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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傅望昭不打算让他走。他差点忘了,傅望昭还需要他的治疗,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他走。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代价吗,陷入泥沼里脱不开身,等挣出来了也得扒下一层皮。

到那时,他是不是就能放下了。

放下这份除他之外,不会有任何人在意珍视的感情。

迟然眼里的亮光熄灭,他松开攥紧裤子的手,轻声说:“我知道了。”

说完,甚至没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合同,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关门声响起,傅望昭一直压制着的精神力涌出,将一旁的窗帘顶得不停翻飞。

他怒不可遏地站起来,呼吸变得急促,抬腿一脚踹翻真皮座椅,发出响亮的“砰”一声,地板都随之震了下。

迟然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要离开?

欠一屁股债回去接着做装卸工吗?宁愿这样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很好。

这个beta果然傻透了。

既然这样,对他好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要走,不如直接把人关在身边。

只要他想,迟然就永远走不了。

这些天被好好安抚的精神力,在身体里久违地躁动起来,横冲直撞,仿佛叫嚣着渴求什么东西。

迟然,想要迟然。

傅望昭被脑子里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沉着脸从抽屉里取出治疗精神力躁动的药,吃了两片。

迟然对他的治疗效果还算明显,精神力变得比以往温顺了些,普通的药物也可以勉强起作用了。

傅望昭冲了个凉水澡出来,接到顾如枫的电话。

“准备睡觉了?”

顾如枫崇尚养生,看不惯现在年轻人熬夜的习惯,经常念叨让他十点就睡觉。

傅望昭敷衍地“嗯”了一声。

“你说的那个孩子来找过我了,没想到南区现在又开始乱了。”顾如枫说着叹了口气,“希望我那几个老伙计能帮上他。”

顾如枫当初是病退,他和傅望昭一样,患有精神力紊乱症。这个病症是精神力使用得越频繁越猛烈,副作用就大,像遭到反噬一样。

七年前的一次任务,顾如枫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而发病,命悬一线,在医院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才救回来。

那之后顾如枫的妻子许梦云就说什么都不让他再出任务。

在军区转成文职没两年之后,顾如枫就彻底退休在家。

起初他还不习惯无所事事的日子,后来时间长了,便觉得在家养花出门旅游的生活也不错。

这也是南军区没有去麻烦打扰他的原因。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军区的近况,顾如枫引出话题:“听说前些天,你带子彧回家吃饭了?”

“听谁说的?”

“昨天他和他父母来看我,提起来你们两个订婚的事。”

傅望昭莫名烦躁:“再说吧,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急行了吧。我觉得子彧挺好的,昨天和他们把这事定下来了。”

“舅舅。”傅望昭的声音骤然冷却,这代表他生气了。

“我的事应该我自己决定。”

“行,订婚的日子你定,今年随便选哪天都行。”

要是换成别人未经允许就安排他的事,傅望昭这会儿早把人骂一通,再把通讯器捏成碎片了。但这是顾如枫,是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房间里十分安静,傅望昭沉默着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听见顾如枫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脑中的某根神经一绷,映出一个纤瘦的身影。他不自在地撸了把还湿润的头发,停顿半晌后闷声道:“没有。”

顾如枫语重心长道:“阿昭,可能你现在还不理解。在结婚这件事上,合适比喜欢重要多了,尤其是咱们这样的家庭。不提别人,就看看你妈妈,当初为了那个一穷二白的王八蛋,和家里断绝关系。结果怎么样,那个王八蛋不还是出轨了。总之,舅舅不可能害你的。”

这些话傅望昭听得耳朵起茧,他抬眼看见躺在桌上的合同,不自觉地皱起眉。

一直以来,傅望昭虽然排斥omega的信息素,但清楚他作为一个alpha,最后终归是要和omega结合生活的。

这是社会环境映射在他观念里的规则,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主动将其打破。

难道要因为一个不识好歹的beta而改变?

