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
“当然有。我是实在是没想到啊……”
温语槐不信,露出狐疑的表情。
“真的。”赵星悦一向自诩是千年狐狸“明察秋毫”,但有一点她实在是没看出来。
倒不是她猜不出这两个人有点什么,而是她没想到温语槐居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说。
以她对温语槐的了解,温语槐在自己的事业版图的开拓上很进取,但骨子里依旧是个相对保守的人,尤其是对于自己的私生活方面。
按照温语槐的行事风格,不太像是会把自己的私生活宣之于口的。说了就是心里打定了主意。
少见这样的笃定,星悦只有说不出的羡慕。她又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心情变得沉重几分,但依旧是又说又笑地继续游戏。
“这回就放过你,下次要是还转你这里,你可就跑不掉了。”她继续转动桌子上的绿色酒瓶:“我们大家接着玩儿。”
这件事就这么被揭过去。
顾嘉宝下意识地看向温语槐的方向,像是两个罪犯在众人的审视下瞒天过海,达成某种秘而不宣的默契。
对方正拿着手机回复消息,也许是察觉到了顾嘉宝的视线,她抬眸,银丝边眼镜反射着手机屏幕的蓝光。
二人对视。
温语槐合上手机塞进口袋里,甚至能若无其事地问她:“看什么?”
好像两个人没什么关系一样坦然。
顾嘉宝微怔,在这个瞬间甚至有些怀疑自己。
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胡乱回答:“没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太小,周围又全都是说话,嬉笑声,温语槐并不太能听得清她究竟在说什么,只看到她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
温语槐凝视着她的脸,反问:“我脸上有花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嘉宝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突然有了点攻击性,但是顾嘉宝也并不能确认。
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动作看起来稍显示弱。
这让郁莎有点看不下去。“温老板,人家好歹也是你的中学同学吧,讲话这么凶干嘛?这里又不是办公室。”
温语槐微微顿了下,反问:“我凶了么?”
郁莎一看顾嘉宝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觉得明显就是敢怒不敢言啊。
对于她的仗义执言,温语槐另有打算,她转头看向顾嘉宝,微微凑近。
顾嘉宝正低头捣鼓着自己的相机,调整参数。
一半是因为太尴尬,所以她想假装自己在忙,一半是真的想拍照,难得大家今天这么多人。
突然,相机的镜头被一只细长的手挡住。
很细,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指节骨骼的轮廓,但是却莫名很有力的感觉。
顾嘉宝抬头,鼻尖差点撞到温语槐。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顾嘉宝一瞬发怔,眨了眨眼,鬓角边的碎发,绒绒几根挡在眼前,有些碍事。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事情,顾嘉宝想要逃开,却被温语槐按住。
只听温语槐带着大BOSS的威严口吻询问:“我凶么?”
顾嘉宝被噎了下,有点无语。
睁眼说瞎话道:“啊……不凶。”
游戏还在继续,这次转到的是过来兼职的女大学生。她被问到的问题是:“请说出你最近的一段恋情。”
“恋情?”女孩儿有点意外。
“对啊,你不是还在念大学么,这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大学不谈恋爱干什么?”
“考四六级,兼职赚钱,找实习……”女孩儿有些尴尬地列举出了自己的日常活动,她压根没有那些闲时间谈恋爱。
无奈道:“还真没有恋情。”
郁莎感到纳闷:“你们都这么卷的么,年纪轻轻不谈恋爱只想搞钱?”
“不过其实我有一个暗恋的学长……”女孩儿犹豫着说:“高中的时候跟他做过一段时间的同班同学,他成绩很好,但是我就很一般了,后来他去了燕大,我在一个二本念书,距离就更遥远了,感觉自己配不上他。”
听到最后,星悦有点不满意:“所以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你喜欢他吗?你应该主动点啊,不要妄自菲薄。勇敢一点啊,没准他会喜欢上你的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应该是……不知道。”女孩儿情绪低落地摇了摇头,显然她并不是赵星悦这种想要就一定要得到的性格。
“不过高中毕业饭局上,我本来打算鼓起勇气跟他表白的,我等了好久,终于有机会能他单独相处的时候,我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可能是不对的。”
星悦不解:“你犹豫什么啊,怎么不对了?”
顾嘉宝却突然心有灵犀般地明白了女孩儿的想法。
“也许某一刻就意识到了,大家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吧。命运只是短暂地交集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就会沿着各自的轨道前进。”
女孩儿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漂亮姐姐竟然瞬间就说出了她当时的心声,连忙点头。
“没错。是这样的。其实喜欢上一个太过优秀的人,是一件既幸福又痛苦的事情。因为你的生命里只要有这样的人出现,就好像是被他的光芒照亮了一样,也会激励着自己努力。但痛苦的是,你会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不属于你,你不能阻挡他走向更好的未来。”
顾嘉宝认同她的话。
“其实如果缘分不够的话,不如干脆放手祝福对方。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走一趟,能经历的事情是有限的,给出的爱其实只有这么多。”
“佛教劝人学习放下万缘,不要执着感情,却不是要人无情,因为人本来就是有情众生,只要把爱情的聚散当成因缘变化来看。”①
星悦听得云里雾里,瞪大双眼:“你还信佛啊?”
顾嘉宝摇了摇头,“不算吧,只是偶然从别人那里听到了觉得很有道理,都是拿来开导自己的话。”
朱筠突然用另一种眼神看她,说:“你还挺有慧根的。”
郁莎对这个突然展开的话题感到好奇,她家里不少长辈信佛,常年在寺庙供香。家里也有请菩萨。
“这怎么看出来有没有慧根?你看看我有没有慧根?”
朱筠懒得跟小屁孩说话,她倒是提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桩事。
“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的姑母带我去通教寺,里面有个师太也说了一番话,意思跟你说的这个类似。”
顾嘉宝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合。“真的吗,那我以后有机会要去通教寺见见这位师太。”
星悦哈哈笑;“你这是奔着当尼姑去的啊?”
话刚说完,场面微窒,霎那间安静极了。
星悦突然发现自己好没文化的感觉,她想说话也插不进去。
更离谱的是,这都是什么价值观啊?
她有些尴尬,感觉自己无意间被孤立了。立刻转头问温语槐:“她们说的太高深了,我领悟不了,你觉得呢,温老板你不信佛教的吧?”
温语槐:“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只信马列。”
星悦:“……”
被狠狠噎了一下:“你更让我接不上话!”
她有些郁闷地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这辈子算是被这种爱念书的女人克制地死死的。个个年纪轻轻都过得跟尼姑似的清心寡欲,苦大仇深。
郁莎却突然想了起来。
“对了,咱们温老板好像也是燕大毕业的?”
她看向温语槐,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出错。
那个兼职的女大学生也跟着看了过来,惊讶:“这个姐姐这么厉害的吗?”
虽然她知道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但是没想到里面还有燕大的。有些懊恼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好像是有点儿班门弄斧了。
温语槐看着她,又看了一眼顾嘉宝。
语气平静,意有所指道::“他或许没你想得那么优秀,学习好也不过是为了找份工作讨生活罢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家都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女孩儿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言论,有些错愕。
周围的同学还有长辈都是一致的说辞,统一的口径,考上燕大了就是祖坟冒青烟了,跟普通人命运就不一样了,这些人都是天才,是天生脑子厉害的。是整个家族的骄傲,将来只有首都有钱有权人家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之类的话。
可眼前这个姐姐,似乎比想象的那些还要有钱的多。
女孩小声说:“大佬你好谦虚。”
旁边的星悦听了这话舒服,她认为温语槐这才说了一句像样的话。
“妹妹你就是经历的太少,见识得太少了,才会被这些屁话骗,其实这都是那些人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你的那个学长真到了毕业的时候,被社会毒打一阵子就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她还不忘了拍一下温语槐的马屁,“像咱们温总这样的,那是凤毛麟角中的凤毛麟角,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顾嘉宝若有所思,朝着温语槐的方向看了一眼。
女孩儿眼神瞬间焕发光彩,语气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问,“真的么?”
“真的,如假包换。”星悦拍拍胸脯:“大家还是多喝几杯吧,今朝有酒今朝醉。要我说,想那么多干嘛,趁着年轻多睡几个才不亏。享受一下美好的身体~”
郁莎不满道:“喂,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逗得大家捂嘴直笑。接下来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顾嘉宝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惊呼:“不好了,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
“十二点怎么了?”
顾嘉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下意识地看向温语槐。
温语槐接收到她的眼神,心情无奈,本来还打算生一下气的。可是现在好像也生不起来了。
她其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但是眼下似乎也逃不过去。
“十二点之前是我的生日。”
星悦激动地拍了拍大腿,“光顾着玩了,差点忘了今天是咱们温总的生日。来来来,大家来一起帮忙把桌上东西收一收,咱们在今天的最后一刻给温总庆生!”
大家都主动帮忙,从椅子上起身收东西,很快,桌子就收拾干净了。
所有人围在桌子旁边,唯独朱筠淡定地坐着,不是很给面子。
星悦想了想,说:“我先开个头,祝咱们温总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郁莎接了下一个:“祝温老板财源广进~”
“祝温总永远年轻漂亮,在您的领导下,我们品牌必将再创辉煌!”
旁边人吐槽:“你好商务啊哈哈哈。”
轮到朱筠的时候,她迟迟不说话,气氛突然凉了下来。身边人打圆场,“要是朱总监想不出来就下一个吧!”
