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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雪 炘棠 24809 字 6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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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缓过神,垂眸,一声不吭地移开视线安静看罐罐吃冻干。

静谧无声又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小猫咬冻干的清脆声响,尴尬的气氛在周围飘荡。

宴椁歧盯着她已经低下的脑袋,看了会儿,沉默着移步过去,在她正对面蹲下身子,伸手,说。

“我来吧。”

她拿着冻干零食包装袋的手指动动,没应声,视线也没动,抬手将包装袋放在茶几上,俨然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宴椁歧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被她放在茶几上面的包装袋上,意味不明地嗤笑了声。

“盛大小姐,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发脾气?。”

发脾气?她有吗?

盛衾纤长的睫毛煽动几下,抿抿唇,轻声遮掩过去。

“没有啊。”

他没继续跟她讨论有没有发脾气这件事,拎起冻干零

??????

食的包装袋,倒在手心几粒,递到罐罐旁边,另只手顺势懒洋洋地撸起猫。

“你放在我房间里的礼物我看到了。”

她心口一紧,佯装无意地翻阅手机屏幕,应声。

“哦……就前几天在岛上逛纪念品随便买的,你要是不喜欢就……。”

“就什么?”

他开口打断她的话,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慢斯条理地擦起刚刚被冻干零食弄脏的手。

那枚胸针是她在国内表白前就为他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虽然那时候他已经过完生日,但她看上面的暗红色宝石跟他很适配,还是买了,最终也没送出去。

盛衾抬眸,视线刚刚交汇就被她移开,看向别处,咬唇说。

“就还给……。”

“我喜欢。”

我字没能说出口再次被打断,盛衾却暗自松了口气,片刻后,轻哦了声。

“谢谢。”他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笑意愈沉,“蛋糕我也喜欢。”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落入耳骨,她秉着呼吸,心口酥酥麻麻的像是被蚂蚁啃食,小声呢喃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他稍楞了下,回应,“早上,你还没睡醒呢。”

盛衾蹲的腿麻,起身,强撑着往后移了两步坐到身后的沙发上。

低着头不看他,说话声音小到跟蚊子差不多少。

“你也是够忙的,一回来就急着跟人家吃饭。”

闻言,宴椁歧眉头微蹙了下,玩味地舔舔唇,歪着头睨她,轻笑声。

“吃醋了?”

她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依旧不吭声。

他也不恼,笑着顶腮,似暗爽般地挑了下眉梢。

“发脾气是因为这个?”

盛衾转过脸,抬眸,视线交叠,指节攥紧着,原本平缓温凉的声线听到别人耳朵里却多了几分委屈。

“我当时都不是故意把你微信推给她们,结果你那么生气,现在又去跟人家吃饭……。”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没了声响。

宴椁歧显然没懂,手臂抬起随意撑着她旁边的沙发边缘处,懒洋洋地问道。

“什么?”

“你不是跟救援回来的那两个姑娘出去吃饭了吗?”

“没有啊。”他指尖沿着茶几边缘轻敲几下,不咸不淡道,“当时通过微信以为是对接工作的,后面发现不是就删了。”

盛衾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继续问。

“那你跟谁出去吃饭了?”

宴椁歧:“就机场遇见个这边的朋友,跟着过来逛了下,吃个饭就走了。”

盛衾尴尬地移开目光:“哦……。”

他哼笑声,站起身,问:“还气吗?”

“我本来也没……。”

她嘴硬道,仰头,与他眸底呼之欲出的笑意相撞,话尾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宴椁歧没继续逗她,抱起趴在沙发上的罐罐,往门外走。

“走啊,他们说去隔壁店里吃冰淇淋。”

冰淇淋?

盛衾扭头看着男人从视线里一点点消失瘫倒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上次吵架两人关系莫名变成朋友后,宴椁歧态度良好了很多,像是回到从前。

手机屏幕上弹出几条丁欢发过来的消息,盛衾不用看也知道是催她下楼的,她对冰淇淋不感兴趣,但隔壁的冰椰子水还挺清爽的。

下楼后,只有丁欢坐在沙发那里等她。

“你怎么没先去?”

丁欢拿起桌子上摆放的礼盒,起身递给她说:“这个是李月童让我给你的,说希望你能原谅她。”

盛衾接过,淡淡问道:“她人呢?”

“这会儿应该已经上游轮了。”丁欢笑着将脸凑过来,八卦问道,“什么原谅她啊?”

盛衾弯唇晃了晃脑袋,说:“没什么。”

“那……这个能拆开看看吗?”丁欢好奇地盯着她手里的礼盒。

这个包装她曾经给宴椁歧挑选礼物时见过,一款昂贵的中性海洋调香水。

盛衾把礼盒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香水。”

一听是香水,丁欢瞬间没了兴趣:“走吧,去吃冰淇淋!”

饮品店。

秦任等嘴里的冰淇淋融化,迫不及待地说:“衾姐,你刚才看海上的气象分部图了吗?”

盛衾晃了下脑袋:“还没看呢。”

秦任问:“除了明天以外,之后的一周都有预警,这种情况水龙卷有可能发生吗?”

盛衾接过他的手机,低头仔细看了会儿。

“倒是有可能,最起码概率比平时高。”

丁欢:“那前几天收拾时不小心被摔坏的摄像机镜头,是不是要修一下?”

秦任:“岛上没有能修理的地方啊?”

“要不然,我们明天出岛修?”陈宇提议道,“最好还是不要耽误拍摄吧,万一用到那个镜头呢?”

盛衾正盘算着其他几个镜头是否能够替代。

宴椁歧开口打断她的思路。

“要是明天早上出去,晚上就能回来倒是不耽误,我跟他们说一声现在就过来接?”

丁欢点头:“正好,韩素他们走了还有空房间。”

思虑片刻,盛衾轻声道:“好,那就明早出发。”

——

隔天,按照约定,天刚蒙蒙亮几人便起来上了游艇。

盛衾预料自己会晕,提前吃了晕船药,但游艇速度太快还是迷迷糊糊的。

上岸后,几人没敢耽误,先把摄像机送去维修,然后才撑着疲惫的身体去吃早饭。

秦任咬一口汉堡,苦笑说:“咱们这么折腾,不会到最后都是徒劳?根本用不到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丁欢指责道,“要不是你说下暴雨了检查一下摄像机,我怎么可能把镜头摔坏啊!真是信了你的鬼,摄像机好好在车里待着怎么可能会被浇水,你就是想偷懒,让我帮你擦!”

“你还好意思说?”秦任反驳她,“要不是你毛手毛脚的,我们至于跋山涉水的过来修?”

“别吵了。”盛衾开口缓和气氛,“也怪我,我当时没注意小欢在擦拭镜头,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陈宇劝说:“修都修上了,现在吵这些有什么用?”

下一秒,男人看热闹地哼笑声打破了僵局。

陈宇:“……。”

盛衾:“……。”

丁欢:“……。”

秦任:“……。”

饭后,几人准备离开,软件上打车,边路打车双管齐下半天也没叫到一辆车。

丁欢叹口气:“早知道就在修理店附近吃一口得了,找了个这么偏僻的网红小店吃早餐,结果味道也很一般。”

秦任接话:“最主要的是懒的导航打车过来,现在还回不去了!”

