茅蕨叶的药味,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酝酿着温存。
第42章 夜谈 正午的时候暴雨暂歇,阿德……
正午的时候暴雨暂歇, 阿德莱特出去了一趟。
想来这里的野兽也不喜欢雨天,所以阿德莱特废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去狩猎。
阿德莱特是拖着猎物回来,因为他的伤在肩上, 若是他扛着猎物回来的话, 会被南书瑟尔说的。
今天中午, 是南书瑟尔处理的猎物, 他说,“你的身上可不能再添伤了。”
回来的时候阿德莱特还给南书瑟尔带了一些水果,各色的果子都被雨水洗的发亮, 南书瑟尔很开心。
除了淡紫色的浆果,红色的小果子,还有黄绿色长相奇怪的果实,阿德莱特把他们放在铺着蕨叶的“餐桌”上,南书瑟尔在桌子上推着果子, 相互滚动撞击。
最后又被他拿在手里,洗了几个, 让饭后吃。
切成薄片的兽肉在石板上滋滋作响,变了颜色, 散着肉香。
阿德莱特看着雄虫说:“好了, 可以吃了。”
南书瑟尔用自制的筷子夹起烤好的肉,突然抵住阿德莱特的唇缝,“张嘴。”
哄人的口吻裹着肉的焦香, 阿德莱特摇头拒绝,“瑟尔你先吃…唔…”
南书瑟尔可不管,趁着阿德莱特张嘴的瞬间把肉塞了进去。
“我能自…”抗议的声音被喂进来的第二片肉打断。
南书瑟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伤员没有选择的权利。”南书瑟尔指着他身体上的绷带说。
隔着火堆不方便,雄虫拍着身边的石头。
“过来坐。”
当第八片肉被喂到嘴里的时候, 南书瑟尔咬住阿德莱特的唇,军雌僵成一座雕像。
……
陶罐底部跳动着橙红色的火苗,雄虫正在看火,陶罐里炖着汤。
软烂的肉咕嘟着,喷鼻的香气传来,南书瑟尔盛了汤到碗里。
舀了一勺递到阿德莱特嘴边,这次阿德莱特乖乖张嘴喝了下去。
“这就对了嘛。”
南书瑟尔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新月,“再别扭下去,我可就要用信息素哄你吃饭了。”
“咳咳咳!”军雌被呛住的瞬间,耳垂变成了红宝石。
那些星律和守则里写烂的誓言,都比不上此刻雄虫的语言来的更惊心动魄。
那被雄虫吝啬施与雌虫的信息素,在南书瑟尔口中也只是哄他吃饭的工具。
……
中午浅浅的睡了一会儿。
睡梦里,南书瑟尔梦到自己白嫩的指尖触碰着阿德莱特染血的翅翼,心疼的说着:“很疼吧。”
可军雌低头看他,银蓝色的大海漾开一层涟漪,特有的薄茧触感透过衣料摩挲着他的手腕,那触碰的温度像是被阳光晒暖一样。
他也不说话,只是摇头,梦中的南书瑟尔摸着军雌肩胛骨和翅翼的连接处,感受他的颤抖。
“骗虫。”
刚睡醒的南书瑟尔还有点为梦里的军雌生气。
哪里不疼的!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疼的抽搐,还假装用翻身来掩盖。
……
生命不过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也好,大鱼大肉也罢。
在雨滴击打岩石的声音里,时间从正午挪到了傍晚。
他们闲来无事,又只有两只虫相处,边干活边闲聊着。
阿德莱特用木棍碾碎着蓝色的浆果,酸甜的香味混着火堆的噼里啪啦声弥漫。
南书瑟尔的膝前堆着中午采回来的白牯菇,银白色的伞盖映得他指尖透亮。
都说了雄虫脆弱,在黑洞精神力护盾四分五裂后,风暴的每一次冲击都能在南书瑟尔的皮肤上割出血痕。
阿德莱特摸着雄虫刚刚结痂的伤口,声音沙哑的不像他自己的,“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过来?”
“要是不过来,太子殿下就能护你周全,你也不用受这些伤,更不用你现在还要陪我在这枯燥还不方便的荒野。”
阿德莱特忽然开口,尾音被雄虫串蘑菇的木签刺啦声搅散。
他垂眸盯着两只虫交叠在一起的影子,那些被杂物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光影,就像他此刻被愧疚啃噬淹没的心。
南书瑟尔的动作愣了一下。
头顶蓝晶矿石幽蓝的荧光好像星星点缀在阿德莱特的眼角。
他伸手覆上了军雌身上的伤口,这不是最大的一个,这只是他身上三百二十七道伤痕中的一道,在军雌口中微不足道的一道。
南书瑟尔的指腹在伤的上面小心地摸了摸。
“你若是因为这个愧疚的话,那我只能说——”
“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才会让你有愧疚,让你觉得你不值得。”
“但是你怎么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不值得的呢?”
