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可以送,我不能?”
她脚步停在原地,脑袋卡壳了一瞬,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但又像是不满和质问。
“逗你呢。”宴椁歧抬眸,下颌轮廓利落分明,笑意却不达眼底,“项链用不上了,送你了。”
盛衾迟缓地点了点头,她其实也有点好奇,他当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生日宴,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帮她。
但思来想去最终也没想出个答案,只能用巧合和看她可怜来解释,但不管怎样盛衾都对此心存感激。
“既然你送了我生日礼物,那我也送你一个生日礼物吧。”
宴椁歧侧过脸,低颈看她,半阖下眉眼:“你确定要等那么久?”
盛衾:“你今年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宴椁歧:“嗯。”
盛衾:“什么时间啊?”
宴椁歧:“10月9号。”
思考片刻,盛衾轻声道:“那……我给你补一个生日礼物怎么样?”
他懒洋洋地拖着尾音:“行啊……。”
盛衾:“那你喜欢什么?”
宴椁歧哑然失笑:“盛大小姐,送礼物不都讲究一个惊喜吗?”
盛衾尴尬抿唇:“可我不了解你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怕送了,你不喜欢。”
他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你这围巾不错,就这个吧。”
“这个……。”盛衾有些难为情解释,“这个是洐哥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不是我自己买的。”
宴椁歧轻哼了声,眸色晦暗:“去年送的,你一直戴到今年?”
“嗯,戴着挺暖和。”
他像是突然没了兴致,说:“随便,你看着准备吧。”
“好。”盛衾点头,继续确定细节,“那我准备好之后什么时候给你呢,在哪给你?”
宴椁歧许是觉得荒唐笑出声:“盛衾,你做事情一定要确定成这样吗?”
“不好意思啊……。”盛衾难堪咬唇,“主要是怕像今天这样突然找你,感觉会比较唐突,万一你有事呢。”
“下周五,放学,去我班里找我,领导觉得这个提案怎么样?。”
“……”
盛衾抿抿唇,温和回应:“好”
几分钟后,她看着前面的路越来越陌生,开口问:“我们这是去哪啊?”
“回家呗,还能去哪?”
“这是回家的路吗?”
“这是本少爷带你回家的路。”
——
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盛衾感到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
明天不用早起去上学,她看着刚刚摘下被挂起的围巾。
他说喜欢这个围巾,虽然语气听起来蛮随意的,但应该是他能想到感兴趣的礼物了吧,毕竟他什么都不缺。
这个围巾是温洐送她的要买一模一样的肯定不可能了,要不买个别的围巾?反正都是围巾。
还是为表感谢她自己织一个?毕竟人家帮了她很大一个忙。
盛衾抬手摸了摸围巾,呢喃道:“这应该很难吧。”
综合考虑,她做了两手准备,买一个全新的围巾,自己也学着织一个,如果自己织的实在是拿不出手,就送买的。
制定好计划后,盛衾转身离开衣帽间,目光被自己刚刚进门后放在桌子上的礼物吸引。
她才想起来没跟温洐报平安,马上拿起旁边的手机将消息发了过去。
礼盒打开后是一个晴天娃娃。
盛衾将它拎起挂在落地窗的门把手上,拍了张图片给温洐发过去并配上文字。
“感谢感谢。”
他还记得她说过最不喜欢雨天,到处都是脏兮兮的。
洐哥:“喜欢就好。”
洐哥:“怎么这么晚才回去?”
盛衾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一点也不是很晚吧,他当时离开的时候都快十点了。
盛衾简单解释了下:“我们走路回来的,有一条路确实比我平时走的那条近,到家半天了,才想起来跟你说。”
洐哥:“好,早点睡吧,晚安。”
盛衾:“晚安。”
隔天,盛衾买完织围巾所需要的材料和工具后便让徐妈教她。
徐妈还需要忙其他事情,半天才能过来看一下她织的对不对。
午饭过后,盛衾急忙回到客厅沙发研究自己的围巾,毕竟她跟人家约好了时间,这个时候又说时间不行,就凭宴椁歧那张嘴,都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怼她的话来。
“徐妈!”盛衾回头张望,“我这个怎么越织越松呢?”
刘琴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在嘴里,吞下后说:“阿衾,徐妈出门买晚上的食材了。”
盛衾泄了口气回应:“知道了。”
刘琴看向盛衾,轻声问:“阿衾,中午怎么吃的那么少啊?”
见盛衾不说话,刘琴继续道“没胃口吗?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吃西餐,已经说过她们了,以后家里每顿都必须有中餐。”
盛朗将叉子往盘子上一丢,娇嗔道:“妈!人家都不搭理你,还一直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阿朗。”刘琴轻声指责,“不许这么说你妹妹。”
自从生日宴过后,刘琴和盛路对她出奇的好,盛衾也不明白他们究竟在盘算什么,她只是知道,原来,他们是知道怎么对她好的,所以从前的一切都是刻意为之。
说多错多,盛衾干脆不回应,干自己的事情。
刘琴也不恼火她的态度,反而洗过手后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道:“阿衾,徐妈忙哪有时间一直教你织围巾啊,妈妈教你。”
盛朗:“都什么年代了,还织围巾,可真够土的。”
刘琴没理睬盛朗的话,伸手想要接过她手里的物件,说:“来,妈妈教你。”
盛衾垂眸,态度松动,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不够争气。
从来没有接受过爱的孩子,你给她一点点爱,哪怕是惺惺作态,她们也会情不自禁的为之动容。
“你会吗?”
“当然会了。”刘琴接过她手里的勾线针,轻声细语,“之前,妈妈也跟自己的妈妈学过的。”
盛衾没见过她口中的那个女人,准确的说,她出生之后,刘琴在同一年失去了自己的家人,父母相继离世。
她手指很灵巧,轻松将她勾错的地方改正,并细心教学:“看,这个地方需要进一下。”
刘琴说着,胳膊越过盛衾的身子,想手把手教她。
盛衾身子一僵,躲开了,强装淡定:“我不会的时候再问你。”
刘琴点头:“好。”
接下来的一周,盛衾每次织围巾,刘琴只要在家都会陪伴左右,毫不夸张,甚至比之前十多年陪伴她的时间还长。
某次晚餐。
盛路从公司准时赶回来,这是这一年来,餐桌上一家人最齐的一次。
吃到一半,盛路再次拿出那个盛衾无比熟悉的礼盒。
“阿衾,爸爸将它修好了,现在物归原主。”
盛衾瞄了眼后便再没有抬头,声音平淡:“不用了,生日都过去一周多了。”
“爸爸知道,你还在生气。”一向在家里为尊的盛路这次却低了头,“上次书房里说的那些话,确实是爸爸不知轻重了,给你赔个不是。礼物还是收下吧。”
刘琴在一旁附和:“是啊,阿衾,你爸爸都认错了。”
盛衾不得不承认,她动了恻隐之心,哪怕只是他们故意为之的关心都足够让她妥协。
“好,那我先收下。”
盛朗看主角不是他,急忙找回场子:“爸,还有半个月就是我生日了,你准备送我什么啊?”
