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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直播

她对谁都很温柔,流浪猫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全部的注意力。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发闷。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周奶奶已经睡下了。

周绪延拿了换洗衣物,径直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周绪延闭着眼睛,任由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被网络暴力、直播澄清,还有自己与松晞然的冲突……

但最让他心神不宁的,还是那个被打断的吻。

他关掉水龙头,擦干身体,换上睡衣。

镜中的男人头发微湿,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深邃如潭。

他伸手抹去镜面上的水雾,烦躁的揉擦着头发。

他吹干头发走出来时,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她还没上来。

阳台的窗帘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

周绪延走过去,目光向下搜寻,果然在小区路灯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姜雾眠蹲在地上,裙摆像朵茉莉花般散开。

小猫已经躺在她脚边翻出了肚皮,任由她轻轻挠着。

路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她,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边。

周绪延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毛巾被他攥出了褶皱。

她总是这样,对谁都好。

对猫好。

对松晞然好。

对工作室那些新人好……

唯独对他,若即若离。

这个认知让周绪延胸口泛起一阵酸涩。

他转身走回卧室,习惯性的从衣柜里拿出床铺,目光扫过地上已经被他铺好的被褥。

*

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时,周绪延正靠在床头看书。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看似专注,实则早已将书页上的文字看了七八遍也没记住内容。

“我回来了。”姜雾眠轻手轻脚推开门,发梢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她的目光落在周绪延身上,入眼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了原地。

周绪延正靠在床头,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手里捧着一本《刑法学》。

更让她震惊的是,他居然……

躺在床上。

“你……”姜雾眠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怎么……”

周绪延抬眼看她,镜片后的眸光平静无波:“褥子被小白撒了尿,我洗了晾在阳台。”

姜雾眠机械地转头看向阳台,果然看到褥子挂在晾衣架上,上面一大片可疑的水渍在月光下反着光。

“哦……”她慢半拍地应着,视线又飘回床上。

属于她的那床被子还是她早上走的时候叠好的样子,安静的躺在另一侧。

他身上盖着的是他的那床被子。

“那被子……”她试探地问着。

“被子没事。”周绪延合上书,摘掉眼镜放在床头,“只是褥子湿了。”

姜雾眠眨了眨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白平时很乖,从不会随地大小便,而且……

尿渍的位置也太整齐了,像是……

但周绪延的反应太平静了,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姜雾眠联想到之前那次回家的时候,就是因为小白,才被奶奶发现了他们一直分床睡的秘密。

这一次,会不会也是小白干的坏事?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此刻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

今晚,他们要同床共枕了。

“我去洗漱。”她小声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姜雾眠眼睛不朝周绪延那边看,打开行李箱,抓起睡衣就往浴室去,路上走的有点急了,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周绪延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姜雾眠逃也似地钻进浴室,关上门才长舒一口气。

镜中的女孩脸颊绯红,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受了惊的小鹿。

她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试图让发烫的脸颊降温。

水流顺着脖颈滑入衣领,凉意让她稍稍清醒。

周绪延就躺在外面……

一直独属于她的床上。

今晚要和他……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两个多月,但除了那个意外的拥抱和未完成的吻,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而现在,这道界限即将被打破。

浴室外,周绪延的指尖在书页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目光却早已飘向浴室的方向。

水声淅淅沥沥,像是一首撩人心弦的小夜曲。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喉结上下滚动。

书上的文字早已变成模糊的符号,脑海中全是她方才惊慌失措的模样。

可爱得让人想。

周绪延猛地合上书,深吸一口气。

他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点缝隙,夜风拂过他的发梢,却吹不散心头那股燥热。

*

“咔哒”一声,卧室门开了。

姜雾眠穿着棉质的睡裙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

她低着头,不敢看周绪延,声音细若蚊呐:“我洗好了……”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周绪延靠着床“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书上,仿佛那是什么绝世佳作。

姜雾眠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床的另一侧。

床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下陷,周绪延的气息扑面而来,淡淡的檀香混着沐浴露的清爽,让她心跳又快了几分。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僵硬地躺下去,尽量不碰到他。

周绪延的目光这才落在她身上。

睡裙的领口有些大,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上面还挂着几颗未擦干的水珠。

他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头发没干。”周绪延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姜雾眠吓了一跳:“我、我擦过了……”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发顶。

周绪延不知何时转过了身,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会头疼。”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在寂静的夜里像羽毛般轻扫过她的耳膜。

他已经下床,长腿迈出的步伐,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出了卧室。

没等姜雾眠疑惑,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吹风机。

他走到书桌前,插上电源,顺手打开顶灯,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然后他拉开椅子,修长的手拍了拍椅背,看向姜雾眠:“过来。”

姜雾眠的指尖在被单上蜷了蜷,睡衣领口随着起身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肩线。

她低着头走向书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膝盖发软。

周绪延站在椅子旁,金丝眼镜不知何时又戴了回去,镜片后的眸光晦暗不明。

“坐好。”他声音低哑,手指轻轻按在她肩上。

姜雾眠乖顺地坐下,背脊绷得笔直。

他伸手替她拨开黏在颈后的湿发,指尖不经意擦过那片细腻的肌肤。

吹风机启动的嗡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温热的气流突然贴上后颈,激得她浑身一颤。

“冷?”周绪延的呼吸喷在她耳后。

她摇头,发丝扫过他的手背。

周绪延的指节顿了顿,继而穿过她潮湿的长发。

他的动作

很轻,像是怕扯疼她,指尖偶尔擦过头皮,带起细小的电流。

姜雾眠盯着自己绞紧的手指,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他的体温隔着睡衣面料隐隐传来,柑橘混着檀香的气息将她层层包裹。

吹风机的暖风扫过耳际时,她突然发现周绪延的呼吸变重了。

镜面反射里,男人眉头微蹙,喉结上下滚动。

他摘了眼镜,此刻垂眸的模样褪去了平日的凌厉,额前碎发垂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双手骨节分明,正小心翼翼捧着她的发尾,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周绪延……”她无意识地唤他名字,尾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的手掌仍停留在她发间,温度透过发丝灼烧着她的皮肤。

“嗯?”他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泛红的耳尖。

姜雾眠猛地攥紧睡裙布料,布料摩擦的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周绪延的指尖突然陷进她发间,轻轻揉了揉。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弄疼你了吗?对不起,我轻点,马上就好。”

暖风再度响起,却吹得满室旖旎。

他的手指穿梭在发丝间,每一次触碰都像带着火星,所过之处燎起一片滚烫。

姜雾眠盯着地板上两人交叠的影子,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渐渐俯低,直至将她完全笼罩。

当他的拇指不经意擦过她耳后嫩白的肌肤时,姜雾眠猛地抓住桌沿。

像是无数只小蚂蚁爬过,激起一股股战栗,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她小腹油然而生。

那块皮肤也仿佛瞬间烧起来,热度顺着血管流窜至四肢百骸,都朝着某些她从不知晓的地方汇聚而去。

“好了。”周绪延关掉吹风机,手指却还流连在她发间。

干燥的茉莉花香萦绕在鼻尖,他忍不住将一绺发丝绕在指间,轻轻缠绕在指尖。

姜雾眠仰头看他,湿漉漉的眼睛里映着床头灯暖黄的光。

周绪延的呼吸一滞,缠绕发丝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疼……”她小声抗议,声音像浸了蜜。

周绪延如梦初醒般松开手,视线却顺着她脸颊滑落,最后停在微微张开的唇畔。

而后他抬手,最后确认了一下她的发有没有全干。

姜雾眠僵在原地,任由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指尖偶尔擦过头皮,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全干了。”周绪延收回手,“去睡吧。”

姜雾眠转过身,猝不及防对上周绪延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眸色深沉如墨。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地道谢,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小腿却撞上了床沿。

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周绪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她浑身一颤。

“小心。”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扶正。

“好、好的。”姜雾眠红着脸点头,手忙脚乱地爬上床,迅速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像只蚕蛹。

周绪延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他关掉顶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夜灯,然后掀开被子躺下。

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姜雾眠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两人之间隔着极近一段距离,她能清晰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闻到独属于他的气息。

姜雾眠悄悄转头,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周绪延的侧脸。

他闭着眼睛,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的弧度完美得像是精心雕刻过。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往他那边挪了挪,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周绪延的呼吸突然滞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姜雾眠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没睡。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屏住呼吸,又悄悄挪近了一点,现在他们几乎胳膊贴着胳膊了。

可惜,中间隔着他的被子。

唔,小白,你为什么做坏事做一半。

姜雾眠没由来的幽怨。

“姜雾眠。”周绪延突然开口,在安静的卧室里赫然清晰,吓了姜雾眠一跳。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别闹。”

姜雾眠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但她鼓起勇气,小声问:“你为什么装睡?”

“……你说呢?”

“哦。”姜雾眠涌动了两下,又挪了回去。

周绪延抬手将小夜灯也关掉了,室内一片昏暗,让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他背对着她躺下,被子隆起一个优雅的弧度,露出他线条流畅的肩颈。

姜雾眠哪里睡得着。

“周绪延。”

“嗯?”

“今天,谢谢你。”

“又忘记我说过的话。”他声音里染着无奈,“不用跟我说谢谢,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情况,不论我需不需要。”

“……哦。”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但很快被姜雾眠打破,“那个……今天在电梯里……”

周绪延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我……”姜雾眠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再亲亲你……”

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却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周绪延心跳如雷。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翻身压过来,一只手撑在她耳侧,“姜雾眠。”

“嗯?”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姜雾眠咬了咬下唇,轻轻点头:“知道。”

她才不像他似得。

“再说一遍。”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灼热的呼吸喷在她唇上。

姜雾眠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几乎要忘了呼吸,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

逐渐适应黑暗,她能看到他的眼底那抹不容忽视地侵略性,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让她无处可逃。

“我……”她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来那句话了。

太羞耻了。

她总会后知后觉。

他是不是看出来她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所以才这样,诱哄着她,再说一遍。

不要啊,她的勇气只有一次,用完就空了,需要时间再攒起来。

但周绪延似乎很有耐心,视线依旧紧紧的落在她的唇上。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还要吗?”