精神力保护罩在黑洞的绝对力量前碎成了万千星火,他只会怨恼自己无力,不能保护他。
在这里与阿德莱特同甘共苦,他甘之如饴。
南书瑟尔突然贴近他冰凉的鼻尖,那双眼睛清澈又真诚,“我们说好的要相伴一生,哪里有你提前把我抛下的道理。”
南书瑟尔没有说爱,可是这又比爱更真诚。
“况且…”温热的吐息染红了阿德莱特的耳垂,“那时你说——”
阿德莱特猛地侧过头,好像想到了那时候说过了什么,冷白的脖颈泛着脆弱。
“好想看看你头发变白的样子。”
“我当时…计算过…”阿德莱特说说停停,好像在掩盖什么,“当时你冲过来,存活的可能性不足7%…”
南书瑟尔忽然将食指抵住阿德莱特颤抖的唇。
肯定的说:“但是我可以100%的确定,失去你,我从身体到灵魂,都永远缺失了一角。”
暮色漫过地上肆意生长的植物叶片,洞穴一侧的岩壁长满了会发光的青苔,雨声在为他们伴奏。
……
除了必要的外出和做饭,南书瑟尔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收揽的自己干,军雌就在一旁坐着就好。
不会就学嘛!谁还不是第一次呢,甚至于做饭也是,晚上的南书瑟尔也非常积极,像是忘记了自己是个厨房杀手的事实。
捣好的果酱被淋在烤鱼上,酱汁顺着焦脆的鱼皮流淌。
他们跳过之前有些沉重的话题,南书瑟尔用树叶包裹着滚烫的鱼递了过去,“你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南书瑟尔期待的看着阿德莱特。
阿德莱特被腾起的热气熏到了眼,他想到刚才,南书瑟尔做了许多,黑到碳化的、寡淡无味的、酸牙苦涩的、甚至咬一口还喷火的……
可以说雄虫品尝的样子是洋相百出,但是每一个南书瑟尔都尝过。
在阿德莱特无所谓哪个好吃——只要是雄虫做的,那必然美味的眼神下,南书瑟尔一个也没有让军雌尝到。
他想给他最好。
可是此刻,鲜嫩的鱼肉在唇齿间化开,还带着浆果特有的回甘。
“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
阿德莱特霎时笑了,温柔又好看。
……
吃饱喝足后,天空也逐渐黑到看不见,依旧是伴着雨声的夜晚。
阿德莱特发现南书瑟尔正在翻东西,火堆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走过去后发现南书瑟尔正在把线往针眼里钻,柔软的线像是四处逃窜的蛇,总是进不去那小小的针眼。
他手上拿着的是刚刚让阿德莱特脱下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瑟尔,其实我可以…”帮忙的,阿德莱特话还没说完,南书瑟尔就拒绝了。
“我可以的!”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南书瑟尔终于把线穿好了。
刚开始颇为顺畅,还缝了两针,但就在南书瑟尔觉得不难的时候,针线游走的节奏乱了。
线在雄虫的指尖缠成乱麻,白的几乎透明的指尖渗出了血。
阿德莱特突然含住,南书瑟尔看着殷红舌尖卷走他指腹的血腥味。
“还疼吗?”阿德莱特抬眸问雄虫。
“疼。”
带着薄茧的手捧着南书瑟尔的手,这是一双本该翻书品茗闲时弹琴的手,这会却为他触碰着刀具切肉、拿针线缝衣服。
甚至此刻都被针扎破流血。
军雌喉结滚动咽下那几乎察觉不到又十分浓郁的血腥味,小心地拿着药把伤口裹好。
南书瑟尔此时突然开口,“你难受吗?”
阿德莱特倏然抬头,然后慢慢的回答,“难受的。”
雄虫低下头,捏着针继续缝着,“我早就说过,你受伤的话,我也心疼。”
仿佛是命运的回旋镖,在这一刻以同样的方式射中他的心脏。
酸涩又满足。
南书瑟尔正在缝制着第十三个歪歪扭扭的针脚。
眼看着针尖又要在手上扎第十五个洞时,阿德莱特接过雄虫手上的衣服,缝了起来。
面对雄虫又要阻止,阿德莱特却说:“这动作幅度不大,没事的。”
不过本来就是,手腕动动,牵扯不到其他地方。
“你缝的也太好了。”
南书瑟尔惊奇的看着阿德莱特用双尾蜥的尾针缝制衣服。
被黑洞风暴撕裂的衣服布料,此刻正在合拢。
阿德莱特正要说话,却被南书瑟尔阻止了,他摸着下巴,“让我说,让我说,第一军校生存课满分记录保持者,是不是?”