没有必要。

傅望昭回:“知道了。”

第28章

迟然又恢复了之前的日程,遛狗-自习室画画-睡觉。

不过周末要多出一项,上绘画课。他靠画稿子挣了点钱,于违约金而言杯水车薪,最后报了他一直很想学的漫画课程。

周日这天上午,迟然第一次去上课,他心里终于感受到了一点这些天一直匮乏的开心来。

别墅区内的绿化做得很好,才到夏初,道路两旁的树就郁郁葱葱起来,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清新澄澈。

迟然走在石砖路上,仔细观察着香樟树的枝叶细节。蓦地,一辆车迎面缓缓驶来,停在他旁边。

后方座位的车窗落下,里头的人喊了他一声:“迟然。”

迟然闻声回头,看到车里的人,指尖下意识蜷了蜷。

见迟然看到他也不打招呼,高子彧没在意,依旧笑盈盈的:“好巧,你要出门啊。”

迟然点点头。

“等我一下。”高子彧回身在车里拿出一个扁扁的四方礼盒,递出来,“这个给你。”

迟然没接。

高子彧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但还是温声说:“拿着呀,每个人都有的。我和望昭年底订婚,到时候你也去哈。”

迟然机械地接过来,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不用客气,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走啦,拜拜。”

汽车尾气将周遭的空气污染,味道呛人,迟然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他低头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盒,有些失神。

或许他应该高兴的,等傅望昭订了婚有了omega的抚慰,说不定就会提前给他自由。

掀开盖子,礼盒里面躺着四行五列共二十块形状各异的巧克力,样子精巧别致,一看就价格不菲。

迟然随便挑出一块吃了,口感细腻顺滑。

就是有些苦-

高子彧的车子到别墅后,吩咐司机将剩下的礼物拎进去。

“管家,把这些分给佣人们,沾沾喜气。”高子彧指使齐叔道。

齐叔面色不改,颔首回答“好”。

“望昭呢,在楼上吗?”

“是,上将还没起来。”

“这都几点了还没起,”高子彧眉毛一挑,“我去叫他。”

高子彧上次来只是大概看了遍别墅一楼和二楼的结构,本来想去傅望昭的房间看看,但被对方冷淡地拒绝了。

这回他的身份不同了,作为alpha的准未婚妻,以后别墅的另一位主人,自己早晚都要住进这里,和他的丈夫睡在一张床上。

想到这里,omega心生欢喜,迈着小碎步就哒哒哒地跑上楼。

他敲了敲傅望昭的房间门,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

床上没有人,浴室里响着哗哗的水声。

高子彧仔细打量着这间卧室,空间面积很大,床也很大。

落地窗前摆着一组沙发和茶几,右手边是书桌和一个…倒地的真皮座椅。

左手边是衣柜,落地式衣架上挂着几件衣服,其中一件是棕蓝条纹的真丝睡袍。

omega走近,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上面信息素的味道,很浓烈。

腺体在微微发热,他脸上泛起红晕,情难自抑地拿起睡袍的袖子,放在鼻间细嗅,很快呼吸急促起来。

alpha的信息素味道冷清凛冽,带着木质的香味,混杂两分苦涩,像是皑皑雪山上生长的草药花。

傅望昭出门都会贴抑制贴,这是高子彧第一次闻到他的信息素。

只是闻到信息素就能让他情动至此,他不敢想等alpha标记他时……

高子彧太过沉浸于幻想,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浴室里的水声消失。

“你在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只腰间围了条浴巾的傅望昭出来就看见高子彧在抓着他的睡袍闻,本来就烦躁的心情瞬间爆炸,匆匆拽了件卫衣套上,压迫感十足地瞪着高子彧,眼睛里的怒火快烧了出来。

alpha的领地意识很强,被划作私人领域的地盘谁也不能随意侵犯,除非是亲近的人,比如家人或者伴侣。

高子彧被傅望昭生气的样子吓到,连忙解释道:“我是想叫你起床…”

“出去。”傅望昭没有耐心地厉声打断。

omega眼睛微红,跑出了房间。

傅望昭将刚才高子彧碰过的睡袍扔进垃圾桶,心情还是十分糟糕。

他今天早上起来就烦躁得要命,也不知道是易感期快到了,还是因为昨晚莫名其妙地梦到了迟然。

他的睡眠一直不太好,易感期附近几天尤其明显,会经常做梦。

往常都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有时是顾若蔓,有时是傅昼和于臻臻,偶尔也会有外出做任务的场景。