盛路看了眼低头吃饭的盛衾,简单敷衍过去:“到时候再说。”
“怎么这样啊!”盛朗像是失宠的婴儿开始耍赖,“我不吃了。”
“你给我坐下。”盛路一个威胁的眼神递过去,盛朗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坐下。
“我下个月挺忙的,他生日宴我就不去了。”盛衾淡淡道。
本以为盛路和刘琴会不同意,刘琴明显还在犹豫的时候,盛路已经答应下来。
“行,那就好好休息。”
那时候,盛衾还不知道,所有生命中突如其来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如果在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不会接受父母故作姿态的好意呢?
还会为了表面的示好和宠爱去为他们牵上宴家的线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生命中有些事情,只能选一次,蝴蝶飞过,不得回头。
回忆的潮水终将褪去,25岁的盛衾站在宠物医院抢救室的门口,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小猫抢救成功!
泪水模糊了视线,大家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丁欢:“衾姐,前台说小猫先放在医院观察一周,给它取个名字然后填在这个表格上。”
“快想个可爱点的。”陈宇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秦任有不同意见:“我觉得霸气点好。”
争论中,宴椁歧越过几人拿起台子上的笔,干脆利落地写下两个字。
丁欢懵懵地拿起表格,将上面刚写下的两个字读出来。
“罐罐?”
盛衾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第27章 下雪 心动轨迹
丁欢手里拿着填好的表格,犹豫问道:“这个名字啊?好听吗?”
罐罐?
听起来过于随意,像是看到旁边柜台上售卖的猫罐头随便起的。
恍惚中,男人接起电话的身影从眼前经过,撂下句话。
“车里等你们。”
“衾姐?”秦任见刚刚起名的人已经走开,抬眼看向她,要她拿主意,“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吗?”
丁欢也观察她的脸色:“你要是觉得不好听,我们可以悄悄划掉啊,反正歧哥平时也不撸猫,不会在意的。”
“就这个吧。”盛衾收敛了心神,轻声说,“他是罐罐以后的主人,听他的。”
“啊?”丁欢惊了,“主人?”
陈宇问:“阿辞刚才说过要收养了?”
盛衾点头:“嗯。”
“歧哥养猫?”秦任发出灵魂质疑。
陈宇笑:“有些人只是看着混蛋,其实是个柔软又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
丁欢和秦任对视一眼,显然没听懂。
刚才做完手术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嘱咐几人。
“等会可以去看看小猫,尽量小点声,不要打扰它们休息。”
盛衾:“好。”
到前台补齐住院费用后,几人隔着玻璃往里看。
小猫蜷缩着身体趴在垫子上休息,不敢过多打扰,几人看了会给小猫买好零食和玩具后离开医院。
宠物医院门口。
陈宇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我们直接回家吧,等会天黑这边的路不是很好走。”
盛衾温和应声:“好。”
“那我们要不要去超市买点食材啊?”丁欢提议。
盛衾:“改天吧,正好可以去买两件厚衣服,沙漠晚上太冷了,这样下去感冒还得加重。”
丁欢:“好。”
上车后。
秦任将刚刚在医院交完钱的收据递给前座副驾驶的宴椁歧。
他接过,垂眸看了看。
秦任:“歧哥,衾姐说这猫你收养了,这是刚刚医院交的费用。”
宴椁歧侧过脸,两人视线对上,盛衾刚想开口解释,他却移开了视线,问。
“转给你吗?”
秦任:“衾姐付的钱。”
盛衾赶紧说:“不用转我了。”
宴椁歧扭过头只留下半个后脑勺,懒洋洋道:“那怎么行呢,毕竟这猫现在是我收养了。”
说完,他抬眼看后视镜里面的她,又说。
“盛衾。”
盛衾抬头,目光交汇:“嗯。”
“你不干会计可惜了,催款和拨款都这么及时。”
“……。”
算清楚点难道不好吗?但话说回来,这次催款也不是她的杰作啊?
她扭过头看外面,没再说话,腿上放着的手机响了下,盛衾没看,知道是某人的转账过来了。
气氛有些低压,秦任小声嘟囔了句。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丁欢笑着开口缓解气氛。
“也不用算的那么清楚了,你的我的,都一样的,反正现在大家都在一起行动嘛。”
“阿衾,明天过来买东西需要过去看罐罐吗?”陈宇也开口破冰。
盛衾抬眼,缓声说:“不用,让它在医院好好休息吧,留了我的电话有问题或者可以出院了,会告诉我的。”
“你问她?”宴椁歧,“我才是主人。”
陈宇:“……。”
手机铃响,陈宇开外放接听。
“哥……阿辞跟你在一块吗?”
陈宇看了眼旁边无所事事的大少爷,一点反应不给,就知道如何应对了。
“他不在,睡觉呢,找他有事啊?”
沈宁雪娇嗔道:“他前几天是不是回国了?”
“额……。”陈宇干脆含糊过去,“确实出了几天门,具体去哪了没问啊。”
“我都受伤了,他回国了为什么不过来看看我呢?”沈宁雪越说越委屈,控诉道,“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陈宇叹了口气,瞪了眼旁边的若无其事玩手机的始作俑者,安慰道:“我等会问问他。”
沈宁雪:“好,那我先挂了。”
陈宇:“好好养伤。”
沈宁雪:“嗯,你让他回我消息啊。”
陈宇:“好,我转告。”
“电话又打我这来了!”陈宇,“我这一天进来的电话,有一半都是找你的,你回一下人家的消息会死啊。”
宴椁歧不咸不淡道:“你可以选择不接。”
陈宇吐槽:“没礼貌,再说,你人回都回去了,顺道去看她一眼能怎样呢?”