“是。”阿德莱特带着笑意回答,他从这个答案里听出很多。
不仅仅是雄虫对他能力的认可,更重要的是南书瑟尔关注了他的曾经。
阿德莱特用烘干的狼毛给南书瑟尔做了个拖鞋,他们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有些脏了。
但是要让他再做件替换的,或者说应个急的衣服,毛皮是不够的。
更何况说实话,毛皮再柔软也不如衣服舒服。
雄虫也是刚刚痊愈,衣服洗了瞬间干不了的话,他怕雄虫又发烧,也就没洗。
再说这天气,雨一直下,怕是干了也是潮湿的。
跳跃的火光里,南书瑟尔心疼把军雌身上的碎布绷带换了,把草药敷在上面。
明明自己受伤的时候都没有委屈,现在这小脸皱的委屈。
第43章 机甲纽的第二春 暗夜料峭风雨寒……
暗夜料峭风雨寒。
小小的火堆自然是取不了多少暖的, 不然晚上阿德莱特不会搂的南书瑟尔那么紧。
南书瑟尔表示这都不是事,已经暗淡无光的机甲纽变幻成破碎的机甲。
他嘴角勾起,谁说雄虫就该是温室里娇养的花?
这个可以是别的雄虫, 但绝对不会是他。
“这还能干什么?”阿德莱特好奇的问着雄虫, 毕竟这机甲放在他的手里也只能多杀几只野兽。
雄虫敲了敲几乎不剩什么的机甲架子, 一点儿也无所谓, 自信道:“什么都能干,就算他只剩两个螺丝,我也能让他开出花来。”
机甲能量舱里的能量块只剩下一点点能源, 但是这可是能带动机甲的能源,幽蓝的块体在雄虫手中好似一汪清澈的泉眼。
南书瑟尔小小改造了一下,漂亮的机甲核心和剩余的能量块一组合,就变成了小火炉,霎时暖意如同春潮蔓延, 就连岩壁上都沁出水珠。
既然都动开了,那南书瑟尔就打算全做了。
机甲的手臂只剩一点点铁皮, 当最后一枚小零件没入关节,机械手臂瞬间收拢, 一道寒芒乍现。
好似昙花绽放一样, 远处的野果瞬间落地,虽然攻击力不够,但是打打野果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
南书瑟尔把机甲内侧破碎的隔热层拿了出来, 让阿德莱特缝成防风外套。
阿德莱特穿针引线,银灰色的软甲材料很快在他手下变成外套。
只剩下一个的眼部传输装置被南书瑟尔改造成安全警报器,精妙的藏在了门口,能当红外线扫描洞穴外。
看着洞穴内科技感变浓,南书瑟尔点了点头, 不愧是他。
荒星虽寒,终究困不住会造光的灵魂。
……
第四天的清晨,雨停了。
这天早上是南书瑟尔先醒的,他侧头看着军雌,阿德莱特眉眼皱着,南书瑟尔摸着他的眉头,想要抚平那淡淡的纹路。
再皱,都有皱纹了。
抚摸眉间的动作太过轻柔,指尖仿佛散发着暖意,阿德莱特也醒了。
南书瑟尔听到了久违的一句话,“洛先生,早上好。”
晨光中阿德莱特的眉眼被阳光镀了层金边,南书瑟尔沉溺在阿德莱特的美貌和温柔里,好像也不算久违。
起床洗漱,此刻南书瑟尔还在床上等待开机。
阿德莱特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南书瑟尔呆愣却凝视着他的目光,喉结微动。
这些天他一直用兽骨梳理顺头发,但是长发总是有几缕垂落在眼前,在火光中勾勒着浅金色的轮廓。
南书瑟尔伸手想摸一下头发,指尖却穿过那金色触碰到温热的耳垂。
阿德莱特站在原地不动,耳垂红艳,甚至晕染到脖颈,再往下看似乎那片红正朝着锁骨蔓延。
……
晨雾未散的时候他们去溪边取水,这两日用的水不少,但是一直没有补充,也亏得军雌刚来时候做的容器大。
去往溪边的路上被军雌铺了小石子的路,原以为会有些不平,结果没有,走上去平稳得很。
南书瑟尔不知道军雌铺了多长时间,但是他知道会很长。
阿德莱特不由分说便把外套裹在了南书瑟尔身上,在黑洞中他们衣物已经有了破烂的痕迹,不算好看。
“乖,听话,早上还有点冷!”