但朱筠却喊了停,“不用了,其实我觉得又老一岁没什么好祝贺的,但是温总似乎不在意这个。我也应该说一句生日快乐,希望温总能够守住自己的良心和底线。”
听起来怪怪的,但是好歹是说了。
最后轮到了顾嘉宝,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反而只说出一句:“生日快乐。”
温语槐看着她。“谢谢。”
把旁边的蛋糕拎上来,星悦再次瞪大双眼。“这么小,小鼻噶吗?这点估计只够我们每个人舔一下刀上的奶油!”
“温语槐,你过个生日也太节约了吧。”
温语槐本来就没有跟人分享的打算。“那就别切了,等会儿我自己吃就行了。”
“不是,我们祝福都说了,有你这么小气的寿星吗,连蛋糕都不分?”
顾嘉宝连忙出来说:“还是分吧,要不然拿一下那个勺子。”她说着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道:“一人一勺应该是够的。”
温语槐不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在场的人不知道蛋糕是她买的,纷纷赞扬这个主意好。
最后,顾嘉宝拿起相机,默默站到旁边的角落里,拉开距离,她准备给大家拍个大全景。
比起摆拍,她更喜欢去捕捉那些真实的瞬间,有情绪流淌在每个人的脸上。为此,她蹲在角落里等待了许久,按下快门的瞬间,自己连忙跑过去。
她只能站在最后的位置,微微踮起脚尖,才能露出脑袋。她这点小动作很可爱,温语槐看了她一眼。
相机在倒计时。
所有人都对着镜头,突然温语槐偏过头,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在这里。
顾嘉宝被吓得不轻,浑身僵硬,生怕被别人发现。好在温语槐只是蜻蜓点水似的落了一个很轻的吻。
拍好了之后,她飞快的心跳还没停止,连忙跑过去抱住相机。
星悦问:“拍得怎么样,让我们看看?”
顾嘉宝将相机抱在怀里,捂得更紧:“现在可能还不行,我得给大家修图。”
憋了半天,也只找到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
第47章 拍照结束后,大家很快……
拍照结束后,大家很快就散了。郁莎还不困,打算坐在这里喝会茶,但是赵星悦连推带拉把人拽着走了:“哎呀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早点睡觉吧,美容觉知道吧。”
“你拉我做什么?好吧好吧,我自己走。”
白色纸碟上有一小块蛋糕,这是专门留给寿星最大的那块。顾嘉宝拆开了塑料袋,将蜡烛取了出来。抬头恍然发现,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都走完了。
她问温语槐:“要许愿么?”
温语槐接过那根细得像棉绳一样的粉色蜡烛。
一直以来她都是个相当务实的人,不喜欢做梦,许愿这种行为也包括在内。
曾经,她一度以为自己的所有目标愿望都可以通过充分的计划去实现,但是后来才发现的确是有事与愿违的时候。
也许,的确是应该向上天表示点诚心。
“嗯。”
她将那只蜡烛插进那块奶油蛋糕里,才发现没有打火机。
好在顾嘉宝有,从烟盒里掏出火机,按开点燃了蜡烛。正巧她想抽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纤细的手指夹着,习惯性地把烟塞进嘴里。
看着蜡芯缓缓往下烧,她提醒温语槐:“快许愿吧。”
对上温语槐的眼神,顾嘉宝才发现自己在她面前抽烟了,连忙取下:“抱歉,我忘了你不抽烟,我去灭了。”
从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温语槐虽然从来不说,但是顾嘉宝也知道,其实她不喜欢自己抽烟。这种费钱又对身体有害的行为,温语槐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做的。
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她在一起久了,顾嘉宝也不怎么抽了。
倒不是不想,只是比起喜欢抽烟,她更喜欢温语槐。
可温语槐却拦下她,说:“没事,你想抽就抽吧。”
“嗯?”顾嘉宝有些纳闷。笑道:“没关系的,我不是必须要抽,还是去灭了吧。”
温语槐却不再像是当初那样,以前她尽管不说话但浑身上下的肢体语言都透露着抗拒的气息。
她看着顾嘉宝,认真说:“怎么样都好,不用为我改了你的习惯。”
“好……?”顾嘉宝不太明白她这是怎么了。看着燃到一半的蜡烛,提醒道:“你快许愿吧。想好什么愿望了么?”
“想好了。”
“这么快?”顾嘉宝还以为她会想很久,轻笑道:“我以为你是那种不会许愿的人。就像是你刚才说的,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温语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会,当然会。人总会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顾嘉宝很难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曾经温语槐的那张脸上透露出来是极为坚韧的神采。可现在看起来经历过上什么很伤心的事情,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自己却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毕竟两个人之间隔着这这么多年,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甚至也没有立场去问。
这么多年,全都是空白。
顾嘉宝笑着说:“开始许吧。希望你的所有愿望都能够实现。”
温语槐却突然看了她一眼:“其实不用希望。”
“啊……?”顾嘉宝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温语槐说:“只要你同意就可以。”
她同意?
听到这句话,顾嘉宝懵了一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误地领会对方的意思,这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但是从小到大这么跟她表白的人还挺多的,但是现在温语槐的社会地位,两个人之间的空白,很难让顾嘉宝再有这样的自恋、
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似乎是一戳就破。
为了避免走向不可挽回的局面,顾嘉宝想要把这个话题跳过去,随口说了句:“肯定会实现的。”
温语槐眼神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但愿会。”
顾嘉宝几乎要被她灼热的眼神给洞穿,偏过头看向别处,犹豫道:“那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明天有什么安排吗?”温语槐问她。
顾嘉宝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想了想最后一天的活动:“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上午去那边人造雪场去滑雪。”
“嗯。”
“那晚安?”
温语槐看着她,灯光下,顾嘉宝这一身花锦鲤似的汉服,细腰□□,锁骨处一片细腻的白。
眼神幽深道:“晚安。”
回到了房间之后,顾嘉宝打着呵欠去卫生间卸妆,一天结束之后感觉浑身疲惫。
她解开了身上层层叠叠的衣服,叮叮当当细碎作响的长条腰链,瞬间,她想起了自己的小生意,这次衣服拍的照片还没发。
匆匆忙忙洗了个热水澡,热水流淌过小腿肚子。她敷了一张面膜,踩着拖鞋出了浴室。
上床拿起手机,开始从相机里传图。
每次宣传的时候,她都会登录一下聊天软件上的账号,把选好的照片发进动态里。
发完之后,她并没有立刻退出,而是回了几条消息。距离上次登陆已经过去几天了,aji157648给她发的消息还是几天前,但是她都没有看到。
[抱歉,我刚刚才看到,最近几天有事。]
对方现在是离线状态。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复,可没想到回了几分钟字后,aji157648就上线了。
[没事。]
也许是因为几天没回人家,顾嘉宝的心情有点儿愧疚,感觉自己像是个让别人空等几天,玩弄别人感情的渣女。
她主动问:[你呢,最近几天在忙什么?]
aji157648:[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上有什么事情么?]顾嘉宝展示出了出奇的耐心。
温语槐看着这条消息,不情愿地发现顾嘉宝哪怕是对待网上的一个陌生人,也比对待她的态度要主动热情,尽管知道这些别扭的想法纯属自找没趣,但是还是克制不住,心情有点微妙的难受。
[没什么,就是一些公事,比较无聊。]
[这样啊。]顾嘉宝又问:[我一回消息你就上线了,不会这几天你都在等我消息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会更加愧疚。
其实温语槐是开了会员设置了提醒,有新消息进来她就会收到短信通知。
[没有,只是碰巧点进来了。]温语槐注意到了有新动态提示,是顾嘉宝刚刚发出去的动态。点开那些照片,温语槐点击屏幕的手指微微顿住。
照片里的人跟现实中的顾嘉宝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尽管没露脸,但是她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怜。
而且玩得很高级的那种撩人感。
肩头露出,白壁似的胳膊上挂着摇摇欲坠的披帛,指尖撩人。
雪白的脚背,脚趾上涂着浓稠饱满的车厘子红,像点缀在雪白酥皮上的一点红。
[我看到了你新发的动态。]
顾嘉宝很大方,问:[你觉得怎么样,拍得好看么?]
诚实的说,温语槐也的确是诚实地说了。
[好看。]
[想做。]
顾嘉宝被对方的直白给弄无语了,不过网上就是什么人都有,什么话都会说。
她也明白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但还是忍不住说:[快被我闭嘴!恶心!]
[你睡我也行。]
顾嘉宝拒绝:[No!]
[我是清大的。]aji157648突然说:[学历可查,可以把学信网翻出来给你看。毕业之后,在三中一华其中的一个投行工作。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收入全都交给你。]
温语槐随手拿着某个同学的求职历程编了一下,说得有声有色。极力向人描述出一个学历背景优秀,前途光明的女性精英形象。
并且她开出的条件丰厚。
顾嘉宝是觉得对方要么单纯地像是没被社会毒打过,要么就是新型杀猪盘。
[不管你是不是清大的学生,我不会同意的,没有往线下发展的想法。]
你不喜欢学习好的女生吗?我听说这个圈子里学历崇拜的情况很严重。]
[哈哈哈哈你在玩梗么?]顾嘉宝简直要被逗乐。[知道的还挺多啊,其实也不是不喜欢,但是学历崇拜其实是小孩子的想法啦,学历跟人品可不挂钩。最重要的还是人品。]
对方追问:[那你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她人品很好么?]
顾嘉宝正忙着在网店里上链接,没有立刻回复。
aji157648又问:[之前听你描述,感觉她还挺优秀的?]
