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美女直播

“星阑?”郑洋迷迷糊糊地问:“是你吗?”

身影慢慢朝他移动,那张面无表情的稚嫩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股埋怨。

“舅舅,你是不是忘记答应过我的事?”

第36章 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阙星阑的突然出现把郑洋吓了一跳。

他猛地回想起小外甥当初提出要去电视台节目录制现场的要求,而当时的他分明是爽快应承了的,可惜工作太忙,一直没抽出时间。

这不,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呢。

“这周末吧,这周末我一定带你去,好不好?”郑洋斩钉截铁做出承诺。

得了承诺的阙星阑这才回房去,靠着枕头欣然入睡,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在家吃过早餐,他背着书包上学时,在校门口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早上好。”顾云站在不远处,笑着对他打招呼。

阙星阑一时愣住。

他记忆力很好,只在当时参观中科大交流会上见过顾云一面,却也能精准的在人群中认出这张陌生面孔。

当时的交流会上,顾云作为发言最流畅的人,侃侃而谈二十分钟,他听得都要昏昏欲睡。

那时他兴致缺缺,对这位口齿伶俐的同学没什么特殊印象,只觉得对方流利的表达之下藏着一股刻意感。

他没有发表任何感想,和这位同学并无交集。

所以,两人的关系理应熟络不*到这种互相问候的地步。

可能是对方性格开朗,擅长社交?

但他偏偏从这声问候中又察觉出一股刻意感。

阙星阑没有接话,也没有报之以同样的问候,只微微颔首以示回应,迈着步子朝教室走去。

这样蜻蜓点水的态度分明表达了不愿深交的意图,顾云不傻,当即明白过来。

她站在原地,看着视线中阙星阑的背影渐渐走远,一张脸不知不觉沉下来。

看来上次交流会的表现并没有让阙星阑另眼相待,他对她没什么印象。

这可不是好事。

阙星阑这个人物她是一定要结交的,上次去参观中科大错失了机会,那她就得靠自己创造更多的机会。

很显然,在校门口偶遇这一条路行不通。

阙星阑有他自己独特的一套为人处事的标准,强行挤进对方的生活恐怕行不通,太刻意的话只会引起他的反感,到时候弄巧成拙就得不偿失了。

看来还得借着别人的手出招。

顾云当即想出一个好主意。

周末前一天,放学前,她特意找到当初带着学生去参观中科大的那位带队老师,提出自己的想法。

“老师,我想组一个读书沙龙,每两周进行一次,由您主持,成员就是咱们当时那群参观过中科大的学生。”

“好啊。”带队老师欣然应允。

学校里很重视这些孩子,既然他们能自发组建这样的读书交流会,作为老师肯定是要大力支持的。

“但是地点设在哪里呢?”带队老师嘀咕。

这一点顾云早就考虑妥当,“老师,就用学校的活动室吧,不过周日闭校,要用活动室的话需要老师您去向学校申请一下。”

“这个没问题。”带队老师一口答应,“那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吧,这周来不及,明天就是周末,我还没通知他们呢,等下周一上学的时候,我一一去联络,不过……”顾云顿了顿,“有件事需要麻烦一下老师。”

“什么事?”带队老师关切地问,“你尽管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顾云犹豫片刻,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当时阙星阑不是没和咱们一行人一起去参观中科大嘛,后来虽然咱们组了一个交流会,我看他兴趣不是很大的样子。”

“因为没有同游中科大的集体经历,我怕他没和大家建立这种集体感情,不太愿意参加,我也怕我面子太小,请不动他。”

“老师您面子大些,能不能麻烦您亲自找他做做工作?”

带队老师一愣,“也行啊,过两天我亲自找他谈谈话。”

“单单找他谈话恐怕不够。”顾云不太赞成地摇头,“老师,您应该也知道阙星阑喜欢独来独往,个性十足,要是您在学校里找他谈话,他以为是学校里布置的任务,肯定不乐意参加。”

“要不这样吧,明天我跟着老师您一起去他家家访,做做他家里人的工作,抛开在学校的环境,处在家里的他说不定更能容纳咱们的建议。”

“这样啊……”带队老师迟疑片刻,“也行吧,正好可以了解一下他上次没去参观中科大的原因。”

见带队老师点头答应,顾云心里一喜。

组建读书沙龙不是主要的目的,去阙星阑家里家访才是。

要想和阙星阑打好关系,单从阙星阑这里下手太艰难,不如去接触一下他的家里人,走另一条迂回的路线。

“不过……”顾云不忘给自己铺退路,“老师您能不能不要透露是我提出的这个想法,就说成是您的主意好不好?”

“好。”带队老师笑了笑,心想这学生心思还真细。

第二天一大早,本该是休息睡懒觉的日子,顾云早早起床,从衣柜里翻出最新的一套红色外套。

阙星阑的家境很不错,住在羊城有名的别墅区东三路,她穿上最新的外套,不是为了给阙星阑留下什么印象,而是为了给阙星阑的家人留下一道良好的第一印象。

跟着带队老师一路来到东三路,顾云心情莫名有些忐忑。

听说阙星阑的父亲是一位外交官,常年驻外,应该不在国内,家里大概只剩下他的母亲。

阙星阑的母亲是一位全职主妇,而且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全职主妇。

十几年前,能读得起书的女性不多,能上大学的女性更是少之又少,可想而知阙星阑的母亲家境有多好。

关键是阙星阑还有一位很出名的在教育局任职的舅舅郑洋,当时她转调进入市一中附小还是人家郑教授经手批准的呢。

顾云不怕面对阙星阑。

毕竟对方智力再怎么高,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作为成年人的她,在心智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与信心。

可面对阙星阑的家人就是另一副心态了。

何况还是如此优秀的家人。

顾云心里忐忑,越靠近别墅区,她越紧张,两只拳头不知不觉紧握。

等真正走到阙星阑家门前,她倒是释然了。

是啊,她现在只是个孩子,拿上辈子成年人的心智来应对与大人间的人际关系,已然是一种超越常人的优势,就像她上辈子平平无奇的智商,拿到现在足够当天才。

哪怕她真正做出不当的举动,对方也会念在她是小孩不会放在心上。

这么一想,顾云轻轻松了一口气,跟着带队老师一起迈进阙星阑家里。

出人意料,阙星阑不在。

郑教授也不在,家里只剩下阙星阑的母亲郑白梅。

郑白梅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当,看上去很年轻,笑起来嘴角一对梨涡,令人感到亲切且没有距离感,与她儿子冷漠的性格完全不同。

听到是老师来家访,她热情地招呼两人进门,吩咐家里阿姨,又是泡茶又是切水果,还端出不少进口零食招待。

带队老师寒暄两句,交代过来的目的,“我们是想办个读书沙龙,也就是读书交流会,每两周进行一次,大家各自分享自己两周内看的书以及感悟,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促进交流与思考的活动,希望阙星阑同学也能踊跃加入。”

“好啊,我很支持。”郑白梅听完之后很是赞同,“等他回来我跟他转达一下,这么好的活动是该踊跃参加。”

难得学校老师这么重视,每次办活动都要特意邀请阙星阑,郑白梅也乐得让阙星阑出去交流。

这孩子,独来独往惯了,多参加集体活动也挺好。

一口答应下来的郑白梅不禁将目光转向老师身旁那个小小身影。

“你是……顾云吧?”她在报纸上看过顾云的照片。

“是。”顾云乖乖点头。

“这孩子,真乖。”郑白梅推了推桌上的零食,“别客气哈。”

顾云很是谦虚的摆手。

哟,还挺斯文。

郑白梅不断打量着面前瘦瘦小小的女孩。

以前只在报纸上或者郑洋口中听到过顾云的名字,如今见到真人,她忍不住露出好奇的目光,“听说你拿了不少竞赛奖,这脑袋瓜怎么这么聪明呢。”

“阿姨过奖了,论聪明,我离阙星阑同学还差得远。”

顾云一番谦虚的论调听得郑白梅心里一愣。

这孩子说话……怎么有一股成年人的圆滑,智力高超的孩子连情商也高吗?那怎么她儿子不像这样?

她儿子能搭理人都算是好态度了,压根不可能说出这种周全的话,她也想象不出她儿子说出这种恭维话的样子。

唉,这人与人之间的性格差距还真大。

瞧瞧,都是智商超群的孩子,人顾云说起话来和个小大人一样,她都怀疑是在和成年人打交道。

“听你这么说,我倒要不好意思了,星阑不爱参加竞赛,还真没拿过几次奖。”郑白梅也谦虚地回话。

“那是他不想参加,如果他参加,我恐怕没有获胜的机会。”

顾云这句是心里话,但在郑白梅听来,又是一阵恭维。

虽说听人夸自家儿子挺高兴的,但对方也是个厉害的获奖无数的小姑娘,对方越谦虚,她脸上愈发不好意思。

“你快别夸星阑了,再夸下去我真不太好意思听了。”

察觉到对方不自在的情绪,顾云见好就收,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当事人阙星阑身上,“阿姨,星阑同学今天周末没在家,是有事出去了吗?”

“嗯,和他舅舅一起出去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郑白梅无奈地摊手。

两人早晨神神秘秘地一起出门离开,只和她报备要出去,没说要去什么地方,她也没追问。

阙星阑的父亲常年驻外,没法陪同他一起成长,这是一种无可避免的遗憾,现在有郑洋在,时时能陪伴一些,也算是些微的弥补吧。

由他们去吧。

有郑洋跟着,她很放心。

一路跟着舅舅来到电视台录制现场的阙星阑并不知道顾云带着老师去了他家里。

舅舅郑洋去和老相识刁烨打招呼,他乖乖坐在接待室。

接待室里时不时有小孩进进出出,看起来像是过来应选的,阙星阑一双眸子不动声色观察旁边的小孩,他对面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

“是来参加粗选的吧?”连驰拿着测试题,看向眼前的小男孩。

今天电视台事情多,他本来是没空帮忙粗选的,拿着设备路过接待室时,他一眼从人群中注意到这位穿着绿色卫衣的小孩。

小孩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睫毛又长又黑,坐在人群中稳如泰山,气质出尘,实在过于吸睛。

不仔细看,他甚至没法第一眼分辨出这个小孩的性别。

这形象太好了,上镜肯定好看!

连驰哪能放过这么一位能提高收视的选手,立即放下设备,拿着测试题过来测试。

见对方没吭声,他继续道:“既然是来粗选的,那我有几道题要考考你,准备好了吗?”

小男孩轻轻看了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沉默就代表默认了,那我开始了哈,你不用紧张,只管认真回答问题就行。”

连驰拿来的那份测试题正是当初测试林小堂的那一套。

念出一半题目后,小男孩对答如流,和之前的林小堂不相上下。

“好了,不用测了,你通过!”

小男孩面上没什么表情,倒是连驰高兴的情绪溢表,他兴奋地拿来资料表,递给小男孩。

“你需要填写一些你个人的资料,比如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学校等等基础情况,我们会存档。”

资料表递过去,小男孩没接。

“我不是来参加粗选的。”

“嗯?”连驰眉头一皱,“你不是来参加粗选的?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我想试试能不能通过。”小男孩如实回答。

连驰:“……”

没关系,能通过代表智商不低,即便不是来参加粗选,这小男孩也已经达到参加节目的资格,况且这位的形象如此突出,还是可以争取争取的嘛。

“既然你不是来参加粗选的,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是跟着家长一起过来的还是自己来的?”