可是这几星天反复发烧着实吓到阿德莱特了。
南书瑟尔点了点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虽然衣服被缝好,但是这些天他们摸爬滚打,味道并不好闻,和往日一天一换散发着香气的衣服自然比不了,但是就是这不好闻的衣服,给了南书瑟尔浓厚的安全感。
早上湿气很重,露珠在银色发梢滴落,在军雌肩头上洇着深色的水痕。
军雌就连弯腰汲水的动作都好看。
南书瑟尔帮着忙,没一会儿他们就把水拿回去了。
带回去的水过滤蒸馏,在野外还是要稳妥一点,尤其是有雄虫的情况下。
……
下雨的时候都是阿德莱特把食物给南书瑟尔带回来,但是在狩猎和回来的路上他都提心吊胆,生怕雄虫出个什么事。
所以雨停了,雄虫身子也彻底好了,想出来转转阿德莱特自然是答应了。
白天的阳光穿透颤动枝叶间的缝隙,倾洒在遍地的肥厚落叶上。
越是无虫探寻踏足的地方,越会滋生一些不知名的野兽猛禽,这是他们这几日的食物来源。
他们又走到了溪流边,这两天下雨,溪流都涨了一些水位,也填了一些新鱼。
半上午的阳光穿透枝叶。
南书瑟尔蹲在溪边,缓慢的溪流带着微微的温度从指尖穿过,他刚想说这温度不错,能不能洗个澡,扭头就看到阿德莱特单手拿刀剖开他们在路上猎到的长耳兽。
长耳兽的血珠顺着阿德莱特冷白的小臂肌肉滚落,在绿色的草地上炸开一朵朵小红花。
南书瑟尔很有眼力,搬来了木头,把火引燃。
还没干多久,阿德莱特就说:“休息一会儿,别太累了,你发烧才刚好。”
“你才应该休息。”南书瑟尔摸着阿德莱特指节上细小的划痕。
阿德莱特蜷着手指想要藏起伤口,这些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南书瑟尔却拉着他坐下来。
“别动。”雄虫按住阿德莱特的肩头,指尖沾着药涂抹在伤口上,冰凉的药膏在伤口上蔓延着草木的清苦。
阳光在雄虫低垂的睫毛上流畅的滑落。
雄虫清洗着沾染了药的手,水声暂歇,南书瑟尔就拢起那如同月光般的银色长发。
阿德莱特想要起身,可是南书瑟尔却把他按下,“瑟尔,你不用…”
南书瑟尔不管,他把银发分成三股,笨拙却认真地编着发辫,他皱着眉,虽然他知道莱特的头发顺滑,但是也不能这么滑不溜秋的吧。
南书瑟尔抿着唇,动作却更轻柔。
“雌父说过,疼痛要掰成两半才好受些。”
银发编到发梢,南书瑟尔忽然开口。
“但是我更知道,痛是不会减弱的,伤口也不会因此变小。所以——”
我只能尽可能让你欢喜。
未尽的话语随着发尾垂落在肩头,绳结笨拙。
……
能力是生存的基础,而阿德莱特的能力显然是虫族中的佼佼者。
头发编好后,修长的指节抚过岸边的刺槐木,阿德莱特突然发力折断了一根手腕粗的枝干。
溪流漫过青苔的絮语被绞碎在刀尖旋削刺槐木落下碎屑的簌簌声里。
南书瑟尔坐在军雌一旁,看着阿德莱特绷紧的腰线好像蓄势待发的弓一般。
水波泛起的涟漪将破碎的天光映在阿德莱特的脸上。
破空声骤然响起,削尖的木刺穿透水面,看中的鱼已经被叉到木刺上,阿德莱特将鱼扔到岸上,带起的水珠在空中凝结成剔透的琉璃,还没咽气的鱼尾拍打着草地。
南书瑟尔已经熟练掌握了烤鱼技术,不过这得忽略火堆旁死相惨烈的十三条鱼。
他觉得自己是渐入佳境的选手,就是需要每次都渐入一下,前奏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
军雌叉了二十多条的鱼,刚要问雄虫还要不要。
未出口的话就被烤鱼的焦香冲散,串着银麟鱼的树枝被递到他唇边,雄虫眼中晃动着蛊惑的光。
“尝一口?”