“啊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周绪延低头封住了唇。

这个吻比电梯里的那个要凶狠得多,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按在怀里。

姜雾眠的呼吸瞬间被夺走,整个人软在他怀中,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衬衫前襟。

周绪延的舌尖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贪婪地攫取着她的气息。

姜雾眠的脑子嗡嗡作响,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两人相贴的唇上。

周绪延的吻技并不娴熟,甚至有些笨拙,但那种近乎虔诚的探索还是让她浑身发软。

他的手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脑,另一只手从她身下的缝隙里环腰而过,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姜雾眠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直到缺氧才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 。

周绪延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嘴唇因为刚才的亲吻而微微红肿,脸颊泛着诱人的红晕。

周绪延眸光晦暗,又吻了上来,这次更加温柔,像是品尝什么珍馐。

满室只余偶尔作响的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周绪延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现在……够了吗?”

姜雾眠仰头望着周绪延,在昏暗的夜色中,他的轮廓被月光勾勒得愈发深邃。

他的睫毛浓密纤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下颌的线条如刀削般锋利。

她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眼,从眉骨到鼻梁,再到微微泛红的唇。

他还在等她回答,却因为她的触碰而呼吸急促,喉结滚动,锁骨在敞开的睡衣领口下若隐若现。

他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却因她的描摹而沿着指尖染上红迹。

姜雾眠忍不住想,他的皮肤怎么那么容易留痕?

尤其一想到这些若隐若现的红痕,还都是自己弄出来的。

一切开始涌起热意,有什么潮热开始流淌。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此刻正紧紧扣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发疼,却又让她无比安心。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着她,清冽的檀香混着淡淡的柑橘味,让她头晕目眩。

喜欢。

好喜欢。

她喜欢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欲望,喊她名字时尾音微微发颤,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喜欢他的眼睛,平日里冷静自持,此刻却因她而翻涌着暗潮,像是要把她吞噬。

她喜欢他的一切。

喜欢他西装革履时禁欲疏离的模样,也喜欢他此刻衣衫凌乱、呼吸粗重的样子。

喜欢他克制下的温柔,也喜欢他失控时的占有欲。

她喜欢他。

喜欢到心尖发颤,喜欢到无法自拔。

周绪延察觉到她的走神,惩罚性地轻咬了下她的唇,声音低哑:“还没回答我。”

姜雾眠感觉自心底而起泛起一阵无尽愉悦,不由得伸手用指尖划过他的喉结,感受着他瞬间绷紧的身体。

“周绪延……”她轻声唤他,声音软糯,带着撒娇的意味。

“嗯?”他应着,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唇上。

“我好喜欢你。”

姜雾眠的唇瓣微微红肿,眼睛里泛着水光,口中却说着让他情难自禁的话。

周绪延的眸色瞬间暗沉,喉结滚动了一下:“姜雾眠,你在玩火。”

姜雾眠红着脸,却倔强地仰着头看他:“那周律师要惩罚我吗?”

第47章 第47章颤抖

周绪延的呼吸一滞,猛地将她朝怀里带进来,将碍事的被子随手扯开。

“啊!”姜雾眠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你干什么?”

“惩罚你……”

他声音低沉,随即俯身压下来,眸光暗得吓人:“……你要的。”

他从来不是一个直白而热烈的人,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姜雾眠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却还是鼓起勇气,主动环住他的脖子:“谁要了……”

周绪延的呼吸陡然粗重,低头再次吻住她。

这一次,他吻得极尽温柔,一点一点地品尝着她的甜美。

姜雾眠的睫毛轻颤,不自觉地回应着他,指尖插入他的发间。

周绪延的吻渐渐下移,落在她的下巴,脖颈……

明明最应该颤抖的是她,他却因为唇瓣触碰到她脖颈的瞬间,而先她颤抖起来。

周绪延的唇悬在她颈间,呼吸灼热得几乎要将那片肌肤烫伤。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却迟迟没有落下这个吻。

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攥皱了她的睡衣领口。

他发现自己竟在发抖,像信徒触碰圣像前的屏息,像朝圣者仰望神迹时的战栗。

姜雾眠的脉搏在他唇下跳动,鲜活而脆弱。

他忽然不敢动了,鼻尖蹭过她锁骨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却更像是他自己在颤抖。

“周绪延?”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疑惑的柔软。

这个称呼让他心脏狠狠蜷缩。

他闭了闭眼,额头抵在她肩窝,呼吸间全是她的茉莉香。

太近了,近到能听见她睫毛颤动的声音,近到能数清自己失控的心跳。

“姜雾眠,姜雾眠……”他哑着嗓子叫她的名字,手指轻轻抚过她泛红的眼尾。

门外突然传来小白的叫声和爪子挠门的声音,紧接着是周奶奶的脚步声:“哎哟这小祖宗,大半夜不睡觉闹什么呢……”

两人同时僵住,周绪延迅速翻身躺回原位,还不忘把姜雾眠的被子掖好。

“阿延?”周奶奶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你们睡了吗?”

周绪延轻咳了声,调整了一下声音,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怎么了奶奶?”

“小白不知怎么了,一直挠门,我怕吵醒你们……”

“没事,我们睡得晚,您也快去睡吧。”

周奶奶嘀咕了几句,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姜雾眠悄悄睁开眼,正对上周绪延灼热的目光。

她的脸又红了,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

周绪延伸手将她捞回来,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躲什么?”

刚刚不还那么有勇气,让他克制不住。

姜雾眠不敢看他,小声嘟囔:“没躲。”

只是太羞耻了,想到了刚刚自己说了那么多勇猛的话,后知后觉的感到了耻感。

周绪延低笑一声,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睡吧。”

“恩。”姜雾眠很顺应。

刚刚的小插曲让氛围不再,周绪延的呼吸仍有些紊乱,他仰面躺着,手臂却固执地将姜雾眠圈在怀中。

黑暗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曲线,嗅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

简直是一场甜蜜酷刑。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身体某处仍在隐隐发烫。

理智告诉他应该松开手,去冲个冷水澡冷静冷静。

可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收紧了力道,将她搂得更贴近自己。

“周绪延……”姜雾眠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声音带着困意,“你心跳好快。”

很困,所以有点吵到她了。

他浑身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胸腔里那颗不听话的心脏却跳得更凶了,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想起方才她主动环住他脖子的模样,想起她生涩却热情的回应,想起她泛红的眼尾和微微发抖的指尖……

她分明也是想要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呼吸又重了几分。

可下一秒,理智又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自己肩上的责任,想起妹妹的病,想起那些尚未解决的案件……

他有什么资格放纵自己的欲望?

周绪延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发丝,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中。

他想要她,想得发疯。

可又怕自己给不了她最好的未来。

“睡不着吗?”姜雾眠迷迷糊糊地问,温热的手掌贴上他的胸膛。

周绪延猛地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别动。”

姜雾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乖乖不动了。

可她的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睫毛轻轻扫过他的锁骨,像羽毛般撩拨着他最后的理智。

周绪延闭了闭眼,在心中默念着法律条文试图转移注意力。

可那些冰冷的条文在她温软的身躯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怎么了?”姜雾眠忍着睡意撑起身子,想着毕竟刚亲热过,快困死了,还是想着关心他一下。

周绪延背对着她整理被角,声音克制:“我去喝点水。”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厨房里,冷水顺着喉结滑落,却浇不灭心头那把火。

周绪延撑着料理台,镜片上蒙了一层水雾,就像他此刻混沌的思绪。

他到底在怕什么?

是怕给不了她承诺,还是怕自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晰的声响。

就像他心底那个声音,越来越响亮。

要她。

现在就要她。

*

周绪延的手放在卧室的门把手上。

要开不开,停在了这里。

而后转身,走向浴室。

*

周绪延站在花洒下,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过紧绷的肌肉。

水珠顺着背脊沟壑滑落,在瓷砖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他双手撑在墙上,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镜片上蒙着厚厚的水雾。

“呼……”

他仰起头,喉结

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冷水冲了足足二十分钟,体内的燥热才勉强压下去几分。

关掉水龙头时,体内蒸腾的热气已经散尽,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周绪延扯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镜中的自己眼眶发红,嘴角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他伸手抹去镜面的水雾,盯着里面那个狼狈的男人看了几秒,突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周绪延,你也有今天。

穿好睡衣回到卧室时,姜雾眠已经睡着了,他也感受到刚刚她就很困了,要不是自己,可能她早就睡着了吧。

她侧身蜷缩着,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枕头上,像是要抓住什么。

周绪延站在床边看了许久,目光描摹过她微张的唇瓣和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的睫毛。

睡着的她看起来毫无防备,像只收起爪子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揉进怀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又隐隐有复燃的趋势。

周绪延闭了闭眼,转身想去拿地铺。

这才想起遭受了什么的褥子,此时正挂在阳台上。

周绪延:………………

他盯着阳台上因为夜风而微微飘摇的褥子看了两秒,突然低笑出声。

自作自受。

活该。

但,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他的被子。

难道,他还睡不得吗?