顾嘉宝并不知道对面的人就是温语槐,否则她一定会问问对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发出了这句话。
上完链接之后,她在评论区挂了置顶。
这才抽出空来回复:[是啊,她是很优秀。]
得到这条肯定的回复,温语槐心满意足。这种在背后听到被人肯定的感觉当然很舒服。她最后依依不舍道:[时间不早了,我得睡了,明天还有工作。]
[啊?周末你们还要工作啊?果然你们这种高收入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顾嘉宝翻了个身,打算再玩会儿游戏。[你先睡吧,我现在还不困。]
其实温语槐也舍不得去睡觉,[其实我也不太想睡,可以陪你再聊会儿。刚才说的是认真的,你同意的话,我可以把收入都交给你。]
[不,你还是去睡吧,工作比较重要。]最后一句假装没看见。
顾嘉宝觉得为了一个网友而牺牲掉自己的工作是非常非常不明智的,她不喜欢影响别人的生活,也不想亏欠别人。
这样看起来她反倒是成了比较理智的那个。
[那好吧。]aji157648似乎有些失落,最后说:[那亲亲?你亲一下我就去睡。]
顾嘉宝有点无语。
怎么这么粘人啊。
[不亲。滚。]她冷漠又生硬地回复了这么两个字。
对方:[好的。]
六月份的天气时好时坏。
昨天还飘着雨,今天就艳阳高照。
人造雪场的门票卖得很好,这几年冰雪活动渐渐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成了年轻人之间的热门。
她们买的门票时限是半天,一张单人票的价格是178元。包括雪具使用在里面。
也许是因为刚刚开业的缘故,这边提供的雪具都是新的。
但是大家担心卫生问题,还是去旁边的店里买了新的雪鞋。
不少人都会在周末过来玩,坡上的人很多,她们换上了装备之后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孩儿控制不住自己,扔掉了手里的雪杖,冲到另一个人身上。两个人摔得像是叠罗汉。
这项运动还挺危险的。
“要不咱们等会儿再上去?”
“先去试试,不要拖延,实在不行咱们找个新手教练。”
“也是哦。”
顾嘉宝手里拿着雪板,走到台上。这边站着好几个教练,有个男教练主动过来问要不要教,顾嘉宝有些抗拒,她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装备都检查一遍。
看到周围的小伙伴一个个地滑下去,她还是有点儿畏惧,不敢从这么高的地方冲下去。而且她担心撞到别人。
也许是她磨蹭的时间太长,后来有个外国女教练主动走过来,她嘴里说的却是一口流利的中文:“需要教练吗?”
最终,顾嘉宝点了点头。“需要的。”
但这个滑雪教练并没有先收钱,而是开始教她最基础的注释事项,还有姿势。鼓励她滑下去试一下。
顾嘉宝这个人,就是需要别人鼓励的那种类型。
这个外国女教练性格很开朗,而且温柔细心,她站在顾嘉宝身侧,像是个靠谱的长辈关注孩子那样:“没关系的,勇敢一点啊宝贝,没事的。”
顾嘉宝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名地鼓舞,居然就真的滑下去了,而且非常顺利,动作很漂亮。
她滑到雪道的那头,有些惊喜地发现自己做到了,扭头往后看,女教练隔得老远还在给她鼓劲:“非常棒!你看,你已经做到了!”
再没有什么比眼前真实的进步更能激励人了。
顾嘉宝一下子就对滑雪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还想再来一次。就在这时,正巧有个男教练抱着女学员滑下来,两个人站在一块雪板上,还完成了一个“漂移动作”,溅起一片柔软的新雪。
还能抱着人滑?
而且看起来技术难度很高。
也许是感到新奇,顾嘉宝多看了几眼。回到跳台上,她问教练,“他们那个是什么啊?”
女教练跟她解释:“这个现在在网上很流行的,你想滑的话我也可以抱着你滑一次,要不要试试?”
“咦,可以吗?”顾嘉宝担心对方抱不动她。
女教练笑道:“你放心,我之前是专业的滑雪运动员,还练过田径。体脂率17%。不会把你摔下去的。”
顾嘉宝并不了解体脂率17%是个什么概念,但是好像也能感觉到这位教练的专业程度。
她点头,“可以。”
女教练搂着她的腰跟膝盖弯儿,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抱进怀里,还笑道:“腰好细,你也太瘦了。”
“啊,有吗?”说得顾嘉宝有点不好意思。
女教练笑道:“那我滑下去了,害怕的话你就搂紧我的腰。”
“好的。”
失重的感觉渐渐袭来,顾嘉宝的确是有点害怕,搂紧教练的腰。两个人距离很近,她甚至能看到教练的脖颈,还有那头天生的金发随风飞舞,有种在风雪中凛然飞行的坚毅感。
好帅。
被抱着滑了一次,感觉像是在天上飞下来的一样。
顾嘉宝还没体验够,但是很快就停了,外国女教练的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感觉怎么样?”
顾嘉宝感觉像是体验到了孩童时刻那种新奇感,她对滑雪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还没玩够。
笑着说:“结束的太快了……”
女教练说:“这条人造学道太短了,如果能够去户外滑雪,尤其是雪山上会好玩很多,之前Red Bull给了我一笔很大的赞助,派了直升机带我飞到雪山上,从山顶滑下去,非常刺激。”
顾嘉宝听得震惊:“这样会不会很危险?”
“当然了宝贝,Red Bull俱乐部里全都是世界顶尖的运动员,她们每年都会为极限运动提供大笔的赞助。”说到自己的专业,女教练非常情绪高昂。
“听起来你好厉害,怎么会到这里当教练呢?”顾嘉宝感觉很奇怪,有这种技术水平的运动员应该身价不菲吧。
女教练哈哈大笑:“其实我不是这样的教练,只不过是到朋友的雪场这里玩而已,刚才看你一个人蹲在那里,感觉像是一只迷路的小羔羊,所以我过来帮一下你。”
“原来是这样啊。”顾嘉宝恍然大悟。
她询问怀里的小可爱:“等会儿要不要再试一次?”
顾嘉宝连忙点头,“好。”
正巧郁莎刚摔完,捡起了自己的雪板爬上来,就看到温语槐站在跳台上。“温老板,你怎么来了?”
温语槐盯着雪道下面的两个人,眉头紧皱。心不在焉地嗯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郁莎正纳闷,就看到顾嘉宝还有一个陌生的外国女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女教练说:“等会儿我再换个方式带你滑一次,还有个更好玩的。”
“真的吗?”顾嘉宝带着厚厚黑色手套,双手合十做了个感谢的动作。“谢谢你。”
那个外国女人抬眸,见到了站在上方的温语槐,笑着挥了挥手打招呼道:“Cecilia,你也来了。”她扭头跟顾嘉宝解释:“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朋友。”
顾嘉宝有些意外地看着温语槐,没想到教练口中的人是她。
温语槐的视线落在两个人中间,扯出一个毫无诚意的微笑。眼神带着凉意。客套道:“好久不见。”
女教练上前跟她握了握手,聊了几句,约她下次回美国去太浩湖再约着一起滑雪。
“抱歉,我现在得带着她去练习,我是她的教练。”女教练看着顾嘉宝,对温语槐露出抱歉的表情。
温语槐语气不善地问:“你不是说最无聊的事情就是教别人滑雪么,你自己的亲妹妹你都不愿意教,现在却愿意教一个陌生人。”
“我妹妹只会歇斯底里地尖叫,可她多可爱!”女教练无奈地耸了耸肩,做无奈状。说着,她看向顾嘉宝,介绍道:“我的这位朋友,是个非常成功的商界人士。她是我认识为数不多的那种喜欢玩极限运动的有钱人。”
顾嘉宝有点心虚,不敢看温语槐。
温语槐上前两步,主动问她:“还要过去滑么?”
顾嘉宝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只听她提醒:“注意安全。”
顾嘉宝瞧瞧地掀开眼帘,偷瞄了一眼。
“好。”
外国女教练没想到:“你们认识啊?”
顾嘉宝无意隐瞒,“是的。”
“那真是太巧合了。没想到Cecilia还有这样漂亮的朋友,你们东方女孩儿都是像你这么可爱的么?”外国女教练有些不确定地说:“这样一来,我们算不算是‘亲上加亲’?我叫Nancy。”
顾嘉宝默默记下,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Nancy蹲下身做出拥抱的动作,示意她赶紧上来。温语槐就在旁边站着,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顾嘉宝感觉压力很大,尽管大家都穿着衣服,并没有太多的皮肤接触。
但是被人抱起来的瞬间,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温语槐。
温语槐干脆转身,走到另一边拿起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她不想看。
第二趟再被人抱着滑下去的时候,顾嘉宝完全没了轻松快乐的感觉,Nancy还在问她这次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上次好玩一些。
实际上顾嘉宝刚才一直都在胡思乱想,并没有留意这边,也没有太多感觉。
她还是捧场道:“是啊,比上次感觉更好玩。”
Nancy露出了开朗的笑容,“滑雪的魅力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如果你愿意继续的话,会发现更多的乐趣。”
“好的,谢谢你。”
顾嘉宝还是很感激第一次滑雪就碰到Nancy这样开朗又专业的人。
两个人再上去的时候,跳台上的其他人都滑了下去,只剩下温语槐在那边站着。她似乎没有要去玩的意思。
尽管是职业运动员,但是抱着人滑对于Nancy来说也是很消耗体力的,她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顺便补充一下水分。
跳台上只剩下了她们两个,顾嘉宝问:“你不下去玩么?”
“不去。”
“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没有。”
“要不我再陪着你下去玩一会儿?”
“不用。”
哄不好了……感觉。
第48章 顾嘉宝有些束手……
顾嘉宝有些束手无策。
她一向是不太会哄人,有点苦恼该说些什么,所以干脆闭嘴不说,低着头整理护腕上的黑色带子。
温语槐等了半天,也等不出下一句。
看着她不言不语,更加生气。
“你不去玩了?”
“嗯?”顾嘉宝抬起头看向温语槐,不生气了嘛?
