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对话是。
“考试顺利。”
“好,谢谢。”
她甚至来不及问他再次回来的日期,也确实没能等到他再回来。
那次的匆匆一面,成了漫长三年里唯一的回忆。
如今,盛衾坐在车里看着他的侧脸,触手可及,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也许是她沉浸在回忆里,看向他的目光不加遮掩太过专注才被其察觉。
“盛衾?”
他依旧目视前方,开口。
“嗯?”盛衾下意识回应。
“我长的跟其他人类有什么不同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闷红着脸,移开视线。
下一秒,手机铃声将诡异的氛围打破,救了她一命。
宴椁歧接听后按了免提,随手将手机扔着两人中间。
电话那头的人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听意思人似乎不少,算是聚餐。
他没立马答应下来,侧过脸看她。
盛衾感受到视线,扭头,对视上,他眉梢轻抬了下,像是在问她的意见。
她点头,正愁直接公寓相处会尴尬。
得到回答后,宴椁歧应下对面的邀请。
盛衾问:“我们一会直接过去吗?”
“你饿了?”
“没有,就问问。”
“回家,晚上的局。”
“哦。”
第36章 下雪 分房战争
下车后,宴椁歧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盛衾安静跟在后面。
上了一段台阶后,眼前是个独栋House,房屋前后零星散落几颗常青树,跟不远处的高楼大厦相比较为僻静私密。
手机在大衣口袋里响个不停,盛衾拿出来看了眼,是裘琳琳的信息轰炸,她没点开,想着晚上找个时间打电话说。
将手机放回口袋后,她抬脚紧跟着宴椁歧进了屋。
宴椁歧低头看手机,说:“你先上楼,我打个电话就上去。”
“好。”盛衾点头,伸手想要去拿自己的行李箱被拦住。
他依旧低头在看手机屏幕,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说:“一会儿我拿上去。”
盛衾松手,转身走向身后的楼梯,二楼映入脸帘的是一架黑色钢琴,跟她在盛家那架白色的质感很像,只是颜色不同。
屋内装修是很经典的美式复古风,大面积运用棕色,米色,深红色,暖色调的灯,角落里随处可见小物件和毛毯堆叠的色块极繁美学,看起来温馨又舒适。
盛衾环顾一周后,最终在二楼栏杆处停住脚步,她双手撑着栏杆俯视楼下。
宴椁歧还在打电话,低着头看脚下,微弓腰身虚靠着身后的柜子,单手插兜,另只手臂抬起举着手机,衬衣袖口被他高高挽起,手腕处带着条黑色手表,肌肉线条流畅,青筋裸露。
她情不自禁站在原地多盯了会,可能是感受到目光,宴椁歧电话还未结束,忽地抬头扬起下巴往楼上看。
对上他质疑的视线后,盛衾反应了一秒,猛地低下头避开了,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既视感,她窘迫的赶忙转身朝着楼二里面走,假装刚才只是随意看看,从脸颊红到耳根。
心绪还在半空中飘忽不定时,盛衾突然感觉脚下沉沉的,她皱眉,低头看,一只手正死死抓着她纤细的脚裸,从他手心传来温热感,耳边还响起闷闷的声音。
“宴椁歧!你还知道回来啊!饿死我算了!”
“啊!”
她下意识喊了声,心跳加快,想要挣脱往后退,但被其抓的很紧。那人同时也从沙发上滚落下来。
盛衾努力保持平衡没有摔倒,冷静下来发现只是活人后,喘着气站在旁边,脚裸还被其抓着却没有在挣扎了。
“盛衾,怎么了?”
楼下传来宴椁歧的声音。
盛衾抿抿唇,弯下腰,想仔细看看,但躺在地上的人似乎还不省人事,并且身上裹着毯子脸着地,整个一木乃伊,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然她刚才也不至于没发现他。
“楼上有个人。”
她说完这话,一抬头,宴椁歧已经走到楼梯口,两人视线碰撞到一块。
他垂眸,瞟了眼她被紧紧拽住的脚裸,冷着脸快步走过去,站在那个神似木乃伊的人面前,毫不留情朝着他的屁股踢一脚。
“松开。”
“哎呀!谁踢我的屁股!”
伴随着耳边的哀嚎声,盛衾缓慢地移动了视线,看向一旁的宴椁歧,很显然,他知道这人是谁。
宴椁歧依旧低垂着眉眼,薄唇抿着一条线,看得出来,他很不爽。
地上那人没松开盛衾,像是把她当做了一个支点,和睡梦中的安全感,扭动了身子后像是又睡过去没了动静。
宴椁歧冷哼声像是被气笑了,抬腿又是一脚。
从地上那人惊醒和惨叫的状态就能看出来,他这一脚踢的不轻。
效果立竿见影,宴黎松手,胡乱地扒开自己身上的毛毯,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抬头看到是宴椁歧委屈道。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快饿死了!”
宴椁歧冷眼看他,没好气问:“我不是给你发微信,让你滚回学校了吗?”
“啊?什么时候?”宴黎抬头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一直睡到刚刚,没看见你给我发的消息啊。”
“行……。”宴椁歧点头,懒得再跟他掰扯,“现在滚。”
“我滚去哪啊?”宴黎站起身,炸起的头发每一根都在说不服气,“除非你让老爷子别生气了,让我爸妈把停掉的卡给我补上我就滚!”
宴椁歧没在跟他废话,沉着脸,单手解另一边没解开的衬衫袖扣。
“你干嘛?”宴黎吓的一秒弹跳到沙发上,声音越来越小,“要不是你说漏嘴我飙车的事情,我……。”
盛衾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不是说漏嘴,是故意的。”宴椁歧双手叉腰看他,漫不经心道,“老爷子再三嘱咐,我也没办法,不能当没看见,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觉得飙车刺激好玩,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枪支毒品什么都来,丧失理智之后撞飞碾死的人不计其数,你这条小命也不要了?”
“你少夸张了!”宴黎没底气地眨了眨眼,“我朋友说就是飙车玩玩,没别的。”
“行啊,那你去吧。”宴椁歧抬眸,不咸不淡道,“现在就去,希望警察到的时候你尸体还是热的。”
宴黎泄了气在沙发上坐下,还犟嘴说:“我不去了,反正我现在没钱,我哪都不去了,就在你这待着。”
宴椁歧眼皮都懒的动一下,面无表情说:“你现在就给我滚。”
宴黎感觉他来真的,开始服软:“哥!你也太狠心了吧!看着我流露街头啊?”
宴椁歧已经没了耐心,不想再多说一句,拎起他的卫衣帽子往外薅。
宴黎双手抓着沙发,回头看,正好和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盛衾视线交叠。
“盛衾?”
盛衾楞了下,问:“你认识我?”
宴黎见身后的男人松了力道,赶忙伸手拽回了自己的帽子,轻嗯了声说:“跟你同时上过一个学校的,不认识你也很难吧。”
他这话,盛衾不知道怎么接,勉强扯唇笑了声。
“你们?”宴黎眯起眼睛打量起身前的两人,“怎么在一起?”
“有点礼貌。”宴椁歧轻声说,“人家是客人。”
宴黎小声嘟囔道:“我也是客人啊……也没见你……。”
宴椁歧:“你说什么?”
宴黎:“没什么。”
宴椁歧低头回消息,敷衍说:“赶紧走,这没你房间。”
“没我房间?”宴黎重复念叨了遍,瞬间明白过来问题所在,“啊!她要过来住,所以你就把你亲弟弟赶走啊!”
宴椁歧头都没抬,淡淡吐出两个字:“表的。”
宴黎是孙子辈里最小的,也是除了宴椁歧以外宴家最受宠的,亲爸亲妈更是宠的没边,要不是老爷子强制性要给他教训也不可能停止他经济来源。
算下来,宴黎从小到大吃过的苦几乎都出在宴椁歧身上。
“我不管!”宴黎小脾气上来,“要不她走,要不你走!”