除了鱼还有长耳兽的肉,味道也不错。
吃饱喝足后,他们躺在草地上。
火堆突然爆开几粒星火,随后失去火光。
南书瑟尔看着变成灰烬的火星,恍惚间觉得那就像自己怀里的这只虫——看似冰冷,内里却藏着能焚烧自己的炙热。
南书瑟尔翻身俯看着军雌,极冷色调的皮肤呈现在丝丝生机的绿色之上,杂草的边缘触碰着他的肌肤,异于常虫的阿德莱特在这杂草的触碰下泛着粉红。
南书瑟尔不由自主的解开了军雌的衣服,阿德莱特也任由雄虫摆弄。
他看着阿德莱特身上的伤疤和繁密的虫纹,那瑰丽神秘的虫纹泛着黑蝶破茧般的狰狞,好像诅咒一般。
虽然有种诡异的美感,但是那是阿德莱特受伤的实证,他一点儿都喜欢不起来。
他凝视着虫纹上边缘还翻卷的伤疤,那里新生的皮肉还泛着粉红,像是雪地里洒落的朱砂。
突然阿德莱特神色一凛,远处传来狼嚎,南书瑟尔倾身贴上阿德莱特,“西南方向五百米,七只野兽。”
阿德莱特合拢衣服,眉目凛然,蓄势待发,树林里的响动陡然逼近。
这是一只双头狼,顾名思义它有两个脑袋,且整个身体是呈透明的晶体,能够看到胸腔里跳动的心脏。
双头狼利爪挥下的瞬间,阿德莱特徒手抓住双头狼的前肢,一用力,骨骼碎裂的声音就响起。
双头狼发出嘶哑的怒吼声,阿德莱特抓住它空开的胸腔,一拳轰去。
心脏的爆炸声响起。
双头狼碎成一地的晶片。
南书瑟尔的精神力也不甘示弱,黑色的碎发无风自动,落在地上的晶体诡异的悬浮在空中,在一秒的停留后瞬间刺向躲在最后面的一只双头狼的眼窝。
最后一只双头狼爆裂成晶体般的碎簇,阿德莱特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
血流如注的伤口上,精神力像春日的溪流般温柔的渗透在那经络里。
他忽然抓住雄虫的手,虫纹顺着他们交握的指尖蔓上雄虫手腕。
南书瑟尔吻了吻阿德莱特,欢喜且心疼。
第44章 温泉之行 虽然天气水温都正合适,……
虽然天气水温都正合适, 但是阿德莱特却没有同意雄虫洗澡,不过倒是答应带他去温泉里泡泡。
当时出来的时候没想着要洗澡,所以他们又回去了一趟, 把当做应急的防风外套换上, 不得不说防风外套穿起来还是有点酷的。
他们在河流边把衣服洗了, 毕竟防风外套也就应个急, 洗干净的话还是他们的衣服耐磨舒适。
正午的阳光很烈,衣服放在阳光下半个多星时几乎就干透了。
森林里的雾气还没消散,好似白纱, 朦胧的在树林间游走。
阿德莱特带着南书瑟尔来到了那眼温泉,乳白的蒸汽在温泉上方汇聚。
阿德莱特垂着眼眸蹲在温泉旁试着水温,作战时候凌厉的肩部线条此刻低垂着。
还没下水的时候,南书瑟尔蹲在一旁编织着芦苇小船,阿德莱特已经下水了, 银发的发梢落在水里,看军雌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想把头发拆开。
“莱特, 你拆开吧,等会儿我给你编。”
这么说阿德莱特才解开, 顿时银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水面。
其实解的时候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军雌冷白的肌肤被温泉水泡的泛起了薄红, 虫纹在温泉的蒸汽中若隐若现带着一丝神秘,就像是深潭里投下月光的皎洁倒影。
正午的温泉腾起乳白云雾。
芦苇小船被放到一边的青石上,南书瑟尔在温泉一旁采摘了许多漂亮的花, 柔韧的枝条缠绕着淡紫色的鸢尾和金丝桃,编成的花环上垂落着露水。
“莱特。”南书瑟尔叫着他对军雌的爱称,阿德莱特扭头看着雄虫,银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在腰间荡开涟漪。
阿德莱特抬眼的那刻,阳光正轻吻着他的眼睛, 那双来自冰川深海的银蓝眼眸被水汽晕染的波光潋滟,像是极光落进深潭的救赎。
南书瑟尔涉水而来,手上捧着他新编的花环,眉眼温柔又肆意释放着爱意,“虫族古老的传说里,雄虫会给他的心上虫戴上花环。”
他抬手将缀满星星点点小苍兰的花环轻轻落在军雌的发间,银丝与各色花瓣碰撞,泛着惊艳的光泽。
阿德莱特低头任由雄虫摆弄,花环的花瓣擦过耳尖的触感比星兽利爪划过心脏更加令人战栗。
南书瑟尔将缀满鲜花的花环带在他发间,指尖拨正有些歪斜的矢车菊,滚烫的指尖无意识的擦过耳垂,军雌冷白的耳垂泛起了薄红。
发丝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落,划过身上狰狞的伤疤,配着花环,好像是花枝攀援的篱墙。
雄虫轻声笑了。
“等回到帝都星,我们去见雄父和雌父吧。”
南书瑟尔把双手搭在军雌脖子上,阿德莱特把南书瑟尔往上托了托。
雄虫顺势将腿缠绕在他身上,像是春日里初生又倔强的藤蔓缠着破旧的墙壁生长。