宴椁歧:“没时间。”
陈宇:“看一下病号能浪费你多少时间?”
“这不是着急回来领养盛会计的猫嘛。”他眼皮都懒的抬一下,语气听着就欠揍。
陈宇:“……。”
盛衾:“……。”
盛衾温吞问道:“宁雪怎么了?”
陈宇:“滑雪的时候摔了一下,腿骨折了。”
盛衾关切问:“严重吗?”
“宁雪从小就有点娇气,倒不是很严重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算算,估计也得三四个月没下床了。”
陈宇继续说:“还不是有些人一起去的也不知道照顾点。”
宴椁歧:“你不也去了吗?”
盛衾长睫忽闪几下,看向窗外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他们感情还是那么好,经常聚在一起,或许单纯做朋友也挺好的。
如果当初没有越过那条线呢,现在是不是也不至于这般……。
她抬眸,余光里男人红色的发丝占据视野。
盛衾豁然开朗,或许,就算没有那次失败的表白,他们之间也回不去从前了。
她想起从前的时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一切都在宴椁歧出国后改变了,她能感受到他的疏远和距离。
但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给年少时期的亲近加了层浓厚的滤镜,毕竟,他的出现,是沾满尘埃中的光。
只有光照进来,才能感受到灰尘的存在。
彼时的少年赤诚热烈,许是对谁都是那般好,源自于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她心思太沉,会错了意。
耳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声没停。
陈宇:“还不是人家小姑娘非要你当教练,我才自己先走的?”
宴椁歧:“怪我?骑我头上滑好不好?叫她找个专业教练不听,悟性太差,我教不了。”
“……。”
陈宇被噎的没了话,安静开车。
丁欢和秦任对视一眼没忍住笑出声。
三人群里。
丁欢:“歧哥还真是永远占上风,笑死了,陈哥都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秦任:“哈哈哈哈哈,我就感觉前几天缺点什么,歧哥一回来感觉对了。”
丁欢:“我现在觉得罐罐这个名字也不错,咱也是不敢有反对意见了。”
秦任:“我也。”
丁欢:“这样一对比,歧哥刚刚在医院取名字的时候还挺给咱们面子的,居然没直接开怼。”
秦任:“应该是懒得搭理咱们。”
丁欢:“嗯……有道理,不过幸好他懒得搭理,我玻璃心,真的受不住!!!”
——
折腾一天,盛衾感觉脑袋晕沉沉的,回到住处后没跟大家一起吃晚饭,匆忙洗完澡后就睡觉了。
三个小时后,盛衾被倏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她没来得及接听被对方挂了。
回来后脑子乱作一团只想赶紧睡觉,忘记给手机关静音了,她慢吞吞地拿起一看,是裘琳琳。
去往宠物医院的路上,盛衾当时想
𝑪𝑹
着做两手准备,小猫要是没事领养的事情也应该被提上日程,毕竟他们追风早出晚归,家里也没个人照顾小猫,便给裘琳琳发了消息问她这边有没有朋友家里养宠物能帮忙领养。
盛衾坐起身,下床走到窗边将窗户欠开个小缝,沙漠晚上的凉气钻到屋内些,让人清醒不少。
语音拨过去,对方几乎秒接。
“阿衾,小猫好点没,我刚醒才看到手机。”
“没事,手术很成功,康复观察阶段在医院呢。”
听到盛衾温吞吞蒙着睡意的声音,裘琳琳才想起来时差的事情。
“不好意思啊,我刚睡醒,脑袋还没启动呢。看到你的消息一着急就给你打过去了,忘记有时差的事情了。”
“没事,怪我。”盛衾轻声安慰,“小猫没事了,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裘琳琳:“等会你那边白天了,我帮你问问小猫领养的事情,你先别着急。”
“不用了。”盛衾缓了下说,“宴椁歧回来,他说,他来养。”
“他养?”裘琳琳疑惑,“他喜欢小猫吗?你放心啊?”
盛衾抬手将敞着缝的窗户关上,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个毛衣开衫披上,轻声道。
“他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挺放心的。”
裘琳琳笑了声:“也是,他那个人虽然脾气性子差,但还算善良,也算是个好事。那你们给小猫起名字了吗?”
“他起的,叫……罐罐。”
“罐罐?”裘琳琳皱眉,“这么奇怪又有点呆萌的名字不像是他能起出来的,不过,还挺好听的。”
“嗯……挺好的。”
裘琳琳:“那我不耽误你睡觉了,快休息吧。”
盛衾:“好。”
电话挂断后,盛衾仔细回想了关于这个名字的蛛丝马迹,除了小黑猫下葬那天她在墓地说过以外,还在别的地方提过吗?
难道是,她在社交媒体上的小号发过,然后被他刷到了?
盛衾愣在原地,被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倒不是她在小号发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那个小号,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一直都当做日记来用,这种被窥探的感觉让人后背发凉。
她弯腰将手机从床上拾起,登录上那个许久未登录的账号和软件。
最近一条是她告白失败那天发的。
——他不喜欢我。
她记录这些的频率不高,每次都是心情极其跌宕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记录一下。
第一次记录是在盛朗回来弄丢手镯的那天。
——我讨厌哥哥,他骗我把手镯丢掉了,我找了一夜,有个好心人陪我找了很久。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很感谢他。
盛衾从最底下往上翻。
——我的猫死了,在一个隆冬的夜里。
——今天生日,有个人当着面跟我说了生日快乐,还送了我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我好像有点喜欢一个人。
——我确信,我喜欢他。
——我后悔了,不该牵扯上那么多,我想自由,我想干干净净的站在他身边。
——他好像很忙,有了新的生活。
——我感觉,我们越走越远了,如果我不主动,就像是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
——他应该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我。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直到上面不会再出现新的文字。
没有,她没有提过小猫的名字,应该只是巧合。
盛衾在床边坐下放下手机,手心冒出的汗还未消退,睡意全无。
第28章 下雪 伺候?