“谁教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宴黎?”宴椁歧冷笑声,放下手机抬眼看他:“我走,这是我家?”
盛衾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不打一声招呼直接过来,现在还导致别人没了住的地方,温声提议道。
“要不然,我睡沙发吧。”
“行啊!”宴黎立马满意地笑了,“这个提议好,漂亮姐姐就是爽快。”
宴椁歧打字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下,没说别的,反而纠正道:“什么姐姐,人家生日比你小。”
“哦。”宴黎傻乎乎地又朝盛衾笑,“漂亮妹妹。”
分房战争结束后宴黎高高兴兴的去楼下玩游戏了,盛衾弯腰将他弄乱的地毯和抱枕放回原位,再次抬眼时,看到宴椁歧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卧室。
她起身,跟着走了进去。
他听见脚步声没回头,从旁边柜子拿出套全新的床单,边拆开边说:“你住我房间。”
盛衾停顿了几秒,问:“那你呢?”
宴椁歧:“外面沙发。”
盛衾:“外面那个沙发不是很大,你睡着应该会不舒服,要不然,还是我过去睡吧。”
宴椁歧:“你睡外面不方便。”
她没继续反驳,接受了好意,跟两个男生在一个空间,她睡在公共区域人家也难免会不自在。
“好。”盛衾挪步到他身侧,指尖扯了扯他刚刚放在床上的被单,“我自己换吧。”
宴椁歧没坚持,点头,转身出了门。
他走后,盛衾扭头看了被轻轻带上的房门。
相处这短短两个小时以来,不知是不是盛衾的错觉,她这次真正感受到了宴椁歧的变化,也有可能是对于她的变化,变得客气,疏离,话少。
一直冷冷淡淡的,只会盛衾盛衾的喊她,不像从前,总是带着调侃叫她盛大小姐。
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吗?还是他现在有了新的生活,所以他们就连回到从前那般都很难了?
盛衾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是被绵密的针扎了很多下,却看不见伤口,也无法说。
原本,两人距离的远,隔着手机屏幕,她总是安慰自己能找各种理由来说明这段关系的生疏。
现在,盛衾甚至觉得,这种感觉比两人初见时距离还要远。
像是隔着一堵墙,明明对方就在眼前,她却只能把这三年的所有的惦念放在心里,若无其事装作不在意。
第37章 下雪 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盛衾把床单换好后,抬眼时,被对面柜子上的照片吸引,她起身,鬼使神差般靠近。
还没来记得看清,下一秒,房门被毫无征兆地推开。
四目相对间气氛有些尴尬。
“抱歉,忘记敲门了。”宴黎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站在原地没动,手里还端着果盘,解释说,“我哥说你是客人,让我在家的时候好好照顾你。”
盛衾紧绷的神经稍缓了下,温和道:“谢谢。”
“没事,不用谢。”宴黎眼珠子一转,说,“你看,我都给你洗水果了,你没事帮我跟我哥说说呗,没准他心情好还能帮我跟老爷子求求情呢。”
盛衾想说自己没那个能力,但宴黎满脸期待的表情迫使她点了点头。
“行。”宴黎端着果盘转身,“那走吧,咱们在客厅一起吃,这么多你也吃不完。”
“……”
她抬脚跟在后面,将卧室的门带上,在楼上看了一圈后又俯身从栏杆处往下看,问。
“他出去了吗?”
宴黎点头轻嗯了声:“他说学校有点事,回去一趟。一会儿回来了咱们一起去吃饭。”
盛衾收回视线,转身,楼梯口那架黑色的钢琴映入眼帘。
她沉默着走过去,纤细指尖轻缓拂过琴键。
真的很像盛家的那架,就连触感都如此相像。
“你会弹钢琴啊?”
盛衾扭头看向声源处,宴黎坐在沙发上斜着身子看她,手上还举着插好的水果。
她迅速撤回放在琴键上的指尖:“会一点。”
“会一点?”宴黎起身来了玩性,“弹一首呗!”
“算了吧,我很久不弹了。”
盛衾虽然委婉拒绝,但她说的都是真话,自从上大学离开盛家之后她很少回去,以前需要撑场面弹奏的时候也不复存在了,手生的很。
“来一首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宴黎笑着说,“这琴是我哥搞回来的,不是房东的物件,他又不会弹,搞回来就一直摆在这吃灰,你今儿弹弹它也算是给它开光了。”
盛衾:“可能是摆着好看吧,这琴放在这确实跟这屋很搭。”
宴黎耸耸肩表示不理解。
在宴黎期待的目光中,盛衾还是败下阵来。
片刻后,盛衾坐在钢琴前,头顶的暖光灯落在她身上,明明只穿着件普通的灰色毛衣看上去却那么庄重,神圣,指尖轻快落下游走在黑白之间,旋律传遍屋内的每个角落。
许久未碰琴键,指腹短暂在琴键上摩擦后心底滋生出异样。
她从来就不喜欢弹琴,可以说对于音乐方面毫无天赋。
盛衾认为好的音乐是可以传达感情的,她在别人的音声中感受过,可她指尖的旋律总是无比生硬,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敷衍了事。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关于盛家的记忆逐渐远去,剩下月光,剩下疯狂生长的玫瑰,剩下她过往明媚或落魄的时刻,记忆中的人事物已经走远,只剩下她自己在周旋徘徊。
再次睁开眼,耳边宴黎鼓掌声盖过琴声尾音。
宴黎笑着说:“你这叫就会一点?钢琴几级啊?”
盛衾垂眸,扯了扯唇:“演奏级。”
“十级之上!”宴黎朝着她比了个大拇指,“你可真够谦虚的,都超过了十级叫只会一点。”
盛衾起身,轻声说:“钢琴十级代表不了什么,只能算是入门吧。”
宴黎疑惑问:“你不喜欢弹钢琴?”
“嗯。”盛衾坐到沙发上,“不喜欢。”
宴黎也跟着坐下,不解:“不喜欢你都能弹到十级以上啊?”
“你做什么事都是因为喜欢吗?”盛衾抬眼看他。
宴黎点头,理所当然道:“对啊。”
“那你还挺幸运的。”
她弯唇笑,语气很真诚。
宴黎递过来的手机屏幕占据了视野,盛衾指尖在屏幕和半空中停顿,最终没有按下播放键。
“你刚才弹钢琴的样子很好看,我帮你录下来了,等会传给你吧。”
盛衾没应声,宴黎喋喋不休的还在说。
“弹的很好,就是有点太哀伤了,你弹琴就没有开心时候吗?”
开心的时候?
盛衾身子顿了下,停住,回忆开始倒带。
“有一次。”
“什么时候?”
她目光呆滞,像是在喃喃自语:“有次我意外接触到福利院里一些看不见的孩子,就给他们弹了一首,那次还挺开心的。”
“福利院有钢琴?”宴黎问。
盛衾晃了下头:“没有,是个缺零少件的电子琴,勉强还能发出声。”
“既然喜欢去那里弹琴,为什么只去一次?”
那次她原本是要去生日宴上演奏的,但车子中途出现故障。
恰巧旁边有一家福利院,盛衾没去过凭借着好奇心和心底对于宴会的反感,本能想拖延时间便走了进去。
那群能看到她的孩子将她围成个圈,想跟她一起玩,他们对她的公主裙很感兴趣。
他们并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可笑容是那么真挚,比祝福她生日快乐的人真诚百倍,有那么一刻,盛衾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剩下那群看不到的孩子也在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头一次有那种想为别人弹奏一首的冲动。
因为出席时间延迟,刘琴从司机那里知道了她在福利院弹琴的事情。
开口便是不满,兴师问罪,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
“我听说你兴致挺好,晾着这么多人跑去福利院演奏去了?早知道你那么假惺惺会装,盛家的慈善都应该让你去的。”
想着这些,盛衾苦笑扯唇,轻声回应宴黎:“没时间。”
“怪不得你们能玩到一起去呢。”宴黎撇了下嘴,嘟囔道,“喜欢去的地方都一样。”
盛衾完全没听清,问:“喜欢什么?”