“你看哈,你这么聪明,通过了粗选,真的不考虑参加节目吗?参加我们的节目有五块钱的劳……”

话到一半,面前的小男孩朝着他身后方向喊了一声,“舅舅。”

连驰回头,看着制作人刁烨陪同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款款走过来。

能让制作人在如此繁忙的关头亲自接待的人物,想必不是什么平常人家吧。

连驰默默闭了嘴。

五块钱的劳务费人家指定是瞧不上了。

——

阙星阑起身朝着舅舅郑洋走去。

在制作人刁烨的带领下,他跟着舅舅一起来到制作现场,有幸观察了一套节目制作的全流程。

一旁的郑洋关注点不在这里,他问老相识刁烨:“参加的嘉宾呢?怎么都是工作人员在布置?”

“嘉宾都在后台等着呢,刚录过几场了,这会儿在后台休息室里休息。”

意识到不对劲的刁烨好奇地看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老学长,“我说老郑啊,你今天真是心血来潮想看看节目制作流程,没别的目的?”

“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今天怎么像是过来看人的?怎么,嘉宾里面有你认识的小朋友?”

“我知道了,听说你之后要在市三中办什么少年班,是不是想来我这儿收一收不错的苗子?要真是这样,那你算是来对了,我这儿真有不少好苗子。”

郑洋笑笑不说话。

这问题不是他想问的,他是故意问出来说给他旁边那个小不点听的。

果不其然,没过一刻钟,旁边的小不点开了口:“舅舅,我想自己到处去看看。”

“去吧。”郑洋看破不说破,“我就在这里等你。”

等人一离开,郑洋看向老相识刁烨,不客气道:“我本来没这个想法,你这么一提倒是提醒我了,对啊,你这里应该的确有不少好苗子,不妨给我介绍几个?”

刁烨会心一笑,“我的老学长啊,你还是以前的性子,想要好苗子就直说嘛,我还能留着不给你不成?”

他吩咐连驰拿来嘉宾的资料袋,递给郑洋,介绍道:“这个林小堂,真是不错的苗子,还有这个喻子晋,也是……”

郑洋一怔。

怎么喻子晋也在?

林小堂在录制节目他是知道的,怎么喻子晋也上了这个节目?

他前些天刚去见过喻子晋,对方家境不是很好,家里瘸腿的父亲也没工作,难不成因为这个原因,喻子晋才上节目挣钱的吗?

郑洋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抬起眸子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后台休息室。

休息室门口,阙星阑刚要跨进去,瞧见不远处两道挨得极近的身影,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林小堂神采奕奕地同她旁边的喻子晋交谈。

喻子晋背对着门口,阙星阑看不出对方的表情,他只看到林小堂眉飞色舞,眼里的关注全给了近在迟尺的人,周围一切都没入她的眼。

但凡她稍稍抬头,一眼便能看到站在休息室门口的他。

可惜她一直没抬头,兴高采烈地跟喻子晋交谈,哪怕对方并不回应她,她也丝毫不减热情,手舞足蹈给对方比划,不知道在交流什么好笑的事情。

周围人多声杂,阙星阑一句也没听清。

他缩回脚,转身径直走到接待室。

接待室里,连驰正整理着过往所有参与者的个人资料,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请问,怎么报名?”

连驰一抬眸,那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回到他面前。

“嘿,你想通啦?”连驰心里一喜,连忙掏出资料表,“填了这个就行!”

盯着对方递过来的资料表,阙星阑眸色一变,逐渐冷静下来。

刚才一股冲动涌上来,真起了参加节目的念头,可这股冲动并不是想要在节目里赢的冲动,是一种……让他很讨厌的冲动。

明明一开始并没有参加的意图,怎么现在要做出违背初心的决定?

“不用了,我随口问问。”阙星阑重新走向休息室。

看着小男孩转身就走的背影,连驰:?

怎么奇奇怪怪的。

阙星阑也察觉到自己的奇怪,他硬逼着自己重新返回休息室。

既然自己不愿意面对那一幕,他到要看看,真去面对了会怎样。

这次休息室的人少了些,周围没那么噪杂,他出众的听力让他一下子听清两人对话的内容。

“哎,你不是说要打败我,让我成为你的手下败将吗?你不是说让我摆事实吗?瞧瞧,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

“咱们一共录了三场,你虽然没被淘汰,但你场场的分数都低我一分,你还有啥可比的,赶紧承认自己输了吧。”

“当然,你要是不肯认输也行,接下来的两场我还是可以给你机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怎么,不说话啦?嘿,之前那股拽劲去哪儿啦?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对了,别忘了你之前答应的事,不要以为你输得很惨我就会放过你哦,输了可是要准备礼物的。”

……

阙星阑沉默。

原来林小堂那副神采奕奕、眉飞色舞、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模样,全是一个胜利者在失败者面前的得意炫耀?

他还以为……

不过这样的炫耀似乎挺杀人诛心的。

原来作为胜利者的林小堂,面对自己的手下败将,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吗?

那当初他两次败给林小堂,怎么没见她这样过分地在他面前炫耀?

阙星阑嘴角弯起一道愉悦的弧度。

他脚步一顿,又转身朝接待室走去。

第二次看到小男孩去而复返,接待室里整理档案的连驰几乎要崩溃。

“别告诉我你又改主意了,你到底是想参加还是不想参加啊?”

“不是。”小男孩摇摇头,“麻烦你等下把这个交给林小堂。”

小男孩将东西塞到他手上,快步离开。

连驰摊开自己的掌心,垂眸一看。

上面安静躺着一根英文牌的火腿肠。

第37章 半夜坐起来都得埋怨自己

休息室里,林小堂对着手下败将喻子晋一顿输出。

对方撇过脑袋,扬起高傲的头颅,并不理睬她。

呵,输了还挺神气。

“怎么,不服输啊?”

巴拉巴拉一大堆后,林小堂嘴巴都干了,也懒得再计较,拎起矿泉水瓶哐哐喝水。

放下水瓶,她瞥了一眼面前的喻子晋,这人梗着脖子,没一点作为手下败将的自觉,对结果十分不屑,好像她是胜之不武似的。

好吧,的确有那么一点胜之不武。

谁让她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呢。

林小堂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其实你也挺优秀,除了比不过我,对上其他人你都是稳赢。”

“做节目嘛,总要点运气,可能出的题目正好都是我比较熟悉的,等下次出现你比较熟悉的题目,或许你就赢了。”

“你要是不服输,我也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咱们下一场再比比。”

……

“不用了,愿赌服输。”喻子晋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礼物我会准备的。”

哦豁,刚才一顿嘲讽,他无动于衷,这会儿说几句体己话,他立即服软。

看样子是吃软不吃硬啊。

领悟到其中关窍的林小堂眉头一挑,凑上前提议:“要不这样吧,咱们……”

“不用和我套近乎。”

喻子晋后退一步,打断她:“我们依旧是对手,对手之间不存在友谊。”

“哦。”差点忘了第一次见面搭讪被拒的事情,这人压根是软硬不吃。

行吧,小屁孩坚持拿她当对手,那就对手吧。

反正她是最后赢家。

也不差他一个对手。

林小堂拍拍裤腿上的灰尘,准备出去问问节目下一场什么时候开始录制,刚跨出休息室,迎面对上匆忙走过来的助理连驰。

连驰两手捧着资料,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了掏,将东西往她手里一塞,“有人交给你的。”

林小堂:?

她低头一瞧,手上是一根火腿肠。

“这是谁给的啊?”

连驰语塞。

他哪里知道啊,话说他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

小男孩把火腿肠放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懵好么!

“大概是你的观众吧。”连驰猜测。

如果是林小堂的朋友,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找林小堂呢。

对方估计是这个节目的受众,比较喜欢林小堂在节目中的表现,才特意过来表达心意。

不过……送一根火腿肠,也是蛮独特的。

“我的观众?”林小堂满脸诧异。

还有观众特意过来给她送吃的?

这不就是这个年代的粉丝嘛。

天呐,她居然有粉丝啦,而且还是一个喜欢投喂的粉丝!

不错不错,这样的粉丝多多益善。

林小堂迫不及待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察觉到味道的独特,她一愣,下意识翻看包装袋。

包装袋上全是英文。

哦豁,看来这位粉丝是个有钱人啊,居然还给她送进口货。

不过她之前好像也吃过一次进口的火腿肠,那是在春游活动上,诗朗诵赢了市一中附小的学生,从对方学生的零食中搜刮出来的胜利品。

啧啧,这么多人吃得起进口零食,这世界上有钱人真多啊,为什么不能多她一个!

不行不行,还是得努力赚钱。

林小堂三两口将一根火腿肠啃完,心满意足地擦擦嘴角。

她觉得很幸福。

原来录制节目还有这种隐形福利,赚大了赚大了。

吃得太满足,等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林小堂才发觉正事都没问。

不是要去问问下一场录制什么时候开始么,怎么一根火腿肠就把她迷得晕头转向忘了正事啊。

嘴太馋了!

等她追出去要问问连驰时,肚子突然闹起毛病。

一股淡淡的胀痛从小腹传来,林小堂后知后觉感受到不对劲。

该不会那根火腿肠有问题吧?

该死!

她太草率了,不知道是谁送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打开包装吃呢,虽说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但也不排除有极个别心思歹毒的人。

万一有人看她在电视上出风头,故意借着观众的身份来给她送吃的,实际在食品中注了毒,那她不是得死翘翘?

林小堂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刚才吃得有多欢,这会儿内心就有多后悔。

看来以后得谨慎点!

怀着满腹担忧录完节目,肚子里淡淡的胀痛逐渐消失,看来只是消化不良,林小堂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也没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还是注意些吧。

有惊无险录完节目,回到家时的林小堂心里还在复盘,推开家门一看,家里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这个时间点,大嫂应该在家的呀。

林小堂疑惑地朝屋子观望一圈,眼尖地看到桌上放着一只白碗,碗上方用另一只白碗倒扣着。

她走过去,揭开上方的白碗一瞧,底下是一碗香喷喷的骨头汤。

哇哦,家里暴富啦?

什么情况哦,居然喝上骨头汤了,这谁做的,难不成是大嫂?

林小堂仔细在碗边翻找,果然从碗底翻出一张被压着的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小堂,汤是留给你的,喝完汤来医院。

所谓的医院,自然是指厂区医院。

怎么大嫂住院了吗?还是她二姐住院了?

应该都不是。

若是家里有人住院,纸条上会直接写情况。

那奇了怪了,让她去医院做什么呢?

林小堂摸不着头脑,乖乖把一碗骨头汤喝得干干净净,填饱肚子后,锁了门往厂区医院的方向走去。

到了医院,她在住院部找到大嫂韦骊娟,而大嫂韦骊娟正照顾床铺上的辛秀敏。

辛秀敏穿着一身病服,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林小堂一愣,“这是……怎么了?”