但他昨晚梦到了迟然,还是那天晚上的迟然。

潮红的脸、噙着泪的湿红双眼,隐藏在啜泣声中的喘息和呻|吟……

傅望昭发泄似的撸了两把墨蓝的头发,换好衣服走出房间,看到迟然的房门紧闭。

他能感知到,迟然不在房间。

以前的迟然无论在不在房间都不会关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房门总是关着的。

傅望昭觉得更烦了。

下了楼,他看见高子彧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杯水。

alpha径直走向餐厅,却被omega起身拦住:“望昭对不起,我不该未经允许就进你房间。”

omega似乎是哭过了,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傅望昭在高子彧脸上扫了几眼,皱着眉嫌弃地别过头。

就知道哭哭啼啼,哭就算了,还哭得这么难看。

“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吧。”

“有事的,下周文家在庄园举办酒会,顾叔叔让我来给你送邀请函。”高子彧这两天没事就往顾如枫那里跑,早就舅舅长舅舅短的叫熟了,这会儿在傅望昭面前却不敢越界。

傅望昭敷衍地“嗯”了一声:“还有事吗?”

“没有了。”

“你可以走了。”说完,傅望昭径自往餐厅走。

高子彧望着傅望昭的背影,委屈地瘪瘪嘴,随即捏紧拳头。

他一定会让alpha喜欢上自己的。

傅望昭吃了饭,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心情也烦躁。

这是他易感期来临前的征兆,不过往常不会像这次一样明显,甚至有些影响正常生活。

应该是闻了omega的信息素才会这样,他心想。

傅望昭明确和高子彧说过,和他见面必须要贴抑制贴,戴阻隔颈环。

但信息素到底不是能完全隔绝的东西,更何况他感官灵敏,即便是极其细微的存在,也能察觉出来。

遑论高子彧的信息素和他匹配度有85%,会更容易引起他的生理反应。

这样的不适一直持续到傍晚,没有缓解反而加重了。

傅望昭不想给迟然打电话,但身体的欲|望在啃噬他的理智,他迫切地需要迟然的气味,以及他的体液。

这个念头仿佛某种催化剂,让那不知源头的欲|望越发膨胀,直至占据他的整个大脑。

alpha的易感期彻底到来。

第29章

迟然是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的别墅。

其实课程中午前就结束了,但他不想回去,所以一直待在自习室。

进门之后没有听见高子彧的声音,迟然松了口气。

他以前没发现自己这么胆怯,遇到事情好像只会逃避。

但事实也证明,逃避是个好办法。

上了二楼,迟然潜意识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alpha本身因为压迫感十足而存在感很强,迟然即使是个beta也能感觉出一点。

往常这种存在感都是从傅望昭的房间逸散而出,但是今天好像,自己房间的方向会更强烈些。

反应迟钝的beta歪了下头,只以为是自己多心,毫无防备地推开房门。

如果迟然可以闻到信息素的话,那么他就会知道,霸道而浓烈的信息素在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房间涌出,浪潮一般像是要将什么整个吞没。

门打开的一瞬,外头的亮光照进黑暗的房间里,勾勒出分明的光影。

迟然先是听到急促的脚步和呼吸声,没等他反应过来有所动作,自己就落进一个热得发烫的怀抱。

他被吓得低呼一声,条件反射地抬手拍开灯的开关。

室内一下子大亮,迟然眯起眼睛,与此同时,他听见低沉的声音附在耳边,伴着滚烫的气息。

“我等了你很久。”