“我哥呗。”宴黎拿起手机说,“来,加个好友,我把视频给你发过去。”
“好。”盛衾配合打开手机,加上好友。
宴黎看手机屏幕,轻声说:“我哥说让我带你去他们学校图书馆找他,一会儿直接去吃饭。”
盛衾点头:“好,咱们走着去吗?”
宴黎:“咱们打车去,这边距离他们学校走着去得三十多分钟呢。”
“好。”盛衾起身往卧室走,穿好外套出来后,忽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没听清他说的话,好像是关于宴椁歧,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宴黎惊了,盯她:“我说……去图书馆找我哥。”
“不是这句,是上一句。”
“上一句?”
“嗯,也是关于你哥的。”
“你这反射弧也太长点了吧,不记得了。”
“好吧。”
从住所打车到他们学校只需要十分钟左右,两首歌的时间。
下车后,盛衾首先看到一座风格独特的高塔楼,像是古老神秘的魔法学校,塔尖高耸入云,上面还有个铜绿色的时钟。
“好看吧。”宴黎自豪道,“这学校怎么样?”
“学校吗?”盛衾环顾一周,皆是城市风貌,并没有看到被高墙围住的校园,“在哪啊?”
“他们学校没有围墙,是跟城市融合在一起的,算是著名景点了,很多人慕名而来,随便一条街全都是名人。”宴黎介绍道,“我要是能在这上学,我妈能高兴一整年。”
两人沿街继续往里走,盛衾不禁感慨:“这里的建筑好漂亮啊。”
“那当然了,我觉得我哥真是有品位,这学校应该是大藤里最好看精致的了,古老又气派。就是过了这两条街往西走治安和环境就一言难尽了,你千万别自己往那边走,那差别可谓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他们说以前这边的中餐老板们都是架着机枪做生意的。”
“啊?”盛衾听的心里有些发怵,扫视了眼周围,“这么吓人吗?”
“嗯,不过你不去那边就没事啊,学校附近的警力还是很充足的。”宴黎夸张道,“等会儿你看见图书馆就会更震惊了,那个藏书量是我们学校的两倍不止好像是全球第二,就连食堂都跟电影里的魔法学校一模一样。”
盛衾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你好像真的很喜欢这。”
“我当然喜欢了!”宴黎也笑,“我不来这上学难道是因为我不喜欢吗?”
盛衾试探问:“你平时学校不忙吗?经常过来?”
“不忙啊,我跟我哥的学业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宴黎继续说,“他其实也不用这么忙的,但他好像很想提前修完毕业离开。”
“离开?”盛衾皱眉,“去哪啊?”
宴黎摇头:“不知道。”
盛衾长睫忽闪几下,放在大衣里的指节收紧:“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你觉得他有几个脑袋呢!哪有时间啊!他想提前毕业又修的双学位。”宴黎趁机吐槽,“再说,你看他都挑剔成什么样子了,我感觉他既不喜欢女的,也不像咱们一样喜欢男的,他应该是不喜欢人类。”
“咱们?”盛衾呆愣在原地,发出灵魂质问。
“对啊。”宴黎倒是很坦率,“我喜欢男的。”
“哦。”盛衾卡壳一瞬后,马上意识到刚才的反应好像挺伤人的,急忙解释,“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没反应过来。”
宴黎无所谓地笑笑:“明白,你又不知道我是,惊讶很正常。”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走到校园中心的图书馆,看到外观那一刻,盛衾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照片,也看过介绍,据说是以半透明的大理石立面和内部的玻璃藏书而闻名。
虽说之前在网上就看过图片,但进去看到矗立在中央玻璃内一排排整齐的图书被温暖的灯光点亮,又反射到玻璃上散发出柔光,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盛衾:“我们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在哪?”
宴黎:“不用,他不在这。”
盛衾:“啊?”
宴黎:“这个图书馆是必打卡的,我估计我哥也没时间带你过来,就想着带你过来看看。”
“哦,谢谢你啊。”盛衾温和笑着,继续问。“他不是说他在图书馆吗?”
宴黎:“他们学校就图书馆多,逛一圈,一会儿带你去找他。”
盛衾:“好。”
从里面出来后宴黎又担任了一路的导游,直到两人到达宴椁歧所在的图书馆内。
耳边是宴黎滔滔不绝的立体声效,盛衾抬头,隔的不远,落地窗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宴椁歧穿着刚才在家里的白色衬衫,胸前的扣子解到第三颗,脖颈处的锁骨若隐若现。
两边袖口挽的很高,笔记本电脑放在眼前桌子上,头上挂着个银色的隔音降噪耳机,微低着头看手里的书本,轮廓利落分明,另只握着笔的手在沙发边缘垂下,散漫地转了两圈。
“哥,人给你安全带到了。”
片刻后,宴椁歧抬眸,两人视线只交汇一秒,他移开了,抬手扯掉耳机。
“等我下。”
第38章 下雪 OE还是BE?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落地窗外的天光越来越暗,逐渐转为暗蓝色。
倒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宴黎抬头看了眼旁边专心看书的盛衾,扭头,又看了眼还在画图的宴椁歧,没忍住叹了口气。
“哥!什么时候去吃饭啊?”
宴椁歧抬眸看了眼时间,起身将桌子上的车钥匙扔宴黎:“你去开车,在咱们常去的那家川菜馆附近。”
“行。”宴黎拿起扔到他腿上的车钥匙,起身往外走,“街口等你们。”
盛衾读书习惯性读完,不喜欢一本书间隔太久,就算没时间也尽量在一周之内读完以免忘记之前的内容。
这次看的是英文版,所以阅读速度被大大降低,一本不厚的书,两三个小时过去也只读了三分之一。
她掏出大衣里面的手机对准自己阅读过的最后一页,准备拍下,下次过来看。
“喜欢可以借回去看。”
盛衾拍照的动作顿了下,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温声说:“不用了吧,反正我这几天没事,可以过来看。”
宴椁歧没说话点了下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盛衾还完书回来,宴椁歧已经收拾好用品坐在沙发上等她。
走出图书馆后,天又黑了一个度,是更为深沉忧郁的蓝。
林荫路两边的路灯亮起,将飘落到地面上的红色枫叶照亮。
两人并肩往前走,都沉默着没说话。
盛衾稍稍侧过脸用余光瞟了他半刻,想起宴黎下午说他好像要提前毕业的事情。
她从来不会刻意打听别人的事情,更别说还是未来那种飘忽不定的存在。
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她想参与到他的未来里。
“我听宴黎说,你想提前毕业?”她语气尽量轻缓,像是无聊随意提起。
宴椁歧侧过脸,垂眸,两人视线短暂交汇后彼此都默契移开。
几秒后,她听到他轻嗯了声。
“为什么?你准备回国吗?”
这话刚说出口,盛衾便开始有些后悔,加上宴椁歧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她更加觉得似乎太隐私了,她没有立场不该这样问。
“有其他事情,应该没时间回去。”
盛衾心底一沉,大衣兜里紧攥着指节,表面上装作十分平静,其实早已惊涛骇浪。
其他事情?
她知道,不能再问了,干脆转移话题:“宴黎说你修的双学位,不累吗?”
“还好。”宴椁歧,说,“闲着也是闲着。”
也许真的太久没见,盛衾发觉她似乎也不是很了解他,就连找个两人都能聊下去的话题都费劲。
空气凝固片刻后。
“你呢?”