晚上回来没吃东西光顾着睡觉,饮食不规律,胃又开始不舒服。
盛衾低头看了眼手机,一点多,不算很晚,既然已经醒了没必要空着肚子睡,干脆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吃完再睡。
出门后,盛衾没将二楼走廊的灯打开,开着手机的电筒往前走。
走到拐角窗户附近,忽然涌过来一阵冷意,她紧了紧身上的毛衣开衫,双臂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下意识侧过脸看向窗户,手机举起的瞬间,一束光打在男人神情寡淡的脸上,他眉头微蹙,低下头,避开强光。
很淡定,甚至没发出任何声响,像是提早就预感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盛衾慌乱地关闭了手电筒,周遭的一切完全黑下来,只剩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映在地板和宴椁歧的半个身子上。
刚才那个场面,莫名让她联想起犯罪被逮捕时拍照的样子,也是一束强光照在脸上。
盛衾加速的心跳和嘴角一起上扬,抿了抿唇,忍着笑意开口解释。
“不好意思,我刚才不知道你在那。”
“啪嗒。”一声。
按下二楼走廊灯开关的声音响起。
瞬间明亮的环境,让刚刚还有心情偷笑的盛衾没了安全感,像是躲在阴暗处偷吃的小老鼠,无处遁形。
她站在原地没动,长睫煽动几下后抬起眉眼,偷瞄他的反应。
宴椁歧完全没关注她,将指尖还燃着的烟摁灭后扔进角落处的垃圾桶里,又将窗户关上。
男人似乎是刚洗过头,发丝全部顺了下来,不露额头比平时柔和些,连带着耳垂上的黑色耳钉都没那么显眼,低调许多。
穿的很休闲,跟平时花孔雀的打扮不同,简单的黑t仿佛不知道冷,深蓝色宽松牛仔裤,清爽的像是个大学生。
穿这么少开着窗户抽烟不冷吗?
他以前不抽烟的,现在抽烟好像有点频繁……。
盛衾思绪被东拉西扯的牵绊住,下一瞬,被男人投过来带有审视的目光给打断。
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是不是有些奇怪。
“你……。”
她开口,想问关于那个名字的事情,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宴椁歧就盯着她,不慌不忙的等着她把话说完。
“你……饿不饿?”
短暂沉默过后,他眸底的戏谑的笑意愈沉,睨她,问。
“你饿了?”
她垂眸,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宴椁歧:“吃什么?”
盛衾:“面吧,我来做,你吃吗?”
“你做?”
“嗯,方便面,我应该还是会煮的吧。”被他这么一质疑,盛衾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了。
他笑:“行啊,也终于轮到你伺候伺候我了。”
伺候?
盛衾眉头微微皱起,抬脚往楼下走。
这个词用的是不是太过了点,虽然他确实勉为其难的照顾过她。
盛衾没计较他的用词不准确,快步走到厨房拿出两包方便面,给锅里添水的功夫,转过头,看到某人散漫地靠着岛台一侧,双手抱臂,盯着她。
她有些不适,像是写卷子时老师在身后观察一般,心里始终提着一口气,不放松。
“你……要不然坐会呢?”
宴椁歧:“盛衾。”
盛衾:“嗯。”
宴椁歧半开玩笑道:“你是不是一看见我就饿?”
盛衾:“?”
他这话什么意思,因为上次晕倒后一起吃饭,所以以为她借着吃饭的借口跟他单独相处?
她习惯他单方面污蔑,收敛视线,将方便面下锅,轻声解释:“我晚上没吃饭。”
宴椁歧跟没听见似的,单手插兜往前走几步,看了眼锅,似不满。
“你煮面,就真的只煮面是吗?”
盛衾迟缓了片刻,想起上次他煮的那碗面,确实有其他蔬菜看上去比较丰富,她这只有面的入不了人家的法眼也正常。
“你知道你看着营养不良,瘦的浑身没有二两肉吗?”
哪有那么夸张?
她属于骨架子小的那种,就算吃胖个七八斤表面上都不会胖什么。
再说,什么叫身上没有二两肉,营养不良?
她虽然属于偏瘦的,但身材是还不错的。
盛衾没跟他辩驳,转身朝冰箱那边走过去,但还是不服气小声嘟囔着:“我身上肉多着呢。”
谁能想到这么小声,还是被某些人听进去了,笑着重复了遍。
“多着呢?”
盛衾马上意识到,两人似乎是想到一块去了,她没敢回头也没接茬,耳廓红了一圈,快步走过去打开冰箱。
宴椁歧往前挪了一步,站在她身后扶着冰箱门,眼看着盛衾只从里面拿出两个番茄。
??????
“旁边那罐午餐肉也拿上,多吃点。”
她转身要离开的动作被他开口的话硬控住,身子顿了下,而后乖乖伸手照做,因为她确实饿,午饭也没吃。
盛衾一只手捧着两个番茄,怕掉落,只能稍稍弓着腰将午餐肉拿出来。
两人本来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她直腰后没站稳,往后挪了步,她能感觉到几乎是整个人跌入他怀里,靠着他,幸好宴椁歧没移开。
太贴近,除了她蓬勃的心跳声以外周遭都是男人身上的木质调香水味,跟上次一起去超市的味道不同,这次的闻着柔和些,盛衾甚至觉得似乎有助于睡眠。
她稍侧过脸,仰起头,不经意对上他居高临下的视线,倏然间,清醒不少。
他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吧?
想到这,盛衾抬脚快速往前走了两步后,赶紧道歉。
“不好意思,没站稳。”
“嗯。”
宴椁歧这次倒是大度,没说别的,关上冰箱门后,单手拿走她怀里的两个番茄,直奔水池清洗。
“额……。”盛衾站在他身后,轻声说,“我来就行。”
“我教你。”
教她?
盛衾忽地想起下午在车上时他说沈宁雪悟性太差,教不了。
她可不想被这样说,坚持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宴椁歧将洗完的番茄放在小盆中,抬眼看她,问:“你知道怎么去皮吗?”
“去皮干嘛?”