迟然身体僵了僵,他看见早上离开时被他整理好的床铺褶皱不堪,像是谁刚从他的床上爬起来,枕头边上还有一支用过的抑制剂。

更奇怪的是,床上还有他几件本应该在衣柜里的衣服,皱成一团。

这一切都太令人震惊,以迟然大脑的缓冲速度,一时半会儿消化不完这些信息,他只知道,傅望昭正处在易感期中。

而在他怔愣的间隙,身后的alpha细密地吮吻着他的后颈。

潮湿,柔软,炙热。

偶尔尖利的犬齿划过皮肤,但并没有刺开那片软嫩的皮肉。

迟然想到自己和跟跟玩耍的时候,黄狗会假装咬住他的手,但并不用力。

“上将。”迟然挣扎着,但没有挣开,回头对上那双眼睛。

没有冰冷,没有严肃,没有压迫感。

只是有一点疑惑。

很快,那点疑惑消失不见,傅望昭低头吻下来,这次是迟然的嘴唇。

迟然依然招架不住alpha的吻,等他找回理智时,自己已经被抱到了床上。

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映在窗户玻璃上,朦胧虚幻,纠缠不休。

傅望昭指腹摩挲着迟然的腰侧,乐此不疲地和他接吻,偶尔吻也会偏移一点,落在迟然梨涡的位置。

尽管有过极其亲密的接触,迟然还是很不习惯。

而且alpha现在的样子和平时实在不太一样。

“不要亲…了。”迟然嘴唇发麻,因呼吸不及时而低|喘着。

傅望昭竟然真的停了下来,撑在他的身侧,低头瞧他。

视线相接,迟然的心脏剧烈收缩又松弛,泵了一股血液直冲大脑,将理智淹死。

傅望昭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被情|欲侵染的温柔和渴望。

alpha的桃花眼生得好看,这种眼型总是无情也带三分,看电线杆子都含情脉脉。

但迟然只被这种眼神注视过两次,上一次也是在alpha的易感期。

他知道,傅望昭没有处在清醒的状态,所以才会对他露出如此罕见的模样。

整个场景不真实得像做梦。

迟然整张脸都红透了,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摸到那支被用过的抑制剂针管。

没等他反应过来,alpha从他手里拿走针管,扔得远远地,声音沉闷:“不想打针,很难受。”

“你应该去找…omega。”beta小声地说。

傅望昭俯下身,将脑袋埋进迟然的脖颈,似吻似嗅:“我只要你。”

迟然睁大了眼睛,慢慢抬起手抚上傅望昭的发顶。

上将的头发,意外的柔软好摸。

炙热的吻在身上游走,迟然的身体还是很紧绷。

上一次的性|爱给他留下了阴影,腿根上的红色胎记被抚弄的时候,他本能地并腿。

轻声呢喃:“疼…”

beta不知道此时他身上每一寸皮肤,甚至是头发丝都染上了alpha的信息素,像是被信息素浸养而生的。

傅望昭眼里是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漆黑的瞳里映着身下人的模样,他握着迟然的膝弯,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哄道:“这次不让你疼。”

……

迟然因为遛狗的习惯,每天都醒得很早。

但今天他是被热醒的。

alpha的胳膊横在他的腰上,整个人都向外辐射着热气。

迟然小心地将傅望昭的胳膊挪开,从床上坐起来,身下不适的感觉让他别了下眉毛。

傅望昭睡得很熟,呼吸平缓,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

十分少见的没有攻击性。

迟然用指尖轻轻地戳了戳傅望昭的睫毛,像戳破一个五彩的泡泡。

他安静地起身下床,穿好衣服,带上牵引绳离开了房间。

梦该醒了。

傅望昭醒的时候怀里是空的,旁边被窝是冰凉的,他的心情是急转直下的。

他知道迟然又去遛狗了。

一夜餍足过后难免懒洋洋,傅望昭在迟然的床上又躺了半晌,才起来。

他走出房间,和正好上楼来的齐叔碰上。

齐叔看他大清早从迟然的房间出来,脸上露出惊讶,随即恢复如常,问:“要现在准备早饭吗?”

“迟然吃了吗?”