“嗐,今天动手术了。”韦骊娟一边朝她招手,一边给她解释:“上周秀敏不就肚子痛过一回么,晚上来敲门,还是你给开的门呢,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林小堂点点头,听得韦骊娟继续道:“上次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要动手术,秀敏不肯,觉得动手术太耽误工作,只拣了点药应付着,谁知道今天一大早又发作了。”

“这回送到医院来,医生建议做手术,不然以后更麻烦,我好说歹说把人劝住了,马上做了手术。”

听完解释,林小堂走到病床前,挨着大嫂韦骊娟坐下。

旁边的小凳子上放着一碗见底的骨头汤,很显然,是她大嫂做好了端来医院的。

林小堂动了动嘴唇,很想问问她大嫂,留纸条让她来医院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让她过来看望一下住院的辛秀敏吧?

虽说她对辛秀敏印象不差,但对顾家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自家大嫂和辛秀敏关系打得火热,没必要把她也卷进来啊。

就像上次辛秀敏肚子疼,她二姐一向不待见顾家人,也跟着帮忙把人送去医院,但之后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并没有过多关心对方的情况。

这才是林家和顾家正常的相处模式嘛,她们没有过多地阻碍大嫂和辛秀敏往来,那大嫂也不应该来强制她们和顾家往来啊。

林小堂几次想开口,碍于辛秀敏在场,她不好当着面问,只拿眼神示意她大嫂。

韦骊娟正一心一意照顾着辛秀敏,哪里有空注意旁边林小堂的眼神。

“秀敏啊,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我说哈,我明天给你做。医生说还不能吃太硬的食物,我明天依旧给你熬点营养汤吧。”

“还有你要是想去上厕所,随时跟我说啊,不要怕麻烦我,故意憋着,小心把膀胱憋坏了。哦对了,医生说手术后几个小时最好不要动,要不我去给你拿个壶来。”

……

韦骊娟念叨个不停,林小堂耳朵都要起茧了。

她坐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嫂尽心尽力地照顾病人,一点也没想起把她叫过来的初衷,甚至可能都忘了旁边还有个她。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白白耗时间而已。

林小堂把心一横,径直站起来告别。

“大嫂,我作业还没写完,先回去写作业了。”说完拔腿就要走。

“哎你等等!”忙着给辛秀敏掖被子的韦骊娟终于回过神,想起自己把林小堂叫过来的目的,“小堂,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她上前把林小堂薅回来,摁在小板凳上。

“是这样的,你不是每周末都要去市区录节目么,下次你去市区录节目的时候,能不能顺道给市区的顾云和顾露带个信,让她们回来看看她们大嫂。”

话音刚落,病床上的辛秀敏连忙摆手,语气虚弱地拒绝:“不用了,不用通知她们。”

“怎么不用!”韦骊娟来气了。

“我今天就要去通知她们,你死活不让我去,你说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做手术都没个家人在旁边陪着,多糟心啊。”

“你不愿麻烦她们的心思,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让小堂过去通知她们,又不是让她们赶过来照顾你,医生说做完手术得休息一周,一周后你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她们照顾,那她们回来看看你都不行吗?”

韦骊娟越说越气,“你这是嫁了一个什么人哦,自己跟自己过日子。”

都是从一个乡村里走出来的,韦骊娟真心替辛秀敏感到不值。

林大金去港城发展,好歹留下两个妹妹陪她,而顾雨呢,拍拍屁股走人,留辛秀敏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顾雨是怎么放心离开的。

这么一对比,韦骊娟从中体会到林大金的好处来。

想当初林大金不愿意去港城,还是她亲自劝去的呢。

还有顾家那两个妹妹,另住在市区,几百年不回来一趟,也不来信也不来电话问候一下,仿佛家里没这个嫂子。

这么一对比,韦骊娟又从中体会到自家两个小姑子的好处来。

两个小姑子待她都没得说,特别是小姑子,古灵精怪又异常聪明,帮她把工作都解决了。

她不由想起结婚前的那次投湖,小姑子去她房间问她,让她以后不要后悔自己的选择。

她想她应该是不会后悔的。

“小堂啊,你别听她的,你听我的哈,下次去市区录制节目,顺道给顾云她们带个信,就说她大嫂生了重病,很严重,问她们回来看不看一眼。”

韦骊娟的话里带了几分怒气,辛秀敏拗不过,没再反驳。

两人一问一答,仿佛把事情已经定下来,谁也没来问林小堂的意见。

林小堂:“……”

有没有可能,她并不想送这个信?

她知道顾云并非原来的顾云,顾云也知道她并非原来的林小堂,依着之前顾云做出的那些事,她感受到对方浓浓的恶意,直觉对方不是什么好人。

甚至有点小人心理。

这种人,她真不屑得打交道。

“之前顾云她大哥离开的时候,没留下联系顾云的电话号码吗?不可以打电话通知?”林小堂提出疑问。

辛秀敏还没来得及回答,韦骊娟大手一挥,抢着道:“没有,要是有电话我老早就通知了,秀敏说顾雨走之前只留了一个地址,是顾云在市区的地址。”

“哦。”林小堂心里疑惑。

依着以前那些事来判断,顾雨和顾云应该有着更为高效的联系方式,他们肯定是用电话联系的,不可能是用耗时慢的书信联系,不然顾雨做不了那么迅速的反应。

怎么明明有电话联系方式,却不透露给辛秀敏呢?

这是不是压根没拿辛秀敏当自家人?

都已经结了婚了,咋还这么防备?一个电话联系方式而已,有啥珍贵的。

林小堂想不通,一张思考着的脸不知不觉沉下来。

这样的表情落到辛秀敏眼中就完全变了一层意思,以为她是不乐意送信,辛秀敏连忙打圆场:“小堂去录制节目也挺累的,让她跑腿是麻烦她了。”

“况且到时候我身体都恢复了,她们过来看不看也没什么关系,何必麻烦她们一趟。”

辛秀敏这副宽容的心态听得林小堂沉默下来。

人家都没拿她当自家人呢,她倒是处处为顾家人着想。

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毫无气色的辛秀敏,林小堂沉默片刻,“行吧,我可以顺道送个信。”

“那太好了。”听她答应,一旁的韦骊娟连忙将写着地址的纸条塞到她手上,“下次去录节目的时候别忘了哈,好了,你快回家去写作业吧。”

林小堂:“……”

她好像卸磨杀驴中的那个驴哦。

林小堂收下地址,忍不住抬头悄悄望了一眼自家大嫂。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后面的剧情是韦骊娟和辛秀敏逐渐因为家境的差距、人生的发展慢慢生出嫌隙。

不知道那个时候,韦骊娟还会不会记起现在尽心尽力照顾辛秀敏的温情时刻,也不知道到时辛秀敏能不能回忆起当初有个人甚至比家人更关心她的健康。

不过,未来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

毕竟她那注定一事无成的大哥已经踏出不同于之前碌碌无为人生的另一条道路,他去了港城发展,以后总会走出另一条路来。*

说不定韦骊娟和辛秀敏也是。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过了一周。

又到了去市区录制节目的日子,林小堂出门前被大嫂韦骊娟叫住:“上次给你的地址带了吧?”

“放心吧大嫂。”林小堂拍拍自己口袋,“在兜里呢!”

“好嘞,路上注意安全。”韦骊娟这才放行。

一大早乘着早班车赶往市区,林小堂轻车熟路来到电视台节目录制现场。

自打来过几趟将路记熟之后,她没再让陈阳一路陪同,陈阳不放心,一定要跟着,不过陪同一趟得耗上一整天,有时候逢上事情,他不得不妥协。

今天就是林小堂一个人出发。

到达录制现场后,她热络地和老熟人连驰打了声招呼,自觉地去后台做准备。

出人意料,在后台没瞧见喻子晋。

眼看快要到节目录制的时间了,喻子晋怎么还不出现?

喻子晋和她一样,都是自从参加节目之后就没被淘汰过的人,她的分数日常最高,而喻子晋的分数只低于她之下,没道理不来参加节目录制啊。

林小堂疑惑,忍不住朝连驰打听:“喻子晋呢,他怎么没来啊?”

“他啊。”忙得晕头转向的连驰想了一阵才想起来,“好像是请假了,据说父亲生病,他得照顾。”

“很严重的病吗?”

“应该不是。”连驰回想起喻子晋当时来请假的表情,“大概是感冒了之类的,要挂水。”

“是吗?”林小堂心存疑虑,多嘴问了一句:“他父亲生病,怎么让他照顾啊?”

看着连驰不甚理解的表情,林小堂进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他难道没有其他家人吗?”

父亲生病,要让一个小孩在身边照顾吗?

需要挂水这种不太严重的病,家里随便一位亲属都可以照顾的吧。

林小堂想不明白之际,听到旁边的连驰“嗯”了一声,“他的确没其他家人。”

“什么意思?”林小堂一怔,“他只有他父亲一位亲人?”

“是啊,他是和他父亲相依为命,怪可怜的。”连驰感叹两句,情不自禁吐露一些喻子晋的家庭情况。

林小堂这才知道,原来喻子晋的母亲已经过世。

他家境不太好,父亲瘸腿找不到工作,两人过得很拮据,甚至可能喻子晋不上学,也是想节省一点学费,不给家里添负担。

林小堂一下子懂了当初喻子晋提出的胜利品。

他提出赢了要得到她的劳务费,大概不是其他原因,单纯缺钱而已。

原来当时他坦诚自己很穷,是名副其实的表述,没有一点夸张。

该死的!

林小堂心里冒出一股愧疚。

当时赢了之后她得意洋洋在他面前炫耀,还提醒他不要忘记备礼物,整得她跟个恶毒人物似的。

林小堂沉默一阵,决定下次碰见喻子晋,对他态度好点。

独自录制完节目后,林小堂离开电视台,从兜里掏出那张写有顾云地址的纸条,准备出发去找顾云。

顾云的地址离电视台不太远,不过仅用双腿走过去还是得耗点时间。

她打算坐公交。

可惜公交站台离得远,走去公交站台都得快一公里的路。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林小堂很是羡慕。

要是有辆车就好了,出行多方便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次次都挤公交坐大巴。

唉,可惜买不起。

一辆车要好几十万呢,在物资匮乏的八十年代,这得是多有钱的人家才能承担啊。

不过话说回来,似乎郑教授就有一辆车,那天郑教授去晋东小学,她是看着他离开的,那是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出现在小学门口,可风光了。

郑教授好像也住在市区吧,要是能偶遇一下就好了,可以蹭蹭车嘛。

被林小堂念叨的郑洋正准备开车出发,送小外甥去参加学校老师组织的读书沙龙。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举双手赞同的,可惜小外甥不怎么感冒。

要不是提前被郑白梅答应下来,小外甥绝对不会去。

或者说小外甥当时在场,肯定一口回绝老师。

可惜啊可惜,因着提前答应了人家,小外甥想反悔也不成,出发前还怀着满肚子的不乐意看向自家母亲,“妈,以后你不能这样自作主张了。”

语气颇为严肃,不似玩笑。

郑白梅愣了一下,决定尊重自家儿子,“好吧,这事是妈妈做得不周到,以后我不会再替你拿主意,什么事都和你商量,好不好?”