“你又不喜欢吃。”
盛衾往前靠近的动作停住片刻,确实不喜欢吃番茄皮,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样想来,上次他做面的时候番茄的确是去皮了。
宴椁歧转身,拿起旁边的水果刀,垂眸在番茄上画好十字,补充了句。
“我也不喜欢吃。”
盛衾:“……。”
看来,主要是他不喜欢吃。
盛衾按照要求煮好面后,吃饭时,餐桌上除了吞咽声以外再无其他声响。
有时候,她不知道是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还是他变了很多。
就像是从前他吃饭时也会说话,现在几乎没话,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又比如抽烟,染红发,打耳钉……。
吃着吃着,她还是败下阵来,总觉得不说话气氛很诡异。
“罐罐回来之后,我们都出去无人区了怎么办?要不要留个人在家里照顾它。”
“不用,直接放车里带在身边。”
“好。”盛衾抬眸,筷子在碗里不自觉地戳了戳,缓声问,“你……为什么给它起这个名字啊?”
宴椁歧眼眸微动,开口声音低哑:“不好听吗?”
“没有,挺好听的。”她低头,温和说,“就是好奇,问问。”
他没回答,吃完后,起身,往楼上走。
“剩下的都吃光,别浪费。”
“好。”
——
隔天。
盛衾被一阵久违的音乐声叫醒,果然,房子都是一样的不隔音。
最近两天都不用去沙漠报道,下楼后看到大家都莫名轻松随意了不少,不像前一周每天都跟上战场一般紧绷。
秦任和陈宇在厨房做饭,丁欢在洗水果,宴椁歧在沙发上玩手机。
“早上吃什么啊?”
丁欢笑着说:“陈哥说把冰箱里剩下的东西能吃的都吃一吃,不能吃的就扔了,一会去买食材才知道买多少东西。”
秦任接话:“为了不浪费,所以就做了一个大杂烩。”
盛衾:“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快好了。”陈宇说到这,声量突然加大几分,“阿衾,你真的是太善解人意了,不像某些人。”
几人相互看了眼,除了沙发上那个毫无反应的以外,其他人都抿唇笑尽量不出声。
饭桌上。
盛衾:“秦任,你是不是也没有厚的衣服一会过去买两件,别嫌贵,我给你们买。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责任,光想着让你们把厚衣物寄到后面冷的地点,没想到沙漠温度差会这么离谱。”
丁欢咬了口干面包,口齿不清:“没关系的衾姐,我们自己买。”
盛衾开口解释道:“这边物品贵,你们工资一个月也没多少,我有钱,再说本来也是我的失误,我买单也是应该的。”
秦任笑着抱拳:“那就麻烦衾姐了,我买个羽绒服抗冷就行。”
丁欢附和:“我也是。”
话都说到这里了,盛衾干脆连同另外两人也问了。
“陈宇哥,你们是不是也没有准备厚衣物?要不要一起买?”
陈宇笑着回话:“不用,我们都有的,他那么多行李我就不信没一个厚的,冷我们就自己买了。”
他们也不是打工人,根本不缺这点钱,盛衾也就不再坚持。
车上。
陈宇开口问:“阿衾,刚刚你说把衣物寄到后面冷的地方?你们后面还有地点啊?”
盛衾点头轻嗯了声。
秦任解释说:“我们这次是个大项目,所以前期踩点才会这么缜密,像水龙卷和雪龙卷和尘龙卷这种罕见的龙卷风我们都是有特定的观测地点的,虽然说不一定能观测到,但这些地方必须都得去,为后面的大部队避坑减少损耗。”
陈宇:“我看灾难片电影里,还有一种是火跟龙卷风卷在一起的,怎么没有那种呢?”
“陈哥,我们不愧是父女组合!”丁欢笑着说,“我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衾姐说,因为火不算自然产物,无法预测,所有就没有这一项。灾难片是因为主人公都在城市里,所以龙卷风都是在大城市发生,混乱中,城市很容易起火,那龙卷风移动过去自然就是火龙卷了。”
“父女组合?”盛衾疑惑道。
“哦。”秦任解释,“我们三个去医院的时候我给他们组的,我生病了,陈哥不仅要管我,还要顾她。我说他两在一起就像操心的老父亲和女儿。”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过后,陈宇继续问。
“那你们这还得在国外待多久啊?按照这个进度过年都赶不回去吧。”
“嗯。”盛衾点头,低头看了眼日期,“按照这个进度,应该得年后了。”
陈宇:“有点辛苦呢。”
盛衾:“我倒是还好,年在哪里过都一样的,主要心疼他们,这次得在国外过年了。”
“没事,我巴不得在国外过年呢。”丁欢说,“家里过年一堆亲戚吵得很。”
第29章 下雪 你没涂口红吧
“我也是。”秦任复议道,“巴不得在国外过年呢,清净,家里催婚催的烦死了。”
陈宇笑:“你才多大啊?家里就开始催婚了?”
“比衾姐小两岁23了,也不小了。”秦任说,“衾姐不也有联姻对象嘛。”
上次提起联姻,陈宇记得丁欢说过,盛衾是因为联姻的关系才躲到国外工作的。
他抬头,通过后视镜瞄了她一眼,果真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全程低头看手机。
丁欢翻着日历,语气兴奋:“再过几天我们要在一起过国庆节了!后面还有圣诞节和春节,国外的圣诞节应该都很热闹吧,毕竟这是他们老外的节日。”
“嗯。”陈宇应声,“这边对于圣诞节的重视跟咱们过春节一样,但咱们一般都住在无人区边上,也热闹不起来吧。”
“这有什么关系!过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可以进城啊!”
说完,丁欢伸手挽起旁边盛衾的胳膊,撒娇。
“衾姐,我们圣诞节去城里繁华的地方过好不好?”
圣诞节?
盛衾长睫忽闪几下,没犹豫迟缓地点了点头:“好。”
过年都让人家背井离乡了,这点要求肯定要满足的。
盛衾转过头看向窗外,上次圣诞节国内下了好大的雪,她去见了一个心心念念的人。
现在想起来,当时是如何得知宴椁歧回国消息的她都不记得了。
今年,身处异国他乡,会下雪吗?
陈宇:“小欢,你昨天给我的地址我查了下,是个偏僻的海边小岛。我已经跟队里申请了,说不定能继续跟你们一起去。”
“太好了!”丁欢激动地晃了晃盛衾的胳膊,“那我们圣诞节也可以一起了。”
陈宇笑着点头:“嗯,我觉得大概率可以,毕竟也算是无人海岛,小众,救援设施差。”
秦任玩笑道:“你们父女组合分不开了。”
陈宇笑着接茬:“是,我们父女组合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情。”
“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欢笑声中,盛衾抬眸,余光里,男人散漫勾着唇的侧脸在视线里逐渐清晰,不等她移开目光,他脸颊又侧过来一些,她像是偷窥被发现,慌乱地垂下眼睫。
今年圣诞节,也要在一起过吗?