“没事,我们坐地铁,这样不堵车还快,我看上面步行就几分钟。”

盛衾说完,打开导航按着上面的图标原地转了圈。

两秒后,就听着身后宴椁歧的嗤笑声,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手里的手机已经被其抽出,扫了眼后,走在前面领路。

盛衾:“……。”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憋着笑跟了上去。

当地的地铁里可以用混乱不堪几个字来形容,好不容易出来后几人又被拥挤奔跑的人流冲散。

四通八达的大街,人们嘶喊着,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

盛衾站在被冲散的地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其他几人,眼看着所有人都是从前面那个方向跑过来,她虽然对于国外的环境不了解,但也隐约感觉到前方不远处应该有危险。

慌乱中,她躲在一栋百货商店的大楼后面,听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接到了宴椁歧电话。

还未等她开口询问对方位置,眼前跑过去一个小男孩,盛衾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将小男孩一把拽了过来。

盛衾喘着气,垂眸,对上男孩不解的目光。

“砰砰砰!”的几声枪响,震天动地,正是前方那个方向传来。

即使听声音隔着一些距离,但耳膜几乎瞬间失聪,天旋地转,发出尖锐的鸣声。

伴随着周围鸣笛声越来越靠近且密集起来,盛衾才勉强缓过神,她发觉男孩被她整个人包裹在怀里,有些喘不过气,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悬着发颤的心脏,弯腰下询问男孩情况。

“没……。”

下一秒,盛衾被身后男人双手按住两侧肩膀,打断。

她回过头看他,宴椁歧脸色有些苍白,神色紧张地看向她,虚弱问道。

“盛衾,你这么样?”

“有没有被吓到?”

盛衾懵在原地,晃着头说:“没事,你呢……。”

她没听到回答,眼睁睁看着男人在自己眼前靠着墙面昏迷倒下。

盛衾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蹲下身子,几乎喊出声。

“宴辞?”

第57章 下雪 疼?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每个角落。

盛衾安静坐在床边,周围空无一人,她视线寸步不离地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漂亮面孔,男人还在昏迷中,也许是没见过他脆弱的一面,她久久不能平息混乱担忧的心绪,耳边响起刚才医生的嘱咐。

“患者应该是疲劳加上受刺激导致的昏迷,检查过了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怎么还不醒呢?

盛衾神经上悬着的弦始终紧绷着,她撑着手掌,俯下身子往前凑了凑,仔细瞧着。

宴椁歧脸颊微微侧向另一边,陷在枕头里些,高挺的鼻梁,侧脸利落分明的轮廓线条,凉薄又贵气。

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越靠近越使人沉迷,比医院里刺鼻的味道好闻数倍。本就冷白的皮肤在红色头发以及微白的唇色的衬托下,更显虚弱,有种平日里没有的破碎美感。

她愣神在原地,片刻后,隐约见得男人紧抿的薄唇动了动。盛衾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前凑,紧接着,喉结逐渐也有了轻微的移动。

盛衾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去找医生问病情。

下一瞬,手边细微的触动让她心脏缓了片刻。

盛衾慢吞吞地低垂下眼眸,视线里,他白皙骨感的手指缓慢地朝着她的手移动,一点一点,确定她的位置,他指尖的凉意,手背上青筋十分明显。

她整个人像是被石化在了原地,看着他慢慢地轻握住她的手,大手将她完全覆盖,掌心稍显温热的触感让盛衾紧绷地弦彻底断开了。

她吞了吞口水,抬眸,宴椁歧依旧是昏迷的状态,刚才的动作似乎是无意识的。

盛衾悬着发颤的心脏,一点点从大手中抽离,直到最后一刻,他开始发力,紧攥住她的指尖,她不自觉屏住呼吸,睫毛煽动几下后,用力抽出指尖。

盛衾看着已经全部脱离的两只手同时出现在床单上,缓了口气,心却猛然空了一块。

桌子上突然传出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盛衾起身走过去,接起。

“你们那边还没有结束吗?”

“没呢,刚才问了警察,他们说希望等会逃跑的那个犯人被抓回来,我们能帮忙指控一下。”陈宇问,“阿辞醒了吗?”

盛衾侧过脸看向宴椁歧,轻声说:“还没醒。”

“还没醒?”丁欢惊讶道,“医生不是说没什么问题吗?都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醒呢?”

盛衾抿抿唇,嗓音发哑:“不知道。”

“歧哥之前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吗?”秦任疑惑,“晕倒的好突然。”

陈宇清了清嗓子说:“应该是最近太忙了,一直舟车劳顿。”

盛衾轻嗯了声:“医生也这么说,我准备再去找医生问问情……。”

“盛衾?”

身后,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她举着手机回头看向他,对上他疑惑的目光。

瞬间,鼻尖,眼底的酸涩感一股脑地涌现出来,她喉咙紧紧绷着,声音嘶哑。

“他醒了。”

——

电话挂断后,刚才喧闹的房间归于平静。

盛衾看着穿外套的男人,问:“你确定没事了?”

他喉结轻滚了下:“嗯。”

离开医院跟其他三人会合的路上。

盛衾试探性问道:“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沉默片刻后,男人低沉冷冽的声线响起。

“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吧。”

盛衾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两秒后,她敏感地觉察到对方视线的落点在自己身上。

盛衾侧过脸看他,此刻,男人已经恢复了往日散漫松弛的模样,挑眉,问。

“担心我了?”

“你那个样子在我眼前突然昏倒,不管是谁都会担心吧。”

宴椁歧微低下头,黯然的眸子亮起一瞬又很快熄灭,没再说话。

由于之后几天接连预警的恶劣天气,几人不敢多待,取回修好的镜头后便上了游艇准备往回走。

秦任看向此时懒洋洋靠在一侧玩手机的宴椁歧。

“衾姐,你刚才说的好严重,我看歧哥这状态比我都好,完全看不出来是刚刚晕倒过。”

盛衾余光瞟了他一眼说:“症状有点像低血糖,缓过那个劲儿可能就没事了。”

丁欢问:“那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电话里也没听明白,什么问题都没有会突然晕倒?”

“医生就说应该是疲劳导致的,因为他没有低血糖又刚吃过东西。”盛衾仔细回忆医生的话,继续说,“还问了有没有精神疾病?或者受到了什么惊吓?”

丁欢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确实算受到了惊吓,我们当时离得比较近,目睹了抢劫时候的混乱,我都差点被吓晕!他们这边的人有枪他是真开啊,还好是冲着天没伤到人,吓死我了,现在想起来心脏还怦怦跳呢。”

陈宇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宴椁歧像是没事人般,仿佛她们刚才说的不是他,开口。

“没事,别担心,应该就是过度疲劳加上惊吓。”

“他们这边的警察也是逆天!”秦任忍不住吐槽了一路,现在想起来还是想骂人,“那么多人不带走偏偏把我们几个带走了,还说什么帮他指认,人家都带着面罩呢,监控都看不出来,我们在那种慌乱的情况下能看出什么啊?要不是大使馆的人过来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呢。”

——

等太阳最后的余晖从海平面缓慢下降,黑夜降临。

游艇靠岸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大家累的恨不得倒头就睡,盛衾洗完澡后才后知后觉想起罐罐的晚饭没吃。

着急出门喂猫,找衣服时被桌腿磕了下,擦破点皮。

“嘶……。”

盛衾扭头看了眼自己被磕坏的地方,温声嘀咕道。

“真是的,今天怎么都在受伤。”

换好衣服,盛衾没着急管伤口,想着先去喂猫,这样擦破皮的伤口,她在山区或者野外拍摄时经常被剐蹭,有时忘记了没处理自己也就愈合了。

推开门,楼下大厅的灯是开着的。

她快步走到栏杆处,俯身往下看。

男人坐在沙发一角,此刻背对着她,弯着腰,这个角度看不到具体的动作。

盛衾神使鬼差地改变了自己的行为动向,抬脚下了楼。

她轻步走过去,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位置,没继续往前走。

这个角度,她才看清,他弯着腰,两只手在罐罐身上抚摸陪它玩儿,旁边的猫粮说明罐罐已经吃过饭了,一人一猫玩的很愉快,罐罐甚至躺在地上露出肚皮任由他在肚子上揉,玩闹。

这样的场面理应是温馨的,可男人此时寡淡凉薄的模样,甚至有些落魄,唇边,浅咬着烟蒂,烟雾半遮着他优越的侧脸。

“你……好点没?”