床上的姜雾眠似乎被这声轻笑惊动,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发出一声小猫似的呜咽。

周绪延立刻屏住呼吸,直到她重新陷入安稳的睡眠,才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回去。

半个身子压在了床沿上。

像是旁边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两人的被窝之间隔着超足够的安全距离,可她的气息还是丝丝缕缕地飘过来。

茉莉花香混着一点甜味,是姜雾眠特有的味道。

周绪延僵着身子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碰到她。

终于要睡着的时候,身侧的人突然往他这边翻身,直到额头抵在他肩胛骨处,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周绪延的呼吸瞬间乱了节奏。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手掌悬在半空许久,想推开,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顶,极尽克制地揉了揉。

“晚安,姜雾眠。”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周绪延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

清早,晨光从窗帘缝隙挤进来,洒落在床上。

周绪延已经醒了。

若是平时,他已经起来开始做早餐了。

而现在。

姜雾眠的膝盖无意识蹭过他的腿侧,丝绸睡裙下温软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

她还睡得很熟,鼻尖抵着他锁骨轻轻呼气,茉莉香混着体温蒸腾上来,熏得他喉头发紧。

“姜雾眠……”他哑着嗓子唤她,指尖陷进她腰窝的软肉。

睡梦中的人嘤咛一声,竟往他怀里钻得更深,发丝扫过他突起的喉结。

被子早被踢到脚边,晨光透过纱帘,将她锁骨处的阴影勾勒得如同待放的茉莉。

周绪延猛地闭眼,额角沁出细汗。

这哪是惩罚她,分明是折磨自己。

他鬼使神差地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唔……”姜雾眠皱了皱眉,似乎要醒。

周绪延触电般弹开,却因太靠近床沿而狼狈地滚下了床,后腰撞上床头柜发出闷响。

成功惊醒了姜雾眠,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茫的朝弄出的响声看来。

周绪延已经起身戴好了眼镜,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平静如水,仿佛刚才被撞到的人不是他:“早。”

她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的大胆,她的主动,她情动时无人安抚的潮湿……

“早、早安……”姜雾眠结结巴巴地回应,视线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他。

周绪延背过身去,拿出衬衫衣物,身后的姜雾眠已经善解人意的重新躺好背了过去。

他失落了下,侧着身子,脱掉睡衣。

姜雾眠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想到昨天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她只能回想起手上鼓胀的手感,眼睛还没感受过呢。

想到这里,姜雾眠偷偷在被子里侧了侧脸,手指撬开被子露出一丝缝隙。

她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很隐秘。

但那边,注意的她的小动作,周绪延的手指在衬衫纽扣上停顿了一瞬。

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喉结无声地滚动,他系扣子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了许多。

“我去做早餐。”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晨起特有的磁性。

姜雾眠像是被吓到的小兔子,连忙收回手,声音闷在被子里,“噢噢噢,好好好的。”

周绪延出去后,姜雾眠才慢慢的从被子里将快要背过气的自己捞出来。

她小脸通红,大口的喘着气,平复了一阵后才起床。

换掉睡衣的时候,也一起换掉了某条浸足了她一夜。情动的裤裤。

*

姜雾眠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时,发现颈侧有一处可疑的红痕。

姜雾眠瞪大眼睛,凑近镜子仔细看——

这、这该不会是……

“怎么了?”周绪延不知何时出现在卫生间门口,看到她震惊的模样,不由的问道。

被他突然的声音吓到,姜雾眠猛地转身,指着自己的脖子:“这、这是……”

周绪延眸光一暗,不自然的别开脸,喉结滚动:“我弄的。”

他承认得坦荡,反倒让姜雾眠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红着脸低头:“哦,奶奶叫我们吃早饭了,我先出去了。”

周绪延“嗯”了一声,堵在门口,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那处红痕,声音低沉:“疼吗?”

姜雾眠摇头,心跳如擂鼓,这怎么会疼。

“下次……”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眸光晦暗不明,“我会注意。”

这句话像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姜雾眠全身的血液。

她逃也似地挤出欲室,差点撞上朝这边走来的周奶奶。

“哎哟,慢点!”周奶奶扶住她,目光在她泛红的脖颈处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阿延那小子……没欺负狠你吧?”

姜雾眠耳根烧得通红:“没、没有……”

怎么奶奶也要跟着一起戏弄她,没脸了。

周奶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要是他敢欺负你,告诉奶奶,奶奶帮你教训他!”

周绪延恰好从卧室出来,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耳尖微微泛红。

他轻咳一声:“奶奶。”

“行了行了,吃饭!”周奶奶笑眯眯地转身,嘴里嘀咕着,“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姜雾眠逃也似地钻进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周绪延做的三明治和热牛奶。

她捧起杯子小口啜饮,温热的奶香在唇齿间蔓延,却压不住心头那股灼热。

小白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蹭着姜雾眠的脚踝小声汪汪叫着。

周奶奶顿时唤它:“过来我这儿,等下就给你喂吃的,别急别急。”

小白被奶奶的声音吸引走。

一顿早饭姜雾眠没吃的心跳这么快过。

*

早餐后,姜雾眠换好衣服做好出门准备,周绪延已经站在玄关处系领带。

修长的手指上灵活,银灰色的领带被他翻折出利落的温莎结。

“我们走了,奶奶。”

穿好西装后,他拿起公文包,打开门让姜雾眠先出,而后自己才跟出来。

“路上慢点!”奶奶正给小白喂食,听到他们出门的声音,交代着。

“好。”“好的奶奶。”两人异口同声的应着,姜雾眠先受不了,先跳下楼梯,走在前面。

*

上了车,晨光透过车窗洒在姜雾眠的裙摆上。

她低头摆弄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热搜上关于她的负面舆论已经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陈廊发声后引发的热议。

“在看什么?”周绪延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低沉而温和 。

姜雾眠抬头,冲他晃了晃手机:“舆论反转了,陈老师的发声帮了大忙。”

周绪延微微颔首,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沉静:“真相总会浮出水面,今天我会查清这件事。”

姜雾眠说:“恩,好,专业的事就是要专业的人来做,所以我相信你,这句话不是奉承而是真的。”

她一直都信奉这个准则,世界上出现那么多职业,本就是应运而生。

用可用之人,借可借之势,花应花之钱。

现实世界中,不还专门有一本书《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嘛。

她从来不会觉得借力是一件要羞耻的事。

尤其是借周绪延的。

当然,某些时候,她还是会羞耻一下的。

*

车子缓缓停在宁阳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姜雾眠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手腕却被周绪延轻轻握住。

“等一下。”他低声说道,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了一份文档然后递给她,“这是昨天拟好的起诉尚娱文化的律师函初稿,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姜雾眠接过文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低头翻看,内容条理清晰,措辞严谨,将对方的侵权行为一一列举,要求公开道歉并赔偿损失。

“很全面,我没有要补充的。”她合上文件,轻声说道,“谢谢你,周律师。”

周绪延眸光微动,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又忘了我说过的话。”

姜雾眠耳尖一热,抿唇笑了:“好,不说谢谢。”

两人一同走进电梯,周绪延按下22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密闭的空间里只有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姜雾眠偷偷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他站得笔直,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仿佛昨晚那个情难自抑的周绪延只是她的幻觉。

“叮——”电梯门打开,姜雾眠迈步走出,周绪延却突然叫住她。

“姜雾眠。”他声音低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嗯?”她回头,对上他的视线。

周绪延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轻声道:“中午一起吃饭。”

姜雾眠眉眼弯弯,点头应下:“好。”

她答应的轻快,两人在走廊上分开。

*

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姜雾眠一眼就看到冯娇娇正局促地站在休息区,眼睛一直朝门口看着。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见到姜雾眠进来,立刻紧张地鞠了一躬:“姜、姜老师早上好!”

姜雾眠感受到她的拘谨,笑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早,别紧张,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松晞然从剪辑室探出头,笑容灿烂:“姜老板来啦!娇娇可是比我们到的都早,我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冯娇娇脸颊泛红,小声解释道:“我、我怕迟到……”

姜雾眠心下一软,拉着她走到工作室中央:“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工作室的布置简洁温馨,靠窗的位置摆放着几张绣架,旁边是材料柜和工具台。

松晞然的剪辑区域在另一侧,电脑屏幕上还挂着正在播放的视频界面。

“这是你的工位。”姜雾眠指向靠窗的一张绣架,“你的基础部分非常优异,以后你主要负责基础铺色部分,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冯娇娇被夸了,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头:“我一定努力!”

松晞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束捧花,递到冯娇娇手里:“欢迎加入雾里花!这是我们工作室的传统,每个新成员都会收到一份小礼物。”

冯娇娇受宠若惊地接过,眼眶微微发红:“谢谢……谢谢。”

姜雾眠也被松晞然的举动温暖到,她其实也有小礼物给冯娇娇,只是还没绣好。

昨天招到冯娇娇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要给她什么礼物。

她准备按照大家的属性给大家做一套专属的工牌。

像松晞然,她准备绣一个头戴小雏菊笑呵呵的金毛犬,已经绣的差不多了。

娇娇呢,她打算绣一朵含羞草,虽然容易害羞,但内心坚韧顽强,就像含羞草一样,看似娇弱却能在风雨中顽强生长。

在冯娇娇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姜雾眠歪头笑了笑,“我送你的礼物还在准备中哦,不过很快,你且再等等我呀。”

冯娇娇羞赧一笑:“没关系的,只要是姜老师给的……”

姜雾眠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从容道:“好了,大家各忙各的吧。娇娇,你先熟悉一下环境,稍后我给你安排任务。”

松晞然看着姜雾眠的模样,心中感叹,现在的姜老板,愈发的从容不迫,有真正老板的范了。

也,更让他,心动了。

那边,姜雾眠从文件柜里取出一份订单资料,递给冯娇娇:“这是之前在夜市接到的定制订单,客户想要原神胡桃的绣品。你的绣工基础扎实,负责铺色部分,可以吗?”

冯娇娇接过资料,手指微微发抖:“我、我可以吗?”

姜雾眠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的铺色技法是我见过最扎实的,相信你自己。”

被信任的冯娇娇郑重地点头:“没问题,我一定做好!”

另一边,松晞然已经架好了相机,对着工作室的日常拍摄起来。

他一边调整镜头,一边说道:“姜老板,今天的视频主题是‘工作室的一天’,正好可以记录娇娇的第一天工作。”

姜雾眠笑着点头:“好,记得把大家都拍得好看一点。”

“那肯定啊!绝对把我们工作室拍的美美的。”

姜雾眠哂笑了下,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桌上堆满了招聘会收到的报名表和绣品样本。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逐一筛选。

每一份简历都代表着一个对苏绣怀有热情的人,她必须认真对待。

*

与此同时,承安律师事务所内,周绪延和沈时正对着电脑屏幕分析数据。

“老大,尚娱文化的法人代表叫赵明,背景不简单,和几家媒体都有勾结。”沈时指着屏幕上的关系图说道。

周绪延眸光冷峻,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联系他们,发律师函,要求他们公开道歉并披露幕后指使人。”

沈时挑眉:“他们会乖乖就范吗?”

周绪延唇角微勾,声音低沉:“如果他们不想吃官司的话。”

很快,尚娱文化收到了律师函。

*

尚娱文化的办公室内,赵明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律师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承安律师事务所……周绪延……”他喃喃念着落款,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助理在一旁战战兢兢:“赵总,这个周绪延在业内很有名,去年那个‘天价违约金案’就是他代理的,直接把对方律师怼到当庭失语……”

“闭嘴!”赵明猛地拍桌,茶杯震得叮当响,“去查查这单生意是谁介绍的!”