对方认错态度好,小外甥找不到其他说辞,闷闷不乐上了车。

一旁围观全程的郑洋看着这对母子交流,笑得不行。

坐进车中踩下油门时,还不忘扬起嘴角欣赏旁边小外甥吃瘪的模样。

阙星阑没理会自家舅舅看乐子打量他的目光,独自靠在车窗玻璃上,沉着脸思考问题。

车子启动,从微微开着的车窗缝隙中透进来一丝清风,拨动他额前的碎发。

街道两边的人影一闪而过,他愣愣瞪着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两眼放空。

突然,他怔住,双眼回神,猛地向后望,在人群中不停探寻。

“怎么了?”一旁坐在驾驶位的郑洋观察到他异常的举动,忍不住问道。

“没怎么。”阙星阑回正身子,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是错觉吗?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错觉!

路边的林小堂很是兴奋地盯着一闪而过的白色桑塔纳。

那是郑教授的车!

老天爷是不是听到她内心的呼喊了?

她决定站在原地多等一会儿。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钟,那辆白色的桑塔纳再次返回,林小堂连忙站在路边不停挥手,热情叫唤:“郑教授!”

得,蹭车有希望了!

第38章 精准踩中全部雷点

郑洋送完小外甥,回来途中远远看见路边一个跳跃着的小小身影朝他招手。

他踩下刹车,慢慢减缓速度,靠近一瞧。

嘿,居然是林小堂!

“你怎么在这里?”郑洋靠边停车,摇下车窗探出脑袋望她,“是不是来录节目的?”

“不是。”林小堂摇摇脑袋,“我是专程在等您。”

“哦?”郑洋挑眉,“等我?等我做什么?”

他以为林小堂找她有要紧的事情,正要下车来,听得对方吞吞吐吐地补充:“准确地说,是等您的车。”

郑洋:?

林小堂颇不好意思地走上前,“我要去附近一个地方,有几里路,走过去太远,坐公交又不太方便,能不能蹭蹭您的车,麻烦您顺路捎一段?”

“当然,您要是有其他事情那就不麻烦您了,我只好走好长一段路去公交站,然后坐公交兜好长一段圈子,耽误好长一段时间……”

“行了,上车吧。”

郑洋轻笑,连苦肉计都用上了,他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好耶,谢谢郑教授!”林小堂欢天喜地钻进副驾驶位,独自系着安全带的时候,听到旁边的郑洋问她:“你要去哪里?”

林小堂报了地址:“这是顾云住的地方。”

“你要去找顾云?”郑洋一愣,“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

林小堂系着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旁边的人,“为什么?”

“学校组织读书交流会,她去参加这个活动了。”郑洋解释。

“哦。”林小堂不慌不忙系好安全带,“那正好,我找她二姐也是一样的。”

顾云不在就不在吧,顾露在家就行,她就是个传消息的,消息传给谁都行。

接了地址的郑洋没再多问,踩下油门,不到几分钟,将林小堂送达地方。

果然,小汽车就是快呀。

要真坐公交,这会儿还没走到公交站台呢。

林小堂推开车门走下来,朝驾驶位的郑洋深深鞠了一躬,扬起一张甜甜的笑脸道谢:“谢谢郑教授!”

眼看对方转身要走,郑洋跟着下车,“你等等!”

他不知道林小堂过来找顾露有什么事情,这是个人私事,他没多问,不过他隐约记得之前了解过的情况,林家和顾家之间似乎关系不太好,有些矛盾。

林小堂再聪明,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对上顾露那种成年人,终究是敌不过的。

郑洋怕她吃亏,下决定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啊?”林小堂愣了愣,“不用吧,我就传个消息,很快完事,不用麻烦郑教授您亲自……”

“回来不想蹭车了?”郑洋盯着她反问。

“能有郑教授的陪同真是三生有幸啊,那就麻烦郑教授跟我一道去吧。”

林小堂改口时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郑洋哈哈大笑。

这小姑娘,多识时务啊。

“不过……我有个要求。”林小堂颇为郑重地叮嘱:“您可以跟着我去,但您不要开口说话,成不?”

郑洋摸摸她圆溜溜的小脑袋,“成,你上前面带路。”

林小堂上前一步,走在前面按着地址敲响顾云住宅的大门。

大门被敲响的前一刻,顾露正在房间的衣柜里挑选衣服。

下周末学校要开表彰会,顾云被评为市三好学生,学校准备好好表彰,她作为家属也要跟着上台亮相。

学校那么多领导、那么多学生、那么多学生家长,她上台亮相总得捯饬得光鲜亮丽一点,据说市教育局的领导亲自来颁奖呢,那更要注意形象。

在衣柜里挑来挑去挑不出满意的衣服,顾露正苦着脸发愁,思索着要不要过两天去逛逛服装店,买几样时髦的新款式衣服回来。

没等她想出什么厘头,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

顾云去参加学校组织的读书交流会,没这么早回来,这会儿过来敲门,估计又是居委会的大妈上门找事。

顾露不太情愿地放下手中衣物,起身去外面开门。

拉开大门一瞧,外面站着的不是什么居委会大妈,而是林小堂,以及一个……陌生男人。

顾露警惕地盯着林小堂身边的陌生男人,“他是谁?”

林小堂面不改色:“送我过来的出租车司机。”

郑洋:“……”

这就是不让他开口说话的原因?

顾露神色一松,稍稍放下心中警惕,靠在门框边抱臂望向面前的小小身影,语气不怎么友善:“你过来有什么事?”

大门只被拉开一半的缝隙,顾露整个人用身体挡住这一半的缝隙,不让人瞧见屋子里的光景。

很明显,她没有请人进屋的打算。

林小堂也不稀得进屋,她是来传消息的,又不是来联络感情的,传完消息转身就走,压根不必有太多纠扯。

倒是一旁的郑洋,颇为不习惯。

他几乎没有过这样被人拒在门外,只能尴尬地站在门口谈话的经历。

楼道里有人从他身后经过,他不得不后退几步给人让行,在对方“你怎么平白无故占用公共空间”的指责眼神中,郑洋不自在地又朝旁挪几步。

林小堂也跟着挪了两步,言简意赅地回复:“我过来是想告知一下,你大嫂上周做完阑尾炎切除手术,你们下周末有空可以去看看她。”

“下周末?那不行的。”

下周末顾云要领市三好学生的证书呢,她也要跟着上台亮相,哪有时间回去啊。

顾露一时心直口快将心中所想如实道出,听得林小堂直皱眉头。

啧啧,听闻大嫂做了手术,第一句话不是关心大嫂的身体,询问手术的情况,而是推辞躲避不想去看望。

顾家人大概真没把辛秀敏当自家人吧,也不知道辛秀敏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什么反应都和她没关系。

想想这毕竟是人家家事,人家辛秀敏说不定都不介意,她一个外人跟着瞎掺和做什么。

“你爱去不去呗。”林小堂懒得再多费口舌,转身要走。

一旁的郑洋倒是看不下去了,“你大嫂做了手术,你们都不打算回去看望一下吗?”

他有理由怀疑下周末不行的原因是顾云要参加学校的三好学生表彰大会,因为他就是那天的颁奖人。

“所以你下周末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呢?”

陌生男人的突然出声惹得顾露眉头一皱,她审视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随后兀地一笑。

“我说,你不是什么出租车司机吧?”

郑洋一愣,以为对方要猜出他的身份,谁知对方语气突然恶劣:“我看你根本就是林小堂请过来故意训我的!”

一旁的林小堂:“……”

她扯了扯郑洋的衣袖,用眼神示意:说好不开口说话的呢!

郑洋理亏。

他是实在看不过眼才争论两句,谁知道对方这么不讲理。

的确,他一个外人,没什么立场干涉人家的家事,是他冲动了。郑洋冷静下来,好声好气给顾露解释,“你误会了,其实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顾露不耐烦地打断,“我顾家的事情,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你是不是吃多了没事干撑的?还是天性就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郑洋:“抱歉,我只是……”

“我不需要道歉,我现在需要你们立即从我眼前消失!”顾露没好气地盯着面前的陌生男人。

什么玩意儿,训人训到她面上,以为她是纸糊的吗?

林小堂以为不知道从哪里找个男人过来就能撑场子站在道德制高点骂她啦?

呵,开什么玩笑。

见男人赖着不走,动了动嘴唇似乎还要争辩,顾露不耐烦地重重将门一推,啪地一声将两人隔绝在外。

还不忘扯起嗓子,隔着一道门赶人:“你们再不走,我要叫保卫室的大叔过来,说你们骚扰!”

“走吧走吧。”林小堂听不下去了,拉着郑洋的胳膊使劲将他拽走。

两人灰头灰脸从楼道出来时,林小堂憋满一肚子怒气。

这其中一半是因为顾露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指责,另一半是因为郑洋没遵守不要开口说话的承诺。

要是他不开口,哪还有接下来那些破事,她也不用听顾露那一堆难听的话。

林小堂气呼呼望向身边的郑洋,撑着小腰就要事后算账,观察到对方发白的脸色,她一时没忍下心。

话说,郑教授才是被骂得最狠的那个人吧。

林小堂稍稍冷静下来,定定望向他:“郑教授,你还好吗?”

郑洋并不是一个情绪冲动的人,想当初她前脚卖手表坑了他二十块钱,后脚被他在办公室逮住,人家不也没和她计较么,始终没提过一句。

来之前她蹭车,说是有事要找顾露,人郑教授也很有边界感地不多过问。

种种迹象表明,郑洋并不会多管闲事,刚才开口,其实才是不正常的表现。

“郑教授,你没事吧?”

“没事。”郑洋从复杂的情绪中回过神,苍白的脸上显露一丝不经意的忧伤,他长长叹息一声:“我只是想起我亡妻。”

当初他妻子生病,做一道小手术,手术风险不大,成功率高,他手头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没去陪同。

结果手术失败,他没能赶去见妻子最后一面。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好几年都没能从自责愧疚的情绪中走出来。

后来也有人张罗着给他再介绍对象,他都一一拒绝了,他不打算再成家,像他这样把事业看得太重的人,不适合有家庭,这样是对妻子的一种不公平。

刚才听到手术二字,不由地想起这段往事,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愧疚情绪不自觉被勾上来,冲动之下才忍不住多嘴。

他其实很快找回理智,冷静下来,可惜顾露不愿意再听他的道歉与解释。

满嘴的解释到了嘴边却没法道出,也是蛮憋屈的。

郑洋郁闷地朝车子方向走去,心里对刚才的事情有点介怀。

他不是在意自己被骂了一顿,而是对顾露展现出来的行为感到震惊。

林小堂过来送消息,听了消息的顾露第一反应竟然是下周末不行,她甚至连大嫂的手术情况都没多过问一句,仿佛那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关心的事。

这或多或少有些冷漠了。

见微知著,顾云在这样冷漠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心理发展会健康吗?