盛衾抬脚往前走,温声问道。

宴椁歧这才注意到她,直起腰身,指尖夹起正染着猩红火光的烟,摁灭,没说话。

她也没继续问,走到他身前的位置,在罐罐旁边蹲下,白皙纤细的手指在小猫身上摸了摸,问。

“你喂过它了?”

“嗯。”

他喉结滚了滚,弯腰,胳膊随意搭在腿上,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垂落,视线在她脚踝伤口处停留,蹙眉。

“腿怎么了?”

盛衾稍楞了下,随着他目光看去,弯唇说:“没事,就刚才碰了下,掉了块皮。”

宴椁歧似乎兴致缺缺,耷拉着眼皮没再说其他的,起身,往楼上走。

她以为他是困了去楼上睡觉了,没多问,起身抱起罐罐坐到沙发上狠狠亲了几下,以表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的思念之情。

没想到,两分钟后,宴椁歧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个药箱。

正当盛衾皱着眉疑惑时,男人把药箱放在茶几上,弯腰,指节轻握住她的脚踝,动作十分自然。

盛衾只觉得心神在片刻之间变得摇晃不定,直到肌肤传来温热的触感,异样的感觉在她浑身上下发散,心尖痒痒的,她下意识挣脱开。

暧昧不清的气氛在空气中凝固,盛衾抬眼,对上那双蛊惑又缠绵着倦意的眸子,心慌被无限放大,无法平静。

宴椁歧低垂着眉眼,没恼,也没像往日那般玩笑的占上风,叫她别躲,而是再次弯腰握住她纤细的脚踝,用了些力道让她无法挣脱开,语气懒散却缓和,像是在哄她。

“一会儿就好。”

盛衾抬眼看他垂落的眉眼,长而密的睫毛,戳的人心里痒痒的,她没在躲闪听话的忍着脚踝处的触碰,紧紧抱着怀里的罐罐。

男人握着脚踝将她的腿搭在自己大腿上,弯腰,酒精棉棒贴近皮肤,其实不疼就是有点凉,但全程她出神,没有准备被突如其来的凉感吓到往后缩了下。

下一瞬,便被那只漂亮的手握住扯回,她不排斥,却紧张的不行,心手出了汗,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在全身上下酥酥麻麻的流动。

“疼?”

他抬眼盯她,挑眉。

盛衾抿抿唇,尴尬地晃了下脑袋。

白炽灯明亮的环境下,宛如白昼。

她想起多年前,也帮他清理过伤口,他喊的比谁都来劲,让她无从下手。

滕宫十三号。

某天放学后,盛衾在主客厅茶几上看到那只她曾经彻夜寻找的手镯。

祖母留给她的念想,本以为失而复得之后只要她妥善保管便不会再有差池,可,一件被觊觎,被惦记上的物品注定是留不住的。

盛衾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盛朗,声音冷漠平缓。

“你弄碎的?”

“我不小心的。”盛朗不情不愿地认下。

她心里的气一时之间无法发泄,眼眶含着泪,却只是淡淡问道。

“你动它干嘛?”

盛朗站起身不耐烦地推卸责任:“是你妈说把你屋内值钱的首饰拿去清洁保养的,我是在帮你干活,你还指责上我了?”

盛衾觉得可笑,这种事都是佣人做,要不是他心怀不轨,刘琴怎么可能舍得她的宝贝儿子去干这种活,更何况是给她。

“谁让你帮我的?我允许你进我房间了吗?”

“你房间我有什么进不得的?”她的话,明显戳到了盛朗的痛处,他抬手指着盛衾,大声喊道,“我告诉你盛衾,别他妈的给我耍你的大小姐脾气,盛家是我的,你算老几?”

盛衾完全不在意他话里话外的提醒,什么盛家,她早就无所谓了,但看着碎成两半的玉镯,她眼底续满的泪水逐渐变成绝望和麻木,像是她心中最后一点关于这个家,关于亲情的连接断开了。

“是吗?你既然那么重要,又怎么会被丢掉呢?”

盛衾了解他,清楚明白他所有的痛点和让他跳脚的说法。

“你再说一遍!”盛朗面目狰狞地朝着她走过来,喘着粗气。

她清透温凉的双眸深陷着,不示弱,看不到情绪的流转,空洞无神。

“你活该,活该被扔下,活该在外面流浪任人欺负,活该像畜生一般活着……。”

盛衾声音平淡没有波澜,宛如冰冷的机器人,在诉说一个又一个事实。

盛朗瞪大双眼,咬着牙,冲过去狠狠掐住盛衾的脖子,恨不得弄死她。

盛衾面无表情任由窒息和痛感从脖颈处传播在身体各处,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最终,这场闹剧被徐妈制止。

盛衾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门,脖子上清晰可见的红印有些吓人,她自己都没意识走到了哪里,只记得,手里拿着那个装手镯的透明盒子,走了很久。

在一处树荫繁茂的地界,靠着旁边的长椅坐下,她双手撑着长椅,低头,在热闹喧闹的环境里看蚂蚁搬运一块饼干渣。

良久。

“盛大小姐?”

少年含着笑意的声音在炎热夏季里格外好听,像是清透的冰块,冰凉解渴。

她长睫煽动几下,迟缓地抬起头,与其对视。

宴椁歧视线落在她脖颈的伤痕上,分外刺眼,笑容截然而止。

他随手将刚刚还在指尖转动的篮球扔在地上,半蹲下身子仰头看她,神色凝重跟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语气里带着恼怒。

“谁弄的?”

她将头低下,避开了他的视线,眼前却出现了少年的影子。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泪水连成线的掉落,弯腰,倏然间,猛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宴椁歧身子一怔,喉结滚了滚,耳后单薄的皮肤染上红,想起自己刚打完球浑身是汗,克制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衾衾……脏。”

盛衾反应过来自己冒犯的举动,松开手,起身。

“盛朗欺负你了?”他看见椅子上放着碎掉的玉镯,那个最熟悉不过这个物件,“都是他弄的?”

盛衾看他一脸不爽的模样,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吸了吸鼻子,说:“你别理他,我已经反击了。”

宴椁歧仰头睨她,嗤笑声:“你怎么反击的?”

盛衾温温吞吞地说了句:“骂他。”

宴椁歧:“……。”

盛衾:“你千万别去找他……。”

他懒洋洋地开口打断她说自己没那么闲,结果转头就找盛朗打了一架。

隔天放学,盛衾发现刘琴和盛路围着盛朗转来转去,旁边还有医生。

她直接漠视,抬脚上楼梯,就听见身后盛朗破口大骂。

“宴椁歧跟他妈有病一样,冲过来就打我,爸妈你们给我做主啊。”

盛路和刘琴被这句话吓的接话都不敢,在利益面前,盛朗也没有份量。

刘琴还想拿盛衾开涮,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跟盛衾脱不了关系。

但盛衾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拔腿就跑。

她全程没停下,到滕宫一号时腿都是软的,扶着外面的罗马柱喘气。

毕竟来过滕宫一号,佣人几乎都认识她,再加上各种传言,甚至都没用沟通,就领着她去了三楼宴椁歧房间。

他房间的门没关,敞开着。

进屋后,盛衾发现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脑袋上带着红色的降噪耳机打游戏,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棒棒糖,眉眼抻着不羁的桀骜。

完全没有刚打过架的狼狈样,但她出门前特意看了眼盛朗的伤势,鼻青眼肿,不像假的。

“来了。”

少年散漫地将耳机摘下,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盛衾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个遍,没有发现伤口。

“你没受伤吧。”

宴椁歧冷哼了声:“开玩笑,就他。”

盛衾一路上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那就好。”

“一路小跑就是为了看我一眼?”宴椁歧扯唇笑,逗她“这么关心我?”

