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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骑士 林海潮声 17609 字 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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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坦克吃痛闷哼,他面目狰狞,除了听王子指令外也真切的打出一股火气,扭身就朝哨兵面门挥出一拳。

和冬快速出手格挡,两人身上坚硬的外骨骼相撞发出一阵令人眩晕的鸣响。

肉坦克乘胜追击,伸出双臂眼看想抓住哨兵的腰抱摔,他已经察觉到和冬的优势,自己粗重攻击力强,而这位哨兵最出众的便是身形灵敏,如此只要扼制其行动便能不战而胜。

和冬在他冲过来的瞬间就猛然跳起,踩着他的头当踏板一跃至其身后,肉坦克吃过一次亏,立马转身警戒,两人隔着几米远暂时对峙,只等对方再次发动攻击。

可这种体型对比实在看得让人心慌,更别提肉坦克还满脸横肉展露出令人心悸的凶相,一看就是能致人于死地的狠角色。

布鲁斯故意冲雅各布喊道:“治安警察来了,和冬,治安警察就快来了,他们带着执法仪呢,别给这小子好果子吃!”

和冬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肉坦克听到治安警察却下意识看向雅各布,在得到王子眼神示意后,也不再讲究什么策略,直接咆哮着冲哨兵挥拳而去只想速战速决。

谁知道和冬在他冲来的瞬间退也不退,双臂全部侧挡,眼看右侧毫无防御是个重创对手的好时机,肉坦克分出手还来不及欣喜,就见哨兵同时凌空出腿照着他腰腹狠狠踹去。

这一脚直把这个壮汉踹的踉跄后退三米远!

胜负已定。

治安警察吹着哨子适时赶来,和冬立马取下外骨骼,卡特琳宫护卫队一拥而上开始维持秩序,一半拦警察向他们解释这只是一场友好的内部切磋,一半走过来搀扶艾伦兄弟与和冬赶紧闪人。

艾伦跟巴里特精神体受创是真的需要人搀扶,和冬只是脸上带了一点擦伤,行动无碍,匆匆跟着他们躲开治安警察的追问。

直到赶了一截路将治安警察撂到身后,好几个或脸熟或陌生的人才围着和冬说:“哨兵,你真牛,这身手跟谁学的?”

“你是没看见雅各布的脸,都快成一个调色盘了,要我是他绝对羞耻的见不了人。”

一个护卫说:“也不知道今天这件事该怎么收尾。”

“收什么尾,给那鳖孙收什么尾!”巴里特暴躁的不行,即使需要人搀扶着才能前进,也不妨碍他表达自己对雅各布的厌恶,低声道:“狗娘养的东西……”

艾伦斥道:“巴里特!”

巴里特犹不甘心:“本来就是,他是公主的亲哥哥,非但没点绅士品格保护家人,反倒公开嘲讽,一个哨兵跟向导比,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要来的脸,他敢跟王储比吗?!”

这下不仅是艾伦,就连一旁搀扶着他的护卫也捂着他的嘴,几乎是挟持着将人拉到哨兵公寓。

巴里特刷过门禁才猛然甩开同伴的手呸呸两声,嫌恶道:“你这小子是不是上完厕所就没洗过手!”

那护卫嘿嘿一笑,推搡着三人进去休息:“后面的事就跟你们没关系了,谁来喊都别出门。”

他们临走前朝和冬敬礼,说:“哨兵,感激你今天为公主所作的一切。”

和冬还没说话,他们就匆匆跑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安排,她再回头,就见艾伦笑道:“好啦,兄弟,回你的房间吧,你的房间一直都留着呢,让我们的大英雄好好蒙头睡一觉,你今天赢的也不容易……”

和冬今天见他们处理事故训练有素,其实想问这种情况是不是出现过很多次,公主一直都这样被人欺负吗?

但在艾伦推着她进门,看见熟悉的床铺后,她又没了开口的机会,再加上也担心如此寻根究底会让公主颜面无光,只好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明明离开没多久,却总觉得这里空间开阔的让人有点不适应。

还真是没那个享福的命,和冬闭眼睡着前这么想。

梦中来到一片热带雨林,和冬拨开小路旁边横生的枝叶,抬头望了望好像永远都不会坠落的太阳,只觉得闷热。

她用自己中学所学的还没遗忘的地理知识,在这里辨认出很多博物馆的古地球藏品,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但可惜无论是掐自己的手脚还是跳进河水都醒不过来,跳河后那种胸腔被河水挤压的窒息感真实到令人不可思议,和冬怀疑自己是进入了异次元,担心把自己小命玩完儿,只能抓着岸边的水草爬出来,穿着湿漉漉贴到身上的衣服继续探索丛林。

这片热带雨林除了流淌的水声,连一声鸟叫也没有,安静到让人以为整个世界都只有自己。

再加上试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实在难受,和冬走了一会儿大致圈出安全范围,就将衬衫、裤子全都脱掉放在烈日下炙烤,自己则躲在巨型芭蕉叶的阴凉处休憩。

这天烘的人昏昏欲睡,和冬靠在芭蕉树上,粗糙不平的树皮咯着她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类似过敏的红痕,就在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沙沙声。

这是除她以外的第一个活物!