第一次尝试滑雪,顾嘉宝难得发现一件自己还蛮感兴趣的事情,想要抓紧时间多尝试几次,值回票价。
只是刚才因为温语槐生气了,不好意思撇下她。
“那……我过去了?”她试探着说。
看起来已经准备好了,肢体言语表现得一清二楚,只要温语槐识相点表示自己没事,她就会立刻踩着滑板滑下去。
温语槐心情更糟糕。
面上不显,唇边依旧挂着轻笑:“去吧。”
得到行动的自由之后,顾嘉宝高兴得像是个孩子,她完全没感觉到不对劲。笑着说:“那等会儿我就回来。”
正准备走,眼角余光留意到温语槐穿着一身便装就过来了,身上什么设备都没有。顾嘉宝误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是个纯新手。
“等我学会了可以教你一下,把装备给你,刚才那个教练还夸我学得很快呢。”
温语槐并不纠正:“好。”
她去更衣室打开柜子,正巧碰到了刚洗完澡出来的Nanancy被热水蒸得脸红,情绪很愉快地跟她打了个招呼:“Cecilia,你也要去滑?”
“嗯。”
温语槐坐在椅子上穿鞋,声音听起来兴致不高。
Nancy也跟着在旁边的位置坐下,问她:“刚才那个女孩儿走了么?”
温语槐头也不抬,明知故问道:“哪个?”
“就刚才我带着的那个女孩儿,你们不是认识么?”怎么还会记不住。
“问这个干吗。”
温语槐拿着护膝绑在膝盖上,有条不紊地扣上卡扣。
“我想要一下她的联系方式。”Nancy说得很直接。
国外风气比国内开放很多,运动员这种需要肾上腺素的职业更容易出荤素不忌的渣男渣女,不少人都是双性恋,Nancy也是其中之一。
温语槐手上的动作顿住,她侧头看向Nancy,对方正在仰着头喝水。
沉默了许久。就连喝水的Nancy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纳闷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温语槐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勾起一个不算礼貌的冷笑。
“你自己去要吧。”
说完,她穿戴完毕,快步走出更衣室。
Nancy觉得她笑起来的感觉怪怪的,给人感觉凉飕飕的,像那个成语,笑里藏刀?
像温语槐这种来戴着眼镜,很白净,表面看起来很斯文的人,在美国通常叫书呆子,眼神呆呆地。但是Nancy觉得,温语槐不太符合这个刻板印象,因为她的眼神里总是透着一股冷,像是冬天的雪。漂亮又凛冽。
很复杂。让人摸不着头脑。
顾嘉宝正在练习,慢悠悠地滑下来。
随着年纪渐长,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不敢做太大胆的尝试,生怕把自己送进骨科。
突然身后传来一身惊呼,“别撞到啦!”
这里简直就是新手村,刚入门过来玩的人很多,大家都无法控制自己。
顾嘉宝听到动静,扭头看,只见一道残影飞速掠过。
忍不住惊呼:“好快……”
板子在雪地上飞速划过发出粗粝摩擦声,很快留下一道弧线,紧接着就是腾空,身体翻转也很漂亮,旋转后降落在雪地上。
很稳。一点儿失误都没有。
周围床来一阵惊呼:“太漂亮了。”
“厉害,看来又是一个大神。”
只见那人沿着雪道缓缓滑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停下了,正巧距离顾嘉宝很近,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人身形瘦高,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得飘扬。
明显是个女孩子。
直到她摘下护目镜,转过头看过来。
顾嘉宝才万般错愕地认出来是温语槐,没想到她这么厉害,上了雪像是加上了引擎一样飞速疾驰。
相较之下,自己双手握着滑雪杖,像是在老年人在拄拐棍一样颤巍巍地艰难行走。
而自己刚才还说要教她。
啊丢脸。
只见温语槐踩着雪板,落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踩实声,她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顾嘉宝这个方向滑行靠近。
雪场里的气温很低,只见温语槐用牙齿咬下了手套。
“我来了。”光线落在雪地上,很刺目,她轻微眯了下眼睛。“顾老师可以开始教学了。”
刚才那一下表现得那么厉害,完全不用教啊。
绝对是故意的。
在对她发出嘲讽。
顾嘉宝说:“不教了。”
温语槐微微挑眉,“说不教就不教,顾老师师德有待考察啊。”
顾嘉宝冷得哈气,视线落在温语槐的脸上,突然发现她好白,并非那种健康的奶白色,而是一种病态的白皙,尤其是在一头黑发的衬托下,在雪地里看更甚。
像是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会随着这片雪一样被太阳杀死慢慢流失掉的感觉。
她的眼珠子是一种深棕色,像是某种猫科动物的瞳孔。
这往往看起来很恐怖,带着危险性,容易让人越看越害怕,但是顾嘉宝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很早之前她就注意到温语槐的瞳孔颜色比一般人浅。
当时上高中的时候,她固执地认为,这是天才跟常人的细微与众不同之处。
想想也是好笑,顾嘉宝把手指放在唇边,呵了口气暖了暖,轻声问:“你的眼镜儿呢,怎么不戴?”
温语槐突然靠近,手指撑了一下眼尾,黑色的睫毛很轻地颤了下,“看到了没?”
突然近距离看着她的瞳孔,顾嘉宝呼吸都放缓了些,屏息凝神,突然间发现,人的眼珠子像是一颗坍缩的圆,陌生的球体,周围都是废墟,好像比天上的恒星还要璀璨,
明明见过很多人,很多眼睛,但是在这一刻,顾嘉宝却好像不认识眼珠了一样。
总觉得她手指的那个动作很撩人。
顾嘉宝心跳都快了些,掩饰般地咳了咳,问:“是隐形眼镜?”
“是的。”温语槐将滑雪杖放在一只手里攥着,似乎还没继续滑的打算了。“你还要继续滑吗?”
顾嘉宝摇了摇头,“本来就打算留一半的时间给你,我刚才还想怎么去找你,也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她踢了下自己的脚,鞋尖上沾着雪,还有明显的潮湿。
小声说:“鞋子也湿了。”
就在这时,Nancy从上面滑了下来。
她情绪高昂,跟这边两个人相比显得闹腾些。只听呜呼一声,她就来到了身边。
“你们俩都在这儿啊?”
她思索着怎么开口跟顾嘉宝要联系方式,但是顾嘉宝却没待多久就走了。Nancy有些纠结,她还没准备好。见状连忙问:“宝贝你去哪儿?”
顾嘉宝起初不确定是叫她,直到Nancy又叫了一声,她才迟钝地意识到那声宝贝可能是叫自己,她以为这可能是美国人的习惯称呼。没有多想。
“我去更衣室了。”
隔得老远,她做了个拜拜的挥手动作。
机不可失,Nancy连忙滑着追了上去。
温语槐站在原地,只看到Nancy掏出了手机,两个人似乎说了些什么,而顾嘉宝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应该是在看她。
温语槐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升起。
大约是拿到了联系方式,Nancy又滑着回来了,而顾嘉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中。
Nancy刚想跟温语槐说些什么,却发现温语槐直接调头走了。
“喂,你不玩了啊?”
*
顾嘉宝正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现在这个时间点里更衣室没什么人,还可以去隔壁浴室里洗个澡,她不用面对大家一直赤身裸体的尴尬。
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铁锁咔哒一声。她正好被衣服卡住头,正用力网上拽,以为进来的同样是滑雪的女生,并没有太警觉。
但是脚步声渐渐靠近,视线受阻,只能看到针织衫的孔洞,这让顾嘉宝有些紧张。
只见一双浅灰色的运动鞋在她面前停下。
顾嘉宝看着这双鞋,似乎很难判断对方是男是女,尽管女鞋秀气一些,但是也有脚小的矮男人。
应该作何反应?衣服脱到一半,她现在像是个无头怪,露出雪白的腰肢,浅紫色柔纱内衣,下意识地往身后的柜子上靠。
背部传来一阵冰凉。
退无可退。
头上的衣服传来了一阵力量,那个人十分好心,动作温和地帮她把衣服给拽了出来。
顾嘉宝重见光明,见到温语槐,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原来是你。”
她一点儿也没注意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温语槐不由分说地上前吻住了她,太过突然,顾嘉宝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背才刚刚离开冰凉的铁柜,又被推着撞了上去,铁皮柜发出轻微的闷响声。
她的牙齿惩罚性地咬着顾嘉宝的嘴唇,咬狠了没收力。这种突如其来的粗暴让顾嘉宝不明所以。但是很快,温语槐的舌头就缠绕了进来,潮湿黏腻,纠缠着掠夺她的呼吸。顾嘉宝感觉有点缺氧,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她的眼角余光只见到地板上躺着自己的针织衫,显然是刚才被温语槐随手丢弃的。
推了推温语槐,但是收效甚微。甚至那双推拒的手更像是在一种另类的邀请,搭在对方的肩头,抚摸着她身上那件名贵的丝质衬衫,触感嫩滑,用指尖抓住皱痕。
顾嘉宝感觉不太好,尤其是身后的柜子冰冷的刺激,和温语槐黏腻的吻双重夹击下,顾嘉宝只觉得这些刺激信号像是烟火一样,在她的头颅里膨胀炸开。
她的舌头被人缠绕着,像是蟒蛇被绞紧了,一点点空隙都没有。温语槐几乎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很快,舌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疼。像是被挤压炸出了汁水。飘出血腥味的瞬间,顾嘉宝明显感觉到自己有反应了,那里也跟着有了感觉,吐出汁水。
她又被咬了一口。
不得不承认,一点点粗暴的确是会带她快感。明明是应该觉得恶心的,但是偏偏这种刺激很舒服。
顾嘉宝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误触了什么开关,汁水泛滥成灾,就连嘴里都开疯狂地分泌口水,流出来好多,她觉得自己好恶心,像是什么分泌黏液的怪物。但是温语槐滚烫的手却不停地在她身上摸,用行动表示着急切的渴望。
就在这时,温语槐似乎才注意到她的脊背靠在柜子上,稍显用力地搂着她的腰,手急切地从腰椎摸到肩胛骨,摸过一寸一寸,又滑向扣子的位置,单手稍显费力地解开。
意识到她在干什么之后,顾嘉宝紧张极了,夹紧胳膊。这里是更衣室,随时会有人进来。
“你别……”她刚说出一句话,温语槐又咬住她的嘴唇,用力捏着她的小馒头,掐了一下。
有点吃痛,顾嘉宝简直不敢动,对方似乎迷恋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式,像是要随时撕开她身体的某一块一样凶残。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火,温语槐又松开了牙齿,放开了她的嘴唇,又红又肿,像是熟透了的烂樱桃,点缀着一点溢出的晶莹口水,被虐待得可怜。
用拇指轻轻蹭过她的嘴唇,动作堪称是温柔。
“门已经被我反锁了。”说完,她又低头在顾嘉宝的小馒头上咬了一口,又顺着向上埋在她的颈窝里吸允啃咬。
顾嘉宝才得以喘息,像是刚刚脱水的鱼,很用力的呼吸。
感觉不太妙,她浑身都是软的,只听脖颈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询问:“刚才你加她了?”