盛衾一时没反应过来,仰头看向他,有些疑惑。
他感受到她疑惑的目光,依旧双手插着兜目视前方,没看她,又重复了遍。
“你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盛衾收回视线,她原本打算先在国内找个安稳工作,但就在刚刚她得知眼前这个人不会回国的消息,犹豫了。
“没想好呢。”
——
从下午开始盛衾就感觉胃里有些轻微的发胀不舒服,但平时在学校饮食不规律也经常这样,她没当回事。
上车后怕晕车更加恶心,她早早将蓝牙耳机戴上听歌,分散注意力。
好在车程并不远,几首歌的时间就到了。
下车后,盛衾和宴黎跟在宴椁歧后面。
这条街很僻静,两边有几家零星的商铺但这个时间也都关店了。
盛衾环顾四周发觉这条街居然一个流浪汉都没有。
更神奇的是眼前这家酒吧,他们已经走到门口,但除了传出的轻缓音乐声以外没有人流的拥挤和喧闹,甚至也没有酒杯的碰撞声。
她侧过头往窗户里面看,暖黄色的灯光看着温馨静谧,里面坐着几个外国人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盛衾喃喃自语道:“这酒吧怎么没人啊?”
“这是我哥朋友开的,他们每次聚的时候酒吧都不营业。”宴黎轻声解释。
盛衾点头轻哦了声。
推开门,一股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质疑自己是在酒吧还是在甜品店。
紧接着轻快的旋律在空间游荡。
Home grown alligator see you later
Gotta hit the road
Gotta hit the road
Something ged imosphere
Architecture unfamiliar
I could get used to this
Time flies by in the yellow and green
Stick around and youll see what I mean
伴随着门被关上,屋内几人的视线齐刷刷地递过来。
距离门口最近的白人男子率先跟宴椁歧打招呼。
“Caleb,几天不见想死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屋内其他几人看他虚伪的嘴脸,没忍住笑出来。
宴椁歧也笑:“少来,昨天上午刚见过。”
“行,一天没见也想……。”
白人男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被宴椁歧身后站在两个男人中间的盛衾吸引,直勾勾地盯着。
进屋开始,盛衾思绪放缓,一直在努力听他们的对话,她语言天赋一直不错,但本土化的语调和语速,比她听英语听力费劲多了,稍有不慎她便跟不上节奏。
感受到灼热的目光,盛衾抬眼和他目光交叠,出于礼貌弯起唇笑了笑。
白人男子愣了下,抬脚往盛衾那边挪步,还没靠近,被宴椁歧薅住衣领拽了回来。
“你干嘛?”
听到他不满的声音,宴椁歧没松手,依旧薅着他的衣领抬脚往前走。最后在餐桌旁停下,将他按在椅子上,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宴黎怕盛衾尴尬,走过去搭上David的肩膀,说:“David,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啊?直接奔着美女就过去了?”
David瘫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你好。”
“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笑声中,盛衾沉默着落座在宴椁歧旁边的位置上,其他几人也陆续落座。
“不介绍一下?”
宴黎拉开椅子坐到盛衾旁边,没等别人开口,回答道:“我哥的青梅竹马。”
其中一位蓝眼睛的男生看向盛衾,问:“怎么称呼?”
盛衾沉默片刻后觉得中文直译可能有些拗口,干脆说了那个基本没人叫过的英文名。
“Renee。”
“之前没见过你,是不住在这边吗?”
“你今天话有点多啊。”
宴椁歧低垂着眉眼盯酒杯,神色寡淡唇却轻微勾着,看不出情绪,更像是随口的一句调侃。指节在玻璃杯上移动,戒指被摩擦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
Lloyd没因为被怼生气或是尴尬,反而开玩笑说:“冷落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后,有人说。
“人家Caleb还用得着你关注啊?走到哪不都是最受欢迎的?”
“就是,小姑娘一堆一堆的前仆后继,谁在乎你冷不冷落啊。”
“哎……你还真别说,这货甚至在男的里面都抢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上次跟他出去,我都惊了,男的女的都过来搭讪,甚至男的也不少于女的,搞得我他妈的以为去的是Gay吧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宴椁歧抬眸,不咸不淡的语气听着嚣张又欠揍。
“是吗?没太在意。”
“……”
“我能揍他吗?”
“建议你先考虑一下是否能揍的过。”
“我持反对一票,首先是你肯定揍不过,其次我论文还得靠Caleb帮忙,有意讨好。”
“哈哈哈哈哈哈。”
盛衾也跟着笑,他们讲话语速太快她只能听懂个一知半解,除非有人问她什么,不然她就安静吃饭。
一桌子的油炸食品,烤肉和腻死人的甜品,全部在盛衾的雷区上,放在国内都是她碰都不会碰食物。
但胃里本就不舒服,一想到回去需要吃药如果胃空着可能会更加刺激,她还是勉强夹了几块肉和烤玉米。
没吃几口,盛衾就感觉胃里的不适感增加,疼的连带着全身逐渐都没有什么力气了,甚至还有些发冷。
怕自己打扰大家的兴致,盛衾没出声,安静待着,尽量放空转移注意力。
选择性去听酒吧里播放的歌曲,屏蔽掉其他声音。
Theres a mountain top that Im dreamin of
If you need me you know where Ill be
Ill be ridin shotgun underh the hot sun
Feelin like a someone
Ill be ridin shotgun underh the hot sun
Feelin like a someone
The south of the Equator navigate it
Gotta hit the road
Gotta hit the road
喧闹中,盛衾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叫她。
她缓慢地抬起头,下一秒,跌入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心跳缓了一拍。
看着他侧脸高低错落的流畅线条,薄唇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到。
盛衾撑着不适的身体猛地往前凑,想要听清他说什么,却因为没了力气突然失去平衡,整个身子倒在他肩膀一侧。
宴椁歧身子一僵,但没移开让她靠着,稍侧过脸,睨她。
两张脸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近到她可以看着他的睫毛然后一根一根数清。
像是被蛊惑了般,盛衾又往前凑了凑,下巴虚搭在他的肩膀上方,脸颊快要贴上的前一刻,宴椁歧喉结滚了滚,将脸移开,视线扫过她的杯子,确认她喝的是果汁不是酒。
“你刚才说什么?”
她只是想听清楚他说什么,没想其他,感受到对方的不适应,才发觉两人距离上的贴近,急忙往旁边移了下。
他侧过脸,下颌线条收紧,低声问:“不舒服吗?”
盛衾温吞吞嗯了声,声音很小,如果不竖起耳朵仔细听,大概率捕捉不到。
宴椁歧视线下移掠过她搭在胃上的手,低下头,靠近,问:“胃疼?”
她没否认,点了下头:“没事,回家吃点药就好了。”
他沉默,没应声,看她下意识往自己这边靠,半阖下眉眼,又问:“冷?”
如果不是宴椁歧问出口,盛衾都没意识到自己几乎蜷缩着身子。
椅子靠着宴黎的另一边是空着的,她整个人都贴近他这边,像是在获取热量。
“Caleb,你们说什么秘密呢?说半天了?”
“有什么我们不能听的?”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被他人的声音打断思绪。
下一秒,宴椁歧原本搭在椅子后面的外套,倏然地出现在了她腿上。
宴椁歧起身,没回应几人的打趣,看向宴黎交代了句。
“等会你蹭车回去,我和盛衾有事先走了。”
宴黎疑惑地点了点头,没多问:“好。”
“穿上衣服,走了。”
宴椁歧抬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两下,提醒她。又跟后面的几人打招呼。
盛衾起身懵懂地穿好衣服,准备跟他出门。
两人刚抬脚,Lloyd起身叫住宴椁歧。
盛衾回过头看,是那个蓝眼睛的男人。
他们说的不是英语,盛衾一个字都没听懂,但莫名感觉气氛不对,剑拔弩张。
她还站在原地,大脑放空,下一刻就被宴椁歧扯住手腕拉走了。
出了门后,宴椁歧松开她,走在前面,秋天晚上风偏凉,不冷,但足以让人清醒很多。
盛衾快加脚步跟在他后面,轻声问。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
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居高临下看她,语气里莫名沾了点阴阳怪气。
“你还有心情关注这些?”