第48章 第48章调查

助理慌忙翻看记录:“是、是张氏集团的张总千金,张雯小姐……”

赵明脸色瞬间铁青。

张氏集团是本地纳税大户,他得罪不起。

可周绪延的律师函上白纸黑字写着“诽谤”“侵权”,一旦闹上法庭……

“先拖着。”他烦躁地扯松领带,“就说我们需要时间核实。”

*

承安律师事务所内,沈时盯着毫无动静的邮箱,嗤笑一声:“老大,他们装死呢。”

周绪延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镜片后的眸光冷静如冰:“发第二封,加一句‘明日下午三点前未收到回复,将直接提起诉讼,要求侵权赔偿10万元,并追加诽谤罪的刑事自诉’。”

沈时吹了声口哨:“够狠,刑事自诉,这下他们没办法装死了吧,我喜欢!”

邮件发出不到半小时,尚娱文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周律师,”赵明的声音透着讨好,“这事可

能有误会……”

周绪延打断他:“误会?贵公司旗下十二个账号同步发布不实信息,证据确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赵明压低声音:“我们也是受人委托……”

“谁?”

“这……”赵明支支吾吾,“行业规矩……”

周绪延冷笑:“法庭上见。”

“等等!”赵明急了,“是银川八中的张雯!她爸是张氏集团的张董!我全都给你说了,但是那边也是我得罪不起的,周律师您看……”

周绪延与沈时对视一眼,沈时立刻在平板上调出资料:“张雯,16岁,父亲张强是本地建材大亨……”

“条件。”周绪延直接道。

赵明如蒙大赦:“我们马上删帖道歉!只要不起诉……”

“公开道歉,披露幕后指使,消除影响。”周绪延一字一顿,“否则你们很快就会收到法院传票。”

“好好好,我们做,我们做,行了吧。”赵明叹了口气。

别的他们不怕,就怕有懂得人告他们刑事,这东西他们公司可不禁查啊。

一般诽谤罪都是自诉案件,他们决定在接黑通稿的时候,都会预先审查一下被黑的主。

没钱没势的最好整了,就算是真出事了,还能用钱打发过去。

有钱有势的,他们会在写通稿的时候用春秋笔法,总之带节奏的同时还让人抓不住把柄,最后隐身美美收钱。

接到这个通稿的时候,他们理所当然的查了,虽然上午还在热搜上挂着,但毕竟是个刚开业的小工作室,他们哪想到陈老竟然会发生,而且他们处理这件事的速度会那么专业那么迅速,简直不给他们回环余地的可能。

这次就当认栽了,等到时候张家找来再想办法应付吧,反正钱收了事也干了,他们是不可能把钱再吐出去的。

不就是道歉嘛,这事他们比发黑通稿还熟练。

很快,尚娱文化旗下当时主要用来黑雾里花的打假大v发了道歉函。

*

尚娱文化的道歉声明很快冲上热搜。

#致歉雾里花#的词条下,网友们的评论如潮水般涌来:

【果然有猫腻!支持维权!】

【原来是买的黑通稿啊,也不知道雾里花动了谁的蛋糕,要被这样整】

【雾里花实惨,无缘无故被网暴】

松晞然实事关注着网络上的动态,自然看到这个道歉,连忙出了剪辑室,叫嚷着让大家都看。

姜雾眠打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舆论再一次反转,工作室的账号粉丝数一夜之间突破百万。

松晞然举着相机凑过来:“姜老板,要不要录个回应视频?粉丝都在等你发声。”

姜雾眠摇摇头,唇角微扬:“不必了,事实胜于雄辩。”

很快,姜雾眠意识到不对。

之前黑的那么厉害,今天就道歉了,是不是看到周绪延发给他们的律师函,所以才道歉的。

周律师好厉害,一封律师函就让对方乖乖道歉了。

她低头继续整理绣线,唇角漾起一抹甜甜的笑意。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发间,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冯娇娇手里还拿着手机,在一旁看得入神,小声感叹:“姜老师真好看……”

松晞然镜头一转,将这一幕悄悄记录下来。

姜雾眠脸红了一下,“不要打趣我。”

冯娇娇脸上的表情超级认真:“哪里,是真的好看。”

面对冯娇娇的认真,姜雾眠脸更红了,索性将人埋进报名表里,“我要抓紧看应聘资料了……”

冯娇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家老板这是害羞了,不由得笑了,放下手机继续绣着。

那边松晞然也收起相机,准备将这些素材都导入到电脑里去。

*

周绪延抬起手看了眼时间,脑中推算了一下,现在应该是学校里的大课间。

根据尚娱文化提供的联系方式,打过去电话。

电话果然被接起。

“喂?哪位?”

“请问是张雯吗?”周绪延语气听不出波澜。

“是,你哪位?”对方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

“谁啊,雯雯,怎么打电话过来也不说自己是谁,现在的人都这么没礼貌的吗,是不是骚扰电话啊……”

旁边还有一道声音,周绪延有印象,应该是徐晴阳。

“我是承安律师事务所的周绪延律师,关于你购买水军侮辱诽谤雾里花工作室的事情,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实证据,请你向我的当事人进行公开道歉。”

本来就打算挂断电话的张雯心里慌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只是个学生,抱歉我们要上课了。”

电话的忙音传来,周绪延放下手机,并不意外。

那边,徐晴阳好奇的看着闺蜜,“谁啊,怎么了,我看你表情不太对劲啊,是不是骚扰电话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东西,哎呀你别当回事……”

徐晴阳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张雯烦的很,“你别说了,烦死了,你话怎么那么多啊。”

徐晴阳被她突然这么一吼,也不敢吱声了。

她本来就挺怕张雯的,尤其是现在还在她家里住着,更是不敢得罪她。

*

承安律师事务所。

周绪延找出八中校方的电话,拨通。

那边很快接起,“喂,您好,这里是银川八中校务电话,请问您有什么事?”

周绪延的声音冷静而专业:“我是承安律师事务所的周绪延律师。贵校高二三班学生张雯与徐晴阳涉嫌参与一起网络诽谤案件,需要校方协助调查。”

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几秒,随即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这……周律师您稍等,我马上转接校长办公室。”

三分钟后,校长郑国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紧张:“周律师,我是八中校长郑国强。您说的情况我们非常重视,能否请您详细说明?”

周绪延推了推金丝眼镜:“郑校长,贵校学生张雯通过尚娱文化公司,组织水军对非遗传承人姜雾眠女士进行网络暴力。目前尚娱文化已经出具书面证明,证实是张雯出资委托。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

校长办公室的茶杯突然被打翻,茶水洒了一桌。

郑国强手忙脚乱地抓起纸巾:“周律师,您……您先别急着走法律程序!我们学校一定严肃处理!”

挂断电话后,郑国强立刻拨通了德育处主任的内线:“马上把高二三班的张雯和徐晴阳带到校长室!立刻!”

高二三班教室。

班主任李老师突然推门而入,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

她面色凝重地敲了敲讲台:“张雯,徐晴阳,带上学生证,现在去校长室。”

全班哗然。

“卧槽,校长亲自点名?”

“她俩犯啥事了?居然惊动校长?”

“该不会是把实验室炸了吧……”

徐晴阳的脸色瞬间惨白,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联想到刚才张雯接到的电话,徐晴阳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她忍不住问:“是不是我们昨天的事,暴露了……”

徐晴阳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昨天被气得一瞬间上头,压根没想过这件事做了会有什么后果,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她求助般看向闺蜜,却发现张雯正慢条斯理地收拾文具,甚至还对着小镜子补了补口红。

“怕什么。”张雯啪地合上镜子,声音压得极低,“我爸给学校捐过图书馆。”

走廊上,徐晴阳的双腿像灌了铅。

她看着走在前方的张雯挺直的背影,心中透出无限羡慕。

真好,又有钱又那么的自信,就像是高傲的白天鹅,而反

观自己,像个满身脏污的丑小鸭。

校长室的门牌越来越近,徐晴阳的呼吸变得急促。

“报告。”张雯漫不经心地叩响门板。

门开的瞬间,徐晴阳看到校长办公桌前站着三个人。

校长郑国强、德育主任王建军,还有——

那天把她妈妈送进监狱的、姜雾眠的丈夫,周绪延。

他西装笔挺地坐在皮质沙发上,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周、周律师……”王校长赔着笑,“人带来了。”

而后王建军面向两人,脸色骤变,厉声呵斥,“站好!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张雯歪着头:“不知道呀。”

“张雯!”郑国强猛地拍桌,“尚娱文化已经全部交代了!你花钱买水军诽谤非遗传承人,现在人家律师都找上门了!”

徐晴阳的膝盖开始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下意识看向张雯,却见闺蜜正慢悠悠地转着腕上的名牌手链。

“校长,”张雯慢悠悠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我们又不是专业人士,看错了不是很正常嘛。”

她歪着头,露出无辜的表情:“那个视频确实很像摆拍呀,好多网友都这么说。”

徐晴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就是觉得奇怪才……”

“够了!”德育主任王建军厉声打断,“尚娱文化已经提供了完整的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

沈时适时地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拍在桌上:“这位同学,这是尚娱文化那边提供的转账记录,还有你们之间的聊天记录,明确记载了你们栽赃陷害雾里花工作室。”

纸张上的聊天记录清晰可见:

【……这是那个工作室的地址和她全平台的id。】

【……通稿主要提到她摆拍啊作假啊什么的,剩下的你们看着发挥。】

【哎呀放心,这个账号是我朋友的姐姐,知根知底,保证爆料是真的……】

徐晴阳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校长郑国强叹了口气:“孩子们,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好在姜女士宽宏大量,只要你们录制道歉视频……”

“凭什么!”徐晴阳突然尖叫起来,“她把我妈送进监狱!我凭什么道歉!我不道歉,要道歉应该先让她给我道歉!”

办公室瞬间安静。

周绪延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骤然转冷。

张雯猛地拽了下徐晴阳的衣角,压低声音:“你疯了?”

“我没疯!”徐晴阳甩开她的手,眼泪夺眶而出,“要不是你怂恿我……”

“徐晴阳!”张雯突然变脸,“你自己嫉妒你姐,现在想拉我垫背?”