郑洋心里没底。

“算了,不聊这些,我送你,快上车。”

“哦。”返回也有车蹭的林小堂很是高兴,连忙拉开车门坐进去。

本打算将人送到汽车站,路过东三路时,郑洋心思一转,想起自家姐姐经常每天准点蹲林小堂的节目,如今人在自己车上,不如……

“你没有着急事需要赶回去吧?我带你去见个人,怎样?”

“没什么着急事,不过……”林小堂疑惑,“您要带我去见谁啊?”

“你的一位忠实观众。”

“啊?”林小堂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停在西式别墅区外面,她刚想拒绝的话语已经溜到嘴边,看着面前富丽堂皇的大别墅,又识趣闭了嘴。

啧啧,这年头能住上这样气派豪华别墅的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嘛。

乖乖跟着郑教授下了车,林小堂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她眼瞧着别墅里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皮肤白皙的中年妇女,郑洋上前打招呼:“姐,看我带谁过来了?”

林小堂:“……”

感情这是郑洋自己的家?

“小堂,快过来。”郑教授朝她招手,“这位是我姐姐,也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阿姨好。”林小堂乖乖问好之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中年妇女。

郑白梅被她盯得几分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不是。”林小堂摇摇脑袋,很是疑惑:“阿姨,您真的是郑教授的姐姐吗?”

郑白梅一愣,好奇地望着面前的小姑娘,“怎么,你不信啊?”

“可是……”林小堂凑过身子,靠近对方,用着近乎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悄悄话:“可是您看着比郑教授年轻多了。”

噗呲——

一向讲究笑不露齿的郑白梅难得笑出几颗大白牙。

这小姑娘,说话可真好听。

“哎哎,别以为压低声音我就听不到了。”一旁的被华丽忽视的郑洋故意咳了两声,佯装生气,“你这意思,是说我长得老?”

林小堂小手一摊,“我可没说啊,是您自个儿说的。”

“……”郑洋语塞。

噗呲——

一连被两次逗笑,郑白梅饶有兴致盯着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圆圆脸蛋,一双眼睛又大又灵,说起话来噎死人不偿命,比在电视中看到的形象更加生动活泼,可爱有趣。

她没想到电视中参加竞赛节目时看起来风轻云淡的小姑娘,生活中是这样一副开朗外向的性格。

她猜错了。

之前以为小姑娘和她儿子差不多的脾气,现在看来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情。

郑白梅越看越顺眼。

招呼小姑娘进门,拿出一堆进口零食招待她。

林小堂坐在软皮大沙发上,一双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

别墅她不是没见过,但这个年代的别墅她真没见过。

她家还住在筒子楼里,一家几口挤在十几平米的小房间,每逢下雨,房间漏水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哪像眼前的宽阔大别墅,连厨房都比她家大。

客厅中央放着一台显眼的东芝电视机,电视机里面显露出来的人物是有颜色的,这年头黑白电视机都没普及呢,人家家里已经用上彩电。

啧啧,瞧瞧这差距。

收回视线,林小堂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茶几上摆着三个漂亮的琉璃盘,一个盘中盛满各式新鲜水果,一个盘中装着各式各样的坚果,最后一个盘中摆着一些进口零食,巧克力、瑞士糖……

这架势,比普通人家过年时还丰盛。

“别客气哈,想吃什么随便拿。”郑白梅热情招呼一声,又拿着白瓷盘走向厨房,“我昨天去程锦记买了一些卤味放在冰箱,拿给小堂尝尝。”

哦豁,连冰箱也有。

林小堂:就很嫉妒。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也太幸福了吧!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能有这样的生活水平,很多人估计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

果然,投胎是门技术活。

几十年后,可能大部分人还达不到这样的生活水准呢,单单是独栋独墅这一项,多少人望尘莫及啊。

林小堂羡慕哭了。

啥时候她也能过上这样的神仙日子?

“怎么不吃啊?”从厨房出来的郑白梅看她一动不动,端出一盘卤味,“要不你尝尝这个?”

白瓷盘中盛着香味诱人的鸡肉鸭肉猪肉牛筋大杂烩,勾得林小堂直咽口水。

她没动那些零食,面对这盘色香俱全的卤味实在有些抵抗不住。

“那我不客气了。”

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筷子,尝了一口,连连竖起大拇指称赞。

“嗯,好吃!”

酱汁入味,鲜嫩爽口,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好吃你就多吃点,这是我儿子最喜欢的一家卤味。”

“做您的小孩也太幸福了吧!”林小堂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句,正好夸在郑白梅心坎上。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熨帖,任何做母亲的人都会动容。

郑白梅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觉得面前的小姑娘愈发亲切可爱。

她看着面前吃得很香的小姑娘,心里也很满足,不由地想起上次顾云过来时的光景。

顾云这小孩太拘谨,一双眼睛不会朝四周乱看,也不拿桌上的零食,太过谨慎反而少了一些自在,林小堂则完全不同,一进门盯着她家的电视机眨也不眨,眼里的羡慕丝毫不加掩饰。

这样的举动透出几分真实感。

换言之,顾云在压抑自身情绪,不允许自己做出太出格的举动,当一个人过度约束自己,何尝不是在主动隔绝自身与外界。

林小堂这孩子则没顾虑那么多,羡慕就是羡慕,她不害怕表露心中这种羡慕,这样同时也在对外释放一种可接近的亲密信号。

私心而言,郑白梅更喜欢林小堂这种性格。

同样是夸奖人,林小堂的夸奖要真挚得多。

可惜她儿子是个内敛的性格,和林小堂完全不一样。

吃到一半,林小堂放下筷子,连声感谢。

她能感受到面前这位阿姨的真心招待,可即便是真心招待,她也不能当成是在自己家里那样肆无忌惮。

尽管面前这盘卤味对她诱惑力极大,再来两盘她都能一扫而空,但她顶多只能吃一半,再贪多就不合礼仪了。

刚把筷子放下,楼上一只白色的萨摩色直冲下来,绕在郑洋身边不停转圈求抱抱。

它脖间系着一条红绳,红绳中央垂下一只金色的铃铛,每跳跃一次,铃铛都跟着晃动,整个空间响起有节奏的韵声。

林小堂看呆了。

居然还养宠物?

妈耶,真有人提前几十年过上了之后几十年都过不上的好日子。

林小堂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巨大的贫富差距在她小小的心灵中造成巨大的震动。

她想努力赚钱提高生活水平,就是希望能过上这样生活,没想到有人现在直接过着这样的生活!

怎一个慕字了得。

“阿姨,我想同这小狗玩玩,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郑白梅连连点头,“不过它有点怕生,不一定会理你,你慢慢接近试试看。”

其实这小狗和她儿子的性格如出一辙,只和自家人热络,遇着陌生人,理也不理,高傲得很。

郑白梅怕打消林小堂的积极性,故意将话说得委婉些。

谁知道林小堂这小姑娘过去摸了摸狗头,小狗不跑也不闹,顺从地往小姑娘掌心蹭了蹭,一副极为熟络的模样。

嘿!

奇了怪了!

一向怕生的小狗怎么突然不怕生啦?

郑白梅和郑洋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的眼读出不可思议的情绪。

只有当事人林小堂最为淡定。

她以前养过一条哈士奇,对付狗狗很有招数,虽说萨摩耶和哈士奇有所不同,但同为雪橇三傻,也大差不差。

“阿姨,它有名字吗?”林小堂一边撸着狗毛一边问。

“有,它叫根号2。”

“根号2?”这名字……林小堂好奇:“有什么含义或者典故吗?”

“我不清楚,是星阑自己取的,问过他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说,谁知道他到底怎么想出来的,可能压根没什么含义,就是随便一取吧。”

“哦。”林小堂倒是开始找补,“看来您小孩肯定很热爱数学,不然不会……”哎等等,星阑?

她没听错吧,这个星阑是不是传说中的大佬阙星阑啊?

原来她竟然是在阙星阑家里吗?

林小堂神色莫名一凛,目光逐渐转向面前的郑洋。

“郑、郑教授,您难道就是阙星阑的舅舅?”

“是啊,你才知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郑洋不以为意地说。

林小堂疑惑:“……我为什么会早知道啊?”

她和阙星阑又不认识,她从哪里早知道啊,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好么!

郑洋一愣,“上次‘创造杯’竞赛,你没关注第二名第三名都是谁啊?星阑就是当时的第二名。”

林小堂:“……”

当时她注意力都在一千块奖金上,哪里有空关注第二名第三名都是哪号人物啊。

“还有上次春游的诗朗诵活动,你不是也赢了他么,我以为你们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事。”

“什么?!!”林小堂惊了。

原来那个小男孩就是阙星阑?

林小堂当场宕机。

回想两次和对方打交道,好像都不怎么愉快。

第一次见面,因为被苏曜文误导,直接把阙星阑认成女孩子,害得阙星阑对她冷言冷语,连个正眼都不肯施舍给她。

后来在春游诗朗诵的活动上,她为了赢那一袋零食,毫不犹豫把当时风头最大的阙星阑给比了下去,还当着人家的面把人家的火腿肠给啃了。

这么想来,阙星阑应该恨死她了吧。

不是,阙星阑那次不应该和顾云一起去参观中科大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春游上啊!

林小堂心情十分复杂。

她消化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沉着脸,试探着问:“郑教授,阙星阑同学平时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事情吗?”

“有。”郑洋想了想,“他大概最讨厌别人赢他。”

林小堂:“……”

“不对吧。”一旁的郑白梅接话,“这还是其次,星阑最讨厌别人把他认成女孩子。”

“对对对。”郑洋连声附和,“他的确最讨厌这个。”

“……”

哦豁,全中!

林小堂:完蛋了。

第39章 另一条大佬人脉

林小堂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郑教授,郑阿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感谢款待。”

礼貌打过招呼,她起身要走。

告辞来得太过突然,郑洋和郑白梅都没反应过来,瞧着小姑娘起身,才回过神不停挽留。

“怎么突然要走了呢?天色还早,不如再多玩会儿?”郑白梅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琢磨着:“我看星阑应该没多久就要回来了,不如你们见一见?”

林小堂:“……”

想要离开的心愈发坚定。

“不用了,阿姨,我已经打扰得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见小姑娘神态坚决,一副只想赶紧逃离的模样,郑白梅反思:“是不是阿姨什么地方招待不周?”