这让顾嘉宝像是炸毛的猫一样,浑身僵硬。
她直到说实话恐怕会惹面前的人生气,但是顾嘉宝实在不擅长说谎话,话到了嘴边都是直的:“嗯,她说我以后滑雪可以找她一起玩,如果有机会的话。”
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被温语槐咬了一口。只听她冷笑道:“不用如果,一定有机会的。”
顾嘉宝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笃定。
好像是对上了什么暗号,能够得知别人不知道的未来。
“为什么?”
“Nancy是个职业运动员,双性恋。她想睡你。所以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找机会,没有机会也会制造机会。”温语槐说话的语气冷嘲热讽,瞥她一眼。“听明白了吗?”
“啊……?”顾嘉宝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对方看起来就是那种铁直的美国女孩儿,会嫁进上流社会的那种。
“你想让跟她发生关系么?”温语槐说话直白到了极点,毫无遮掩。她憋了一肚子气,也不想遮掩。
顾嘉宝摇了摇头:“不想。”
“那还不把她删了?”温语槐起初以为Nancy不会成功,才让她去试试,可没想到顾嘉宝居然还让她得逞了。
顾嘉宝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她动作有点慢,温语槐看着费劲,直接从她手里抢过手机,快速地找到Nancy,删除,干脆利落。
对话框里孤零零的躺着Nancy的你好,顾嘉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回复一下。总觉得这样不太礼貌。
她抗拒道:“可是……”
删了人,温语槐心情稍好些了,她又亲了亲顾嘉宝的嘴唇。“可是什么?”
顾嘉宝斟酌着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应该跟她说清楚。如果她真的是这个意思的话,我会拒绝她,这么不明不白地删除别人多不好啊。”
“这样很好。”温语槐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觉得她会给你拒绝的机会?你问了她会否认的,你认为运动员的头脑不好用么,最基本的迂回战术她还是会的。”
说着,她又继续低着头翻看顾嘉宝的手机。
顾嘉宝有点紧张,因为除了这件事之外,她手机上还有社交APP,担心被温语槐发现又要生气。
作势要夺:“你快还给我。”
温语槐轻轻侧了下,没给她。
两个人僵持胶着的时候,顾嘉宝的余光瞥见,她的手指略过了那个APP,不由地松了口气。
温语槐问:“你紧张什么?”
“没什么。”
温语槐笑一下,点开通话记录,输入了一串号码,搜索。出来几条通话记录。
那是她自己的号码。
果然没有任何备注。
顾嘉宝就知道她总是要做什么的,这不是来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身体几乎没有缝隙,温语槐感觉到顾嘉宝的身体僵硬了几分。
“上次我打给你,是朱总监接的,她说没有任何备注,所以她不知道这是谁打来的。”
顾嘉宝只知道朱总监在自己的上厕所的时候帮忙接了电话,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些。
现在旧事重提。恐怕是算旧账。
“是吗?哈哈。”
她感觉耳朵有点儿痒,用手捂着,往后躲了躲,结果头哐当一声撞到铁皮柜上。
声音很响,撞到头晕眼花。
温语槐伸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轻柔地给她揉了几下。“疼吗?”
“没事。”
温语槐用一只手给她揉着,看起来很温柔。又用另一只手把手机递到到她面前。
“加备注。保存。”
顾嘉宝不想再跟她产生冲突,于是就听话地加了一个温语槐。她的名字。
虽然这个结果并不那么令人满意,但是好歹也比之前一串数字要好。
温语槐又亲了亲她的嘴唇。
“听话的乖女孩。”
谁知顾嘉宝听了,皱着眉头说:“好奇怪。”
她好像很抗拒。
温语槐又捏着她的耳垂,指腹磨蹭着,那点白白的肉中间有个洞眼,是很早之前打的耳洞。
高中刚毕业的时候,她还很喜欢戴各种耳环,长长的,水钻闪得很漂亮。
像是刚得到自由的小鸟一样快乐,充满活力。
想起顾嘉宝在那个软件上的属性,温语槐轻笑问:“你不喜欢?”
顾嘉宝摇了摇头。
“不喜欢,很奇怪。”
想到她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属性,温语槐捧着她的脸,舌尖撬开她的嘴巴,又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衬衫里,抱着她吻得投入动情。
耳鬓厮磨间,顾嘉宝只听到温语槐说:“你睡我也可以。”
顾嘉宝正愣神,对方又在她的耳垂落下一个炙热的吻。
她的手被一片温热包裹着,尴尬地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顾嘉宝甚至有些不确定,眼珠子看向自己的右侧,问:“你说什么?”
第49章 温语……
温语槐身上那件白色丝质衬衫里有个突兀的手的形状,往下面就是纤细的手腕,那只手伸了进去,导致连带着衣摆也被撩起来一大块,露出一截儿紧致的腹部,有薄薄的肌肉。
指尖传来温热柔嫩的质感,顾嘉宝思考着温语槐刚才说的话,她的手很细,手指也没有什么力气。
有些不确定地动了动,微微用力,抓了一下。
还挺软的。
然后,她抬起眸看着温语槐,不确定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可温语槐看起来很平静,那颗眼珠子看起来像是无机质的玻璃弹珠。
就连到了这个时候,她看起来都很正经。
也许是对方的沉默约等同于默许。
猜不透她的意思,顾嘉宝的手继续往下滑,温语槐稍微动了下。
刚才滑雪她的手被风吹得很冷,戴着手套的作用也不大,顾嘉宝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像是冰一样,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
对方却轻咳了一声,呼吸节奏稍微乱了一拍。
凝视着她说:“没关系,你继续。”
“那那那……”顾嘉宝有点点犹豫,但还是欲望冲昏了头脑,索性道:“那我不客气了哦~”
说着,她不等温语槐回应,手指就越过那层薄薄的内衣。又补充说:“等下你不可以叫,也不可以发出声音。不然引得别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她真是不理解温语槐这是什么癖好,为什么总在这种场合做这种事情,总要留神担心有没有别人进来。
太麻烦了。而且提心吊胆。
温语槐仿佛被她给逗笑了。
“好,我不会发出声音。”
顾嘉宝把头埋进她的胸前,蹭了几下,只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质布料,甚至能感觉到她骨骼清晰的轮廓,靠近左胸的位置可以感觉到节奏平稳的心脏跳动,耳朵贴近靠在那里,振幅一下又一下,清晰有力。
怀里的人像是一只柔软的小动物,温语槐垂眸看着她,感觉她脑袋蹭来蹭去像是在撒娇。
但是很快,猝不及防,胸前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
温语槐没忍住,闷哼一声。
是顾嘉宝隔着衣服咬了她一下,像是要喝奶的小奶猫一样凶狠。就连口水都透过布料渗透了进来,刺痛中带着潮湿的温热,舌尖轻轻吸允。
她咬了一口又松开嘴。
“不是说不可以发出声音的吗?”
温语槐看着自己衣服上暗下来的一大块,始料未及,她眼神暗了暗,嘴上似乎无奈道:“抱歉。”
像她这种性格的人,越是想要的东西越是能忍,越是感觉到欲望的诱惑力,她越是会控制。如果树木长歪了,她一定会修剪。
即便是身体躁动,她还能维持着镇定。
只是安静地看着顾嘉宝,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做什么。
跟温语槐相比,顾嘉宝就显得随性多了,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蹲了下去。
温语槐有些困惑不解地看着她。
“怎么了?”
顾嘉宝蹲了大约几秒钟,左看右看,从这个视角看看温语槐,露出一种疑惑的表情,像是在研究什么,突然间,眼神一亮,好像是有了什么鬼主意。她突然又站了起来,学着刚才温语槐那样,把对方按在柜子上。并且警告道:“你不许动哦。”
突如其来的霸道。
温语槐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你要做什么?”