张雯笑了,而后转向校长,立马变脸,声音带着哭腔:“郑叔叔,我真的只是好心帮同学转发……”

郑国强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叫家长吧。”

“不要!”张雯瞬间慌了,她爸会停她信用卡的,不管她在外面多嚣张,只要是不把事情捅到家里,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但只要是被她爸知道,让他在外面丢人了,那她回家会死的。

她一把抓住徐晴阳的肩膀摇晃:“你快道歉啊!不就是录个视频吗!”

徐晴阳被她摇得发懵:“不是你跟我说的让我不要怕的吗?刚刚你还说‘我爸捐过图书馆’的,现在怎么就变了啊?”

“你——”张雯气得浑身发抖,“从我家滚出去!今晚就收拾东西!”

徐晴阳如遭雷击。

自从吴秀莲入狱,她一直借住在张雯家的客房。

被叫家长她不害怕,她害怕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家。

“校长……”她声音发颤,“我、我道歉……”

校长气势汹汹,“早一开始就道歉不就行了,而且,你们最不对的就是一开始就不应该做这件事,现在道歉都是晚的了,叫家长叫家长,就算是道歉也要叫家长,不好好教育你们,下次还敢犯!”

张雯顿时求饶:“郑叔叔,不要叫我家长了吧,我保证,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我就和徐晴阳断绝朋友关系,我再也不跟她一起玩了。”

张雯看到郑国强的脸色有所动容,继续补充道:“以后我一定在我爸面前多说学校的好话,到时候让我爸再给学校……”

她没继续说下去,郑国强已经摆手了,“行了行了,这事归根结底也不是你挑起来的,你是受人蒙蔽,这次就给你记过处分啊,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要交友谨慎,千万不要再被人当枪使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郑叔叔,我以后一定擦亮眼睛,”张雯说着看了一眼徐晴阳,“谢谢郑叔叔,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处理吧。”

郑国强自然不再为难,还是看了眼周绪延的脸色,讪讪道:“这孩子,毕竟受人蒙蔽,周律师您看……”

“解铃还须系铃人,”周绪延神色淡淡,“让她回去吧,这次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和识人的机会。”

张雯感恩戴德的出去了。

徐晴阳低着头,腿肚子打颤,刚刚闺蜜还在,她还很有底气,但现在……

刚刚嚣张的气势已经全部消散。

郑国强让班主任去找他们班里的登记信息。

班主任很快回来,拿着一个簿子,翻开的那面正是徐晴阳的信息。

电话那头传来漫长的忙音,郑国强尴尬地放下听筒:“徐晴阳家长的电话……没人接。”

周绪延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平静:“联系人那里应该还有个备用电话。”

刚刚班主任拿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上面的讯息一扫而尽了。

郑国强细看学生档案,果然在紧急联系人一栏看到了徐畅的名字。

电话接通后,徐畅的声音透着不耐烦:“谁啊?”

“您好,我是银川八中校长郑国强。关于您妹妹徐晴阳……”

“她又惹什么事了?”徐畅打断道,语气阴冷。

郑国强简单说明了情况,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冷笑:“行,我马上到。”

半小时后,徐畅出现在校长室门口。

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眼下挂着青黑的眼圈,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烟味。

推门而入的瞬间,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盯住周绪延,嘴角却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周律师,好久不见。”

周绪延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眸光冷峻如冰。

郑国强连忙起身打圆场:“徐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徐畅听完校长的叙述,脸上始终挂着诡异的笑容:“小孩子不懂事,给学校添麻烦了。”

他转向徐晴阳,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晴阳,过来。”

徐晴阳浑身发抖,像只受惊的动物,慢慢挪到哥哥身边。

徐畅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看似亲昵,力道却大得让徐晴阳疼得缩了缩脖子。

“校长,王主任,”徐畅笑眯眯地说,“我这就带她回家好好教育。”

郑国强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她认识到错误,写份检讨,再录个道歉视频……”

“一定,一定。”徐畅连连点头,拽着徐晴阳往外走。

周绪延冷眼旁观,直到两人消失在门口,才起身告辞。

*

走廊上。

徐晴阳惊怯的看着徐畅,也不敢说话,生怕下一句话说了以后惹到他了,她也不知道啥时候他就发疯了。

周绪延沈时两人从校长室出来,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离开。

徐畅看着周绪延离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一把揪住徐晴阳的衣领,将她狠狠掼在墙上:“蠢货!陷害人都能被逮到?!”

徐晴阳的后脑勺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眼泪瞬间涌出:“哥,我……”

“闭嘴!”徐畅扬手就是一耳光,

“妈还在里面,你又给我惹事!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

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回荡,引来不少学生探头张望。

徐畅却越发暴怒,抬脚踹向徐晴阳的膝盖:“贱人!跟你妈一样没脑子!”

徐晴阳痛呼一声,跪倒在地,校服裤子擦破了一个洞,膝盖渗出血丝。

有学生偷偷举起手机录像,徐畅发现了,却更加变本加厉,一把扯住徐晴阳的头发:“看什么看?!我教训自己妹妹,关你们屁事!”

徐晴阳被他拖行了几米,哭得撕心裂肺:“哥我错了!别打了!求求你!”

这一幕被完整拍下,视频很快在校园群里疯传。

*

徐晴阳跌跌撞撞地回到教室时,中午的下课铃声刚好响起。

她右脸颊肿得老高,膝盖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校服领口被扯得歪歪扭扭。

全班瞬间安静,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网红吗?”张雯的声音从后排传来,甜腻中带着刺,“怎么不去当你的正义使者了?”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徐晴阳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低着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却被过道上突然伸出的脚绊了个趔趄。

“对不起啊,”张雯的闺蜜夸张地捂住嘴,“没看见你呢。”

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都安静!徐晴阳,跟我去办公室录视频。”

张雯突然举手:“老师,我能一起去吗?我想学习怎么真诚道歉。”

教室里又是一阵窃笑。

李老师皱眉:“张雯!别以为这事跟你没关系!德育处已经调了监控,是你把手机借给徐晴阳联系的营销号!”

张雯脸色一僵,随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老师,我只是好心借手机给同学查资料,谁知道她……”

“够了!”李老师厉声打断,“徐晴阳,现在过来。”

教师办公室里,徐晴阳站在手机镜头前,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我、我错了……”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不该造谣雾里花工作室……”

李老师举着手机,眉头紧锁:“说清楚点。”

第49章 第49章等待

“你还好意思哭?你现在这样子,有没有想过被你伤害的那个姑娘,会不会比你还痛苦?你做坏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人,不要以为你现在这样追悔不已就能弥补受害人的伤痛。”

徐晴阳站在办公室中央,脸上的掌印红肿得刺目。

她死死攥着校服下摆,指甲几乎要抠进布料里。

班主任李老师的手机镜头像审判的枪口对准她,让她无处可逃。

“我、我不该造谣雾里花工作室……”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那些视频都是真的,她没有摆拍,是我嫉妒姜雾眠,才联系的营销号黑她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喉咙突然哽住。

那个曾经被她踩在脚下欺负的继姐,如今却要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头认错。

膝盖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可远不及此时耻辱的万分之一。

“大声点!”李老师厉声呵斥,“做坏事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

徐晴阳浑身一颤,突然弯腰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我向雾里花工作室和姜雾眠女士道歉!”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仿佛这样就能把屈辱一并吼出去。

鞠躬的瞬间,两颗泪珠重重砸在地板上。

李老师按下停止键,将视频保存后发给了沈时。

镜头关闭的瞬间,徐晴阳像被抽走脊梁骨般瘫坐在地上,校服裤子的破洞露出渗血的膝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老师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包纸巾,“回去写三千字检讨,明天交到德育处。”

沈时收到视频后,先过来给周绪延看。

周绪延站在落地窗前,金丝眼镜反射着窗外散射进来的阳光。

百叶窗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彩,看不清表情。

周绪延审查着视频里没有言语上的漏洞后,“发出去。”

他声音平静,“联系所有合作媒体同步推送。”

“好的,老大!”沈时吹了声口哨,用承安律所的官方微博发了这条视频。

尚娱文化为了将功补过,不仅将道歉视频同步转发还进行了置顶,甚至动用所有营销号同步推送,生怕做得不够好事后被又被记起来了。

沈时看着咧嘴一笑:“老大,尚娱文化那边还‘友情’赠送了一波推广,说是赔罪。”

周绪延唇角微勾:“赔罪?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被放过?整理证据,继续起诉他们。”

沈时惊呼一声,“哇,老大,论狠还是你狠。”

最开始的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套出幕后之人的权宜之计,如今一切证据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不论是尚娱文化还是徐晴阳,诽谤罪都没跑了。

*

视频一经发布,热度如同滚雪球般攀升。

#黑雾里花的背后人道歉##网络暴力零容忍#的话题像坐了火箭般冲上热搜。

【卧槽反转了!原来真是诬陷!】

【天啊!居然是个高中生策划的?现在的孩子太可怕了!】

【活该!造谣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小姐姐好坚强,被黑了还坚持直播证明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非遗传承人!用实力说话!】

雾里花工作室的账号粉丝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转眼突破五十万。

松晞然举着平板冲进刺绣区,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姜老板!快看!徐晴阳道歉视频上热搜了!”

“周律师出手就是不一样。”松晞然感叹道,“这下舆论彻底反转了。”

冯娇娇连忙放下绣绷凑过来,胖乎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评论都在夸你呢!”

“恩,清者自清。”她声音很轻,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松晞然镜头一转,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姜老板这气度,绝了!”

冯娇娇突然“啊”了一声,指着突然弹出的热搜的新词条#徐畅暴打亲妹妹#。

点开一看,是徐畅在校园走廊暴打徐晴阳的视频。

画面里徐畅面目狰狞,拽着徐晴阳的头发往墙上撞,少女的哭喊声令人揪心。

【天!这就是造谣者的报应?】

【打人的是徐晴阳哥哥?一家子恶毒基因!】

【雾里花实惨,被这种人盯上】

【卧槽这是亲哥?下手太狠了吧!】

【听说是因为徐晴阳买水军黑雾里花,被她哥知道了】

【活该!谁让她造谣非遗传承人】

【雾里花实惨,无缘无故被网暴】

【畜生!亲妹妹都下得去手!】

松晞然吹了声口哨:“报应来得真快。”

他划拉着评论区,“警方也已经介入了……”

舆论瞬间转向,警方官微迅速回应:【已关注,正在调查。】

很快,警情通报出炉:徐畅因故意伤害被行政拘留十五日。

“恶有恶报。”松晞然吹了声口哨,转头却发现姜雾眠神色如常地绣着花,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冯娇娇小声问:“姜老师,你不开心吗?”