她低着头轻咬了下唇,耳廓红了圈:“毕竟,你是为了……。”

“你可别多想,本少爷单纯看他不爽所以给他松松筋骨,跟你没关系。”

宴椁歧出声打断她,将手柄扔在沙发上,语气听上去嚣张又欠揍。

“你的手?”盛衾盯着他指节红肿破皮处,鼻尖忽然发酸。

他哼笑声,若无其事说:“没事儿,揍他揍的。”

她视线被旁边摆放好的药箱抢夺,觉得莫名,问:“你干嘛不处理一下。”

宴椁歧别过脸,唇勾着,语气却傲慢。

“少管我。”

盛衾拎起药箱,在他身前蹲下,从里面拿出酒精棉棒准备给他清理伤口。

“手。”

他垂眸,将手递过去。

她棉棒刚碰到他皮肤上,他就嘶了声,盛衾自知有分寸,没理他,继续。

“疼……。”

盛衾抬眸,对上他浅棕色眸子的笑意,皱眉不解。

疼?那他笑什么?

宴椁歧:“你故意的?”

盛衾:“没有,刚碰上啊。”

宴椁歧:“疼……。”

盛衾:“现在呢?”

宴椁歧:“疼……。”

盛衾:“……。”

第58章 变透明 终于亲到了

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男人经过岁月沉淀更具冷感的骨相轮廓出现在眼前,没有表情时,周身散发的那种淡漠和冷冽足以淹没所有情绪。

盛衾失神地盯着他,想起上午他晕倒在自己眼前,她才发觉,她有多喜欢这个人的笑,多在意这个人的平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高于自己。

就好像,只要她知道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他的存在,心中唯一燃烧的火苗就不会轻易熄灭,她就永远都有活下去的动力和信念,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会站出来跟她说。

“盛衾,得不到的要懂得放手,不丢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指尖在创可贴上轻轻抚过,脚踝处轻微的触碰被终止。

宴椁歧抬眸,收好翻乱的医药箱,目光掠过她泛红的眼睑处,动作顿了下,开口声音低哑。

“疼成这样?”

“嗯?”盛衾缓过神,拘谨地收回还放在人家身上的腿,穿上拖鞋,晃了晃头,“不疼。”

他收回视线,问:“不疼,眼睛怎么红了。”

盛衾:“宴椁歧?”

宴椁歧:“嗯?”

盛衾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跟盛朗打架,我帮你清理伤口?”

宴椁歧:“什么打架?那是我单方面收拾他。”

盛衾:“跟你那个一碰就喊疼的样子比,我是不是老实多了?”

许是觉得荒唐,宴椁歧抬起下巴看她,笑出声。

没反驳也没争辩,只是撑着脑袋睨她,懒洋洋地拉着尾调。

“行……你厉害。”

盛衾被他突如其来的示弱弄的手足无措,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回应。

好像自从那次大吵一架后,他就变了,甚至比从前还要让着她,更加耐心,一举一动总像是哄着她。

她抿抿唇,心下一片迷茫,突兀问道:“你头还晕吗?”

视线交汇,他半阖下眉眼,长睫煽动:“不晕。”

盛衾轻嗯了声,仔细问道:“你这样看着确实还挺健康的,平时真的没有不舒服的时候吗?就晕过这一次?”

音落,沉默几秒后。

宴椁歧神色复杂地看向她,说:“你就这么担心我?”

“当然了,比担心我自己都……。”

她后面的话被噎在嗓子里,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可以表忠心的场合,应该有些分寸和距离。

“我们不是朋友吗?而且你是在我们追风的路上出事的……。”

他眸色逐渐黯淡下来,低垂着眉眼,语气也跟着冷淡了几分。

“放心吧,死不了。”

察觉到对方的情绪起伏,盛衾不太确定是哪句话让他不开心了,起身,安抚般说。

“那……你早点上去休息吧,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我先上去了。”

看着眼前的背影逐渐远去,男人唇边扯出抹自嘲的笑意,满眼的失落晦暗,似是被人遗弃和厌恶后的无可奈何。

这些天来,他所有虚张声势的傲慢,嘲讽,高高在上,都在她落泪的那一刻化作泡影,那些原本被他掩盖好的,挫败,卑微,渴望变成了主旋律。

也许有些人注定是他只能远观的存在,许多时候他都觉得,她的神圣和理想化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每个城市的福利院看上去都是不起眼的存在,可它却包容了被抛弃生命。

宴椁歧也有自己所谓的理想国,即使,他的那些想法在这个世界是可笑的,是赤裸的,什么都改变不了。

每个月一次的福利院,算是少年理想国里面的一个小小支点。

以往的沉默被一阵音声掩盖,焕发生机。

他轻步走过去,站在后门散漫地倚着门框。

下一秒,视线被占据。

盛衾穿着华丽的公主裙坐在孩子们中央,纤长如玉的指尖在破败的电子琴上游走,美好的不真实仿若掉进幻境,跟周遭朴素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任由孩子们在自己洁白的裙摆上抓弄玩耍,始终淡淡笑着像一杯没有情绪的开白水,包容,纯净,一尘不染,只存在于理想国度,众生平等。

修好车子的司机走进来寻找盛衾,打破了这一刻和谐。

司机通着的电话,开免提,对方很急迫。

“盛大小姐呢?还没找到吗?”

宴椁歧收敛视线,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司机走进屋,发现盛衾的身影。

“找到了找到了,刚才我去修车小姐应该在原地等无聊了,就进福利院待了会儿,我们马上赶过去。”

“福利院?真是把她闲坏了!”

刘琴听到这话,抢过服务人员的手机,出声指责,屋内的盛衾自然也听到了,起身。

司机:“小姐,我们走吧。”

盛衾温和点头:“好。”

司机看着盛衾沾着污渍的裙边,叹气:“小姐,你这裙子……等会儿……。”

盛衾:“没事的,实在不行等会儿出席生日宴前,到酒店房间换一下?”

司机:“也只能这样了,夫人催了好几次,刚才还不如直接叫其他车过来接,都怪我,还以为只是小问题很快就修好了。”

盛衾:“我会帮你解释的,就说是我让的。”

司机:“小姐……。”

盛衾:“没关系,反正都是要挨骂的,不差这一件。”

声音在空气中消散,视野里,只剩下一抹白。

——

连续一周的阴雨天气没能换来大家满意的结果。

早上九点多,窗外阴云密布没下雨却更显闷热。

秦任倒在沙发上,连续几天风雨无阻的蹲守,把大家前段时间休息积攒出的热情都用光了。

“这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宴椁歧陷在沙发另一边玩游戏,罐罐安静趴在他身上。

秦任将感冒冲剂喝完,说:“歧哥,一起玩儿。”

宴椁歧轻嗯了声,扔过去一个手柄。

“是啊……。”丁欢手捧着盛衾刚刚给她冲好的感冒药剂,“这都连续一周还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

陈宇说:“快喝吧,一会儿还得出去呢。”

“哦。”丁欢低下头。

盛衾弯唇:“也没有那么着急,反正咱们离得近,几分钟的事儿。”

“歧哥!”秦任放下手柄,“好歹让我一下啊。”

宴椁歧额角不可觉察地跳动了下:“撒什么娇呢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除了秦任红了脸以外,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地捂着肚子。

“行了,别笑了。”盛衾忍着笑意开口说,“收拾收拾,出发吧。”