“没有。”

“等他一起。”

“好的。”

傅望昭回到自己的房间,做了五百个俯卧撑,然后冲澡换了身衣服。

他很少在易感期有这么好的精神,除了迟然的治疗外,还得益于充足的睡眠。

昨晚是顾若蔓去世之后,他睡得最好的一晚。

周一的早上,路上大多行人都神色匆匆,奔走于生计。

“两个牛肉包…子,一碗豆浆。”

“好嘞。”

迟然一手牵着跟跟,一手接过包子豆浆,落座在菜市场附近的一家早餐铺。

长长的街上开着各式各样的餐馆和小店,葱油味和面点奶香混在一起,男女老少的叫卖声也混在一起,好不热闹。

早餐铺的桌凳都泛着黏腻的油光,即便擦过也是这样。隔壁桌带孩子的母亲,就着孩子吃剩的豆腐脑汤吃馒头。那边桌一个男人因为餐巾纸收费对着老板骂骂咧咧。

迟然坐在角落里的位置,身处于嘈杂,内心却十分平静。

这才是属于他的,真实世界。

坐下后,跟跟就迫不及待似的举起前爪扒上他的腿,摇着尾巴吐舌头,冲桌上的包子流口水。

迟然见状勾了下嘴角,他不知道狗粮是什么滋味,但以人类的视角来看,流油的肉包子肯定是要比干巴巴的狗粮美味。

小狗也这么觉得吗?

他掰了一半包子喂给跟跟:“只能吃一点。”

跟跟吃得很快,三两下就把包子吞了下去,意犹未尽地舔舔嘴,但很听话地没再缠着要包子吃。

吃完早饭,迟然牵着跟跟去了狗狗公园。

它的小伙伴萨摩耶已经在其中疯跑了,跟跟的脚步也着急起来,频频回头看迟然,想让他快点把绳子松开。

迟然弯腰将锁扣解开:“去玩吧。”

跟跟飞奔着加入狗狗大军的行列。

今天阳光很好,迟然坐在木椅上,后背被晒得暖乎乎。加上身体的疲乏,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脑袋枕在软软的东西上,他定睛一看,发现是跟跟跳了上来,充当他温暖又柔软的枕头。

迟然揉了揉闷声干好事的狗脑袋:“跟跟真乖。”

不远处的空地只剩两只小狗在玩,萨摩耶和大多数狗都被主人领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掏出通讯器看时间。

已经十点多了。

与此同时,迟然发现有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齐叔。

他担心有什么急事,刚想回拨,齐叔就打了过来。

迟然连忙接起:“喂,齐叔。”

“你总算接电话了。”齐叔的声音似乎有些担忧。

“出什么事了?”

“你现在快回来吧。”

迟然摸不到头脑,连忙带着狗打车回了别墅。一进门,他就看到在大厅来回踱步的齐叔。

“齐叔,怎么了?”

“你去哪了?”

“遛狗啊。”迟然懵懵的,他每天早上都会出去遛狗,齐叔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反常。

齐叔叹了口气:“没事,快去吃饭吧,上将也在。”

“我在外面吃…吃过了。”

蓦地,餐厅里响起椅子划过地板的刺耳声音,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傅望昭长腿迈着大步经过大厅中的两人,目不斜视,脸色冷得滴水成冰。

等alpha消失在回廊入口,齐叔才面露为难地说:“上将一直在等你回来,一起吃早饭。”

“啊?”迟然微微张嘴,有些讶异。

上将为什么要等他一起吃早饭,而且今天是工作日,他不需要去军区吗?

啊,alpha易感期是可以休假的。

迟然挠挠头,心想自己确实应该提前告诉齐叔不吃早饭,或者在齐叔给他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就及时告诉他。

这样上将就不会等他了,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吃上早饭。

他心里有些愧疚,犹豫再三后,上楼去敲傅望昭的门。

门几乎是立马就被打开,快得让迟然都有点没想好怎么说。

傅望昭冷冷地望着他,等一个解释。

迟然磕磕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让…让你等我的,你快去吃饭吧。”

“你都吃过了,还管我做什么?”

迟然垂下眼有些局促,心想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哦”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傅望昭又饿又生气,气得快要爆炸,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声音:“我要吃馄饨。”

“我去和刘姨…”

“你去做。”

迟然有些意外地抬头,和傅望昭那双冷清的眼对视上。他心里冒出几分怅然,昨晚果真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好。”

冰箱里有现成的馄饨皮,他拿出冷冻的虾仁和猪肉解冻,将马蹄和蘑菇切成细丁。调成了馅儿,便开始包。

放在以前,这样美味的好东西,是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

迟然专心地包着馄饨,没注意有人进来。

傅望昭在餐桌旁坐下,看着beta给他做饭的纤瘦背影,这一早上生的气竟然就消了大半。

他以前没发现自己的情绪起伏竟然这么大,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消火。

还都是因为一个人。

迟然到底是他的药,还是他的病因。

鲜香的味道飘出来,迟然从锅里舀了一大碗馄饨,端上桌。

刚要走,傅望昭就出声:“在这儿待着。”

迟然只好站在一旁,看傅望昭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个馄饨,又望过来:“我不让你坐吗?”