很快,那只小手摸到了她的裤子边缘,温语槐下意识的阻挡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
触感温热,又带着坚定的力道。顾嘉宝看着她说:“你不要动。”还不甘心地晃了一下手,要挣脱开这种桎梏,说了两次之后,温语槐微微用力的手指渐渐松开了。
“这就对了嘛……”
温语槐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但是也没有阻止,很快就感觉到隔着一层布料,传来一阵温热潮湿的蠕动。
看到那张朝思暮想,跟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天真,洁白,乌黑的头发,懵懂的像是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睫毛轻颤,伏在身下。温语槐就觉得眼前一片轰然,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在一片汹涌潮水冲刷下倒塌,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了。
她攥紧自己的手,指尖狠狠地掐进掌心的肉里。
手背紧绷着,手指关节骨骼和暗蓝色的血管一览无余。
顾嘉宝恍然不觉她忍耐到了极点的精神崩溃,像是小动物吃食一样,用牙齿啃咬。
这种熟悉,被动的感觉,随着铺天盖地的快感一起朝着她涌来,温语槐微微张了张嘴,黑色发丝挡在面前,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可那种被动的,毫无办法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她像是被难过的情绪压抑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一点儿声音。眼神无助地看向顾嘉宝,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她明明经历过那么多绝望的时刻,一次又一次奋力从谷底攀爬上巅峰,按道理来说,应该早就能免疫很多东西,锻炼出一颗强大的心脏。
可是面对像顾嘉宝这么柔软的人,她却史无前例地感受到了被动,甚至毫无办法去抗拒,不管她愿不愿意,对方总能轻而易举地挑动她的神经,把那种细腻的,柔软的触感传递给她。
温语槐眼尾掉下泪的时候,开始想这个问题。一切都是徒劳么。
她实在是搞不懂,看着顾嘉宝,又很快别过脸去,再多看几眼,被眼前这一幕多刺激几下,恐怕会变得更难以控制。
无奈地用胳膊挡着脸。
任由情绪在身体里泛滥。
她的胳膊横挡在面前,显得突兀又奇怪。顾嘉宝也察觉到了,舔了下舌尖,问她怎么了。
像是个好奇的小动物,凑近些看,就看到了温语槐脸上的泪痕。
“你怎么哭了啊?”顾嘉宝小小的诧异,又歪着头,凝视着温语槐,好奇这突如其来的眼泪痕迹。
她突然又变得很不正经:“是爽哭了吗?”紧接着又小声嘀咕,得意道:“没想到我还挺厉害的。”
温语槐没有说话,只是用胳膊挡着半张脸,她的手臂被雪白的丝质绸缎包裹着,头颅微微向后仰着靠在柜门上。
只露出下半张脸,直挺的鼻尖,还有微微抿着的嘴唇。
像是雪一样冷,又莹莹泛白。
她突然很轻地说了声:“算了。”
“什么?”声音太小,顾嘉宝完全没有听到她究竟在说些什么。感觉温语槐似乎情绪有点不对劲,但是顾嘉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用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嘴唇。“你怎么啦?”
等到她第二次点的时候,只见温语槐似乎早有预料,微微偏了下头。
就在顾嘉宝以为自己手指要落空的时候,她突然张开嘴唇,牙齿咬住了顾嘉宝的手指指尖,力道很轻地含了一下。
这是阻止的意思么?
指尖也不痛,顾嘉宝正想着。
看着她的红色嘴唇,突然觉得很色气。
很快她又松开了手指,像是对待亲近的小动物一样,只是轻轻衔了一下。
“不要停,我们继续做吧。”
说着,她放下了胳膊,开始解开自己衣服扣子,动作越来越急促,甚至弄了好几次都没解开,罕见地急不可耐到了乱中出错的地步。
顾嘉宝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很少见她这么着急的时候。温语槐又拿起刚才咬住的手指,吻了一下她的指尖,又灼热地急切地搂腰。
见顾嘉宝没反应,温语槐甚至完全不像是个刚哭过的人,还有心情开玩笑道:“又不想动了,枕头公主?”
她?枕头公主。
好吧,以前的确是。
顾嘉宝发现女人真的很难懂,情绪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反复无常。
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让我爽一爽就什么事情都没了。”温语槐一脸淡然地说,一边用手解她运动裤的裤绳,似乎觉得麻烦,研究着绳结,眉头微微有些皱起。
虽然说话糙理不糙,但是这话也太粗糙了啊!
顾嘉宝简直无语,她真是感觉自己白白担心了。
“不玩了,我要走了。”
说着,她转身打算走,可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身后的手勾住了腰。
那力道很重,几乎让她动弹不得。
温语槐虽然瘦,但是经常去做力量训练,身上有薄薄的肌肉。能轻而易举控制住顾嘉宝这种真的又瘦又弱的人。
她禁锢着顾嘉宝,手在腰上圈着,下颌靠在顾嘉宝的肩头,乌黑的头发也跟着披散倾泻下来,温热的呼吸萦绕在脖颈处。“太瘦了,回头好好吃点饭,补一补身体,多长点肉出来。”说着,又亲了一下顾嘉宝的耳垂,另一只手穿过顾嘉宝的腋下,单手解开了运动裤的绳结。
两个人纠缠着进了卫生间,打开花洒,木门的玻璃上全都是蒸腾的水雾气,顾嘉宝推搡着她:“你衣服都还没脱下来呢,等会儿淋湿了没衣服换。”
声音大部分都被水遮掩,还有一些被吞进了嘴里。
水流打湿了温语槐身上的丝质衬衫,紧紧贴着皮肤,她下意识地摸了下鼻梁,想取下眼镜,才想起自己没有戴。
浓浓的水汽氤氲在两个人之间,温语槐凝视着顾嘉宝,听着她说着什么衣服之类的。算了,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看着顾嘉宝的嘴巴开开合合,粉色的舌头若隐若现,像是甜蜜的软糖,里面盛着香甜可口的蜜汁。
她满脑子想得都是顾嘉宝刚刚做的事情,就是用这样漂亮小巧的舌头么。
白色的,粉色的,不同程度的粉色,舌根里面的好像颜色更深一点,这些画面在温语槐的脑子里不停地交织。
从很早之前,就是在高中见到顾嘉宝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对这样的身体会莫名其妙地产生渴望。
隔了这么多年,她拼尽全力为自己改头换面,成了个得体又标准的大赢家。似乎也没有人能把她跟过去那个从贫困村子里走出来灰头土脸的女孩儿联系在一起。
可是这种本能的欲望却从来都没有消失,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顾嘉宝。”她突然喊她的名字。顾嘉宝被花洒淋得脸上全是水,她正揉着眼睛,有些睁不开,额前的碎发全都湿透了,黑色的头发一缕一缕,皱眉的动作看起来有几分可爱:“干嘛?”
“舌头伸出来。”
顾嘉宝怀疑自己幻听了,又确认了一遍。她不知道温语槐想干什么,有些狐疑地看着对方。索性伸出了舌头,长长的,还带着点晶莹,尖端粉粉的,微微卷曲着。
想起以前小时候家里阿姨说的吊死鬼。伸完了又收回去,没忍住笑笑,看起来甜美又狡黠,还带着点小得意。
“我还可以卷舌呢,我记得以前生物老师说,卷舌是一种基因,有的人会,有的人就不会。我就会,而且我还会别的。那节课我自己一个人偷偷用书本挡住自己的脸,在口腔里试了好多个动作,像是做了一个广播体操。”
“你还会什么?”温语槐看着她,耐心地询问。“以前上学的时候脑子里就想这个?”
“还会很多呢,我想得可多了,你是不会懂得啦。是不是厉不厉害?”刚说完,顾嘉宝感觉到了有些不对,这句话有歧义,而且温语槐一脸不太正经的表情。
她说不上来,但是感觉很不对。
温语槐“嗯”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厉害。”
顾嘉宝不敢说话了。
老实站在花洒下面,用手臂护着自己,搓了几下假装自己在洗澡,有事在忙。
温语槐看着她的身体,水流过她的脖颈,漂亮的脊椎,雪白的腰窝,胳膊掩盖下的肉嘟嘟的奶白。
感觉喉咙有点干涩难耐,
温语槐凑近些,挡住了一部分花洒的水流,温热的水从乌黑的头发上滴落,清透的水珠顺着脸部的轮廓蜿蜒到了下颌骨。
“刚才我挺舒服的。伸舌头让我看看。”
顾嘉宝感觉有点奇怪,看了温语槐一眼。干脆伸舌头像是猫一样舔了一下她的脸。粉嫩的舌尖擦过。
温热黏腻。
一瞬间,温语槐感觉仿佛一阵电流从被舔的部位穿过,流经四肢百骸,浑身僵硬。
她怔了下,棕色的瞳孔像是陷入了某种震荡中,过了片刻过后她又恢复如常,眼睛微微眨了一下,看了顾嘉宝一眼。
“你干什么,勾引我么?”
她学着顾嘉宝的语气说:“我不会客气的哦。”刻意地咬重了最后一个字的发音。
故意的,这是嘲笑口音。
顾嘉宝瞪了她一眼。
……
周围弥漫起了雾气,难耐的喘息叫喊声又被水流掩盖冲走。木质的地板上踩着湿漉漉的脚印。
顾嘉宝拿着白毛巾擦了擦头发,吸干了水分。她盘坐着,曲着腿擦了擦身体乳,穿上了之前的速干服,用手拉上拉链。很快整装完毕。
她心情不错,看了看旁边的人,问:“你没事吧?”
温语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外面穿着件黑色休闲外套,里面的丝质衬衫是湿透的。她吸了吸鼻子。
“没事。”
“这样下去很容易感冒,你还是快去换一身吧。”
洗个热水澡,也许是又加上刚刚运动过的缘故,现在顾嘉宝莫名神经很好,整个人容光焕发。
反倒是温语槐,一副病恹恹但是还强撑装作没事的感觉。
她又重新换上了银丝边眼镜儿,将指腹处取下来的弧形薄片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刚洗完澡,她看起来没有那么凌厉,面庞似乎还带着些水汽蒸腾出来的生嫩柔软,头发还湿漉漉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懒散。
“没那么容易感冒。”温语槐常年健身,她对自己的饮食,作息方方面面都严格控制,因此充满自信,她几乎不怎么生病。“反倒是你。”
她穿好鞋,起身搂着顾嘉宝的腰。突然又轻声问:“那假如我生病了呢?”