秦任起身准备去收拾拍摄机器,临走时,委屈地看着他们说:“你们这群坏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面面相觑,又是一阵爆笑。

几分钟后,车停在海边公路,大家还在准备阶段,盛衾弯下腰拿支架。

不远处传来呼喊的尖叫声,几人同时看过去,海域中央,已经隐约开始出现气旋。

丁欢喊道:“快,秦任架好机器。”

盛衾一边架机器,一边说:“小欢,你先去海边附近把那几个拍照的游客拉到马路这边来,目前不知道这次的强度,还是有些危险的。”

“好。”丁欢点头快跑过去。

陈宇怕丁欢沟通不好,也跟着跑了过去。

短短几分钟时间,像是换了天地,天空被乌云压得很低,海水快速与上端的雷雨云相连接,下端延伸到很深的部分。

盛衾通过镜头看的更加详细,已经开始旋转,并且伴有缓慢地移动,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这次的海龙卷强度不会小。

盛衾抬头一阵阵风将她的发丝全部吹向身后,海风加上海龙卷气流的威力,人站在附近都有些摇晃,她被冻得瑟瑟发抖,但由于全神贯注地看着海面上的动向也没能察觉,直到身后有人将大衣外套披在她身上,一股异样的暖流和淡淡的香气在周身萦绕。

盛衾回过头,视线交汇,她说:“先让海边的人都撤离吧,我怕一会儿会有台风登陆。”

宴椁歧点头:“好。”

丁欢和陈宇扶着另外的机器,时刻关注拍摄的画面。

盛衾弯下腰用镜头看,骇人的场面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海龙卷的压迫感不同于陆地上仅有的一份踏实,它深不可测,变化无穷,光看着便觉得无比窒息。

她抬眸,反复对比肉眼和镜头里面的动态后,看向在身后找无人机的秦任说。

“别找了,这风越来越大,无人机上就算绑上东西也稳定不住,你赶紧通过各种社交媒体传播然后和气象局联络,封锁这边的路线,现在肉眼看着没有那么严重,但中心的气流用镜头看已经很强了,并且丝毫没有减弱。”

“好。”秦任起身,开始寻找联系方式。

正如盛衾的猜测般,刚才肉眼远观细小的水柱现在已经占据海域中心大半空间盘旋,海面区域的天空被压的更加低下,水空交错开分不清楚,从上至下的旋转,天空之上水雾蒸腾翻涌,宛如巨龙咆哮,时不时还会有紫色闪电从云层中劈下,像是一副惊险又绚丽的画卷极为不真实。

“天啊!怎么还在移动啊?”陈宇不安地看向盛衾:“阿衾,这……。”

前段时间闲来无事,盛衾提前做足了关于海龙卷的功课,这种类型的龙卷风放在旷阔无边的海洋上更易壮大,体型和威力有时甚至能超越上万倍,但对于岸边的危害比较小,严重时会伴有台风登陆,但它内部风速每小时超过200公里,海里的水和鱼虾,海面的船,几乎是有什么吸什么,对于过往船只的危害几乎是致命的。

“没事,我们距离比较远。”盛衾大声喊道,“大家把车里准备的羽绒服穿上,风太大了。”

丁欢把车内的羽绒服拿出来分给其他人,大家被冻的全身都没了知觉。

几个小时后,海面才恢复平静。

——

民宿一楼客厅。

几人洗完澡换好干净的衣服在楼下喝热茶驱寒。

丁欢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你别说,这个华人超市里面买的茶包还真的用上了。”

“他们都在外面干嘛呢?不冷?”秦任好奇地看着窗外。

盛衾轻声回应:“应该是捡鱼和虾吧,海龙卷把这些鱼虾卷到天上,结束后又下了雨,有一部分都落在陆地上了。”

丁欢惊喜地看向窗外,说:“我们也去捡啊!”

“这边拍摄也结束了,我刚才看了眼明天的天气,挺适合离开的,今天晚上大家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回去取车,然后赶下一个地点。”盛衾温吞叙述道,“你们就别出去了,冰箱里面的东西都吃不完,而且一冷一热的别又感冒了。”

丁欢低头喝了口茶,说:“好吧,结束的好突然。”

陈宇笑着说:“咱们也是真幸运,想看到的景观几乎都看到了。”

“是啊。”盛衾弯唇道,“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陈宇问:“咱们明天怎么走?”

盛衾:“游艇吧,之后天气都不算好,我怕把咱们隔这耽误时间,游艇快一些,当天晚上就能到。”

陈宇点头:“好,那我先联系,让他们明早早点过来。”

盛衾:“好。”

“按照咱们这个速度,回家过年都有可能。”秦任叹口气,“真不想回家过年,家里催结婚催的太严重了。”

丁欢笑着接茬:“你还严重?你看衾姐,直接给你把婚给你订上了,自己都不知道,为了逃婚跑到国外。”

陈宇眉头微皱,开口问:“阿衾?到底是跟谁订的啊?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这么保密吗?”

其实盛衾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圈里也都不知道盛家联姻的事情,就连裘琳琳都不知。

看来保密工作确实挺好,当时盛路跟刘琴刚说了个头就被她掐断了可能,她根本就没兴趣听下去对方是谁,可能是她拒绝的太果断,刘琴和盛路为了不激怒她,之后也很少直接提联姻的事情。

盛衾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啊?”

几人异口同声道,皆是一副懵的状态。

盛衾继续解释道:“他们说订婚事情我就直接挂了,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没兴趣知道。而且我来这边不是为了躲谁和逃婚,我跟盛家早就没关系了,选择来国外出差是多方面原因。”

音落,沙发旁边半蹲着身子喂猫男人咬了咬唇,眼底的笑意柔和且舒展,没了半分平日里的凉薄和疏离。

“盛衾。”

盛衾回头看向他,轻嗯了声。

宴椁歧没抬头,唇角勾着,说:“过来,帮我喂会儿。”

“好。”盛衾放在茶杯,起身走过去,蹲下喂猫,问,“那你干嘛?”

宴椁歧轻声说:“跟你一起喂。”

她歪过头,小心翼翼地打量他,有些困惑,但没离开,只是问。

“为什么要两个人一起喂啊?”

下一秒,男人开口,轻飘且毫无掩饰地说道。

“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喂。”

丁欢喝着茶差点呛到,起身,赶忙拉着其他两人离开。

“衾姐,你们慢慢喂,我们去收拾行李了。”

盛衾微皱着眉头,没继续问下去但隐隐感觉哪里怪怪的。

喂完猫,她起身要走,就听到后面某人说。

“晚安,明天见。”

“?”

盛衾身子僵了下,一头雾水,没明白他这是抽什么风,但出于礼貌还是回应道。

“晚安。”

——

隔天,几人上岸在酒店办理好入住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酒店大堂。

陈宇问:“我们出去吃点什么?”

“这个点了……很多店都关门了。”秦任回应,“而且他们这边夜生活匮乏,估计除了酒吧,没有热闹的地方。”

“那我们就去酒吧!”丁欢瞬间来了劲头,疲惫一扫而空,“而且,我们圣诞节是在下一站,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万一过不上或者歧哥走了人不全多扫兴啊,还不如提前行乐呢。”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只有盛衾和宴椁歧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盛衾正盘算着,反正距离下一站的机票还有几天,可以明后天出去玩,毕竟在海上晃了小半天,又转车,现在她整个人都是晕的。

“好不好?”丁欢将脸凑过来,给她看刚才搜索到的酒吧,说,“衾姐,你答应我的,圣诞节去酒吧喝酒你也喝,而且正好这附近就有个书屋酒吧,距离这里打车20分钟不算远。”

前面三站确实可以算得上完美结束,进行一个小型的庆功宴也是有必要的,她不想打击丁欢的兴致。

“好,那我们现在出发?”