下车后,盛衾和丁欢走在前面。
丁欢边走边翻出几个圣诞节国外酒吧热闹狂欢的视频。
“衾姐,你看,我们到时候可以找个酒吧,好好喝几杯。”
“你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我们可以找个有氛围的书屋酒吧,稍微安静些,还有歌可以听。”
盛衾没扫兴说自己酒量很差这样的话,只微笑轻嗯了声。
“衾姐,我刚进台里实习那天正好赶上台里聚餐,除了你以外,大家好像都在。”丁欢想起什么吞吞吐吐道,“他们话里话外都说你架子大,有后台。当时秦任解释说你酒精过敏,所以不参加聚餐,是真的吗?”
盛衾温声解释:“我酒量确实很不好,但不是酒精过敏。秦任刚毕业就跟着我实习,当时应该是着急帮我解释,所以撒了谎。”
“哦,那你到时候就少喝点。”丁欢放下心,继续往下滑之前收藏的视频,“衾姐你看,圣诞节外景也很好看。”
盛衾扯唇笑:“是挺好看的,到时候可以逛逛。”
这次的主要目标是买羽绒服,两人逛了一圈就看到一家卖羽绒服的店,丁欢嫌弃太丑拉着盛衾又上楼找了一圈,最后无功而返,还是逃不过穿丑羽绒服的命运。
丁欢忍不出吐槽:“这边的人冬天是不是都不怕冷啊,卖羽绒服的居然这么少。我看视频他们基本上都是左一层右一层的叠穿,他们欧洲人长得高穿上还好,咱们亚洲人穿上真的是灾……。”
她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口,被眼前盛衾层层叠叠的穿搭扼住了喉咙。
黑色打底,高领毛衣外加一个咖色格子大衣,斜挎着同色系大包,这一身放在她身上不知道得多臃肿。
不知道是人的问题还是衣服的问题,丁欢从没见过盛衾穿复杂鲜艳的款式,都是简单的基础款颜色低饱和,搭在她身上却简约又松弛,毫不费力,独一份的气质。
就算跟号称身材比列好,穿搭一流的北欧人比也完全不输。
“你……除外。”
盛衾弯唇,拎起自己尺码的羽绒服,问:“小欢,你觉得哪个颜色好些?”
“嗯……。”
一个纯黑一个深蓝,有一种大哥别说二哥的感。一番挣扎过后,丁欢指向黑色的那款,最起码黑色是长款,还能盖着点腿。
“好。”盛衾将另一件放回去。
丁欢:“衾姐,你把大衣和毛衣都脱下来试试吧,我比你大一个号就行。”
“你比我大一个号?”盛衾理性分析,“我觉得应该不用,我们差不多穿一个号吧。”
“我虽然没你高……。”丁欢叹口气继续道,“但我比你胖啊!穿一个号太紧了,不舒服。”
盛衾点头,将衣服和包脱下递给丁欢:“好,我试一下。”
“衾姐,这还有保暖裤,你前几天不是说腿冷吗?要不要试试?”丁欢说着却已经将旁边的保暖裤拿起递给她。
盛衾接过问:“您好,请问保暖裤能试穿吗?”
店员:“可以的,这边是试衣间。”
“好,谢谢。”
盛衾推开门进去,照着镜子比了下保暖裤的裤长,确认能穿之后懒的试干脆将裤子放在了旁边,准备试穿羽绒服。
门外一阵噪声,盛衾以为是其余三人停好车赶过来了,等她穿好羽绒服推开门。
一抬眼,宴椁歧站在试衣间正前方的栏杆处,双手懒洋洋地撑着栏杆,长腿交叠,恣意又散漫,脖子上挂着她的包,一侧胳膊上还搭着她脱下来的外套和毛衣。
两人视线交叠,她稍愣住,缓慢走过去。
“他们人呢?”
“刚走,去外面的华人超市了。”
“啊,不试试衣服吗?”盛衾嘀咕了声。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身上:“打个电话问问?”
“好。”她迟缓地点了下头,往前走两步,局促地攥紧了指节,问,“我能找下手机吗?”
宴椁歧眉头微蹙似不解,随后看到她目光紧盯着自己脖子上挂着,此刻在胸前的包。
“嗯。”
得到容许,她又往前迈了一步,两人中间只隔了个包,她低头翻找,背这种大包好处是穿的东西多,坏处是,穿的东西太多,找东西就不好找。
隐约间,听到有人说话,她猛地抬起头,刚好与他垂下的目光交汇。他挑眉,像是在询问。
盛衾:“你刚才说话了吗?”
宴椁歧:“没。”
她低下头,手伸进去摸来摸去半天也没摸到,盛衾恨不得将脑袋都伸进去了。
许是看她在胸前捣鼓个没完,宴椁歧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两下。
“我找吧。”
盛衾也没客气,直接答应下来,毕竟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很局限:“好。”
他将手伸进包里不到三秒,伴随着“嘶”的一声拿出来。
“怎么了?”
盛衾吓坏了,第一时间凑到跟前仔细端详了会,在那只骨节分明漂亮的手上,她并没有发现一点伤口和瑕疵。
她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委婉的说:“嗯……也没什么事吧。”
宴椁歧低垂眉眼,眸底闪过一丝戏谑,又不慌不忙道:“都红了你没看见?”
盛衾:“……。”
她就没见过比他还矫情的人。
但出于人家是替她找东西的前提,盛衾还是低头又看了看,实在是连红的地方都没发现,最后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包里胸针比较坚硬。”
她询问道:“要不然,我先把包拿下来?”
宴椁歧眼皮都懒的动一下,敷衍道:“嗯。”
等了两秒后,见人家没有要帮她将包从脖子上拿下来的意思,便问:“能,麻烦您帮我拿一下吗?”