啊?她说错什么了吗?
盛衾抿抿唇,想开口解释是因为觉得他们刚才气氛奇怪才想着问问。
宴椁歧突然抬手靠近她的额头。
她被吓了一跳,出于生物的本能,往后退了步。
宴椁歧盯着她,冷着脸顶了下腮帮子,似不爽,停在半空中的手没移开。
盛衾看着他吃瘪的样子不自主的有些想笑,但身体还是乖乖的靠近,将额头贴到他手心上,然后问。
“热吗?”
他松开,转身往前走:“有点。”
盛衾:“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开车吧。”
宴椁歧:“我没喝。”
上车后,宴椁歧打了个电话,盛衾在旁边听了个大概。
他问对方有没有时间,现在去检查之类的,应该是去医院。
盛衾不想去,但也没发表意见,只是安静待着。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刚才打电话的医生已经等在前台。
模样是欧洲面孔,开口却是中文,还带了点北里的京腔。
和宴椁歧简单打过招呼后,看向旁边的盛衾,有些惊讶笑着问。
“新交的女朋友?”
宴椁歧晃了下头:“国内的朋友。”
对方点头,没在过多寒暄:“走吧,先做个检查。”
盛衾跟在两人后面,她想起之前在摩托车俱乐部,那次也有人这样问,但当时他没有解释和撇清关系。
她问他为什么不解释,他只说没必要,又不熟。
这次解释是因为对面的人熟悉?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呢?
面对这样的反差,盛衾没有伤心,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有些失落,很难填满。
做完检查后确诊是有些肠道感冒加上饮食不规律的轻微胃炎,没什么大事,开完药后两人就离开了。
他们到家时,宴黎已经回来半天了,在一楼沙发上打游戏。
“你们去哪了?”
盛衾慢吞吞地脱下身上的两件外套,轻声说:“去医院了,我胃有点不舒服。”
“啊!”宴黎关切问,“怎么样啊?”
盛衾笑着晃了下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感冒,开了些药。”
“盛衾,过来吃药。”
宴椁歧倒了杯热水,放在厨房岛台上,旁边放着退烧药。
“好。”她应声,走过去,将退烧药吃了。
“想吃什么?”
盛衾楞了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亲自下厨的意思。
一听这话,宴黎扔下手柄,百米冲刺跑到厨房。
“哥,我想喝一碗海鲜粥,喝完酒我胃也不舒服。”
“她现在胃不好,吃不了海鲜。”
“我能吃啊!”宴黎为自己发声,“你单独给我做一碗不就行了。”
宴椁歧跟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完全不搭理,看向盛衾,问:“白粥行吗?”
盛衾其实完全没有胃口,但在医院时医生特意嘱咐过了必须吃点东西才能吃其他的药。
她乖巧点头:“好。”
“你是我哥!”宴黎大声强调,“我亲哥!”
盛衾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声喊叫,惊的连续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看他。
反观,宴椁歧慢斯条理地开始洗手,丝毫不受影响。
宴椁歧:“表的。”
宴黎:“……。”
两秒后,宴黎走到冰箱前默不作声地从里面翻出一包咸菜。
“哼!”宴黎喊道,“你这个冷漠无情,蛇蝎心肠的男人,我吃咸菜!”
明明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还是被吓到了,盛衾有些适应不了宴黎偶尔一惊一乍的性格,扶着岛台边缘缓了口气。
宴椁歧掀了掀眼皮,懒洋洋说,“你小点声,扰民。”
“哪里扰民了!”宴黎不服气,越说越起劲,“咱们家附近哪有民?当初说买个中心的公寓或者别墅住,非要选一个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人家房东还不卖房子,只能租,租的房子都不能改造一点自由都没有!”
“谁让你住了?”宴椁歧敷衍道,“你可以滚回你的宿舍住。”
宴黎气鼓鼓的像个仓鼠:“懒得跟你说,我打游戏去了。”
几分钟后,游戏声响起,盛衾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
她双手捧着水杯,手心内还隐约透出些温热,小口小口地喝。
他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三年时间不短不长,他似乎真的变了许多,沉稳不少。
短暂小半天的相处,她只是窥探了他生活的一角,却如此鲜活明亮。
他那么受欢迎的人,无论在哪,都会过的很好。
盛衾盯的出神,甚至没注意他手上的动作停顿,只见得,他低垂的睫毛长而密,戳的人心里痒痒的,没了别的心思。
宴椁歧哼笑声,抬眼与其对视:“怕我给你下毒啊?”
她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却没移开视线,没头没尾说道:“你在这边好像也挺受欢迎的。”
盛衾以为他会说,我在哪不受欢迎?
但他没有,垂眸,声音被宴黎游戏的过关声盖住。
“你也不差,吃个饭都能吃出个追求者。”
等游戏背景音过去,盛衾问:“你说什么?”
他没吭声,散漫地晃了下头。
——
吃完饭,回到卧室后,盛衾感觉自己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完全被透支。
她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拿起手机想看眼时间,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提示,让人瞬间清醒不少。
从下午开始裘琳琳就给她发微信,本想着晚上回来给她打语音,结果晚上生病去医院手机静音,她刚才打过来的几个电话也没接到。
应该急坏了吧,顾不得对方是否休息,盛衾将语音拨了过去,结果对方秒接。
“呦!沉浸在爱情的女人,您还能想起我呢?真的感动啊!”
盛衾抿唇,努力忍住笑意,主动道歉:“我想着晚上给你打语音的,刚才手机静音了所以没听到。”
“哦!原来如此啊!”裘琳琳气愤道:“我还以为你被拐卖了呢!刚才吓的我都要报警了!”
“别生气了,我道歉。”盛衾轻声哄着,“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用不着!”裘琳琳态度缓和下来,问:“你胃怎么样了?”
盛衾迟缓了下,说:“我……吃过药了,已经好多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一直不接电话,我怕你出事,当然要给宴椁歧打电话啊!他说你生病了,我把你交给他,他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好你,必须完璧归赵,不然我跟他没完我!”
“我没什么事,胃疼也是老毛病了,吃饭不规律或者心情不好就容易犯。”
“知道了……我又没说你生病怪他,不用着急替他解释!”裘琳琳无语,“不过话说回来,单独待上一天感觉如何啊?”
“不算是单独吧。”盛衾解释说,“宴黎也在这边。”
“什么?”裘琳琳惊了,“他有病吧,没事当什么电灯泡去!他不会还住那吧?”
盛衾嗯了声,温和说:“他因为一些事情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学校又没有什么事情就在这待着了。”
裘琳琳隔着屏幕翻了个白眼:“这小屁孩真是没眼力见。”
盛衾:“他在这也挺好的,不然我们两个共处一室确实有点尴尬。”
裘琳琳:“你说了吗?”
盛衾:“说什么?”
裘琳琳:“别装傻!”
盛衾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我也没说见到他就一定会说出口吧,而且,如果我说出来对人家是一种负担呢?”
裘琳琳:“那你长途跋涉过来不是白挨累了?”
盛衾抬眼,看向窗外,月亮挂的好高:“我就是想见见他,别的,其实也没奢望过。”
“阿衾……。”裘琳琳感受到盛衾语气中的失落,“你是觉得他不喜欢你了?”