“好哎!”

——

跟那种吵闹的蹦迪酒吧比起来,这种楼下可以看书下棋,上楼可以小酌一杯,灯光温馨舒适还有驻唱的酒吧,明显更合适盛衾。

几人围坐在一起,盛衾举起丁欢给她倒满的酒杯,说:“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和付出。”

丁欢:“衾姐万岁!”

秦任:“衾姐万岁!”

陈宇:“应该是谢谢你们带着我!”

只剩一个人没发言,大家目光都看过去,盛衾也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宴椁歧,像是在说,你也说一句啊。

他轻笑,抬手放在她的脖颈处轻按了两下,似安抚:“少喝点,你酒量不好。”

她这还没喝呢,逆反心理起来了,盛衾有些不服气,举杯一饮而尽后,嘀咕了句:“还可以吧。”

“哇!太可以了衾姐。”其他几人起哄道。

酒过三巡,盛衾一共才喝了没几杯,头已经完全晕了整个人像踩在云朵上。

她侧过脸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本就白皙的肌肤添上几分红润,多了些平时她不会展示出来的娇媚。

其他人都喝高兴了开始去舞台中央跟外国人比舞。

宴椁歧似笑非笑地侧过脸,垂眸睨她,不得稍离。

盛衾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似乎感受到灼热的目光,也侧过头,两人视线碰到一起,下一刻,他不慌不忙地移开了。

半晌,她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仰起下巴问:“他们人呢?”

宴椁歧眸色愈沉,看向她,说:“跳舞呢。”

“你为什么不去跳舞啊?”

她凑近,扬起下巴,那双清透温凉的眸子此刻染上点懵懂的天真,距离太近她支撑不住身体渐渐倒向他的怀里,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混合着酒气却不惹人生厌,反而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宴椁歧喉结稍滚了下,盯她,下意识伸手揽住她的腰身禁锢在自己怀里,以免她从沙发上掉下去。

“你别这样抱着我,我不舒服……。”

她语气绵绵的像是没什么力气,身体也跟着扭了下,在他胸口蹭了蹭,娇嗔道。

他揽着她的腰的手未松开,玩味地舔舔嘴唇,低鄂,靠近她耳边。

“那怎么样才舒服?嗯?”

盛衾意识不清醒自然无法回应他,但他就是她的支点,她快从沙发上滑下去了,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瘦而紧实的腰身,他身子被她紧抱着,猛地往前一下。

宴椁歧身子先是一僵,心脏蓬勃跳动,两秒后,他垂眸看她闭着眼睛睡觉,十分安心的模样,舌尖抵住脸颊,忽地笑了。

抬手轻掐住她脸颊,问。

“盛衾?抱住人就睡?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睡?”

“嗯?”盛衾听到动静再次抬起头,含糊不清道:“不知道。”

他哼笑声,唇角轻微勾着,漫不经心调侃道。

“不知道是谁你就抱?你可真行……。”

“那我不抱了!”

盛衾这会儿像是装的完全能听懂他的话,甚至还来了脾气。

“你耍流氓,你还生气了?”

宴椁歧低垂着眉眼,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边说着,边用手指戳她的脸颊。

“我都说不抱了!”盛衾移开脸颊,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口,不许他碰。

他低笑几声,说:“那你倒是松开啊。”

宴椁歧只是在逗她随便说说,可盛衾真的松开了,她撑着沙发站起来,并且还拉住了他的手,嘀嘀咕咕说。

“我们也去跳舞吧。”

他笑着蹙眉,视线始终在她身上,散漫地站起身,任由她拉着手往前走。

下一秒,她身子摇晃后再次倒在他怀里,宴椁歧似乎早有预料,松散地勾着唇,自然揽过她的腰身,为了保持平衡,盛衾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视线交融,他轻声问。

“盛衾?我是谁?”

她直勾勾盯着他薄唇,刚喝过酒,红红的,像是果冻,鬼使神差般踮起脚,凑近他的唇却被他侧过脸躲开,委屈巴巴地说。

“宴辞。”

他刻意地脑袋往后退了下,她再次踮起脚只能到他的下巴处。

“嗯……。”

她哼唧了声,不满。

片刻后,宴椁歧笑着佯装无意地低颈。

她瞅准时机,再次踮起脚尖,心跳加速,碰上了,软软的有点凉。

仅仅一秒便离开,盛衾全程扬着下巴累的够呛,趴在他的脖颈处,喘气,呢喃着,语气里带着点不由分说自豪。

“终于亲到了。”

第59章 变透明 宴辞,你别走。

下一刻,音乐暂停,酒吧屋顶飘落下彩带,须臾之后舞蹈音乐接种而来。

只剩两人在原地静止,与纷乱嘈杂人声鼎沸的环境中格格不入。

盛衾脑袋愈发的沉,完全支撑不住,她像是漂浮在波涛不止的海面上抱着一块浮木,双手紧紧环抱住男人的脖颈,哪怕她垫着脚,胳膊已经开始有些酸胀,还是无法放开这个仅仅存在的支撑。

片刻后,宴椁歧弯腰,贴近她耳朵,说。

“等酒醒了,有你后悔的。”

“什么?”她带着笑的语气欢快,明明没懂对方的意思,却笃定胡乱地晃着头说,“不后悔。”

男人勾唇,哼笑声,松开放在她腰肢上的手,轻松将她抱起。

瞬间,整个人腾空挂在他的身上,为了省力她双腿顺势盘在他的腰身两侧,无缝贴合,半张脸颊窝在他的脖颈处,深埋着。

即使她脑袋晕乎乎的,隔着衣物,但依旧能感受到两颗蓬勃的心跳第一次如此靠近,鼻腔里,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很安心,她闭上眼睛。

宴椁歧看不到她的状态,只能感觉到她小脸的滚烫,和脖颈里她细微温热的呼吸,心尖儿跟着痒痒的。

他喉结滚动几下,抬手拿掉她脑袋上掉落的彩带,侧过脸贴向她那边,轻声问。

“要不要先回酒店?”

盛衾声音闷闷的嗯了声。

宴椁歧单手托着她的腰身,转身回到刚才的沙发把盛衾的包拿上,付过账后打车离开。

车上。

盛衾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刚才在外面吹过冷风,酒吧内积攒的困意弱了几分,清醒不少,胃内隐隐的不适开始扩张。

人在身体不适的时候体感便会越敏感,她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感受旁边车门的各种缝隙里都透着凉气。

盛衾迷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往旁边温热处凑了凑。

宴椁歧侧过脸颊低鄂看她,她没喝几杯,身上的酒气很淡,由于离得近她身上原本的沐浴露的清香甚至盖过酒味,声音沙哑地问。

“冷?”

他们出酒店时还没有这么冷,靠海,夜间温度差大,匆匆忙忙出了门都没有穿外套。

盛衾没立刻回应他的话,晃晃悠悠地抬起小脑袋与他对视,那双清透温凉的眸子有了笑意,亮晶晶的平添了点湿润,甚至比平时还要漂亮。

他勾唇,对视着,一时失了神。

下一刻,她身体失去平衡,伸手下意识要去抓东西被一只骨感漂亮的手轻轻握住。

盛衾全程丝毫没有慌乱,笑着,歪着头,声音温吞又娇憨,说。

“宴辞,我有点冷。”

宴椁歧盯着她愣了片刻,哼笑声,垂眸,咬着唇又张了张嘴低声说。

“我真服了。”

他指尖在她手心摩挲着散漫地画着圈,轻轻一拽,她便朝着他倒过去,最终整个人跌入他的怀里。

她哼唧了声,脸颊在他胸口处蹭了蹭。

男人心口一紧,低头伸手将她那侧脸颊跟衣服隔开仔细看了看,看到没有任何异样松了口气。

而后,动作倏地僵在了原地,她感受他手心的温热,将有些凉意的脸颊在他手心上蹭了蹭,心满意足后还浅浅地哼笑了几声。

宴椁歧低垂着眉眼,盯她,喉结稍滚,眼底的暗流翻涌着。

直到她轻微的气息在他手心里散开,他回过神,佯装若无其事地将手抽出,嗓音低哑。

“盛衾?”