顾嘉宝收拾东西的手顿住,手中卷好的毛巾又散了。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突然之间温语槐似乎变得很粘人,变得不像是她,而成了另一个人,多出了许多黏黏糊糊的情绪。
顾嘉宝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一点。
这种改变发生的太过突然,顾嘉宝甚至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她想可能是一时的,缠绵过后的温存。
她继续收拾东西:“感冒了就吃药啊。”
身后的人似乎有些不满,搂着她的腰的手渐渐收紧:“那你呢?”
“我?”顾嘉宝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却并不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感觉自己的确是成了个无趣的大人,再也没有浪漫起来的能力。实话实说道:“我还要去上班啊,马上就要回去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去给你买药。”
尽管温语槐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但是顾嘉宝就是在那个瞬间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她的不满。
“谢谢。”温语槐声音有点冷,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两个人依旧是紧紧拥抱着的姿势,亲密无间,但是她突然说了句:“顾嘉宝,你还真是个渣女。”
顾嘉宝感觉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认真地甚至有点古板,还纠结着感冒的问题:“你要是真的感冒了,吃药比较重要。还是别胡闹了。我又不是医生,也没有清热解毒的功能。”
“你听听你说的话。”温语槐又开始模仿她的口吻:“‘我又不是医生’。这不是大家都在说的人渣语录么?”
顾嘉宝没想到她居然还知道这些,真是涉猎颇广。
还以为像温语槐这种人不会有闲工夫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呢。
但是她总感觉对方开始不讲道理。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只好说:“那你不吃药打算怎么好?”
“不好了。就这么病着。”温语槐甚至说了句非常孩子气的话:“病死算了。”
听到那个字眼,顾嘉宝紧皱眉头,觉得很不吉利。“你别乱说话,感冒怎么可能会那么严重,不吃药也可以身体自愈的。”
“顾嘉宝,你是打算睡完了不负责任,拍拍屁股就走人么?”温语槐没有选择跟她在感冒的问题上多做纠缠,直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顾嘉宝没有说话,无声的尴尬弥漫在两个人中间。
“看来你还真的是这么打算的。”温语槐目光笔直地看向她,像是化成实质的利剑直直地刺过去,掩饰在那种攻击性下面的,还有一丝难言的失望。
顾嘉宝不敢跟她对视。犹豫着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很多问题我都没有考虑过……”
这个意思,是个成年人都能听得明白。更何况是一向以头脑为傲的温语槐,她的心情瞬间就从云端直接跌进了谷底,连维持表面上的得体都做不到。
冷声道:“是吗?随你。”
说碗,松开了顾嘉宝,直接扭头走了,门摔得哐当一声响。
顾嘉宝站在原地,听得心头一颤。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温语槐真的改变了很多,以前就算是再生气,温语槐也从来都是隐忍克制的,少女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拿着手里的笔坚定地刷着题。可这么多年过去,长大后的那个人,脾气好像变得开始喜怒无常。
反倒是那个时候很任□□胡闹,什么都敢做的自己,成了情绪稳定,犹豫胆小的那个。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顾嘉宝想不明白,隔了这么多年发生了许多事情,足够把一个人彻底改变。既然想不明白,顾嘉宝索性不再去想。她收拾好了东西,发现温语槐换下的装备,护目镜和头盔之类的都没收,于是也帮忙一起打包带走。
上了返程的大巴车之后,她犹豫着温语槐发了条消息。
[你落在更衣室的护目镜我给你收好了,装在袋子里,挂在你的房间门把上。]
回去的时候,大家情绪都不高,车厢里很安静。
顾嘉宝托着腮看着沿途不停倒退的风景。
而另一边,度假村里的小馆里。
温语槐正不紧不慢地坐在庭院的玉兰树底下喝酒,桌子上还摆着新鲜的白茶花。
老板娘看了眼那个方向,拍了拍小凌。“愣着干什么呢,快过去给客人送酒啊。”
小凌心不在焉,心里酝酿着提离职的事情。
只是此时,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板娘说,欲言又止。
恍然回神:“哦好。”
拿着调制好的酒水端过去,“您点的酒。”
小凌一抬眸,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那个姐姐。她有些意外,高兴道:“姐姐,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还有那个穿紫色裙子的姐姐。”
温语槐看了她一会儿,认出了是谁。
也许是喝了太多,她停顿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你在这里工作?”
“是的。不过我可能马上就要不做了。”也许是对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原因,小凌总觉得这是个善良的大人,值得信任。跟她说起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想辞职,然后回去继续念书。但是不知道我妈同不同意,我在考虑要不要现在跟她打个电话,还是等晚上回去。”
说着,她扭过头看了一眼吧台上的老板娘。
这里管理得很严格,老板娘发现她在偷懒肯定会说她的。
“打吧,然后回去念书。”温语槐修长的手指捏着玻璃杯,漫不经心地说着。她轻抿了一口,入口是甘甜味。
她晃了一下玻璃杯,又补充一句:“不管你妈同不同意。”
小凌摇了摇头,看着她这一身非富即贵,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有些无奈地解释:“姐姐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情况,念书对于我们这种家庭来说负担很重,多一个人念书就少了一个劳动力。家里可能是想着让我快点挣钱。”
温语槐面不改色,没什么所谓的听着,问:“那你想继续读书吗?”
“想。很想。”小凌坚定道:“对我来说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像是许多年前的雨夜自己说出口的,余音飘荡着到了今天。
一切恍然隔世,温语槐突然说:“当时我跟你差不多,也是从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山村的走出来的。”
小凌有些错愕。
不敢相信这样贵气的人居然是跟她一样的出身。
“姐姐你是不是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啊?”
“算是吧。”温语槐没什么所谓地说,也许是真的是被顾嘉宝说中感冒了,她感觉头有点晕,手指撑着太阳穴,闭着眼假寐。
“回去读书,我资助你。”
对于小凌来说改变命运的事情,被她说出口却是如此的轻而易举,仿佛不值一提。甚至不需要多加考虑。
这简直是天降惊喜,小凌太过高兴激动。以至于反应慢了些,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大学,等我考上之后一定去勤工俭学把钱还给你。”
温语槐只觉得头脑昏沉,没什么事情是顺心的。
“你考不上也行,钱不还也行。我不缺钱。”
小凌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反应,通常像村里那种考上名牌大学的哥哥姐姐回到村里,不都是要劝小孩子们一定要好好学习的么。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等我考上好大学,拿到了一纸文凭,也许就会好很多。”
“别被老师骗了,他们什么也没见识过。考上也不会变好。”
小凌有些听不懂她的话,但是温语槐已经起身离开,修长的手指拎着酒瓶子离开,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有种读不懂的情绪弥漫着,小凌鼓起勇气追上去问:“为什么不会变好呢?”
温语槐停下了脚步,看到这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倒是很耐心地给了一句解释:“因为人生充满了痛苦。没得到会痛苦,得到了之后,还会有另外一种痛苦。”
小凌不知道她说的另外一种痛苦是什么。
但总之,应该没有什么比不能读书一辈子打工更痛苦了。
温语槐像是读懂了她的表情,随手从吧台抽出了一张标签纸,还有笔,递了过去。
“写下你的名字,地址,还有你的联系方式。”
那一刻,小凌无比清楚这是要做什么,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她趴在吧台上,紧张地攥着笔的手都在颤抖,一个字一个字写下自己的各种联系方式。从未如此认真过。
把便签纸交过去的时候,小凌才注意到纸张末尾印着的一行斜体小字。
[生命就是一团欲望,欲望得到了满足就会无聊,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痛苦,人生就像钟摆一样,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左右摇摆。]
一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这是叔本华的名句。
那个姐姐离开之后,她跟母亲打了电话,说想要继续回去念高中。
母亲说要想想,尽管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但是说出来之后小凌反而觉得如释重负,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回去念书。
第50章 下大巴车已经是……
下大巴车已经是晚上,顾嘉宝背着双肩包还有相机下车,旁边的同事打着呵欠,懒洋洋地问她现在的时间。顾嘉宝看了一眼手机,“七点三十”。
说完,她下意识地又点开那条发给温语槐的消息。
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算了。
挥手跟同事们告别之后,她也叫了网约车,拖着一堆旅游纪念品回到了出租屋。正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突然脑海电光闪过,想到了之前约好要去看房子的事情,才惊觉现在周末都已经过去了。
她连忙打开了租房软件,果然看到了房东发过来的消息。
[什么情况?]
[还来不来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恼火,顾嘉宝按开门边的灯,将相机和双肩包放下,亡羊补牢般地跟人道歉,解释情况,公司临时有团建。
但是显然这不是理由,那边的房东再也没有回复。
顾嘉宝只能痛恨自己这脑子的确是不太好用。
望着屋子里已经打包好的几个大纸箱子,也只能认命般地准备继续找房子。
晚上八点,她在小区附近的大排档点了份海鲜烩面,正吃着,裤子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上司打来的电话。
“嘉宝,到家了没啊?”赵若楠先是跟她寒暄了一句。
顾嘉宝吸了一口裹满汤汁的面条,咽了进去。
她慢吞吞说:“到家了,领导有何指示?”