“我受伤了,你又不是没看到。”
盛衾无奈地扯了扯唇,不想跟他浪费口舌,仰头看他,挺拔高大的身姿完全将她笼罩住。
“那你低头,我自己拿。”
他没吭声,倒是勉强配合微低下头。
她踮起脚,伸手扯住包带,但他没完全低下的脑袋很碍事,这个角度她胳膊没那么长,能把包直接举起越过他的头顶。
“额……再低一点。”
宴椁歧唇角一松,明显不耐烦她的一再要求,抬头看她。
突然的抬头导致两张面孔极其贴近,她长睫忽闪,紧密的距离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以及面颊上细小的绒毛。
盛衾神经高度紧张,踮起的脚尖下意识坠落并且往后退,手却紧紧拽着包袋。
下一秒,失去平衡,恍惚间,腰身被轻轻托住让她不至于摔倒。
为了保持平衡,她只能松开紧拽着包带,搂住他的脖颈往前凑避免重心不稳。
柔软温热的唇从男人的侧脸蹭过,最终停在他的脖颈处,细微的气息直往他领口里钻,痒痒的让人无法忽视。
宴椁歧没松开放在她腰身的手,甚至故意放低了下颚,差之毫厘似是贴着她的脸颊,唇勾着,抬眼看向不远处盯着他们的女店员,语调放慢,暧昧又像是玩笑般,在她耳边低语。
“盛大小姐,大庭广众的,你这样不太好吧?”
盛衾缓过神,确认自己站稳之后松开手,往后退一步。
他单手插兜,没骨头似的靠着栏杆,神色悠闲地睨着她。
“脸怎么红成这样?”
废话,她穿着羽绒服呢,要不是他死活不愿意配合,她至于这么累?
明明他几秒钟就能完成的事情非不配合,也不知道他又哪里气不顺,非要捉弄她,为难她,真是欠揍。
想到这,盛衾赶忙脱下身上的羽绒服,转身走向一脸娇羞的店员,将羽绒服递给她。
“不好意思,打扰了,麻烦这件羽绒服和试衣间里面的那条保暖裤,先帮我装一下。其余的我需要打个电话,一会跟您确认。”
店员小姑娘笑着点头,眼神时不时瞟向她身后的男人:“好的,您确认好告诉我就行。”
盛衾回过头想着拿手机时,看宴椁歧对着镜子在观察自己的脸,还以为是她刚刚不小心真的弄伤了这位祖宗,小心翼翼问。
“怎么了?”
“你没涂口红,蹭我脸上吧。”
“……。”
之前在国内有些拍摄地艰苦全程风餐露宿,除非有上镜需求,不然她几乎不化妆。
习惯一旦养成很难更改,导致盛衾平时也懒的化,更别提补妆,涂什么口红,只不过她本身的唇色就是偏粉偏红的,不细看还以为上妆了。
第30章 下雪 最在意,放在心尖上的人
宴椁歧不再逗她,单手将包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递给她。
就这么一会,手就好了?
盛衾没跟他抬杠,接过后将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弯下腰翻找。
翻到手机后连续给丁欢和秦任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片刻后,丁欢将电话拨了过来。
丁欢:“衾姐?怎么了?你们买完了?”
盛衾:“没呢,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尺码啊?”
丁欢:“我比你大一码就行。”
盛衾:“那秦任呢?”
丁欢:“哎呀!忘记这个事情了,要不你让歧哥帮忙试一下呢?”
盛衾:“他们身形差……。”
丁欢:“衾姐,我不跟你说了,这边有东西打折,分秒必争啊!”
盛衾垂眸看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心凉了半截。
她快步走到宴椁歧旁边,伸手拿回自己的衣物一边穿一边人机般说。
“能不能麻烦你帮秦任试一下衣服?”
盛衾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默默盘算秦任的身高体重。
“好。”宴椁歧答应的很快,似乎心情不错。
她狐疑地瞟了他一眼,转身走向柜台,回来时怀里抱着羽绒服。
宴椁歧换好后,她绕着人走了圈,让他试穿果然没什么参考价值。
但还是象征性的问了句:“你穿着觉得尺寸合适吗?”
宴椁歧:“还行。”
盛衾:“你要是正好的话,秦任和陈宇哥就得买比你小两号吧。”
宴椁歧:“小两号,你确定不会太小?”
盛衾分析道:“秦任和陈宇哥体型差不多,我记得秦任上次体检应该是175左右,你193,而且你肩又比较宽,小两个尺码应该差不多。”
宴椁歧笑:“你了解的还挺清楚。”
这有什么需要特意了解的吗?她又不瞎?
盛衾没应声准备按照预算好的尺码去付钱,步子还没移开,抬眼看到某人穿着基础款羽绒服往那一站也像是在走时装周的模特,她脑袋卡壳了一瞬,问。
“你要不要也买一件,沙漠晚上真的很冷,我们在里面经常迷路。说不定哪天就半夜才能回家,为了省油开回去,晚上就不会开空调了。”
宴椁歧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那双浅棕色的瞳孔含着笑意,对视间,盛衾像是又看到了当初找他拿录音笔当天的神情。
仿佛在说,还假装让我帮忙试衣服,不就是想给我买?
她怕误会,率先开口解释。
“陈宇哥都买了也不差你一个。”
他将衣服脱下,递给她,吊儿郎当道:“我又没说什么,你怕我冷就买呗,我没意见。”
盛衾:“?”
算了,刚才是她多此一举,白解释了。
盛衾没计较,还是买了所有人的份,毕竟他感冒发烧也是会传染别人的。
从商场出来后,两人没去超市干脆在车里等其他人。
期间,宴椁歧接到个电话,她在旁边隐约听了个大概,说是救援定位什么的,看样子好像很紧急,没一会,陈宇就带着其余两人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后座除了盛衾以外旁边两个都是熟睡状态。
为了保持安静,全程没人说话。
到民宿后,两人没停下,直接换了台车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
丁欢怀里抱着食材,问:“歧哥他们又去哪了?”
盛衾:“好像是救援吧。”
丁欢:“救援?我还以为他们这种就是碰上了就救,没碰上就没活了呢。”
“我之前听陈哥说,有些人会在手机上安装卫星定位,就是为了在无人区没有信号的地方能发送救援信息。像国外这种慈善救援组织也会接收这种,估计是咱们附近有人发送了吧。”
丁欢吐槽道:“谁没事整天在沙漠转悠什么?”
秦任:“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欢:“那我们是有工作好嘛。”
秦任:“那人家就不能是有工作或者挑战探险了?”