“嗯?”

她回应的很及时,不像是喝多后能有的反应。

“你真喝多了?”他胳膊搂着她的腰身,手放在她胃上轻缓揉着,逗她问,“是不是装的?”

盛衾眼睛依旧闭着,又淡淡地嗯了声。

合着,他说什么她都答应。

宴椁歧被逗笑了,侧脸,收紧下颌线条,再次低头去看她。

几秒后,猝不及防地,嘴唇碰上个柔软温热的存在,只是轻轻碰上,宛如薄纱或者雾气若有若无地碰上了。

他放在她腰身的手下意识收紧,酥麻的不适感在心尖荡开,他没移开,反而极其谨慎地往前凑了下,贴合,却只是贴着,双方都没有动作,伴随着租出车的晃动忽远忽近,唇瓣的柔软相交,反复触碰。

浅浅的睡梦中,盛衾感受到唇上异样,她抿着唇动动,细小的动作却极其察觉,像是在轻轻吮着他的唇,他先是没动,而后开始忍不住配合她轻微移动。

几秒后,盛衾开始有些着急赶走扰她清梦存在,干脆,直接咬住他的唇,很轻很快便松开了,但足以宴椁歧恢复了神智。

他舔舔唇,舌尖抵住一侧腮帮子似不爽,而后侧过脸看向窗外,唇边扯出抹自嘲的笑意。

“我也喝多了吗?”

半晌,他垂眸凝视她,有分寸的保持一段距离,另只手指节轻轻摩擦着她的下巴,低声哄着般说。

宴椁歧:“以后不许喝酒了,听见没?”

盛衾:“嗯。”

宴椁歧:“特别是我不在的时候,跟谁都不能喝。”

盛衾:“嗯。”

宴椁歧:“还冷吗?”

盛衾:“嗯。”

宴椁歧:“抱着还冷?”

盛衾:“嗯。”

安静的环境里,说话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独独剩下汽车行驶的路上的轻微声响。

他想起什么,眸色黯淡下来,小心翼翼试探问道。

“盛衾,你还喜欢我吗?”

不知是盛衾被问烦了,还是装的,这句话没有回应。

宴椁歧喉咙间的酸涩感漾开,开口声音沙哑。

“一点都不喜欢了?”

等了几秒,依旧没有回答。

——

下车距离到酒店大堂的时间不过两分钟,盛衾被一冷一热的空气再次弄清醒了不少。

到房间后,盛衾扯着宴椁歧的手直接倒在了床上。

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拿起来,看了眼,是丁欢。

“喂?怎么了?”

“额……。”丁欢的话被卡在嗓子眼,“歧哥啊?”

宴椁歧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我刚才听陈哥说衾姐好像喝的特别难受,你们就提前走了。”丁欢语气的带着明显的愧疚,“就想问问她有没有好点?”

他垂眸,视线落在盛衾逐渐轻微均匀的呼吸上。

“睡着呢。”

丁欢这才放下心来,吐出口气:“那就好。”

宴椁歧:“挂了。”

丁欢:“好。”

盛衾翻了个身,侧身躺着,另只手也覆盖过来,像是抱着个娃娃般将宴椁歧的手抱在怀里。

男人半蹲下身子,抬手,散漫地撑着脑袋,睨她,眼神复杂。

半晌,他看了眼时间,起身,准备将手抽出来。

刚动了一下,姑娘立刻哼唧起来,宴椁歧眉头微蹙,轻笑,坐在床边,安抚般拍了拍她的发顶。

但无论怎么哄着,只要手上的动作有离开的架势,她便不开心娇嗔起来。

“盛大小姐?咱们可没有当玩偶陪睡这个服务。”

“宴辞……。”她含糊不清地喊了声。

宴椁歧抬眼,已然没了刚才那副吊儿郎当开玩笑的模样,轻嗯了声。

“宴辞,你别走好不好?”

盛衾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委屈和哭腔,边说着,双手顺着他的胳膊往上摸索。

他起身,弯腰下,顺势抱住她,轻缓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不走……。”

许是第一遍不够坚定,男人薄唇抿了抿,又说。

“盛衾,只要你留我,我是不会走的。”

盛衾完全感知不到他这边的安抚,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梦境中,她回到那个年少的夏天。

伴随着宴椁歧,裘琳琳,温洐等人的相继离开。

盛衾终于意识到,这群在年少时期相伴走过的人也终将奔赴各自的未来。

她落魄,荒唐,又明媚充满铮铮傲骨的青春岁月,以一个戛然而止的结局作为收场,不论她是否怀念还是庆幸,终将不得回头。

那股悲伤从梦境中涌出来闯入现实,她不安地紧紧抱着她,红了眼眶,嗓音嘶哑地说。

“宴辞,你别走……。”

“琳琳,洐哥,你们,你们都要走了吗?”

他不过是她众多朋友中的一个吗?

除此之外再无特别?

宴椁歧亮起的眸色在不知不觉间熄灭。

盛衾睡意愈沉,环抱着他的手缓缓松开掉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男人起身,俯身帮她把被子盖好,关灯,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后,宴椁歧懒散地在落地窗旁边的沙发坐下,裤兜里熟练地掏出烟和打火机,“擦”地一声火光出现,点燃。

不到片刻,屋内充斥着一股烟草味,条件反射般,他起身去开窗户。

冷空气涌入房间几秒后,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他房间,不是公关区域,她很少会过来。

想到这,他嘴角扯出自嘲地弧度,站在窗边,单手插兜,微低着头看外面,双眸透着些凉意,飘散的烟雾遮住他的轮廓。

也许爱意真的是瞬息万变的东西,他却不能怪她,她有改变的权利,是他活该,没有能力及时的接住她的爱。

但……现在最起码知道了,她不是为了躲他而走远出国,也没有讨厌他,足够了。

落针可闻的环境里突兀地传出几声闷闷的敲门声

第60章 变透明 还喜欢我?

宴椁歧侧过脸,掀了掀眼皮看过去,这个时间除了陈宇不可能有别人过来敲门,他转身,懒洋洋地坐回沙发上。

“进来啊。”

陈宇推门走进去,手里拿着两杯倒着威士忌的玻璃杯。

一进屋,屋内的冷空气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陈宇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将其中一杯递给他,说。

“大半夜的开什么窗户?你以为还是夏天呢?”

宴椁歧接过玻璃杯,半阖下眉眼,指节上的戒指擦碰过杯身,短暂有过几秒清脆的声响。

“刚抽烟了,散散味道。”

陈宇笑了,站起身去关窗户,说:“头一次听说自己抽烟,然后嫌弃自己有味道的。”

宴椁歧勾唇,轻笑声,没解释,问。

“有事儿?”

“阿衾……睡下了?”陈宇试探问道。

他鼻音轻嗯了声,仰头,喝了口酒。

一直没有机会问问宴椁歧的状况,陈宇总觉着心里像是有什么横着似的不安。

“晕倒之后这几天睡眠挺好的?不喝酒也能睡得着?”

宴椁歧指尖抵住一侧脑袋,抬眸,浅棕色瞳仁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勾人蛊惑,更显疲态倦意。

“挺好的,没什么影响。”

“半夜会醒吗?”

“不醒。”

“药呢,有继续吃吗?”