盛衾不知道宴椁歧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她没见过。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对什么极其在意的时候,常常玩世不恭,游戏人间,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他真正关心的事。
或许他就应该是自由的,不被任何东西束缚。
盛衾也不傻,这三年的断联,他逐渐的疏离和淡漠,还有这次相处时,他的克制,礼貌的照顾,以及明确关系,桩桩件件都在警醒她,警戒线就在不远处。
她也能感觉到,两个人的世界完全不同了,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未来也是,他有自己的安排和奔赴,这些统统都和她无关。
他们这条平行线,如果她不主动,就永远不会再有交集了。
也许是起初就没有报什么希望,盛衾反而觉得此刻的酸涩在自己的意料之内,她能承受。
就过好这个假期,然后当做是一个美梦,梦醒后,回到现实。
如果未来,她还能有机会参与到他的生活中,在为自己博一次也不迟,前提是,有机会的话。
“应该不喜欢吧。”
盛衾平淡的说,此刻的她,还接受不了肯定词,就保存一点模棱两可的希望。
对面沉默几秒后,开口。
“阿衾,你不开心的话,我们就回来吧,我去接你。”
“没有,挺开心的。”盛衾胸口闷闷的,却轻声说,“以后,可能也没有这样的相处机会了。”
“阿衾……别这么说,我好难过。”
盛衾被她逗笑:“又不是你暗恋,你难过什么?”
裘琳琳:“我代入了……而且我很磕你们两个的,现在是BE了吗?”
盛衾开玩笑说:“应该是OE吧,毕竟我没有给对方BE的机会。”
“啊……。”裘琳琳笑,“哈哈哈哈哈哈。”
——
电话挂断后,时间已经不早,盛衾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一天的疲劳褪去些,很快就入睡了。
盛衾有些认床,突然换个环境半夜醒来在她的预想之内。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陌生环境,她希望有点光亮,但床前的小夜灯又有点太亮了,睡前索性只拉了一半窗帘,除了床头的位置以外,屋内的其他地方都有朦胧的月光照进来,隐隐约约能看清东西。
有些口渴,盛衾坐起身,一抬眼,被床对面正前方疑似枯树枝又像人脸的雕塑,吓的心脏差点停跳。
这样看过去,真的很像一张人脸。
幸好她白天为了看宴椁歧照片的时候多看了这个雕塑几眼,很明确它是个死物之后,盛衾闷炸开的心脏才悄悄愈合。
她打开手电筒,对准那个雕塑,然后将房间内能打开的灯都打开壮胆。
在准备打开房门的前一瞬间,盛衾想起外面沙发上还睡着一个人,动作放缓了很多。
她举着手机往门外走,每一脚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将刚打开亮着灯的房间门拉上些,遮住从里面发散出来的光。
盛衾记得二楼的小冰箱里面有冰的矿泉水,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冰箱门打开的一瞬间,身后传出低沉沙哑的警告声。
“你不能喝冰水。”
“啊?”
盛衾脑袋卡壳,刚碰到水瓶的指尖缩回,看向声源处,紧接着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开灯了。”
片刻后,整个客厅变明亮。
她下意识扭头往后看,视线猝不及防地碰撞到一起。
“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
“没事。”宴椁歧耷拉下眼皮,懒洋洋道,“你回屋吧,我烧好热水给你送过去。”
盛衾想说不用麻烦了,但他已经抬脚往楼下走。
她没跟着下去,二楼栏杆处停住,俯身往下看。
他穿着家居服随意又松弛,发顶有些凌乱,看上去比平时温和很多。腰身散漫地靠着岛台,低头看手机,等水开。
盛衾正盯的出神,取消静音的手机突兀地响了几下,她看了眼,是宿舍群里在聊天。
这个群是她们宿舍沟通的桥梁,没事的时候大家很少说话,所以她没开免打扰。
再次垂眸往下看的时候,她毫无防备对上他的目光后又见他挑了挑眉,心跳不止。
盛衾装作平淡地移开视线,转身回到屋内。
宿舍群里依旧活跃,这个时间,国内应该是下午。
袁愿:“我真服了!我才回来几天啊,我爸妈现在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我想赶快回学校,有点想你们了。”
胡玲玲:“谁不是呢?不回来就给我电话说想我。其实呢,回来待几天他们就不耐烦了。”
王晗:“我更惨,我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敢晚睡,不敢晚起,甚至不敢躺在沙发和床上玩手机啊!”
袁愿:“还是我们大美女命好,不用回家遭白眼,还能隔着太平洋追爱!”
王晗:“阿衾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胡玲玲:“她应该在睡觉吧,这个时间。”
盛衾现在精神百倍,一时半会是睡不着了,闲着还不如和她们聊会天。
盛衾:“没睡,还醒着呢。”
胡玲玲:“啊!阿衾你那边怎么样了?”
盛衾:“挺好的,没有遭遇什么不测,不用担心。”
袁愿:“……。”
袁愿:“谁问你这个了?是问你感情进度。”
盛衾:“现在住在一起。”
王晗:“成功了!果然大美女的世界不存在所谓的暗恋,只是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已。”
胡玲玲:“你怎么总说一些让人去跳楼的话啊!人比人得死!”
盛衾:“不是,只是单纯借宿。”
袁愿:“……。”
袁愿:“加油,还有机会!”
王晗:“阿衾,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胡玲玲:“斯哈斯哈。”
盛衾:“第一步?”
袁愿:“……。”
第39章 下雪 宴辞,我睡不着了
胡玲玲:“第一步?就是说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袁愿:“你非要把真话说出来吗?怪伤人的!”
王晗:“哈哈哈哈哈哈。”
袁愿:“没关系的阿衾,只要他没谈恋爱就还有机会,别气馁!”
王晗:“少画点饼吧,你这套画饼的功力用在学生会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用在阿衾身上了。”
袁愿:“……。”
盛衾放下手机,轻叹口气。
其实也不能说一点进展都没有,跟没过来之前还心存侥幸比,最起码负两百分吧。
她关掉亮着的手机屏幕,抬眼,视线落在斜前方的那张黑白相片上。
白天的时候她就被这张相片吸引过一次,当时没能好好看清就被宴黎打断。
盛衾起身走过去,弯下腰俯身仔细观察,外围相框颜色是纯黑的哑木质地和黑白色调的相片完美融合。
相片里,宴椁歧端坐着,稍歪着头,唇边微扬起似笑非笑地看向镜头,桌前摆满各种杯子和酒,身后是纸醉金迷的场景布置即使在黑白世界里也熠熠生辉,一处角落里气球上写着Happy birthday。
他穿了件宽松的皮衣更加突出他宽肩头小的优越比列,露出额头,黑白色调将他本就骨感硬挺的脸部线条加深,散漫又恣意。
盛衾垂眸盯着,嘴角不自觉开始上扬,他果然走到哪都能过的很好,永远人声鼎沸,众星捧月,身边永远不缺朋友,不缺爱他的人。
她情不自禁开始猜测,是他上次过生日吗?
算下来,她已经错过了他三个生日,幸好这次算是赶上了。
宴椁歧刚离开的时候,过生日或者逢年过节盛衾还有勇气借口给他打个电话,后面,两人联系逐次减少,她也不敢唐突打扰,只能相互发个生硬的问候。
盛衾还在愣神中,半掩着的门被推开,她下意识看过去,对上那双浅棕色带着倦意的眸子,心跳缓了拍。
宴椁歧扫了她一眼,继续往里走,把晾好的温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问。
“干嘛呢?”
“嗯?”盛衾卡壳了片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站在这有些奇怪,急中生计,抬手,指尖指向相片旁边的雕塑,“这个……能先拿下来吗?”
两人视线再次交汇。
他沉默片刻:“害怕?它长得很吓人吗?”