反应了好几秒,他才应:“我想站着。”

傅望昭眸光闪了下,没再说什么,很快将一碗馄饨吃光。

见alpha吃完饭,迟然走上前想收拾碗筷,却被拽着手腕离开餐厅。

上了二楼,傅望昭将人带进迟然的房间。

“之前给你的药膏呢?”

迟然想了半晌,随即诧异地抬眼望去。

那管药膏是上将给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管只用过一次的药膏,递过去。

“裤子脱了。”傅望昭说。

迟然下意识退后一步,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我自己弄就…就行。”

“害羞什么,你身上哪儿我都看过摸过了。”

“快点。”

迟然咬着嘴唇,脸和脖子都红成一片。僵持好一会儿,他只好慢吞吞地脱掉了裤子,躺在床上。

傅望昭分开他的腿,那处比第一次的状况好很多,但还是有些肿。

他挤出一块药膏,用指头自外向里地抹着。

大概是碰到了痛处,他听见迟然闷哼了一声,那处也收缩着,像吃他的手指一样。

alpha眼神变得晦暗,他匆匆抹完药,用纸巾擦净手。

他拿着药膏站起来:“晚上再涂一次,到时候来找我。”

晚上,迟然洗完澡想起来傅望昭的话,纠结片刻决定假装忘记了。

肿已经消了大半,不抹药也很快就能好。

不过当他刚上到二楼,还没靠近自己的房间,傅望昭的屋门就打开,alpha站在门口。

守株待兔。

“进来。”

兔子耷拉下耳朵,只好跟了进去。

迟然不穿成套的睡衣,身上是穿旧的宽大T恤,裤子是市场淘来的宽松长裤。

傅望昭瞅着他隐藏在衣服里看不仔细的腰,想将其勒出原本的形状来。

于是他也就这么做了,胳膊一伸把人搂着,单手就能握住他半个腰。

突然的肌肤相贴,迟然怔愣过后挣了两下,挣不开。

alpha身上很热,似乎是刚洗完澡,热气蒸腾着薄荷的味道,但也掩盖不住独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好在傅望昭很快放开了他,让他脱裤子。

上完了药,迟然整个人又红成熟虾,他忙穿好裤子,起身就要离开。

“谁让你走了。”傅望昭一使力,拽着他坐在腿上,“陪我睡觉。”

“不…不行,疼…”

看见迟然脸红的模样,傅望昭破天荒地眼里带上了笑意,捞过迟然的膝弯,直接将人抱进被窝里。

不容反抗地把迟然整个人圈在怀里,鼻尖抵着他的发顶:“不睡你,就睡觉。”

迟然松了口气,掌心抵在傅望昭的胸口,推了推:“热。”

“麻烦。”傅望昭放开迟然,给他把被子拨开些。

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alpha在全黑环境也不影响视物,他看着迟然闭着眼轻微抖动的睫毛,心里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从未有过的感觉。

“迟然。”

“嗯?”迟然睁开眼,他这会儿没有困意。

“我认识一个教画画的老师,从国外回来的,以后让他来家里上课,你不需要再往外跑了。”

迟然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声音轻得像根羽毛:“不用。”

傅望昭感觉得到迟然拒绝的态度,他的火气又从犄角旮旯里烧过来。

“给你买衣服不要,请老师也不要,那你要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迟然才垂着眼回答:“什么都不要。”

“你给过钱了。”

傅望昭一下子坐起来,皱着眉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问完之后他愣住了。

自己不就是在包养小情儿吗,他的这个小情儿不贪心又好养活,不是应该觉得省心才对吗?

他在期待什么?又在不爽什么?