手里筷子夹菜的动作没停下,银色的手链泛着冷光,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蓝色碎钻,像是海水荡漾着,晃在手腕细细的骨节处。
赵若楠先跟她说了正事儿,她们组内的下个季度的珠宝系列已经准备选题了,假如王媛媛要跟着朱筠去做高定的话,那A组的担子可能就要压到她头上。
这通电话的目的就是说这个。
顾嘉宝点点头,表示会尽力。
尽力这个词在赵若楠眼里是不够的,“现在咱们换了新的领导,情况跟往年大不相同了。你也知道那个温总的,人家是只看成绩的资本家,要是拿不出结果来,恐怕不好交差,搞不好到时候把我们一个组都给开了。”
明知道有危言耸听的成分,但顾嘉宝还真吃这一套,毕竟她丢不起饭碗。
顺着问:“有什么初步的选题么?”
“我也正为难呢,有几个备选但是都不太满意。等明天上班再说吧。不然贸然把选题交上去肯定挨骂。”
“嗯好。”
就在顾嘉宝以为要挂了电话的时候,赵若楠却意外地提起了八卦。“唉,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在那边滑雪场的时候,听到更衣室里不对劲,有那种声音……”
“就是里面的浴室,不知道谁在里面,现在年轻人玩得可正开放。”
顾嘉宝面露错愕尴尬之色,没想到居然被人听到了。
咬面的动作瞬间停下,牙齿像是被粘住了一样,窘到了极点。
片刻后,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佯装淡然地问:“听到什么了么?”
好在赵若楠并没有真的知道什么,而是听别人说的。“你说这些人怎么想的,去哪儿不好,非得往更衣室跑?”
顾嘉宝咳了两声,附和道:“就是。”
“那就先这么说,我也得过去吃晚饭了,明天见。”
顾嘉宝:“明天见。”
挂了电话之后,她松了口气,对自己刚才的一番表演感到滑稽好笑。
隔天,A组办公室。
顾嘉宝过来上班,穿了身玫红色收腰裙,整个人像是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手里拿着一块刚烤好的红豆肉松面包,外层被奶黄色的厨房油纸包裹着,手指指尖撕开一片,樱桃红色的指甲像是有毒的佐料,一并塞进嘴里。
王媛媛在旁边看着,“嘉宝,你这指甲油颜色好漂亮啊。能给我发个链接吗?”
“可以啊。”顾嘉宝不假思索地点头,嘴里嚼着面包,舌尖化开了红豆的糜烂甜香。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赵若楠在走廊外提示般地敲了敲门,“开会了啊,今天周一例会。”
顾嘉宝连忙把自己的面包用厨房油纸包裹好,塞进包里,等着回来再吃。她三两步追了上去,赵若楠笑道:“你这未婚未育的单身日子过得就是精致。”
“没办法,买了一堆东西没用完,不接着用多浪费啊。”
赵若楠笑着看她:“今天穿得真漂亮。”
“有吗?”稍稍示弱。看起来有点儿不太自信。但顾嘉宝其实没有不好意思,她经常面对这样的场景,早就摸索出来该怎么应对。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会议室,找了个位置坐。
会议室很大,周围已经坐了不少其他组的同事,要么忙着手头的工作,要么就是聊周末出去玩儿的事情。赵若楠凑过来也跟她说了几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会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嘉宝问:“什么不祥的预感?”
赵若楠没明说,她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对什么样的领导喜欢做什么样的事情还是摸索出了点门道的。
“咱们这个新来的温总,接下来肯定有动作。”
“为什么?”
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身着黑色西装,头发挽成一丝不苟优雅发髻的葛玉走了进来,对身后的人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跟助理的板正相比,随后进来的温语槐今天反倒是穿得很柔和,米白色针织衫将人衬得很休闲贵气。她低着头,拿着一张纸巾擦了下鼻子,随后扔进垃圾桶里。鼻梁上架着的银丝细框反射着白炽灯冷光。
她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儿生病的感觉。
顾嘉宝联想到昨天浴室里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自己没事,反而让一直身体健康的温语槐感冒了。
“人到齐了?”温语槐在首座的椅子上坐下,扫视一眼底下的人。“到齐了就开会吧。”
也许是因为人家生病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在,开会的时候,顾嘉宝时不时会担忧地看向她的方向。
但温语槐显然可不是个怜惜的好对象,正如赵若楠预料的那样,她果然对接下来的工作压下了强硬的要求,没人敢反驳。
大家都觉得这位新领导不愧是名校出身的“精英派”,行事风格也丝毫不讲人情。先带着出去玩儿一圈,回来再狠狠压榨。
散会后,大家都领着自己的工作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顾嘉宝坐的位置,离开会议室唯一的门需要经过温语槐那里。
她把桌面上一次性纸杯拿着带走,准备放进首座旁边的垃圾桶里。温语槐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对着电脑工作,投影仪已经关了,电脑屏幕的冷白光映照在她的脸上。
她看起来很专注。
经过的时候,顾嘉宝尽可能地轻手轻脚,不打扰到对方。低头弯腰将纸杯连同里面的茶水扔进垃圾桶里。
“你有个东西落在我那里了。”
温语槐突然出声,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顾嘉宝没想到她会说话,脑子里还未咀嚼,反而问:“护目镜那些你拿到了么?当时我就挂在你房间的门把上。”
“嗯。”温语槐停止了手指敲击键盘的动作,她转过头看向顾嘉宝。“昨天你已经发消息跟我说过了。”
顾嘉宝点头,“担心你没看到。”
“你以为我是你么?”
顾嘉宝不解:“啊?”她不是很明白,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没什么。”温语槐指尖不知道何时捏了一枚精致的耳钉,是一个苹果形状的素银款式。
顾嘉宝看到自己的耳钉躺在她手里,这才恍然发现它丢了。再次觉得自己的大脑适配不了现代生活,总是丢三落四。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我们俩做的时候。”温语槐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
顾嘉宝窘迫,差点就要被她的话给噎死。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幸亏会议室里已经走空了,投影仪的电源还没关闭,强光束把两个人的身影打在白色幕布上。
感觉空旷得像是在偷情一样。
她连忙伸手把那枚素银耳钉取了回来。
温语槐没有阻拦,而是下了逐客令:“没别的事情了,顾小姐可以离开了。”
顾嘉宝看着她清冷的面容,因为生病显得有些憔悴。“你感冒了?”
“原来顾小姐还会关心我?”
手上的工作也没停下。
顾嘉宝不知道该怎么说,温语槐的反问让她有点儿招架不住。思来想去,她好像也不太会这种方式沟通。还是直接说:“吃药了么?”
也许是这一句温润软语,温语槐也忽而卸下了攻击性。声音柔和了些:“还没吃。”
顾嘉宝看了眼她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和数字,折线图,发现跟天文数字一样,完全看不懂。
温语槐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整个身体都陷进椅子,消瘦纤长的骨架让她看起来毫无疑问是个模特似的人,外表看起来就很强的类型。
可此刻也许是因为她生病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竟然莫名有几分孩子气的感觉。
她突然拉住了顾嘉宝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动作很轻地捏着顾嘉宝的手指头,软软的一根,像是在确认是不是每根手指都有指骨。
这个距离很近,顾嘉宝甚至能时不时摸到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米白色针织衫。
在她读服装史的时候听老师讲过,白色在早期是权贵阶级爱用的颜色,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摆脱农耕,很容易就把衣服弄脏了,所以穿白色也是一种权力地位的另类象征。
“生病了还是要吃药。”
因为坐着的原因,温语槐需要仰着头看她,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几分浓重的鼻音。
“你没有感冒吧?”
顾嘉宝摇了摇头。“没有。昨天你还说我会感冒?”
提起这个,温语槐也觉得很纳闷,“是不是你把病毒传给我了?”
“没有的事。少诬陷我。”顾嘉宝正说着,就看到温语槐眼里的促狭。有种被人捉住的感觉。“你还是吃点药吧,这样好的比较快。”
温语槐鼻音很重,“不想吃怎么办?”
“要吃。”
“不想吃。”她突然开始孩子气,又重复了一遍。还搂住顾嘉宝的腰身,把头埋进对方温热的小腹处,那里有些肉,很软的触感。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还没取下来,她只能用侧脸贴着。
罕见地流露出了脆弱,粘人的一面。
顾嘉宝感觉到小腹处的磨蹭。
突然想,这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恋爱脑吧。
虽然温语槐无论是职业还是外型,看起来都像是那种断情绝爱的类型。
顾嘉宝突然想到了以前在那社交软件上看到的推文,驯养sub指南。她活学活用般,伸出手摸了摸对方优雅的头颅,又叫了一声:“宝宝。”
“嗯。”
果不其然,埋在小腹处的人非常顺从地应了一声。
顾嘉宝准备着下一句:“你是不是应该听话,是不是应该吃药?”
温语槐有些疲惫地靠在她身上,被她拙劣的把戏逗得想笑。也的确是轻轻笑了一声,无奈地说:“是的,我应该吃药。”
顾嘉宝已经没有第三句了,但似乎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那就去吧。”
温语槐却提出了条件。她甚至摆出了一副顺从的姿态:“可是如果我去吃药的话,有什么奖励么?”
“你想要什么奖励。”
“亲我一下。”
“你真变态。这里是会议室。你每天上班脑子里想的都是这种事吗?”顾嘉宝强调着。
“原本没打算在这里的。”温语槐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病容憔悴,但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顾嘉宝的脸,她轻咬了一口对方的嘴唇,浅尝辄止之后。又把舌头伸了进去。“不过你倒是给了我启发,的确可以这里试试。”
顾嘉宝被她弄得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葛玉走到了门口,“温总,联合的人过来找你……”
她抬眸看到面前两个女人相拥着接吻,惊了一瞬,连忙带上会议室的门,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