不等阿德莱特回答,雄虫的吻就封住了军雌的唇。
璀璨的光斑在他们纠缠的发丝间流淌。
……
蒸腾的水汽朦胧着身形,他们嬉闹溅起的水珠掠过草尖,在草丛间蜿蜒成碎银流淌的星河。
阿德莱特趴在温泉壁边,冷白的皮肤沁出细汗,南书瑟尔看着水珠在军雌身上舞动。
那水珠顺着军雌的后颈坠落,沿着脊背在腰窝处编织着珍珠项链,最后没入温泉。
阿德莱特转身看他,潋滟的水光里,雌虫特有的轮廓显出了几分蛊惑人心的艳色。
刹那间,南书瑟尔的喉结微微滚动。
粼粼的波光映得他瞳孔清凉,像是有人将银河揉碎洒在了雄虫的眼睛里。
……
正午阳光刺破雾气,阿德莱特靠在温泉的岩壁上,有些别扭的享受着雄虫的服务。
只是,南书瑟尔的手指每次碰到他肌肤的时候他都有些战栗。
刚刚阿德莱特清洗着腰腹的时候,南书瑟尔下意识的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了雌虫的腹肌。
像以往的每一次,南书瑟尔的手贴上阿德莱特的腹部,流连忘返,好摸。
阿德莱特无奈的看着南书瑟尔。
因为现在的南书瑟尔不只只是摸着腹肌,脸还贴在他胸肌上蹭。
美名其曰是帮他洗澡按摩。
阿德莱特撩起一缕水浇在南书瑟尔的后颈。
南书瑟尔可不管后背的湿润,他忽然将额头抵在阿德莱特的肩窝,滚烫的呼吸灼烧着雌虫的肌肤,冷白的皮肤染上惊羡的红霞,耳垂又悄悄变得嫣红。
他探头看到阿德莱特的背部骤然绷紧,像是要撕裂薄如蝉翼的皮肤。
潮湿的银发垂落在南书瑟尔的手背,温泉的蒸汽在他们之间织着朦胧的网,南书瑟尔琉璃般的黑色瞳孔蒙上了一层水雾。
长发流转着着虹彩,阿德莱特银蓝的眼眸里盛着整个春日的花季,温泉水泛起层层涟漪。
南书瑟尔的吻带着草木的清香擦过阿德莱特的耳垂,本就通红的耳垂更加鲜艳。
雄虫抱着军雌腰的时候带起了水花,淋在军雌绷直的背上,他看着水珠顺着腰窝往下滑,突然笑了。
他在阿德莱特耳边轻喃:“我听说温泉能缓解翅翼的酸胀?”
阿德莱特浑身僵住,站温泉边缘的他们,温泉水只能漫过他们的腰际,他看到花影摇曳的水面倒影里他们的身形交叠,藏在发间的触角正在不受控制的舒展。
他还来不及回答,雄虫温热的指腹就按上了他肩胛骨处,翅翼不受控制的钻了出来。
平日里最常握着实验器材的手此刻像是抚弄幼崽皮肤般轻柔,温泉的热气混着雄虫信息素的竹香,熏的他的翅翼忍不住颤抖。
“放松一点。”
南书瑟尔含住军雌的下唇,白嫩的指尖摩挲着肩胛骨与翅翼根部新生的嫩肉。
阿德莱特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压抑的喘息,那里…太敏感了。
藏在发间的触角正激动的摇晃。
忽然,南书瑟尔拉着军雌向后倒去,沉入泉水里。
飘散的黑发和银发在水下纠缠,他们在水中看着对方肆意的温柔。
他们相拥着破水而出,阿德莱特的银□□浮在水上,好像撒了一把细碎的钻石。
水波推着他们膝盖相碰,南书瑟尔抵着军雌的鼻尖,“莱特,笑一笑。”
阿德莱特刚想笑一笑,却突然惊觉自己的唇角已经是上扬的弧度,他慌忙的别过脸,却把耳垂暴露在雄虫嘴边。
南书瑟尔咬着军雌泛红的耳垂,蒸腾的雾气里,只剩下他们相互纠缠的呼吸。
雄虫的指尖触碰着军雌身体的敏感,甚至愈发恶劣。
身体被挑逗的有些难受,阿德莱特把雄虫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在南书瑟尔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阿德莱特不好意思的说:“快洗吧,回去给你摸。”
荡漾的水面写着他们的情诗。
……
暮色下飞舞的萤火虫绕在阿德莱特为南书瑟尔鞣制的毛氅上,一阵风吹过,它们顺着阿德莱特被编织好的银发飞走,好像点亮的一串银河。
月光皎洁,可落入无尽的广袤森林里,也失去了其光华,只下那微不足道的白色照明的些微光芒。
他们踩着森林的寂静回到洞穴里。
夜晚的火光旁,碗里的水落入阿德莱特唇间。
南书瑟尔突然咬住木碗的一侧,弯着眉眼笑着,然后在阿德莱特宠溺的目光里,把碗向他那边倾斜。
……
又是一天清晨,这次南书瑟尔可没军雌起的早。
已经加工好的发热小火炉把洞穴里烤的暖洋洋的,舒服的雄虫根本不想动弹。
清晨的露珠凝结在岩壁的青苔上,折射着细碎的光芒。
南书瑟尔蜷缩在拼接的毛皮毯子里,大脑迷糊的看着军雌忙碌。
火光在阿德莱特银发间流转,为军雌镀了一层金边。
阿德莱特察觉到雄虫醒了,转身和他说:“洛先生,早安。”
“早安~”
等军雌凑过来的时候,南书瑟尔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捧出一抹银蓝,是昨晚偷偷藏起来的碧莓果,星星点点的蓝光散布满整个果子。
“你看,这碧莓果会发光,像不像你的眼睛?”