傅望昭见过韩一诚那些个小情人为了买包或是买车,又是撒娇又是主动献吻。他知道迟然不喜欢这些,也不会主动提要求,所以才准备给他应该会需要的东西。

甚至于他想着迟然喜欢他,可能会想要自己多陪陪他,或者温柔蜜意一些。

只要迟然说了,他就会答应。

可是他什么都不要。

傅望昭想,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比他说话还难听的人。

他躺了回去,冷淡地说:“你还真是便宜。”

迟然怔住了,下意识地蜷缩起手指攥成拳,指甲陷入掌心。

一个月三十万便宜吗?

之前他要不吃不喝好几年才能还上的债,也就是一个多月的钱。许多家庭一年的收入都不到这个数字,多少人努力大半辈子不过也就这些积蓄。

可是如果不便宜的话,他现在为什么会流泪呢?

傅望昭也发现迟然哭了,他呼吸一滞,身侧的手虚握成拳没有抬起,只说:“给你东西不要,说你便宜又不爱听。”

迟然睁着一双盈满水光的眼睛看他,似乎盛着什么情绪。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alpha心里某根弦似乎被拨动一下,他低头含住beta的嘴唇,掌心终于光明正大地覆在迟然脸颊上,摸到冰凉的眼泪。

舌尖纠缠着舌尖,这个吻缠绵又潮湿。

可惜吻得再深,也吻不进彼此的心里去。

第30章

易感期这几天晚上,傅望昭就没放迟然回自己的房间睡过。

不过什么都没对他做,就只是抱着亲一亲。

迟然起初被人抱着同床共枕十分不适应,几天下来也渐渐习惯了。

他本以为alpha的易感期就会这样安稳度过,结果易感期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傅望昭压着他做到半夜。还在他身体里成结,疼得他一直哭。

奇怪的是,alpha从头到尾都没咬他一口。

易感期结束,傅望昭回军区处理事务,也没再要求迟然一天三顿陪他吃饭。

这几天积攒了不少案子,异能者组织最近又在蠢蠢欲动,出没的频率不断升高,军区出任务的次数也随之增加。

傅望昭正看着各个小队交上来的任务报告,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

韩一诚将一份文件放在傅望昭手边:“签了这个字你可就半个月都见不到我喽。”

傅望昭瞥了他一眼,翻看几页,皱眉道:“这么严重?”

“早知道这样我可不接这个烫手山芋,自从顾上将退职来个包子书记之后,南区算是成了蟑螂窝。明面上小偷小摸违禁品贩卖这些不说,还有拐卖人口器官交易。”

“而且,我听说,有异能者在做人体实验。”

“什么?”傅望昭表情严肃。

自从出现异能者之后,国家陆续出台了不少维持社会安定的政策。其中,如果异能持有者主动向当地军区报备,接受不影响正常生活的监察管制的话,便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资金以及稳定的工作。

如此一来,大多数异能者都会选择拿钱和工作。毕竟宁愿放弃这些好处,同时顶着被军区制裁击毙的风险,也要去做为非作歹之事的人还是极少数。

然而随之而来的消极结果是,不少普通人开始寻求成为异能者的法子,一些报备过的异能者陆续莫名失踪。

这便是人体实验最初的由来原因。

后来,政策被迫改变,报备异能的人只能获得很少的一点钱和工作面试的优先权。那之后,愿意报备的异能者就少之又少,维持社会稳定的担子还是落在军区身上。

“这个应该是异能者组织高层的机密,我也只能拿到点小道消息。”韩一诚叹了口气,“可怜我啊,风华正茂好时光,要被这些腌臜事折磨。”

傅望昭在文件最后签了字,递给他:“有困难的话告诉我,别逞强。”

韩一诚挑眉:“呦,你吃了几斤人参果,怎么会说人话了?”

明摆着是讽刺的话,傅望昭听了也没回怼,神定自若地接着看文件。

“不对劲,你不对劲。”韩一诚凑近在傅望昭身上闻了又闻,“没别的味道啊。”

“你易感期又一个人打抑制剂?不可能,哪有人打抑制剂打得满面红光春风得意,你这几天跟你那小情儿待在一起的吧。”

“嗯。”

韩一诚“啧啧”两声:“我真好奇,什么时候带出来给兄弟们看看?”