“不是不是。”林小堂连忙摆手,“阿姨您别多想,我是要赶去坐下午的班车,不然错过班车之后,我没法回家。”

郑白梅一愣。

她几乎没怎么坐过班车,家里出行都由郑洋充当司机,早些年家里没车的时候,出门也都是招出租车,所以很难体会到这种赶班车的焦急心理。

唉,这孩子,出行也挺苦。

郑白梅没再强留,转身将桌上的一堆零食装进塑料袋,递给林小堂。

“这些你拿着。”

林小堂没接。

哪有连吃带拿的。

她摆摆手,朝面前两人鞠鞠躬,转身要走。

“我送送你。”郑洋也连忙跟着站起来,掏出车钥匙。

“不用了郑教授,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林小堂扬起胳膊朝两人挥手作别后,一溜烟跑远。

走近车子的郑洋拉开车门时,林小堂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他发动车子缓缓追到大道上,没瞧见那道小小的熟悉的身影。

嘿,这小姑娘,腿不长,跑得倒是挺快。

刚才不是一个劲地要蹭他的车么,怎么这会儿亲自送她,她倒是推辞起来。

奇怪。

沿着道路左右看了两圈,没找到人,郑洋估摸着小外甥的读书交流活动应该差不多要结束,干脆顺道朝着学校方向驶去。

果不其然,等他到达学校,活动结束,小外甥已经走到校门口。

只是……脸色有点臭。

“怎么,读书交流会不好玩?”郑洋笑着走过去,捏捏小外甥的嘴角,“你瞧你嘴巴撅得都能挂水桶了。”

小外甥鲜少有这样露出不满情绪的时刻,除非他特别厌恶。

“都是一群高智商的小朋友,凑在一起分享读过的书籍,应该不会太无聊吧?”

郑洋提前了解过,知道这个所谓的读书交流会是特意为之前那帮钦定的去参观过中科大的同学组织的。

那些同学是学校着重培养的对象,个个都智力超群,其中还包括顾云。

和聪明的小孩子打交道,阙星阑不应该是这种态度啊。

郑洋不理解。

“照理说,你们应该挺有共同话题的。”

“没有。”阙星阑面无表情地否认,“一点都没有。”

“好吧。”郑洋没再多问,气头上的小外甥哄不好,得让他自个儿消气才行。

从学校到家里的距离并不远,郑洋踩动油门,缓缓发动车子时,瞥了一眼副驾驶位的小外甥那张阴沉的脸。

哦豁,看来这次气很大啊。

本想提一嘴林小堂来家做客的事情,见小外甥这副模样,郑洋识趣地闭嘴,只默默开车,充当一位合格的司机。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别墅外面。

阙星阑从车上下来,埋头往二楼走。

没和一旁正在收拾桌面的郑白梅打招呼。

得,看样子还在为她擅自做主答应读书交流会的事情生气。

郑白梅无声轻笑,自家这个儿子什么秉性她是一清二楚。

他平时多半是懒得*生气的,用他的观念来讲,对不值得的人生气是件无用功,所以他平时很少有不开心摆脸的时刻。

倘若真生了气,只能自己消化,旁人哄不好,越哄越坏事。

郑白梅没打算凑上去添乱,继续收拾桌面上刚才摆出来的那些干果和零食。

突然,楼梯上传来沉沉一声:“家里今天来客了?”

郑白梅循声望去,只见自家儿子站在楼梯上,摸着旁边兴奋活跃的小狗,淡淡补充:“根号2身上有别的气味。”

啧啧,这都能闻出来?

“你是狗鼻子吧?”亲妈郑白梅忍不住吐槽。

她还以为是桌面上摆出来的零食露了馅,没想到阙星阑居然是从小狗身上找到破绽。

“好吧,是有客人过来。”

阙星阑眉头一皱,“他还强行碰了根号2?”

“哎,这话你可不能说,不要乱冤枉人,人家没强行碰,是根号2黏上去的。”郑白梅赶紧解释,“你要是不信,你去问问舅舅。”

停完车的郑洋走进来,恰好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帮腔:“星阑,你妈的话没错。”

“不可能。”阙星阑不信。

他养的狗子他最清楚,根号2不可能和不熟悉的陌生人亲密。

“那这次你就猜错了,的确是根号2主动和人家亲密。”郑洋趁此机会,话锋一转,“你就不想知道今天来家里做客的人是谁?”

“不想。”阙星阑抱起狗子迈着脚步上楼,打算给小狗洗澡。

上了两层台阶,他脚步一顿,回过头将目光对向客厅中的母亲,“妈,以后家里有客人来,麻烦把根号2关在楼上房间,别让它出来,我不想别人碰它。”

正在收拾桌面的郑白梅还没来得及接话,一旁的郑洋抱臂看向小外甥。

“如果是林小堂呢,小堂也不行吗?”

阙星阑神色一怔,“今天……家里来的人是她?”

“是啊,她才刚离开没多久。”

她怎么会来家里?她来家里做什么?

阙星阑满心好奇,动了动嘴唇想开口询问,想起自己刚才放话的内容,将满肚子疑问又憋回去。

他沉默地蹲下身,不发一言,抱起小狗继续往楼上走。

站在客厅中央的郑洋饶有兴致地盯着小外甥背影,追问:“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阙星阑充耳未闻,加快脚步朝楼上走去,心里对什么读书交流会的厌恶又加深几分。

参加完读书交流会的顾云也到了家。

刚跨进门就被自家二姐扯着胳膊报告情况。

“小妹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不,大嫂上周做了阑尾炎切除手术,你说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她?”

“下周末你还要参加学校的表彰活动,肯定是没时间回去的,要不这样吧,我过两天自己回去看看?可我怕回去的那天没人照顾你,给你做饭,怕影响你。”

“没关系,你回去一趟吧。”顾云表示无所谓,“我可以自己去外面解决三餐。”

“那好吧,那我就后天回去一趟得了。”顾露回答得不情不愿。

这事她并不十分热忱。

毕竟和这个大嫂相处时间少,没啥感情,对方生了病,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又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压根没什么好担忧的。

不过既然特意派人过来送了信,置之不理肯定要落人口舌,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事情不能做得太绝,对方好歹是她大嫂,面子工程还是要做做的。

“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顾云随口问道,“大嫂打电话过来了?”

大哥出发去鹏城之前,她特意嘱咐过,不要把电话联系方式交给大嫂,只给对方一个地址就足够了,难不成大哥没听她的话?

“没有,大嫂没打电话过来,是有人来送信了。”顾露解释。

顾云疑惑:“谁送的信?”

“林小堂。”提起这事,顾露心里就来气。

这个大嫂也真是的,这么点小病要派人来通知她们也就算了,怎么还特意派林家的人过来?

难道不知道顾家和林家一向不和吗?

她打开门瞧见林小堂那张脸时,第一反应是这家伙肯定上门找麻烦来了。

好吧,就算对方不是过来找麻烦的,依着两家这么水火不容的架势,被林家知道了她们的住址,万一以后想过来找麻烦,岂不是轻而易举?

这事怎么想都是大嫂做的不周到。

顾露在心里埋怨几句,丝毫没注意顾云此刻的脸色骤变。

“林小堂过来了?她一个人过来的?”

“不是。”顾露摇头,“还有一个男人。”

顾云:“谁?”

“我也不知道,林小堂说对方是出租车司机,我不太信,那模样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太像出租车司机。”顾露想了想,“我觉得八成是林小堂找来壮胆的,怕我欺负她。”

呵,这小鬼头,心思多着呢。

“是吗?”顾云心里莫名不安,忍不住问:“对方多大的年龄,谈吐怎样,看得出对方从事的职业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顾露有点懵。

她当时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上观察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当时只想尽快把人赶走好吗!

顾露尽量在脑子里搜刮之前的场景,企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一点细节。

“三十多岁吧,看不出从事什么职业,不过……谈吐不怎样,说话很冲,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句有失偏颇的话成功打消顾云大部分的顾虑。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关键人物。

应该不太要紧。

顾云心里依旧存着一点担忧,不放心地询问:“二姐,你没对她们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没有啊。”顾露理直气壮地否认。

骂了两句而已,又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况且还是对方先多管闲事出言训斥,她实在忍不住才反驳两句,真要论起来,她一点错都没有!

“那就好。”顾云没再询问这件事的始末,坐在窗边,陷入沉思。

她心里一直有种隐隐的担忧,这种担忧产生于没有成功与阙星阑相识之后。

错失结交阙星阑的机会,让她感受到有些事情逐渐在偏离原本的轨道。

她害怕她没能成功握住的机会,被林小堂抢了去。

所幸,目前来看,林小堂也并未能和阙星阑产生交集,甚至两人据说在春游上还结了仇。

这多少算是一种安慰。

不过她一直具有忧患意识,林小堂在学习上的突飞猛进已经表露这人注定是要和她争抢一些东西,那些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绝不会白白拱手让人。

例如人脉。

阙星阑这个意外情况她要暂时放在一边,尽量想办法弥补,现在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去经营其他的人脉。

在天才顾云的一生中,绝不仅仅只拥有阙星阑这一位大佬级别的朋友,如果她没记错,市区里还有一位隐形的天才,注定是天才顾云以后的挚友。

这位天才没读过书,自学完所有初中、高中的教程,成年后参加高考,一鸣惊人,被最高学府录取,后又出国留学,在国外也有很大的建树。

至于为什么成年后才参加高考,因为这位天才家境不好,没成年之前一直在想办法赚钱养家糊口。

天才顾云因为无意间给他指拨一条挣钱的门路,两人成为交心挚友,念着这道恩情,后来功成名就的天才给与天才顾云极大的帮助。

这段往事极为辛秘,这位天才后面也改了名字,所以这一段友谊并不为外人所熟知。

上辈子的她太过嫉妒天才顾云,不停搜刮关于天才顾云采访与报道,才从大量的文献记载中所透出的一点蛛丝马迹中窥见一点始末。

既然如此,她该利用起来。

阙星阑暂时没结交成功,其他的人脉总不能就这样放弃。

顾云想了想,决定改天去打探一番。

——

从别墅出来的林小堂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仍旧心有余悸。

天气不算热,她额头却不知不觉涔出一层细汗。

一股后怕的情绪逐渐在她脊背荡漾开,惊得她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

假如天公不凑巧,当时阙星阑好死不死正好在家,两人不就在这样赤条条的打了照面吗?

妈耶,想想那个场面,估计她得尴尬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阙星阑不在家,大概也是去参加那个什么读书交流会的活动了吧。

林小堂心里不无庆幸,连车也不想蹭了,只想赶紧从别墅里离开。

一溜烟跑到大街上,汇入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她才稍稍放心。

其实离下午一趟班车的发车时间还远得很,她出来也是闲着没事,打算沿路看看风景,一路走到汽车站。

汽车站没多远,几里路,走过去大概四十分钟的样子。

林小堂信步游荡在繁华热闹的街头,时不时在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店铺前驻脚,走了半个钟头,才走不到一半的路。

她抬头望了望日头,没再贪玩,开始正经赶路。

走过市中心一段繁华的街道,店铺逐渐减少,只余零星几家。

路过一家小诊所时,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搁在刚才闲逛的时候,林小堂说什么也得过去瞧瞧热闹。

这会儿她要赶路,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目不斜视地从小诊所门前跨过。

她眼睛虽然没凑热闹的打算,奈何耳力太好,隔着一定的距离,清晰听出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说了会还的,能不能缓两天?”

清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低沉,林小堂几乎是一瞬间就分辨出声音的主人。

那是喻子晋的声音。

林小堂脚步一顿,折返回来,靠在小诊所门框上朝里张望。

小诊所的前台,喻子晋拿着医药单子递过去,“先给我爸续瓶药吧。”

前台穿着白马褂的中年男人眉目间透出一丝不耐烦,头也没抬地敷衍:“我说过了,想续药,先交钱。”

“钱我会交的,麻烦你先给我爸续药。”

“药我会续的,你交了钱我马上续。”

……

两人自说自话,站在自身的逻辑里不停重复。

来来回回纠扯两分钟后,穿白马褂的中年男人开始不接茬,“我说你怎么听不懂呢,你没钱,我给你续什么药?”