碧莓果被雄虫放在阿德莱特手上,顿时碧莓果的映衬的下方像是流淌着星河。
“像。”
阿德莱特突然想起了生长在花卉协会里的萤火星兰,是一种需要数十名虫员精心照料的矜贵植物,可当初它在石缝里也能倔强鲜活的生长。
就和他的雄虫一样。
……
“第七次补给搜寻记录。”
阿德莱特用刀尖在石板上刻下凹痕,根据他以往的经验,雄虫失踪军部是会安排大量军雌搜寻的。
并且会在各个星球投放带有雄虫基因的检测装置,一旦发现就会上传,救援效果极好。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这颗星球太过偏远,阿德莱特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投放的补给,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洞穴里摆着一堆雄虫用机械手臂射下的浆果。
阿德莱特正在教南书瑟尔辨认哪些是可食用的浆果。虽然雄虫也学过一些,但是显然不如军雌知识储备丰富。
军雌在一堆浆果中摸索着,摸到一颗紫珠草结成的淡蓝色果实时,却被雄虫握住了手。
温热的手掌覆盖着阿德莱特摸索的指尖,他们的手同时陷入浆果堆里。
又是一夜暮色起,他们分食着藏着肉酱的白绵果。
火光在他们眼中跳动,南书瑟尔忽然伸手擦着军雌嘴边沾染的果肉。
这个动作让他们都愣了一下,随后相视一笑,柴火噼里啪啦爆开的火星坠入渐浓的夜色里。
第45章 发情期 又一天清晨,清凉的风裹挟……
又一天清晨, 清凉的风裹挟着松针的凛香漫入洞穴,南书瑟尔在半梦半醒间摸索到了空荡的床铺。
阿德莱特残留的温度早已消失殆尽,唯有淡淡的天山雪莲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南书瑟尔穿上军雌给他做的狼毛拖鞋离开床边, 走到军雌身边。
银发被编成三股垂至腰际, 这还是昨天南书瑟尔给军雌编织的头发, 阿德莱特根本舍不得拆开。
“接着。”
看到南书瑟尔起床, 阿德莱特突然扬手一抛,破风声擦过耳边,南书瑟尔慌忙的接住抛过来的果子。
胭脂李还沾着军雌身上的体温, 南书瑟尔咬破果皮的瞬间,酸到掉牙的汁液溢出嘴角,激的他眉眼皱起。
阿德莱特扭头的动作虽快,但是没能藏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雌君~你这是在欺负我!”南书瑟尔吐出果核,酸涩的味道还在舌尖打转。
雄虫踩过枯枝, 忽然逼近军雌那故作镇定的身影,话里带着笑意:“让我尝尝你的嘴是不是也这么酸。”
南书瑟尔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的敏感肌肤, 阿德莱特却突然转身。
在雄虫带着笑意的眼睛里,他禁不住后退, 在南书瑟尔的眼中, 军雌的耳尖红的耀眼。
“饭好了…”
还没有说完的话被雄虫抵在嘴上的食指打断。
南书瑟尔的指尖还沾染着胭脂李的汁液,他在军雌的唇线上抹开,本就水润的唇此刻更染上了殷红, “雌君嘴上沾了东西了。”
南书瑟尔笑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吻住了阿德莱特沾染汁液的唇,被撞碎的呼吸混着胭脂李的酸涩在齿间漫开。
微微侧头想缓口气,都被雄虫用炽热的掌心禁锢了后颈,挡住了所有退路, 好一会儿才分开。
“果然,雌君的嘴不酸,甜甜的。”
……
当蓝紫色的霞光越过洞穴远处的裂谷时,南书瑟尔正在替阿德莱特重新包扎伤口。
雄虫的信息素和精神力配上军雌强大的恢复能力,除了一些分外严重的伤没好外,其余的都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就连那繁复的虫纹都变得没有那么密集,褪色了不少。
可是南书瑟尔更换绷带的手也不老实,总是无意识的划过阿德莱特胸前和腰侧的敏感带。
军雌突然抓住南书瑟尔的手腕,雄虫无辜的抬头,编起的银发被雄虫解开,垂落在他们脸颊两侧,拉下隔绝世界的帷幕。
“伤口还疼吗?”