傅望昭想起今早出门时,迟然窝在他怀里,微嘟着嘴睡得正熟的模样。

“等你回来的。”

“好。”韩一诚拍了下桌子,“我速战速决打死那些蟑螂。”

周六一大清早,迟然刚起床准备去遛狗,就被傅望昭拦回了房间。

“试试。”傅望昭递来一蓝一白两套礼服西装。

白色的面料像丝绸,顺滑又透着独有的光泽感,其中点缀的暗纹看起来像某种植物。蓝色则趋近于傅望昭的头发颜色,比白色稳重低调一些。

迟然下意识接着,他脑袋后边立着一撮呆毛,神情还残留着才睡醒的懵懂:“我用不上这…这么正式的衣服。”

傅望昭抬手压了压迟然的头发,又揉了两把:“晚上带你出去。”

迟然抿了抿唇,垂眸道:“你转过去。”

他的房间一览无余,实在没什么遮挡的东西。

alpha喉头滚了滚。

其实不过就是试试衣服尺寸和上身效果的事,两个人早都是赤身相见过的,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但现在迟然一副未经人事的纯情模样,勾得他心痒。

傅望昭深深地看了迟然一眼,转过去对着白墙。

迟然先换了那套白色的,衣服的材质很好,穿在身上舒服清爽,尺寸更是合适得仿佛量身定制。

“我好了。”

傅望昭这才回过身来,眼里闪过几抹意外。

剪裁精致合身的衬衫将迟然的腰身掐了出来,腿也是又长又直,整个人盘靓条顺的。

他视线向下挪了挪,扫过被洁白面料裹着的屁.股,浑圆挺翘。

“试试那套。”傅望昭说完,竟然十分自觉地又转了回去。

只是眸中多了些浓重的欲色。

蓝色这一套的效果稍稍逊色一些,不过衬得迟然皮肤十分白皙水灵。

“都留着,今天晚上穿白色的。”傅望昭说。

迟然点点头,他瞧不出什么好坏优劣,也不能决定自己穿什么。

下午,别墅来了一位造型师要给他化妆做造型。

迟然不知道晚上要去哪里,值得这么大费周章。他坐在椅子上,任由造型师在他的脸上涂抹东西。

做到一半时,傅望昭进来,说:“不许给他涂口红。”

造型师闻言面露诧异,但只好尊重甲方要求,没给迟然涂口红。

在迟然快要昏昏欲睡之时,造型总算做完了。

他的屋里没有镜子,造型师递来一把圆形化妆镜:“真好看,就是唇色淡了点,抹点口红效果会更好。”

迟然对着镜子照了照,他的刘海被弄到了两边,用发胶定了个好看的型,露出整个眉眼来。妆容比较清淡,将气色提升不少。

他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改变,就是精神了一些。

迟然还是原来那个迟然。

长时间的造型,他屁.股坐得有点麻,溜达着走出房间。

也刚做好造型的傅望昭从房间里走出来,迟然怔在原地,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alpha身上。

等他反应过来时,手心已经渗出汗来,连忙垂眼挪开目光。

但还是被傅望昭注意到了。

alpha身穿高级定制的黑色西服,一步一步走过来。

皮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仿佛某种节奏,将迟然的心给全盘扰乱。

下巴被挑起,傅望昭那张极具蛊惑性的脸放大出现在面前:“我又没不让你看,想看就看。”

迟然脸热得能熟鸡蛋,他躲开了傅望昭的束缚,小声说:“看完了。”

“我还没看完。”傅望昭将要逃跑的迟然拽回来,半抱着。

alpha的内搭衬衫领口处解开两颗扣子,脖子上戴了条锁骨项链,中间缀着个形状别致的吊坠,像某种花类植物。

迟然觉得那图案有点眼熟,但眼下他心思凌乱,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好。

凹凸起伏的锁骨,还是饱满性.感的喉结。

傅望昭扣着他的后脑勺,迫使他抬起头来。

“不涂口红,是差点意思。”

说完就低头吻了下去,手掌握着迟然的腰,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亲完,迟然小口喘着,嘴唇变得殷红诱人。

傅望昭拇指在上面按了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