“没。”宴椁歧耷拉下眼皮,“我都没带过来。”

听他这么说,陈宇终于放下心。

“看来你是彻底好了,药都断了,那……。”陈宇看向他寡淡的侧脸,犹豫不决问道,“前几天晕倒那次?”

宴椁歧又喝了口酒,淡淡道:“应该是找盛衾的时候着急了吧。”

陈宇继续问:“断药之后就没有在犯吗?”

宴椁歧垂眸,盯着酒杯,不咸不淡道:“出国之后就没有了。”

“你说你,既然都答应上班了,干嘛还跑出来。”陈宇叹口气,看向他。

宴椁歧冷哼声,不着调地舔舔唇:“追姑娘呗。”

空气凝固几秒,陈宇皱着眉:“阿衾啊?”

“啪嗒”地一声,玻璃杯被男人放到旁边的茶几上。

“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们到底什么情况,从一开始气氛就不对劲。”陈宇疑惑问,“在国内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

宴椁歧身子往后面一倒,恣意又松弛,头仰过去,凸起的喉结滚动几下。

“是我不好。”

这是陈宇第二次见到宴椁歧如此失意,挫败的神情。

从前,陈宇所认识的宴椁歧总是意气风发,张扬随性的活着,不被任何东西束缚自在惬意。

甚至,陈宇总觉得他不像是能从那般严苛的精英教育中,在高位者姿态里,所能产生的理想派。

毕竟从来不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的公子哥真的很少,像这种甚至会为了别人牺牲的更是罕见。

也许是出生时几经丧命,导致宴老爷子对于这个长孙极大的包容,才让他不被束缚的长大,养成了他在那帮贵人眼里无所事事,惹不起,游戏人间的印象。

毫无疑问,就算是放在北里的京圈里,他是所有人心中的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是人声鼎沸,不会黯淡,更不会有这般落寞的时刻。

想到这,陈宇破天荒地跟他聊起追姑娘的把握。

“别的姑娘应该不用你追,但阿衾不太一样,你有几成把握。”

宴椁歧依旧仰着头,懒洋洋地说。

“没有把握,只知道,她现在应该不讨厌我。”

陈宇没忍住笑出了声,高高在上的宴大少爷居然也有今天。

宴椁歧蹙眉,却也跟着笑,肩膀抖动,朝着陈宇扔过去一个抱枕。

“笑……。”

——

昨晚昏睡过去手机没关静音,天刚蒙蒙亮,盛衾被群里一连串的震动吵醒。

她眯着眼睛抬手去床头柜上面摸手机,一看时间,才七点多。

放下手机,她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由于从不喝酒不抽烟的缘故,盛衾对于酒精和烟味的敏感程度惊人,刚闭上眼睛,那股淡淡的酒精味混着酒店里香氛的味道有些呛人。

掀开被子,她强撑着自己在床上坐起身,浑身上下,特别脖颈,和两个胳膊都酸疼的有些抬不起来,脑袋更是宛如成千上万个蚂蚁在啃食般疼痛。

盛衾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半天,也没觉得好转,不满地嘟囔了句。

“我昨天是被谁打了一顿吗?”

群里——追风小队

丁欢:“昨天真的喝高了,我刚才起来脑袋都要炸开了!”

秦任:“我也是,昨天喝到最后我都断片了,好像咱两都喝多了,还是陈哥把咱们搀扶回来的。”

丁欢:“是啊,早知道衾姐真是一杯倒,就不应该让她喝的,还给她连续到了好几杯,我该死!”

秦任:“都跟你说了衾姐酒量超级差,所以我才跟别人说她酒精过敏不参加饭局。”

丁欢:“我这不是喝高兴了嘛……我保证回局里跟你一起拥护衾姐,昨天幸好有歧哥在她身边,安全送回酒店,我当时发现衾姐在沙发上没了,我心脏都快停跳了!!!”

秦任:“活该你!”

丁欢:“……。”

丁欢:“也不知道衾姐醒了没,怎么样了。”

盛衾支撑着眼皮把两人上面的消息看完,指尖的屏幕上缓缓移动。

盛衾:“我没事了,放心吧。”

放下手机后,盛衾伸了伸懒腰准备下床洗个澡,昨天那几杯酒喝的,她到现在胃里都不舒服,想赶紧下楼吃点东西然后吃药,洗完澡下去正好能赶上酒店早餐。

昨天晚上是宴椁歧跟她一起回来的吗?

她没有给他惹麻烦吧?

这个惊险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短短几秒后被否认。

不可能,她只是酒量不好,但酒品还可以,喝多之后不会无缘无故耍酒疯的。

盛衾的记忆似乎从喝完最后一杯酒之后就被一刀切了,完全记不起来,索性,干脆不想了。

洗完澡,大致收拾完房间,换上干净的衣服后,盛衾才出门。

二楼,等着坐电梯比直接走楼梯还要麻烦。

今日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楼梯间的区域。

群里依旧活跃。

盛衾垂眸看两人发出的消息。

丁欢:“衾姐,你要下去吃早餐吗?”

盛衾:“嗯。”

秦任:“我也去,我也去,叫上歧哥和陈哥啊。”

丁欢:“还不知道是什么呢,就去?”

丁欢:“衾姐,别忘了给我拍照,要是只有干吧面包我才不下去,好不容易休息,等会再下去吃午餐得了。”

秦任:“还是你鸡贼!”

盛衾:“好,一会儿给你们拍照。”

消息发送出去后,盛衾关掉手机屏幕将其放进卫衣口袋里。抬脚下楼梯继续往前走。

几秒后,二楼拐弯处,她抬眸,心口一阵紧缩。

男人侧身对着她,身形清越挺拔,一头惹眼的红发再熟悉不过。

不知为何,盛衾停顿在原地一秒后,轻缓地转过身,又故意放轻脚步准备往楼上走,生怕对方察觉她的存在。

“盛衾?”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线在楼梯间荡漾开,十分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她强装镇定地回过头,视线相交,他那双勾人蛊惑的眼眸在光影下柔和许多,挑眉。

“躲我?”

宴椁歧散漫地倚靠着墙面,两条腿懒洋洋地交叉在一起,单手插兜,看他右手转打火机把玩的动作,应该是准备抽烟被她打断了。

盛衾抿抿唇,站在原地没动,她自己都觉得纳闷,今天看到他下意识就想躲着,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啊……。”

他抬脚,往前走两步,站在她正对面,笑着蹙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玩味和试探。

“没有?”

盛衾压制住逐渐加速跳动的心脏,点头,轻嗯了声。

宴椁歧吊儿郎当地低了下头,勾唇笑。

“没有看见我转身就跑?”

“我没跑啊……。”

这句话的确是实话,她甚至可以说是轻手轻脚,做贼一般。

“盛大小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他说着,继续抬脚往前一步,上了台阶,距离她所在的位置,仅剩下两个台阶。

亏心事?

盛衾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依照某人的提示仔细想了想,但记忆这东西一但丢失很难及时的找回来,却可能在往后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

反正,她不记得昨晚喝醉后的事情了,不知者无罪,不亏心!

盛衾反复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抬眸看他,刚想说些什么。

他却脚步不停,两步,轻松地站在了她的旁边。

她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指节紧攥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紧贴住墙面。

再次抬头,盛衾已经完全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

片刻后,他再次往前一步,鞋尖抵住,距离近到她能清楚分辨出他今天香水的品牌,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宴椁歧垂眸盯她,浅棕色眸底戏谑的笑意愈沉,漫不经心问。

“还喜欢我?”

“?”

“昨晚你一直缠着我。”

盛衾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仰起下巴,呆滞地盯着他。

宴椁歧指节碰了下鼻子,眉梢轻挑,又说。

“还趁我不备,亲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