姜雾眠抬起头,杏眼里映着窗外的阳光:“娇娇,善恶终有报,她是自作自受。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专注于自己手上的技艺。”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泓秋水,仿佛热搜上腥风血雨都与她无关。

她放下绣绷,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发了条动态。

没有煽情没有卖惨,只有一段想说的话。

【雾里花手工刺绣V:针尖有山河,绣品见人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感谢所有支持传统技艺的朋友,我会继续用作品说话。也希望大家遇到不公时,学会用法律保护自己。这世上总有光明,值得

我们保持善良。[心]】

发完动态,姜雾眠把手机调成静音反扣在桌上。

工作室的玻璃窗外,蓝天之上白云朵朵,像极了绣绷上那些等待连缀的针脚。

周绪延看到这条动态时,正在看李小强的卷宗。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许久,最终点下转发键:

【承安律所周绪延V:法律是守护善良的盾牌。//@雾里花手工刺绣V:针尖有山河……】

下面的评论比较少,但还是很多忠实粉丝过来,也有一些是曾经的当事人。

【不愧是周律!每次看到您为弱势群体发声就特别安心,这才是法律人该有的担当!】

【感谢周律师守护传统文化传承人!雾里花的作品我看过直播,绝对是真功夫,黑子太可恶了!】

【周律师代理过我的劳动仲裁案,专业又耐心。现在看到您帮绣娘维权,更佩服了!好人一生平安!】

【看哭了……如果当初我遭遇网暴时也能遇到周律师这样的专业人士该多好,法律真的是普通人的光。】

周绪延转发完微博,看了眼腕表,十一点四十分。

距离和姜雾眠约定的午餐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他合上李小强案件的卷宗,指尖在办公桌上如弹琴似得轻弹了几下。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指节如竹节般分明,漂亮的如同漫画原版。

沈时在他办公室对面,两人协同梳理案件,此时他正在做最后的收尾。

注意到周绪延频繁的看时间,不由得好奇:“老大有急事要走?”

“不走。”只是怕错过了时间迟到了。

沈时小声嘀咕:“不走你看时间看的手都快起火星子了,咋滴,难不成约了嫂子?”

周绪延不自觉弹动的指尖在桌面上骤然停住,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微微一闪。

他低头整理袖扣,唇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嗯。”他声音低沉。

整理完衣袖后,拿起手机,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停留在姜雾眠之前发来的消息界面。

他在等她忙完了的消息。

如果等下到时间她没发消息,他就去隔壁工作室等她。

沈时瞪大眼睛,拍了一下手里的鼠标发出挺大一声响:“卧槽?老大你居然承认了?”

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近,“以前问你都是让我别胡说,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绪延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他眼底的笑意。

“十一点五十了。”他突然起身,去衣架上拿西装外套,“有什么事下午两点回来以后再找我处理。”

沈时在他身后怪叫:“哪里十一点五十,明明才十一点四十五,而且老大你耳朵都红了!我看见了!”

他的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沈时和周绪延都愣了一瞬。

只见郑承面色凝重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位穿着制服的民警。

“绪延,紧急情况。”郑承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急促,“区医院里发生一起恶性伤害案件,嫌疑人持刀拒捕,是你代理的李小强案件的受害人。”

“没想到曾经的受害人变成了嫌疑人,而且那个受伤的人好像跟你家那位还有关系。”

周绪延的手指在桌沿收紧,骨节泛白,眼中迸出锐利:“是谁?”

“陈廊公司银川分公司的负责人,刘明。”

周绪延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一旁的沈时说,“陈廊?他昨天还帮嫂子发声了来着,之前也和咱们合作过。”

“对。”郑承点头,“现场需要律师介入,对方的律师也在去的路上了,你和沈时也立刻过去。”

沈时已经抓起公文包装上笔记本和录音笔:“好,我和周律师这就过去。”

区医院就在离宁阳广场两百米的地方,开车过去还不如走过去快。

于是众人便没有驱车前往,而是选择步行而去。

*

雾里花工作室。

姜雾眠将已经整理出来的想招的人员名单拿出来,和松晞然还有冯娇娇三人一起讨论。

冯娇娇凑过来,小胖手指着其中一份:“这个苏丽丽的配色作品特别惊艳!”

姜雾眠接过简历,指尖在苏丽丽的作品照片上停留片刻。

照片上的绣品色彩绚烂却不杂乱,针脚细密均匀,确实功底扎实。

“苏丽丽配色是很厉害,但作品风格是不是有点太商业化了。”松晞然指着简历上的一幅作品评价道。

冯娇娇凑近看了看:“但她确实有技术,姜老师不是说要多元化发展吗?”

姜雾眠点点头:“技术可以培养,创意更重要。先约来面试看看吧。”

三人最终确定了十位面试者。

“通知她们下午两点来面试吧。”她抬头对松晞然说,“记得把工作室地址发准确。”

松晞然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去安排面试事宜。

冯娇娇也回到自己的绣架前,继续完成胡桃的铺色部分。

姜雾眠看了眼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新消息。

她抿了抿唇,将手机调成震动模式塞进抽屉,走到属于她的那个绣架旁,拿起针线继续绣制手中的作品。

针尖在绢布上穿梭,带出细密的针脚。

这是她为工作室成员设计的专属工牌,现在手里在绣的是冯娇娇的含羞草。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半。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迅速拿起来看,却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推送消息。

她抿了抿唇,指尖在周绪延的聊天界面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姜老板,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松晞然从剪辑室探出头,笑容灿烂,“楼下新开了家日料店,听说很不错。”

冯娇娇也放下手中的绣绷,期待地看着她:“姜老师,一起去吧?”

姜雾眠摇摇头,唇角勉强扬起一抹浅笑:“你们去吧,我再等一会儿。”

松晞然的目光在她和手机之间扫了扫,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挠了挠头,故作轻松地说道:“那行,我们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不用了,谢谢。”她低头整理绣线,发丝垂落遮住微蹙的眉头。

冯娇娇欲言又止,被松晞然轻轻拽了拽衣袖。

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工作室。

姜雾眠目送两人离开后,工作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的可怕。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她的心却像被一层薄雾笼罩。

她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周绪延发了一条消息:【还在忙吗?】

消息发出去后,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等了许久,却没有回复。

姜雾眠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心里泛起一丝失落。

还在忙吗?

她不想内耗,直接起身,朝隔壁律所去。

前台的小姐姐见到她,笑着打招呼:“姜小姐,来找周律师吗?”

“嗯,他在吗?”姜雾眠问道。

“周律师和沈律师刚刚急匆匆出去了,好像是有紧急案件。”前台小姐姐摇摇头,“具体去哪儿我也不清楚。”

姜雾眠点点头,道了声谢,转身回到工作室。

她坐在桌前,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最终点开外卖软件,随意选了一份沙

拉。

*

与此同时。

区医院的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周绪延和沈时快步走向骨科的病房。

民警正在现场维持秩序,郑承站在一旁,脸色凝重。

“情况怎么样?”周绪延低声问道。

其中有个民警叹了口气:“嫌疑人情绪激动,持刀威胁医护人员,要求见律师。我们担心他伤害人质,所以叫你们过来,你们劝劝说不定有用。”

周绪延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突然在角落里看到一个身影。

刘明,陈廊公司银川分公司的负责人,此刻正捂着流血的手臂,脸色苍白,正有医护人员过来引导着他去清创室。

“他是刘明?”周绪延蹙眉道。

一旁的民警说:“对,是他。”

“那钱华呢?”周绪延又问道。

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周绪延拿出来,看到是姜雾眠发的,正要回复。

郑承凑在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钱华啊,那个李小强案件的受害人,现在成了嫌疑人,他声称自己被陷害,情绪很不稳定,在……”

没等郑承说完,病房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声音:“我说了都出去,不要进来,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代替了郑承没说完的话。

周绪延深吸一口气,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姜雾眠的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

他本想继续回复,可现场的紧张气氛让他不得不先放下手机。

“我去和他谈谈。”

周绪延对沈时说道,“你负责记录。”

沈时点头,迅速打开笔记本。

两人和一旁的民警说明了情况,警察正准备将人放进去。

“周律师,你过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

姜雾眠点完外卖之后,不由自主的,手机界面又成了和他的对话框。

她眼睛放空似得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绣绷边缘。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侧脸上,将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消失了,对话框依旧停留在她发出的那条消息上。

去忙了也不给她说一声,早上明明是他先提起来的。

姜雾眠有点生气。

她轻轻咬住下唇,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绣绷上的含羞草还差最后几针,针尖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针线穿梭的声音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

一针,两针……绣到第三针时,针尖突然戳到了食指指腹。

“嘶——”

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滴在了一旁的绢布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花。

姜雾眠怔怔地看着那抹红色,忽然觉得眼睛发酸。

她匆忙抽了张纸巾按住伤口,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窗外传来广场上的欢笑声,一群白鸽扑棱着翅膀掠过蓝天。

让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被鸽了。

那么热闹的世界,此刻却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毛玻璃。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却在看到屏幕时僵住了。

只是一条天气提醒。

姜雾眠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

绣绷被她碰倒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她没去捡,径直走向洗手间。

镜中的女孩眼眶微红,唇角倔强地抿着。

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手指时,她终于让那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了下来。

水珠混着血丝在洗手池里打着旋,很快消失不见。

就像她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回到工作室,她平静地捡起绣绷,轻轻拍掉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针线再次在指尖飞舞时,她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只是从此再没看过一眼手机。

*

区医院骨科住院部外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血腥味,刺得人鼻腔发疼。

周绪延循声回头,看到吴茜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西装套裙,175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栗色卷发随着步伐在肩头跳跃。

吴茜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所里指派我来代理钱华,你是什么情况,怎么也在这里?”

说罢没等周绪延回答,吴茜看到走廊那边郑承走了过来,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嗨郑主任,好久不见啊。”

把沈时看呆了,律政俏佳人,吴茜姐姐真的愈发的成熟动人了!