盛衾抿抿唇,实话实说:“晚上有点吓人。”
宴椁歧点头,抬脚往前走,他步子大,两步就走到她面前,两人拖鞋的鞋尖对上,灯光被他高大的身躯给遮住。
突然间的靠近,她有些莫名站在原地双手攥拳在胸前交叉开,开启自动防御功能,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也没动,懒散地插着兜,垂眸盯她,眼底闪过戏谑的笑意。
盛衾屏着呼吸,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几秒后,她抬眸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含着笑的嗓音。
“盛衾?”
“嗯。”
宴椁歧看她双手挡在胸前的动作,长睫忽闪忽闪,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没忍住笑出声。
“连我也怕?”
“?”
这话像是在嘲笑她胆子小的没边,雕塑怕,人也怕。
但突然一个大活人毫无防备快速走到面前,她就不信,换谁,谁能不怕。
盛衾放下手臂,往后退了一步,温和解释:“没有啊……就是你突然靠近,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确实反应很慢。”
“……。”
宴椁歧单手将雕塑抱起,转身,往门外走。
她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嘀咕了句:“我就是问你一下可不可以换个地方,放在地上不就行了。”
以为这个音量他听不见,谁知道这家伙耳朵出了奇的好。
“万一有些胆小鬼半夜看到又吓一跳呢。”
“……。”
盛衾渴了半天,几乎一口气将水喝完后将灯全部关上,躺回床上。
本来生物钟就极其紊乱,这回,更加乱上加乱。
盛衾没忍住还是将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眼。
宿舍群里依旧活跃。
胡玲玲:“阿衾怎么又没动静了?”
袁愿:“估计睡着了吧,咱们这边是大太阳,她们那边还月光笼罩呢。”
盛衾:“还没睡呢。”
王晗:“阿衾,你是不是因为感情的事情伤心睡不着啊?”
啊?不至于吧!
虽然暗恋得不到回应听上去挺难受的,但盛衾觉得不至于让人彻夜失眠那么严重。
盛衾:“没有,就是时差有些紊乱。”
王晗:“阿衾,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盛衾:“怎么了?”
王晗:“你要是有时间能帮我捎点东西吗?”
盛衾:“好啊,反正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
胡玲玲:“那我也要。”
袁愿:“我不要别的两盒巧克力就行。”
盛衾:“好,需要什么发给我就行,实在太多我就买完帮你们邮寄回去。”
王晗:“好啊好啊。”
放下手机,盛衾揉了揉眼睛,翻个身,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即将要睡着的时候,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紧接着是男人低沉冷冽的声线。
“能进吗?”
盛衾原本强撑着的眼皮,猛地睁大,心跳骤然间加速,强行开启的脑袋像是一团浆糊,迷迷糊糊喊了声:“进……。”
得到允许,宴椁歧推开门走进去,最终在她床前的位置停下。
他低垂眉眼看她,喉结滚了滚,声音尽量放轻。
“刚才忘问你了,现在还有没有发烧?”
“嗯?”盛衾抬眼,借着月光仰视他,含糊道,“没有吧,好像不烫。”
宴椁歧舔舔唇,昏暗光线下,凝视她片刻,问:“能开台灯吗?”
她点头,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眼前的视线以备突然亮起的环境。
不多时,台灯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盛衾眼睛适应后将胳膊缓缓放下。
下一瞬,没有征兆,他突然俯下身,单手撑在床边,一道阴影覆盖过台灯的光线,落下,连同他身上那股不喷香水时干干净净的熟悉气味。
盛衾一颗心紧紧绷着悬在半空中,回过神时那张脸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视野,高挺的鼻梁,垂下的凌乱发丝,薄唇,喉结,近在咫尺。
她脑袋轰隆一下炸开,每个神经末梢都酥酥麻麻的,耳垂,脸颊,薄薄皮肤下红晕开始扩张,慌乱中,她双手拎起被子将自己余下的五官盖住,只剩下那双清亮的眼睛。
宴椁歧睨她,问“怎么了?”
盛衾乖巧地晃了下头,没说话。
他眉头微蹙,轻声问:“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烧了?”
她依旧没说话,尴尬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能碰下额头吗?”
“嗯。”
盛衾安静等着他手贴上来,谁知,下一秒,他突然弯下腰,所以感官无限放大,直到她额头被另一个稍凉的额头贴住,很轻,似有若无,她下意识将眼睛闭上,如同植物人般被定住,不敢动了。
只几秒,他便起身离开了,连带着额头上微弱的触感和他周身的气息也随着消失。
宴椁歧等她缓慢睁开眼睛,轻眯着眸子睨她,漫不经心问道。
“你闭眼睛干什么?”
“你突然凑过来,我害怕。”这话她一点没掺假,完全是真实感想。
他沉默几秒,将台灯关上。
“应该没发烧,有事叫我。”
她没吭声,他简简单单没来由的关心,她心里却像是无法遏制波涛汹涌的海浪般潮起潮落。
宴椁歧转过身的瞬间,她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某个时刻,她想抓住他,不让他继续往前走,事实上,她也的确抓住了他的衣角,用力的。
他身子一顿,喉结稍滚了下,没继续往前走。
下一秒,她声音小到几乎是呢喃了句。
“宴辞,我睡不着了。”
宴椁歧僵在了原地,半晌才转过身,开口嗓音沙哑。
“胃还是不舒服吗?”
不知为何,盛衾突然觉得鼻尖又酸又胀,她不想说谎,但那些见不得光的情愫一但开始扩散,便覆水难收,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没有那么贪婪的,少年的志向在彼方,他们未来的道路注定不同。
哪怕就这一会儿,陪她这一会儿就好。
“嗯……有点。”
宴椁歧盯着她乖巧柔顺的模样,眸色晦暗。
那个记忆中遇到事情爱撒娇偶尔依赖别人,爱哭的小姑娘从来都没变过。
别人或许只见过她明媚又铮铮的模样,他却意外见过她无助,支离破碎的时刻。
他沉默着在床边坐下,语气很轻,有种在哄孩子的无奈感。
“那怎么办?帮你揉一下?”
“揉一下?”
“嗯……之前无聊学了点中医。”
“揉哪啊?”
她话音刚落,下一秒,被子被掀开一角。
“啊!”盛衾喊了声,同时身子也往后躲。
“躲什么?”他不满,“隔着被子怎么按穴位?”
她这一晚上受到的惊吓是真不少,不服气,娇嗔地怼了句:“那你也得提醒我一下啊,又吓我一跳。”
宴椁歧轻笑声,懒散地拖着尾音:“行……现在胆儿怎么这么小。”
不等她反驳,他将手伸进被子里,敷衍喊了声。
“我进去了。”
第40章 下雪 盛大小姐,您能有点良心吗?
昏暗无声的房间里,月光洒落进来。
她抬眼,借着微弱的光,男人微低着头,流畅的轮廓剪影出现在眼前,有些不真实。
隔着薄薄睡衣外面的指尖在她皮肤上摩擦,生出热来,连同她整个身体的血肉都在疯狂生长,像是不小心跌入一场美好不愿醒来的梦境。
盛衾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环境安全,她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这么想着,她突然笑出声来,如果换个角度,宴椁歧看自己是不是也这样黑乎乎的一片。
“笑什么?”
盛衾想都没想开口否认:“没有啊。”
他声音懒洋洋的嗓音带着笑意:“明明就笑了。”
总不能将她那种奇奇怪怪的想法说出来,顺嘴找了个借口。
“可能是你按的不对,我有点痒。”
“……。”
宴椁歧像是被气笑了:“盛大小姐,您能有点良心吗?”
盛衾愣了下,没在继续吭声。
他叫她什么?
她唇角又开始不自觉的上扬,像是寒冷冬天里有人递给你一杯温热的白开水,暖暖的,从喉咙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细微的笑声又被某些耳尖的捕捉到。
“你又在笑什么?”宴椁歧在她胃左右换了其他穴位,问:“按这也痒吗?”