“我是对你还不够好吗?你爸在我这里看病,哪次不是先赊账?我说过什么吗?可我的好心没换来回报啊。”

“你们知道我心善,愈发得寸进尺,账拖得越来越久,催了也一直不见还,这让我怎么做?我开诊所又不是做慈善的,总不能不收钱吧?我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啊!”

“你甭跟我卖惨博同情,不是谁弱谁有理,我该硬气一回了,不然你之前那些账就成一堆烂账了!”

……

中年男人抱怨完,两手一挥。

“你爸还在里面,也别续药了,赶紧扶他回去吧,少挂一瓶水也不会有啥事。”

喻子晋站着没走。

他也知道自己没理,拽着医药单子固执地站在前台,拦住前台的一点空隙,不放人。

被拦在里面的中年男人扶额苦笑。

“你个小孩子,力气能有多大,以为能拦住我?”

喻子晋依旧拦着不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眼看两人就要起肢体冲突,一只嫩芽小手捏着五块钱缓缓递过去。

“这些够续药吗?”

两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旁边突然冒出来的人,那是一个圆圆脸蛋的小女孩,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人的时候,透出一股孩童的天真。

中年男人的目光在小女孩身上打量片刻,疑惑地转向喻子晋,“你认识?”

喻子晋梗着脖子,没承认。

“那就是认识了。”中年男人笑呵呵接过小女孩手中的五块钱,“够了,足够续药了,多余的可以消消以前的账。”

说完立即拿出一瓶装着液体的药水朝里走,走之前不忘拍拍喻子晋肩膀,“快让开,我给你爸去换药。”

喻子晋乖乖让道,没跟着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进去,也没转过身去和后面的老熟人打招呼。

他僵硬的身子站在原地,脖子一直梗着,似乎并不想看向身后的人。

周围一股尴尬的沉默蔓延开来。

“哎,我帮了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啊?”林小堂忍不住打破寂静。

“谢谢。”喻子晋仍旧不回头。

看着面前高高瘦瘦身形僵住的背影,林小堂莫名觉得好笑。

在喻子晋心中,她一直是对手般的存在,用他的话来说,对手之间不存在友谊。他一直拒于千里之外的对手突然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心里不得别扭死?

想到喻子晋心里很别扭,林小堂更乐了。

“谢谢不能口头谢吧,多没诚意啊,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算谢过了。”

林小堂压根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径直问道:“你父亲为什么要挂水?”

“支气管炎发作。”

支气管炎?好吧,是个比较会反复发作的病。

林小堂又问:“你之前不是参加节目录制拿到劳务费了吗?怎么会没有钱续药?”

喻子晋之前录制过好几期竞赛节目,每次五块钱的劳务费,算到现在应该也攒了几十块吧,不至于连续药的钱都没有啊。

“都交给我爸了。”

林小堂不懂,“那你爸手里不是有钱吗?怎么会没钱续药?”

这次对方没有及时回答。

沉默片刻后,才缓缓道:“他不想拿出来治病。”

林小堂心里一怔。

简短一句话,道出背后多少心酸,她大概能猜出喻子晋父亲的想法,喻子晋父亲估计不想在自己身上花掉太多钱,不肯来看病。

可是支气管炎这种病,主要症状是咳嗽。

天天在家自学的喻子晋听到父亲没日没夜的咳嗽,能忍得下心不管不问吗?依着喻子晋那性子,估计扛也要把人扛到医院来。

喻子晋父亲大概是拗不过喻子晋,才来小诊所输液,连大医院也不肯去。

唉。

刚从东三路的别墅区出来,就见证这样一段人间疾苦,贫富差距在林小堂心中有了活生生的实例。

那盘程锦记的卤味,恐怕都比喻子晋父亲的医药费贵。

林小堂也莫名跟着沉默下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家里那么小的空间要挤那么多人,想吃点肉都抠抠搜搜的,殊不知与喻子晋对比起来,她已经足够幸福。

所以啊,人得知足。

良久,她拍拍前面依旧固执地不肯回头看她的人的肩膀,“哎,我有个赚快钱的法子,你愿不愿听听?”

第40章 阻止事情更加糟糕

回到家时,大嫂韦骊娟正在煲汤。

一股鲫鱼炖豆腐的鲜香从桌上的大锅中飘出来。

“来来来,小堂,就等你了!”韦骊娟解下围裙,朝林小堂招手,“下班路过菜市场,买了两条鲜活的鲫鱼,想着好久没喝鲫鱼汤了,买回来尝尝鲜。”

她先盛了三小碗,一碗端给林小堂,一碗递给林二玉,最后一碗留给自己。

又从橱柜里拿出一只大碗,装了满满一碗汤,夹了些鱼肉和豆腐,“你们先吃吧,我给秀敏送一碗过去。”

说完拿抹布擦擦碗沿残留的汤汁,端着大碗快步消失在门外。

等人一走,坐在餐桌旁的林二玉愀然作色。

“大嫂这哪是自己想尝尝鲜,分明是故意给辛秀敏熬的汤,小堂啊,咱俩可是沾了人家辛秀敏的光,才有口福喝到鲫鱼汤呢。”

林小堂失笑。

指着桌旁摆放的一瓶陈醋道:“二姐,你现在说话的语气,比这个还酸。”

“酸怎么了,我就是酸!”林二玉向来不藏话。

“你瞧瞧以前大哥在的时候,大嫂从来不下厨,都是让大哥做好只等着吃饭就行,后来大哥去了港城,大嫂做饭也不怎么热络,这阵子辛秀敏生病,大嫂变着花样做好吃的,都快成大厨了。”

“我看呀,大哥要是病了,恐怕都没这个待遇!”

眼见林二玉话语里真有点介意,林小堂劝道:“二姐你知道的,大嫂在这边没什么熟人,辛秀敏和她是同一个村里的,相当于娘家人,她当然在意。”

“我也知道这一点。”林二玉不悦,“我不是介意她对别人好,我是介意比起自家人,她对外人更好!”

“你看咱们平时有吃过这么好的伙食吗?为着那个辛秀敏,大嫂可是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我们平时哪能有这个口福,说沾辛秀敏的光,一点都没错。”

“你说她把辛秀敏当成娘家人,我能理解,但那也毕竟不是真正的娘家人,就算辛秀敏是真正的娘家人,大嫂就能这样当着咱们的面待娘家人更好?这不是厚此薄彼嘛。”

“况且那辛秀敏现在是顾家的媳妇儿,顾家那一家人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嫂现在对人家好,小心喂出个白眼狼,以后翻脸不认人。”

……

林二玉叽里呱啦吐槽一大堆,左不过是吐槽大嫂的偏心,数落顾家的不是。

唯一的听客林小堂耳朵都快要起茧。

劝道:“二姐,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大嫂现在对人家好,那不是因为人家是病人嘛,你看平时的时候大嫂对咱们肯定比对外人要好啊。”

“比较就得在同一条件下比较,你现在这么醋,要不然你也生生病,让大嫂来照顾你,这样你就能知道大嫂到底是对外人更好还是对家人更好了。”

林二玉:“……”

“有你这么劝人的吗,存心指望我生病是不是?”

“你看二姐,我让你生病你也觉得不是什么好词,所以啊,咱们健健康康的,多幸运啊,干嘛去和生病的人计较呢?”

林二玉一怔。

好嘛,感情这句话才是劝人的。

这小妹劝人倒是有点法子。

行吧,小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和生病的人计较这么多也蛮无聊的。

心里逐渐释怀后,林二玉捧起桌上的小碗喝了一口鱼汤。

实话实说,大嫂的厨艺还行,不过比起大哥还是有一定差距。

她低头专心喝着鱼汤,没注意到对面的小妹一直偷偷打量她。

林小堂觑着眸子已经观察好半天,注意到她二姐的心情终于缓和下来,这才试探着开口:“二姐,你之前的电子手表的进货渠道可不可以给我?”

喝着鱼汤的林二玉一愣,抬眼打量对面的人,“你要这个干嘛?”

“当然是继续继承你的衣钵呀。”

林小堂面不改色地补充:“二姐,你看你现在在厂里工作,也没时间把这行生意做起来,不如交给我来做。”

“你?”林二玉瞪她,“你不用学习了?”

“学习对我那是轻而易举,真的,我现在主要问题是缺钱。”

林二玉:“……”

“家里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用得着你一边读书一边做工?”

“再说了,你之前参加竞赛获得奖金不是有好几百块钱存在手里吗,这才没过两个月,你全用光了?”

“没有用光,但是这点钱哪够用啊。”林小堂痛心疾首,“我去商场问过电视机的价格,一台17寸的要七百块呢,你说说,几百块钱顶什么用?”

哟呵,看来这小妮子来真的,真打算买电视机啊。

林二玉觑她两眼,疑惑:“你录制那个电视节目不是有劳务费么,再攒一阵子应该也快够了吧。”

“不够不够。”林小堂掰起手指给她算账:“录制一次才五块钱的劳务费,一个月才一百多块钱,这样的赚钱速度也太慢了。”

林二玉:“……”

“你这话最好不要让别人听到。”

一个小孩子的月工资是普通工人的三倍,居然还在嫌赚钱慢,呵,说出去是要被揍的!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速度慢是速度慢,又不是不能挣到钱,这个渠道不能给你,你一个小孩子,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学习,不是赚钱。”

“大哥临走的时候也叮嘱过我,让我监督你的学习,他以后要是知道我故意把渠道给你,让你放着学习不管去做生意,你说他会不会找我算账?”林二玉摆出一副不愿意的态度。

林小堂撇起嘴,“这么说,二姐你是不打算给我咯?”

“不给。”林二玉态度坚决。

“不给就不给,我自己也能找到!”只不过多费些时间而已。

林小堂端起碗,臭着脸埋头喝汤。

餐桌上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两旁此起彼伏的喝汤的声音。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争先恐后喝着汤,就是不开口说话。

啧啧,看来这小屁孩是认真的。林二玉率先打破沉默:“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不是一项轻松活,你一个人去做的话……”

“错!”林小堂打断,眉头一扬:“我还找了个帮手。”

“哦?”林二玉来了兴致,“谁啊?”

林小堂正要回答,门外传来大嫂韦骊娟匆匆赶回来的脚步声。

把大碗放下,拍拍椅子上的灰尘,韦骊娟朝盛好的鱼汤碗边摸了一下,“哟,都快凉了,要赶紧喝。”

她往椅子上一坐,看向餐桌旁的两人,“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哦对了,小堂你不是去给顾云她们送信了么,她们怎么说,准备什么时候来?”

话题成功被岔开。

林小堂直言:“不知道,她们没说要来。”

“啊?”刚喝了一口汤的韦骊娟差点呛到,不可置信盯着林小堂:“她们明确说了不来?”