郑承笑呵呵的和她说话:“是好久不见了,我看你朋友圈动态最近还蛮好的,案子没断过。”

他把周绪延没说的话接过去了:“我们今天来这儿也是因为钱华这个案子和绪延手下一个正当防卫案件有关联,钱华是那个案子的受害人,今天倒好,反过来了。”

“哦——这样啊。”吴茜了然,感受到周绪延的冷淡,她红唇勾起一抹笑,目光在周绪延紧绷的下颌线上停留了一瞬,“怎么,不欢迎老同学啊?”

周绪延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声音平静:“案情紧急,先解决问题。”

他转向一旁的民警:“现在什么情况?”

民警擦了擦额头的汗:“钱华情绪很不稳定,持刀挟持了一名护士,要求见律师,我们担心他伤害人质……”

正说着,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嘶吼:“都他妈给我滚!老子要见律师!再靠近一步我就——”

玻璃碎裂的声响截断了后半句话。

周绪延和吴茜对视一眼,同时迈步向病房走去。

民警急忙拦住他们,“嫌疑人现在情绪激动,你们要不还是缓一会儿再进去,不然伤到你们了也是麻烦……”

“我就是他要找的代理律师。”吴茜亮出律师证,声音沉稳,“根据《刑事诉讼法》,犯罪嫌疑人有权在第一时间获得法律帮助,让我先过去看看,先稳住他的情绪再说。”

周绪延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冷静如冰:“李小强案是我代理的,钱华作为受害人转为嫌疑人,也许我可以劝一下他。”

民警犹豫片刻,终于让开一条路:“请务必小心,他手里有刀。”

病房门被缓缓推开。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钱华背靠窗户站着,左臂勒着一名年轻护士的脖子,右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尖抵在护士颈动脉处。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布满血丝,病号服上沾满血迹。

地上散落着打翻的托盘和玻璃碎片,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钱华。”周绪延站在门口,声音沉稳,“我是承安律师事务所的周绪延,这位是吴茜律师,她就是你要找的律师,你先冷静一下。”

钱华的手剧烈颤抖,刀尖在护士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冷静个屁!老子被李小强那王八蛋害惨了!”

“把刀放下。”吴茜上前一步,声音出奇地柔和,“你伤到这位护士小姐了。”

她的高跟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钱华突然暴怒:“站住!再过来我就捅死她!”

他拽着护士后退,撞翻了输液架,“老子好好的来看病,那姓刘的杂种故意找茬,真是晦气……”

周绪延的目光扫过病房角落,刘明掉落的公文包,散落的文件,还有一把带血的水果刀。

“钱华,我是你要找的律师,你忘记了我们之前还合作过。”吴茜突然提高音量,“听我说,把刀放下,你现在只是故意伤害,如果造成更严重后果,就是绑架挟持,刑期翻倍。”

她的声音像温柔的冷水浇在钱华头上。

钱华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刘明先挑衅……”

“我明白。”吴茜趁机又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带着蛊惑,“但你现在这样做,只会让情况更糟,我是你的律师,我肯定为你着想,你听我的……”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周绪延的手背,示意他配合。

第50章 第50章距离

周绪延会意:“如果你配合调查,可以作为减刑依据。”

钱华眯起眼,不自觉地松了松勒住护士的手。

就在这一瞬间,吴茜突然扑上去,一把抓住钱华持刀的手腕,同时高喊:“周绪延!”

周绪延箭步上前,一记手刀精准劈在钱华肘关节。

水果刀“当啷”一声落地,守在一旁随时准备着的民警立刻冲过来

将钱华制服。

护士瘫软在地,吴茜连忙扶住她:“没事了,你安全了。”

周绪延的领带在搏斗中歪到了一边,露出锁骨处一道细小的抓痕。

他弯腰捡起水果刀,交给一旁的民警:“凶器在这里。”

吴茜将护士交给赶来的医护人员,转身时高跟鞋在瓷砖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精致的模样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伸手将一缕散落的卷发别到耳后,露出的珍珠耳钉在日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周律师好身手。”她唇角微扬,目光扫过周绪延锁骨上那道泛红的抓痕,“当年法学院格斗比赛的冠军风采不减啊。”

吴茜的思绪被拉回到七年前的那个秋天。

法学院后操场上的格斗擂台被围得水泄不通,欢呼声此起彼伏。

她知道法学院每年都会专门举办自由格斗比赛,这也是他们法学院的传统之一。

大家都调侃说,律师就是要能文能武,要是碰到什么案件,还需要考验律师的身手的。

最开始也是因为这样的调侃,才慢慢有了这个比赛,大学生总是会冒出奇奇怪怪的点子和脑洞,也有使不完的力气和尽情挥霍的时间。

也是最耐不住无聊的几年。

哪怕都知道,真实的律师职业和电视剧里电影里演的完全不一样,但还是被这样的热血点燃,人人叫嚣着要上台,去尽情的打一场。

她站在人群外围,踮起脚尖,只看到擂台上一个高挑的身影。

周绪延。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戴眼镜,眉目如刀,下颌线干净利落,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周绪延!周绪延!”场边的女生们尖叫着,手里举着自制的手幅,上面写着[周绪延必胜]。

吴茜记得自己当时只是路过,却被这阵仗吸引。

她站在人群最后,看着擂台上的少年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对手按倒在地。

裁判吹哨的瞬间,全场沸腾。

周绪延站起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

他随手抹了一把脸,冲台下笑了笑,露出一颗小小的不起眼的梨涡。

那一瞬间,吴茜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后来她才知道,周绪延是法学院的风云人物,成绩常年霸榜第一,格斗比赛更是蝉联三届冠军。

他像是一束光,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女生们私下里传阅他的照片,讨论他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咖啡,甚至有人专门去蹭他选修的课,只为了多看他一眼。

吴茜也曾是其中之一。

她记得有一次,她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偷偷看他。

他坐在窗边的位置,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神情专注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和那本书。

那一刻,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假装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笔。

“抱歉。”她弯腰去捡,心跳如擂鼓。

周绪延抬头,冲她笑了笑:“没事。”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吴茜红着脸回到自己的座位,一整晚都没能静下心来看书。

后来,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制造“偶遇”。

食堂、操场、图书馆……她总能“巧合”地碰到他。

直到大四实习那年,周绪延突然消失了。

有人说他家里出了事,有人说他延毕了。

再后来,他还是出现在毕业典礼上了,只是戴上了金丝眼镜,整个人沉静得像一潭深水,再也看不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影子。

吴茜望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年擂台上那个笑容张扬的少年。

“周律师?”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周绪延整理好领带,镜片后的眸光平静如水:“怎么了?”

吴茜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

他没有接话,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向正在做笔录的民警。

吴茜看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珍珠耳钉。

那个夏天,终究是过去了。

吴茜走近两步,香水味混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飘过来。

她看到周绪延公文包里的露出来的羊皮卷宗,她知道这是和钱华有关案子的材料,“我可以看看吗?”

“不行。”周绪延侧身避开,将因为刚刚动作而不小心弄开的公文包重新扣好。

金属扣“咔嗒”合上的声响在走廊格外清晰。

他这才抬眼,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平静无波:“你知道这是钱华与李小强案的关联材料,吴律师不是这个案件的代理人,不能看你不知道吗?”

明明没有说什么重话,吴茜的脸色蓦地红了。

她还是听出来他在指责她没有职业素养了。

但这么多年的社会毒打,早就让她锻炼出一副厚脸皮,丝毫不把周绪延的话放在心上,眼神依旧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周绪延。

走廊顶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锁骨处的抓痕在灯光下泛着红。

吴茜的视线在那里停留片刻,从手包里掏出创可贴,又朝一旁的护士台要了碘伏棉片。

“伤口处理一下吧,”她撕开包装,指尖捏着碘伏棉片靠近,“会感染。”

周绪延眸光闪了一下,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

他抬手扯动领带,银灰色丝绸掠过泛红的伤痕,“小伤。”

吴茜的手悬在半空,碘伏棉片渐渐挥发着。

沈时感受到氛围的凝结,凑到周绪延耳边小声嘀咕:“老大,吴律师对你还是这么热情啊……”

周绪延眸光骤然一冷,镜片反射的寒光扫过沈时。

“多嘴。”他声音压得极低,喉结滚动间扯动那道抓痕,渗出细小的血珠。

沈时撇了撇嘴,缩了缩脖子,讪讪退到墙边。

不让说就不说嘛,这么凶。

这时,郑承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处理得很好,对了,吴律师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吃饭。

周绪延这才想起什么,连忙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消息,是姜雾眠一个小时前发的:【还在忙吗?】

他快速回复:【刚处理完紧急案件,现在和郑主任他们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抱歉,刚刚没来得及回复你的消息】

发完消息,他抬头对郑承说:“稍等,我问下姜雾眠。”

郑承了然地笑笑:“带上小姜一起吧,正好介绍她认识下吴律师。”

沈时在一旁偷笑,被周绪延瞪了一眼。

手机震动,姜雾眠回复:【你们去吧,我这边约了面试。】

周绪延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回道:【好,晚上见。】

“她不来?”郑承问。

周绪延收起手机:“工作室有面试。”

“那走吧。”郑承招呼众人。

一行人乘电梯下楼,吴茜自然地走到周绪延身边:“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不请老同学喝喜酒?”

周绪延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一切从简。”

吴茜挑眉:“新娘是谁啊?是刚刚郑主任你们俩个说的那位吗?能把我们周大律师拿下。”

“姜雾眠。”周绪延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雾

里花工作室的创始人。”

“哦~”吴茜拖长音调,“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她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她是不是就是今天热搜上那个,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非遗传承人?”

沈时插话:“对!是她,我们嫂子!我们老大刚帮她维权成功!”

吴茜意味深长地看了周绪延一眼:“我说呢,怎么看到你竟然还为这个事发了动态,以前的时候办过那么多案子,都没发过几个动态,原来是嫂子的事呀,难怪这么上心。”

周绪延没有接话,只是挪动脚步,和她拉开距离。

*

宁阳广场三楼的一家日料店里,郑承和沈时去卫生间,周绪延和吴茜先去座位点餐,一行人分开走了。

松晞然坐在卡座里,旁边是个栅栏格挡,挡住他身形的同时还不阻碍视线。

于是他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定睛看去,竟是周绪延和一个年轻女性并肩走进来,两人交谈甚欢的模样。

那女人也穿着职业套装,长卷发披肩,成熟娇媚,精致得像个明星。

松晞然盯着这幅莫名和谐的画面,眉头紧锁。

周绪延这是什么意思?