阿德莱特摇头,他们的距离越发近了,唇与唇之间只留下一张纸的缝隙。
风从藤蔓编织的帘幕里吹了进来,温柔的风里混着他们突然喧嚣的心跳。
雄虫下意识的伸出信息素和精神力裹挟在军雌身上,纠缠着阿德莱特天山雪莲的气息,聆听着他的心跳。
精神力顺着军雌身体游走,一处处的拂过伤痕,虫纹泛起了波纹,好像傍晚时分的潮汐,明明灭灭,是渐渐退散的痕迹。
身体被修复的肌理传来阵阵酥麻的痒意,阿德莱特喉结滚动,咽下闷哼。
南书瑟尔的体温透过布料渗入骨髓,仿佛烈酒一般灼热,让他的身体也隐隐发烫。
陡然间无法控制,阿德莱特的信息素四散了出来。
和之前浅淡的味道不同,现在冷冽的天山雪莲,温柔甜蜜的像是仲夏夜时拥抱玫瑰花园的晚风。
银发与光线掺杂,勾勒着璀璨,一些长发就垂在身前,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发梢飘过雄虫的脸颊,好像打开了某种神秘的开关。
空气突然凝滞,悬浮的尘埃也折射着细碎的金色。
天山雪莲的气息裹上了蜜糖般的粘稠,他们的呼吸纠缠。
南书瑟尔发出一声压抑的喘息。
脊背突然仰起一抹惊人的弧度,手指攥的发白,暗金色的虫纹从锁骨开始向下蔓延,在暖白如玉的肌肤上绽放着耀眼的光。
阿德莱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从指缝间窥见——
随着翅翼的翅端刺破皮肉的轻响,一对鎏金翅翼穿透皮肤自南书瑟尔身后缓缓展开,翅翼的边缘流转着星辉,宛如神明撕裂凡尘神躯降世。
“瑟尔!”阿德莱特担忧的起身往过走。
“别过来…”
暗哑的声音裹挟着失控前的颤抖声调。
阿德莱特被骤然爆发的信息素潮钉在了原地——浮动在空气中的竹叶清香突然暴涨,混合着灼烧的荷尔蒙,将阿德莱特完全包裹,清冽的天山雪莲也禁不住诱惑贴近南书瑟尔的信息素。
两种信息素如同交颈的游龙一般在这片空间里缠绵。
阿德莱特喉结滚动,双腿忍不住发软。
翅翼完全舒展的那一刹那,雄虫的精神力威压如山一般倾覆。
阿德莱特没有反抗,单膝跪地,脖颈露出天鹅般的脆弱弧度,衣服在气浪中猎猎翻飞。
南书瑟尔总是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突然睁开,暗金色的虹膜流转着意识不清的混沌流光,可偏偏带着一丝神性。
“瑟尔…”
阿德莱特抬眼撞进了那双异变的金瞳里,其中原始兽性与神性在交融。
军雌破碎的尾音被吞没在他们交缠的唇齿间,南书瑟尔的手扣住了阿德莱特的腕骨,黄金竖瞳里倒映着伴侣染血的嘴角。
他轻轻舔去,甜。
鎏金翅翼收拢成围墙,将他们笼罩在浅金色的光晕里。
南书瑟尔低头吻上阿德莱特的睫毛,刚刚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好像撒了一把碎雪。
火堆噼里啪啦的作响,雄虫落在睫毛上的吻也轻柔,阿德莱特猛然回神,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两天的南书瑟尔有点奇怪,总是想着……
原来是发情期到了。
南书瑟尔忽然俯身压倒阿德莱特,清香淡雅的竹子味信息素变得更加甜腻,如同潮水般漫过洞穴,似乎是在惩罚军雌的不专心。
阿德莱特被诱惑的身体瞬间灼烧起来,甘甜清冷的雪莲味道也被激起热度。
只是身子因为忍受不了这太过刺激的举动往后退缩着。
“别动。”这一举动却激起了南书瑟尔少有的强势,他单手扣住军雌有些颤抖的腰肢,指尖在那片细腻上流连忘返。
南书瑟尔亲吻着军雌的脖颈,在那片天鹅颈般的弧度中留下吻痕,阿德莱特破碎的声音带着灼热的吐息。
他的背部抵着不算冰冷的地面,雄虫就在他身前。
翅翼完全舒展的瞬间,整个洞穴都被南书瑟尔翅翼染成鎏金般的璀璨。
阿德莱特想要换个地方,南书瑟尔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阿德莱特感受到那掌心接触的炽热温度,暧昧缠绵。
“雌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