丁欢:“你别说,他们这边确实兴起这种野外探险。”
秦任:“国外人少不是没有原因的。”
丁欢:“哈哈哈哈哈。”
盛衾看了眼时间,说:“也不早了我们准备晚饭吧,等他们回来直接吃。”
丁欢:“好,做什么啊?先把要用的食材拿出来。”
“就火锅呗,省事,还不怕凉。”秦任从箱子里拿出一袋火锅底料,“刚才在超市也不算白抢。”
“还以为华人超市人不会那么多呢!”丁欢说,“没想到,就连老外都跟咱们抢打折的火锅底料。”
“唉……想想刚才那阵仗我头都疼。”秦任顺手拿起旁边的酒,问,“今晚要不要喝一杯?”
丁欢:“陈哥买这个留着国庆喝的,你敢现在就给他喝了?”
秦任将酒放进冰箱:“那还是喝饮料吧。”
丁欢:“你把等会要喝的饮料放冰箱凉一下呗。”
“行。”秦任笑着说,“这冰箱现在已经满满当当了,也就能塞下几瓶饮料了,喝什么味?。”
丁欢:“我喝西瓜味的,陈哥和歧哥喝可乐,衾姐你问一下喝不喝饮料。”
“衾姐?”
秦任喊了一遍没反应,见她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又喊了声。
“衾姐?”
盛衾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在厨房收拾的两人,问:“怎么了?”
秦任:“你等会吃饭喝什么口味的饮料?我冰一下。”
盛衾:“都行。”
秦任:“好。”
她垂眸,视线再次被屏幕上的字占据。
“你还没嫁出去呢,就不把盛家放在眼里了?爸过生日都不准备联系一下?”
这语气,这嘴脸,是盛朗无疑了。
盛衾没犹豫依旧像往常无数次那样拉黑删除。
手机屏幕刚熄屏,那串熟悉的手机号响起。
她拿起看了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有时候盛衾真怀疑他们一家子都是表演型人格,明明都摊开说清楚了,还至于这么假惺惺的演戏吗?给谁看?
手机铃声响起三遍后,盛衾接起电话往外走。
“有事吗?”
自从盛衾因为工作和家里大吵一架,刘琴便习惯了她这个态度,但现在角色对调,是刘琴他们想挽回和盛衾的关系也只能忍着。
“阿衾,今天是你爸爸生日啊,你现在要是有空可以跟他报个平安,说个生日祝福。”
盛衾冷笑:“我没空,你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这样我会忍不住要拉黑你。再说你们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我的平安吧,有必要报平安吗?至于生日祝福我想更是没必要,毕竟我也不是真心的。”
刘琴被怼的一个字说不出口,但盛家上下几乎视这次联姻为天赐的礼物,她没办法,姿态只能放低。
“妈妈知道,你怪我们,但……我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啊。”
盛衾被气的只想笑,她想起,提前毕业去台里实习,被他们知道后是如何羞辱她。
那时候宴椁歧已经出国,盛衾这个血包对于他们来说就没了价值。
大家本可以装作是客客气气的一家人,相安无事,但他们总是能逼得盛衾没办法继续忍下去。
当时她正在工作被刘琴一个电话叫回去。
一开始她还有些惊讶,自从无法靠她搭上宴家这条线之后,他们也懒得关注她,怎么就突然知道了她的工作。
书房里,盛路坐着喝茶,盛朗和刘琴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盛衾站在原地像是受审的犯人。
“电视台的工作辞了。”
盛衾抬眼看向一直以父亲自居,此刻,正坐在她面前悠闲喝茶的人,即使已经失望无数次,心底也不免泛起些苦涩。
电视台的工作是她可选范围内,好不容易才稳住脚跟的工作,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她那么多的努力就变得无足轻重。
“为什么?”
“当初还不如让你出国,留在国内能有什么用?”盛路想起这,火便蹭一下冒上来,“一个千金小姐,去干那种毫无作用抛头露面的工作,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盛衾低头咬着唇,她不傻,自然知道盛路为什么会这般生气,无非是她现在没有作用了,跟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可这偏偏就是盛衾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地方,每次想到那次吃饭时宋泠的神情和语气,每次听到自己亲生父母的谋算和他人对于盛家宴家的谈论,她都觉得自己恶心,明明是她最在意,放在心尖上的人,她却因为这些破事,连往前走近一步都不敢。
如今,这个自诩父亲的人居然还敢来质问她。
盛衾鼻尖酸涩,眼泪从脸颊无声滴落,心脏一阵阵刺痛,声音却平静的丝毫没有波澜。
“那你想怎样?”
不等盛路说话,她抬头,眸色蔑视且疏离。
“你还打算怎么利用我呢?”
刘琴惊讶,毕竟这几年盛衾表现的很乖巧:“阿衾?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盛衾控制不住生理上的反应,眼眶湿润鼻尖通红,神情却执拗倔强,“你说出这句话,你信吗?”
“你们无非就是还想利用我,我告诉你,我没有这个能力。”
盛路盘算落空,恼羞成怒,喊道:“什么叫利用,你不是盛家人?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懂不懂。”
“我不懂。”盛衾平静到仿佛在说另外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想懂,我也可以不是盛家人,从今天开始我们断绝关系,希望你们不要在插手我的事情,要不然,我不介意拼了这条命,告诉你们什么叫鱼死网破。”
“滚!”盛路被气到浑身发抖,将手里满是热茶的茶杯扔向她,“没用的东西我们盛家不要也罢,永远别回来。”
盛衾来不及躲,茶水泼在她的裤子上,茶杯滚落在她脚边。
没被布料盖住的娇嫩皮肤被瞬间烫红,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只觉自由。
盛衾抬头,午后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空气中的灰尘被裹挟进光亮里缠绵,她转身,往门口走。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阿衾?你还在听吗?”
耳边刘琴的声音响起,盛衾彻底没了耐心。
“我不会联姻的,你忘了吗?我已经不是你女儿了。”
电话挂断后,盛衾将所有能拉黑他们的方式全部拉黑,要不是这号码牵连着工作上的事情,她真想把卡拔了图个清静。
片刻后,小院黯淡的环境被车灯照亮。
盛衾抬起手臂遮住眼前的强光,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倒车入库的地方,看向下车的几人。
除了陈宇和宴椁歧以外多了个人影。
“盛衾?”
她大脑还在分辨这句话的来处。
下一秒,盛衾被跑过来的人猛地抱住,根本来不及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