岂有此理,大嫂做手术了都不回来看望一下,真没良心!

“没有,她们没说要来,也没说不来,没明确表态。”林小堂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一遍,“顾露只说了周末不行,或许别的时候有空也说不定,我也没多问。”

“周末不行,周末为什么不行?我看她们压根就是不想来!”韦骊娟被气得汤也喝不下,鼓着一张脸,愤愤念叨。

“难怪你们大哥之前总说顾家人不是东西,我看他们顾家人真没一个好的,瞧瞧这都是什么人啊,早知道他们顾家是这么一个德行,当初我就该劝秀敏不要嫁!”

“秀敏心思善良,人也勤快,嫁给谁都会把日子过好的,可惜踏进顾家的门,遇着这么一帮冷血的人,真是不值得!”

……

韦骊娟不忿地吐槽好一阵子才舍得收声。

接下来两天,她做了好吃的,照样分出一碗端给辛秀敏。

这天蒸了一蒸笼豆腐圆子,豆腐圆子中混着猪肉,洒上青葱,香喷喷的。

出了蒸笼容易凉,韦骊娟拣出一碗豆腐圆子,用白碗扣住,递给旁边打下手的林二玉:“二玉啊,你去帮忙送送,我还要蒸下一笼,走不开。”

“行吧。”

林二玉端着一碗豆腐圆子,从楼道拐过去,走到二楼顾家门口。

正要敲门,听见里面似乎隐隐约约有两道声音传来。

她心思一动,收回准备敲门的手,猫着身子躲在房间的窗户边。

房间里面的确有两道声音。

其中一道来自顾露。

顾露刚回来没多久,进门瞧见躺在房间的大嫂辛秀敏,简单客套两句之后,开始给大嫂辛秀敏做思想工作。

“大嫂啊,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要传给我们,不要派林家的人,通知一下厂长,让厂长安排人去告知咱们,行吗?”

躺在床上的辛秀敏眉头轻轻皱起。

二姑子能从市区特意赶回来看望她,她心里很高兴,对方几句寒暄的话也说得圆滑,她很受用,谁知道对方话锋一转,扯到林家人身上。

“为什么不能让林家人送信?”

“大嫂,你知道的,我们家和林家人一向合不来。”

“可是……这几天一直是林家人在照顾我。”辛秀敏忍不住反驳,“我住院的那一周,都是骊娟给我做好吃的送到医院去,没有她的照顾,我想我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而且二玉和小堂也都去医院看过我,我觉得她们人都挺好。”

顾露沉默。

冷静几分钟,她压下心里的情绪,好声好气开口:“你瞧,大嫂,你现在就被她们林家人蒙蔽了双眼,你以为她们做这些安了什么好心吗?你等着吧,她们肯定在哪里埋了坑,只等以后给你来个大的。”

“她们对你好都有目的,你看她们不是通过你拿到了我和顾云现在的地址么,要是以后想上门找麻烦,那就方便多了,大嫂你要擦亮双眼,不要被她们蒙骗了。”

“也不怪大嫂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和他们林家人打交道还不够多,不知道他们林家人原本是什么德行,我告诉你大嫂,他们林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放你大爷的屁!”

听了半天墙角的林二玉终于憋不出,一脚踹开大门。

叉着腰看向房间里站着的顾露,怒不可遏:“我说顾露你是不是回家之前吃过屎,怎么说话这么臭?还是你吃过鸟蛋?专说鸟语,不讲人话。”

“你……”顾露气得语塞。

站在自家房间里说悄悄话,居然还能让人找到家里来指着鼻子一顿骂,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给我滚出去,谁让你进来了!”

“哟,这会儿开始逞威风啦?”论起吵架,林二玉没带怕的,她双手一摊:“我偏不走,你以为这是你家啊?这是厂里的房子,分配给厂里的员工住的,现在你嫂子才是厂里的员工,这是属于她的房子,她都没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顾露气得牙痒痒,却又无法反驳,忍得牙都酸了。

偏偏林二玉还在得寸进尺:“啧啧,你大嫂做了手术,躺在医院一周不见你来看望,都是我大嫂在照顾,你一回来没句感谢话就算了,还在背后偷偷摸摸说我们林家人的坏话,你说我们林家不是东西,我看你们顾家才是不东西!”

“什么玩意儿,你以为贬低我们林家人就能抬高你们顾家人了?你们顾家人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呢,不信你让大伙来评评理!”

周围早有听到动静的邻居探头来看情况,林二玉是个不怕事大的,干脆把人全部揽进来。

“各位街坊邻居,秀敏姐前几日住院,是不是都是我大嫂在医院忙前忙后照顾?他们顾家没一个人过来,这是大家伙都看在眼里的。”

“结果今天顾露一回来,居然指责我们林家别有用心,说我们照顾人照顾错了,请各位评评理,他们顾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理不饶人的林二玉得了理更不会饶人。

周围邻居一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是啊,秀敏住院都是骊娟在照顾呢。”

“哪有这样的,帮忙照顾人还成了错?”

“我看顾家这次是真没理。”

……

一个林二玉都应付不过来,何况是这么多街坊邻居,顾露眼看情况不妙,自己又理亏争不过,站在这里只会成为靶心,被人们一箭一箭戳到心巴,干脆扭身跑开。

得,这趟就不该回来!

坐在返回市区的大巴上,顾露气得满脸通红。

该死的,她好心好意回来探望一次,不仅被林二玉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还被那些邻居在背后戳脊梁骨。

反正回不回去都会被戳脊梁骨,早知道就不回去了!

直到到达市区住宅,她心里的气一直未消停。

想起林二玉嘴里那些恶毒的话,她忍不住拉住小妹顾云的胳膊吐槽。

“小妹,你说林二玉那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们林家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在我家里指着我鼻子骂,居然还觉得自己有理,我看她是有病!”

“气死我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回去,除了装一肚子气回来,什么用都没有。”

……

巴拉巴拉吐槽一大堆,一旁的顾云并不接话茬。

顾露正忙着倾倒情绪,丝毫没注意到顾云眼中闪现的不耐烦。

她咬牙切齿地将林二玉骂了一通,稍稍消气后,还不忘吐槽自家大嫂。

“还有那个大嫂,我看她脑子也是蛮不清楚的,居然帮着林家人说话。”

一直没有动静的顾云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她皱起眉头,追问:“大嫂帮林家人说话?”

“是啊,大嫂说她住院的这段时间一直是那个韦骊娟在照顾她,还说林二玉和林小堂都去医院看过她,她觉得林家人都挺好呢。”提起这个,顾露仍旧愤愤不平。

这话听得顾云脸色一沉。

辛秀敏是个很优秀的女人,以后的辛秀敏会成为大哥顾雨的左膀右臂,一起将生意越做越大,怎么看如今的趋势,辛秀敏和林家人越走越近?

看来不能将大嫂一个人留在老地方,留在老地方只会为林家人白白做了嫁衣。

顾云冷声吩咐:“二姐,明天和大哥联系一下,问问他在鹏城有没有安定下来,安定下来了,让他尽快将大嫂接过去。”

“啊?”顾露不乐意,“我看大嫂和林家人走得挺近,不一定愿意跟着大哥呢。”

顾云掀起眼皮冷冷看向面前的人,“那你希望看到大嫂和大哥越来越离心吗?”

被人一瞪,顾露不敢吭声了。

这个家里,她最怕的人不是大哥,而是这个小妹。

顾云阴沉着一张脸的时候,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哪怕作为家人,看着也有点发怵。

“好吧,我明天就和大哥通电话。”

接下来几天,顾露也不太敢提出要去买衣服的建议。

周末参加学校表彰会的时候,她穿了一件朴素的旧衣服,素是素了些,但料子还算不错,站在学校的领奖台上应该也不至于太拿不出手。

学校表彰会在上午举行,作为家长的顾露坐在底下观众席的第一排,亲眼看着顾云上台领奖。

领过奖后,她被邀请上台一起参加合影。

站在顾云身后的时候,她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不是说有市教育局的领导过来颁奖吗?我刚才看到好像是学校校长颁的奖?”

顾云没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

当初放消息出来,的确会有市教育局的领导过来颁奖,而且那位领导是郑洋教授,市三中少年班的牵头人。

本来定好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没来,她猜不出原因。

可能人家太忙了,被其他事情耽误,或者*临时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总之,没来肯定有没来的原因。

顾云没太在意。

大合照过后,表彰大会接近尾声,校长在台上总结发言后,宣布表彰会结束。

底下的学生们慢慢离开,顾云捧着“三好学生”的证书,也跟着人群一起散开。

走到校门口,一群学生这才开始放肆起来。

“嗐,憋死我了,明明今天是休息日,还要来参加表彰大会,表彰大会又没我的份,我只能干看着,气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你没听校长的讲话吗,他们拿了市三好学生,那是学校的荣耀,学校的荣耀就是咱们学生的荣耀,所以这也是属于我们的荣耀,所以我们要参加。”

“得了吧,荣耀个啥呀,咱们就是来充当观众的,害得我浪费一上午,没能看到六一竞赛节目的重播。”

“你看重播做什么,昨天晚上没看吗?”

“看了啊,但是我还想再看一遍嘛。”

……

走在一旁的顾云听到几个同学的话题莫名扯到六一竞赛节目上,面色一沉,加快脚步。

这个让林小堂出尽风头的节目,她一个字也不想听,一点风声都不想关注。

只要一想到林小堂在电视节目中大露光彩,她心里如千万只蚂蚁啃噬般难受。

她发誓,她以后一定要上一个比林小堂的竞赛节目影响力更大的竞赛节目!

刚走没两步,身后学生们的讨论逐渐飘入耳中。

“你们猜喻子晋什么时候能赢林小堂啊?”

“我看悬,喻子晋是千年老二,每次都差一分,难赢。”

“我都怀疑林小堂是不是故意在控分啊,怎么每次都恰好高一分呢?”

“控分什么的也太离谱了,应该不会。”

“怎么不会,我一直觉得林小堂的真实实力不止于此,说不定真能控分。”

“得了得了,你看好林小堂也不能这么吹啊。”

……

一行学生谈笑着慢慢走远,留下顾云独自僵化在原地。

在越来越暖和的天气中,她一颗心猛地沉入谷底。

她刚刚查到的消息,那位在家自学的天才现在的名字就叫做喻子晋。

原来喻子晋也去参加六一竞赛节目了?

那岂不是能和林小堂产生交集?

万一两人提前交好……不行,这样不行!

那种事情失控的恐惧重新笼罩在顾云头顶,扰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等等,如果是重名呢?

可是……能够参加竞赛节目,且和林小堂不相上下,其智力应该不低,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天才。

顾云一颗心如坠冰窖。

怎么又让林小堂抢了先!

上次林小堂和阙星阑在春游上没产生交集,那是幸运,这次呢,如果林小堂和喻子晋在录制节目的期间愈发熟悉,结成朋友,那不就糟了吗!

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阻止事情朝着一切糟糕的方向发展!

这个年代还没有广电总局,同样职能的单位叫做广播事业管理处。

她找到广播事业管理处的联系方式,拨号过去。

“你好,我要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