她硬着头皮嗯了声。
“少来,我看你就是想笑。”
盛衾没继续反驳,她的确想笑,也许人感知到幸福的时候就是会很想笑吧。
宴椁歧:“闭上眼睛,快睡。”
盛衾:“好。”
这两天她没睡过一个好觉,闭上眼睛后便感觉晕乎乎的身体变沉。
盛衾还不想那么快睡着,她想多和他说说话。
小脑袋在枕头上晃了晃,强撑着仅存的清醒意志,哼哼唧唧说了句。
“宴辞。”
他按揉穴位的动作短暂停了片刻,浓密纤长的睫毛煽动几下,轻嗯了声。
“你在这边过的开心吗?”
“凑合吧,跟在国内差不多。”他沉默几秒,问,“你呢。”
“我……。”她开始支撑不住下沉的脑袋,含含糊糊说,“我挺好的……虽然还是在北里,但我基本上都在学校,不回盛家了。”
半晌,他忍住喉咙里的酸涩,开口声音低哑。
“盛衾……你。”
等了会儿,宴椁歧确定对方已经睡着了不会再有回应后,手上的动作停下,离开被子里面帮她掖好被角。
他没有立刻走,起身,凝视她,她呼吸微小平稳,睡的很熟。
下一秒。
宴椁歧唇边漾起嘲弄的弧度。抬手疲惫地捏了捏山根,视线从盛衾身上掠过,转身离开。
——
一觉睡到自然醒,盛衾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将近中午。
她已经好久没睡的这么沉,这么舒服了,就连平时风雨无阻的梦,这次都没有做。
起床伸了个懒腰后,盛衾眯着眼睛走到阳台在行李箱旁边蹲下。
当时裘琳琳给她装衣服的时候是已经叠好的,她没仔细看,现在一拿出来,一件比一件夸张艳丽,跟她平时的休闲低调风完全不一致。
盛衾叹口气不信邪地将行李箱里面所有的衣物都翻出来,结果上来看,几乎没有能穿的。
她实在是没忍住拿起手机给裘琳琳拍过去找衣服的惨状,然后指责她。
“琳琳,你好歹给我准备一件能穿的啊。”
对方秒回。
裘琳琳:“怎么不能穿?这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好吗?真是白白浪费我的苦心,完全不知好人心!”
裘琳琳:“这都是我按照最新的时尚趋势给你准备的,保证抓人眼球。”
盛衾无奈地看着铺满床的夸张衣服,确实够时尚大胆的,她都可以直接去走秀了,但这确实是裘琳琳的风格。
盛衾:“行,我明白,这些都是你精心为我准备的,但现在是秋天,一条长裤都没有吗?”
裘琳琳:“你要裤子干嘛?我不是给你准备毛衣了吗?”
盛衾:“不穿长裤我冷啊。”
裘琳琳:“时尚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盛衾:“……。”
盛衾随手将手机扔在床上,准备把翻出来的衣服整理一下把勉强能穿的留下,太夸张的都放回行李箱。
她一件衣服还没叠好,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
盛衾放下手里的玫红色毛衣,垂眸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
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有些刺眼。
国内应该是半夜,这个是时间刘琴居然不睡美容觉给她打电话?
很明显,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正当盛衾犹豫要不要接听的时候,对方挂断后,又打过来。
毕竟还没撕破脸,虽然她已经懒得应付,但出于维持表面和平,还是接了。
“妈,有事吗?”
电话那头刘琴亲切的虚伪声,听得她有些烦。
“阿衾,你放长假没回家,妈妈本来还想着问你呢。结果今天跟裘家太太她们一聚才知道你出国了,怎么没和妈妈说一声呢,这让妈妈多尴尬啊。”
盛衾了解她这个母亲,她才不会因为这种事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尴尬。
毕竟刘琴曾经甚至亲口跟别人说过,盛衾这个女儿跟她不亲,跟她丈夫也不亲,偏偏跟她死去的婆婆亲,一个破镯子丢了,他们也不是没有更好的东西给她,哭天喊地的,吵的人头都疼。
盛衾轻声敷衍过去:“临时决定的,所以没跟家里说。”
刘琴:“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要跟家里说说的哈,不然你要是出事了,爸爸妈妈该多伤心啊。”
盛衾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听她在这演戏了,干脆直接问:“有什么事情吗?”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了。”刘琴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去国外有没有跟阿辞见过面啊,你们以前关系不是很好吗?”
盛衾眉头微微皱起,但语气平淡的像是机器人:“没有。”
“啊……这样啊。”刘琴语气变得讨好,“反正你在国外也没事,可以去找他联络联络感情啊,你爸爸他……。”
“我有事,而且人家没时间跟我联络感情。”盛衾疏离的眸色中透着冷意,“就这样,挂了。”
挂断电话后,盛衾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想缓口气,她游离地看着日光下空旷的街道。
虽然对于盛家对于所谓的亲情,她已经完全死心,但有时候盛衾还是忍不住会去想,为什么她的母亲会完全不爱她,对于她,除了算计就是利用和诋毁。
还在发呆时,宿舍群里发过来的视频通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王晗吃着薯片,含糊不清说:“阿衾,你那边天亮了吧。”
盛衾将摄像头转过去:“嗯……今天天气很好。”
胡玲玲叹口气吐槽道:“真羡慕你啊,我现在晚睡熬个夜就是犯了天条,点个外卖跟做贼没什么两样。”
王晗:“谁不是呢,要是有钱就好了,我也想出去旅游。”
袁愿:“别羡慕了,因为还有更让人羡慕的,就算抛开富家千金这个身份,阿衾靠脸也可以轻松实现财富自由。但她不,她偏偏不用这个资源,去拿奖学金,就连电视台的人过来采访都拒绝。”
胡玲玲苦笑:“你还让不让人活啊?真就不给留条活路吗?”
盛衾迟疑了下,问:“电视台?”
袁愿点头:“对啊,上次有个电视台的人过来找你来着,说你手机号都换了,联系不到你。我知道很多人知道你手机号后烦你,所以就直接打发走了。”
盛衾抬眼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袁愿:“就放假之前的事。”
盛衾轻声说:“应该是我去面试,想要去实习的北里电视台。”
“啊?”王晗,“你真去面试了?”
盛衾点头:“但……当时那个面试官不是很喜欢我,我以为没戏了,然后上次活动在学校填表格手机号还被人泄露拿去卖钱,我就换了个手机号。”
胡玲玲:“那现在怎么办?”
袁愿突然起身,说:“别着急,我当时收了他的名片,随手夹在书里了。书我在学校没看完,好像带回来了,我先挂了,等会有结果了给你发消息阿衾。”
盛衾温声安慰:“好,你别着急,找不到也没关系。我等回去就去电视台看看,不行就算了。”
袁愿满脸歉意:“好,那我先找找。”
视频挂断后,盛衾捂着肚子起身,昨晚又是饮料又是水,一直坚持到现在才有反应。
她推开门,听到动静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的宴椁歧稍侧过头,散漫地与她对上视线,莫名有些尴尬。
两秒后,他没吭声,移开视线,起身往二楼的卫生间走,一手叉腰,另只手抬起在门上敲了敲。
“哎呀!我知道了,催催催。”宴黎抱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宴椁歧:“之后去一楼上卫生间。”
宴黎:“为什么啊?上个厕所还得下楼?”
宴椁歧:“不然你滚回宿舍?”
宴黎:“知道了,那晚上可以用楼上这个厕所吗?”
宴椁歧:“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宴黎?”
盛衾此时也没心情看热闹,见楼上卫生间用着,她没犹豫,直奔楼下空着的那个。
从卫生间出来后,收到袁愿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