放她鸽子自己跑出来和别的女人吃饭?!

他和冯娇娇临走时,姜雾眠说的要等人,除了周绪延还能是谁?

所以,她现在是一个人吗?

松晞然内心暴动起来,现在十分想冲回工作室,告诉姜雾眠,你别等了,你等的那个人他不会来了。

可是就算是自己去了又能怎样,没什么证据说出来姜老板会信吗?

想到这里,松晞然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解锁。

打开了相机,他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指节泛白,却迟迟没有按下录像键。

他盯着不远处的周绪延和那个陌生女人,内心天人交战。

要不要拍下来告诉姜老板?

他咬着下唇,虎牙在唇上压出一道白痕。

冯娇娇看到吃着吃着饭忽然停下来的松晞然,不由得疑惑地问他:“松哥,怎么了?”

松晞然猛地回神,摇摇头:“没什么,你先吃。”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周绪延身上。

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此刻正低头看菜单,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平静如水。

而他对面的女人却笑得明媚,红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松晞然悄悄举起手机,假装自拍,实则将镜头对准了那两人,红色的按键也同时按了下来。

卡座里只有周绪延和吴茜两人,面对面坐着,暖黄的灯光落在木质桌面上,映出浅浅的光晕。

吴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周绪延微微松开的领口,那道抓痕依旧泛着红。

她放下杯子,垂眸想了想,再抬眼的同时扬起笑容,带着成熟女性的妩媚,“你这领带歪了,我帮你整理下?”

周绪延抬眸,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冷淡而疏离:“不必。”

吴茜却已经倾身向前,手指径直伸向他的领带:“老同学还这么见外?”

她的指尖刚触到银灰色的丝绸,周绪延猛地后仰,握住还要继续跟上的手腕,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甩开她的手,抬手自己整了整领带,声音低沉:“吴律师,注意分寸。”

吴茜被甩开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来,轻笑一声:“你还是老样子,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周绪延没有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整理仪容,目光始终没有看向对方。

另一边。

松晞然的镜头里,周绪延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后仰,修长的手指一把扣住吴茜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女人吃痛地皱眉。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松开手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松晞然愣在原地,手机还在持续录制。

他没想到会拍到这样的画面。

周绪延拒绝得如此干脆,甚至带着明显的厌恶。

“原来……”松晞然喃喃自语,“他也不是对谁都那样。”

冯娇娇好奇地探头:“松哥你在拍什么?”

“没什么。”松晞然迅速锁屏,将手机塞进口袋,“吃完了吗?我们该回去了。”

他的心情复杂极了。

一方面,他为姜雾眠感到不值。

另一方面,周绪延的反应又让他莫名松了口气。

“姜老板还在等我们带饭回去呢。”冯娇娇擦了擦嘴,乖巧地站起身。

松晞然点点头,最后瞥了一眼周绪延的方向。

郑承和沈时已经回来了,四人正在点餐,氛围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可那段视频却像块烙铁,烫得他口袋发疼。

回工作室的路上,松晞然一直在想该怎么处理这段视频。

告诉姜雾眠?那她该有多难过。

删掉?可万一……

“松哥,你走太快了。”冯娇娇小跑着跟上,“我们要不要给姜老师带杯奶茶啊?”

松晞然猛地停住脚步:“啊对,走吧,我们去买奶茶。”

若是她知道了,喝点甜的,心情也会好的吧。

*

外卖送到了,姜雾眠的沙拉只吃了几口。

她机械地戳着碗里的生菜,已经没了胃口。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时,明明知道不可能是他,可她的心还是跟着跳了跳。

刚刚周绪延给她回了消息,说有紧急案子,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可她的外卖已经到了。

也不想出去,等下还有面试,随便对付一下好了。

“姜老板!我们给你带了奶茶!”冯娇娇举着塑料袋兴冲冲地进来,却在看到桌上没动几口的沙拉时愣住了。

“咦,姜老师你不是等人一起出去吃的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吃的外卖?”

姜雾眠尴尬了下。

松晞然跟在后面,闻言轻咳了下,“这有什么,估计那人临时有事,姜老板怕耽误了下午的面试,才没有去赴约的,娇娇你也太直白了吧,哈哈。”

冯娇娇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直了,很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呀姜老师,我有时候不太会估量情势。”

倒是弄得姜雾眠很不好意思起来,“没有没有,松晞然说的对,马上两点了,等下面试的人就过来了。”

姜雾眠将没吃完的沙拉推到一旁,接过冯娇娇递来的奶茶。

温热的奶茶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谢谢。”她轻声说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松晞然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将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这是下午面试者的资料,我已经按顺序整理好了。”

姜雾眠点点头,翻开文件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然而,周绪延的身影却像一根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她的思绪。

她拿起手机,指尖悬在他的聊天界面上,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下了删除键。

眼不见为净。

她坐在绣架旁,正看着手机发呆。

松晞然提醒她:“姜老板,第一位面试者已经到了。”

姜雾眠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请她进来吧。”

第一位面试者是苏丽丽。

她穿着时尚的印花连衣裙,妆容精致,一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姜老师好!我是苏丽丽,久仰大名!”

姜雾眠微笑着请她坐下:“你的简历我看过了,配色作品很有特色。”

苏丽丽自信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几幅绣品:“这是我最近的作品,请姜老师指点。”

姜雾眠接过绣品,仔细端详。

苏丽丽的技术确实扎实,色彩运用大胆而和谐,针脚细密均匀。

但她的风格过于商业化,少了些传统苏绣的韵味。

“你的技术很好。”姜雾眠放下绣品,声音温和。

“谢谢姜老师!”苏丽丽眼睛亮了起来,“我一直很崇拜您的技术,特别是《小时候》那幅作品的针法,简直神乎其技!”

面试进行得很顺利,苏丽丽确实有扎

实的基本功。

但当姜雾眠问及创作理念时,她的回答却显得有些浮于表面。

“我觉得刺绣就是要好看,能卖钱。”苏丽丽直言不讳,“现在市场上流行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这样才能赚钱嘛。”

松晞然在一旁皱了皱眉,姜雾眠却若有所思:“商业价值确实重要,但传统技艺的核心在于传承和创新,你愿意学习传统针法吗?”

“当然愿意!”苏丽丽连连点头,“只要能赚钱,学什么都行!”

面试结束后,松晞然忍不住问:“姜老板,你真要招她?她明显只冲着钱来的。”

姜雾眠整理着面试记录:“技术可以教,热情很难得,先试用看看吧。”

面试持续了整个下午。

常宁和刘梅的表现让姜雾眠眼前一亮。

常宁的人物绣技艺精湛,刘梅的基础功力扎实,虽然陷入了技术瓶颈,但态度谦逊,愿意学习。

最终,姜雾眠决定录用苏丽丽、常宁、刘梅等六人。

她将新成员召集到工作室中央,声音轻柔却坚定。

“欢迎加入雾里花,这里不仅是工作的地方,更是传承苏绣的大家庭,希望大家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绣道。”

新成员们脸上洋溢着兴奋,尤其是刘梅,眼眶微微发红:“谢谢姜老师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努力突破瓶颈。”

姜雾眠微笑着点头,转身指向工作区:“大家先熟悉一下环境,稍后我会分配任务。”

没一会儿,姜雾眠给他们分配了淘宝订单的工作,自己在一旁指导。

“常姐的人物绣确实厉害。”冯娇娇看着常宁的作品赞叹道。

常宁爽朗一笑:“练了十几年了,熟能生巧。姜老师,这个袖口的针法是不是应该再密一些?”

姜雾眠走过去指导,“恩,再密一点就可以再多一点层次,让袖口看起来飘飘似真。”

“姜老师,这个图案的配色您看行吗?”苏丽丽举着一幅半成品问道。

姜雾眠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底色可以再淡一些,突出主体的层次感。”

苏丽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日料店内。

四人围坐一桌。

郑承翻着菜单,笑着问道:“先来四份刺身拼盘,再加一份烤鳗鱼,你们还有什么要吃的吗?沈时你直接手机上下单。”

沈时在一旁操作着手机,把郑承说的那些都加了上去:“老大喜欢吃三文鱼,我给他点上了。”

周绪延正低头看手机,闻言抬眼:“不用,按郑主任点的来就行。”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摩挲,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他回复姜雾眠最后那句“晚上见”。

除此之外,再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吴茜将一缕卷发别到耳后,珍珠耳钉闪着温润的光:“周律师还是这么客气。”

她将菜单推到他面前,“真不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周绪延合上手机,声音平静:“我都可以,按你们点的就好。”

郑承适时转移话题:“对了,吴律师最近接了什么案子?”

吴茜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杯沿:“一个破产清算案,挺有意思的。”

她看向周绪延,“原来是你接了李小强的正当防卫案,今天那个钱华就是受害人,真是好巧啊,我是他的代理人。”

周绪延“嗯”了一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吴茜倾身向前,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飘过来:“钱华背景不简单,你小心点。”

周绪延不着痕迹地后仰,拉开距离:“多谢提醒。”

服务员端上刺身拼盘,晶莹的冰块上铺着鲜嫩的鱼生。

沈时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三文鱼:“老大,你尝尝这个,特新鲜!”

周绪延接过,却放在碟子里没动。

郑承看在眼里,笑着问:“怎么,惦记着小姜没吃饭?”

周绪延指尖一顿,声音低沉:“她工作室今天面试,应该很忙。”

吴茜突然笑出声:“周律师现在这么体贴了?以前在法学院,可是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的人。”

沈时偷偷瞄了一眼周绪延的脸色,连忙岔开话题:“吴律师,你那个清算案涉及多少财产啊?”

吴茜晃了晃红酒杯:“九位数。”

她挑眉看向周绪延,“有兴趣一起吗?分成好商量。”

破产重组案件一般要进行很长时间,往往都是数月甚至以年计算,需要召集十几二十甚至更多人组建律师团队做尽职调查。

但真的很有赚头,向来是律师界的肥肉,光是债权人会议就能开出天价服务费。

这种案子随便抽成几个点,就够买下市中心一套公寓。

她不信周绪延会不动心。

尤其是他还有妹妹的事情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