和冬立马起身拨开遮挡的叶子往声源处跑去,可惜来到河边却没瞧见那东西的身影,更令她无语的是自己摊开晾晒的衣裤也被卷走了!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是没听到森林里传来动静,就去河边洗了一把脸,本来打算清醒一下继续赶路,谁知道刚捧着水扑在脸上,那种重物压过树叶的沙沙声又出现了。

和冬一顿,在它察觉前又将手伸进水里,从后面看去就像要掬水的样子,那家伙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被人发现,试探着又往她身边走。

和冬直起腰,它往后一缩,但看到她将水扑在脸上,又以为安全继续往她那里靠。

三、二、一!就是现在!

和冬迅速出手从旁抓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这种粘腻的触感再掺合着手指缝隙残留的水痕,险些让其逃走。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转身合掌扑上去,谁知道她预想中的瓮中捉鳖没有出现,倒是抓到个大家伙的尾巴。

巨蟒冲着和冬无辜的歪了一下头。

可惜和冬没被它这种表情迷惑,低头一看它身下赫然压着自己的衣裤。

她疑惑道:“你偷我衣服干什么?”

也就在她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巨蟒伸出尾巴在哨兵胸口轻轻一点,下一瞬,现实世界,和冬睁开了眼。

她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烈日灼烧的感觉,手抚过去还能感到刺痛,这个梦就跟真的一样。

想到这里,和冬立马掀起被子看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没被人抢走。

她正纳闷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余光突然扫到一个阴影,和冬一惊,不知道自己警惕性为什么会下降到这种地步,她的听觉嗅觉好像都对此人免疫,丝毫没向她预警。

那人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也不知看到多少,见和冬终于发现自己,这才说:“哨兵,恭喜你,治疗完成,你终于自由了。”

普琳今日只穿着一条素色裙子,没有戴任何珠宝,眼下的阴影即使用化妆品遮过,也无法弥补周身弥漫的疲惫和憔悴。

公主冲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哨兵笑了笑:“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我知道你是个正派人,被大逆不道的公主救了,就只惦记着怎么偿还恩情,今天出手摆平雅各布的哨兵,避免我面上无光,我帮你治疗精神创伤,如今我们总算两清了。”

和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普琳侧过头看着窗外的夕阳,那副神情既像是在欣赏景色又像是在借此勉强维持自己的尊严,她低声道:“也对,就跟雅各布说的那样,像我这种蛇蝎心肠的向导,根本不会受人喜欢。”

哨兵听到这句瞪大眼睛,又是心痛又是怜惜,不自觉起身走到公主身前,想要抚平她眉心的自嘲,走到一半却又意识到自己仪容不整,克制地停了下来。

和冬说:“不是这样的,殿下,您不要妄自菲薄。”

普琳不信:“我这是妄自菲薄吗?我喜欢的人一直在想怎么远离我,我的父母从不重视我,我的哥哥也不喜欢我……”她低下头好似在掩盖自己的失落:“没有人喜欢我,我不值得别人喜欢。”

“殿下!”

普琳抬起头,如愿看到了哨兵脸上的疼惜,那个正直、忠诚、英勇的本属于国王的骑士,终于在她的自贬中动摇,她看着和冬翕动嘴唇,似乎要吐出一颗真心,但最后也不过几句:“请您不要这么说。”

“很多人都爱戴你。”

“有人喜欢你。”

“比如亨瑞、艾伦、巴里特、布鲁斯……比如我。”

第27章 初冬时节,天黑的早,夕阳刚落山就只剩一片阴寒。 不过卡特琳宫前开阔的空地上熊小

初冬时节,天黑的早,夕阳刚落山就只剩一片阴寒。

不过卡特琳宫前开阔的空地上熊熊燃烧的篝火冲淡了这种寒气,拉着手围成圈的杂技舞团带动路人纷纷加入狂欢,今晚热闹非凡。

哨兵公寓,自和冬说出那句话后,公主情绪就明显回转,只是问了一句:“真的吗?”说完便盯着和冬看,绿色的眼睛在人心头泛出一片涟漪,直把人看得招架不住,再也顾不得礼貌,匆匆拿着衣物逃去卫生间:“殿下,不早了,我先换衣服,换完衣服送您回宫。”

丝毫不知普琳看着她略显狼狈的背影微笑。

送公主回宫这件小事也并不算得顺利,——两人刚走出公寓迎面就撞上了亨瑞,亨瑞本来脸上还略带急切,但在见到公主及其身后的哨兵后,那种急切便立马转换成了新的东西。

和冬亲眼看着他面目扭曲了一下,两人自从那次通讯后再无交集,亨瑞明显对她观感不好,看着她的眼神就犹如学生时期抓成绩的家长见到追求自家孩子、耽误其大好前途的流氓。

亨瑞厌烦的挪开视线,低下头向公主行礼,轻声细语的讲:“我问了侍从,没在寝殿找到您……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被王宫压下去,雅各布上台致辞,您也需要露面。”

雅各布过分到让这个把礼仪刻在骨子里的首席侍从官也不愿意再称呼他的前缀。

要是参加聚会,普琳穿的明显就不太妥当,而且身上也没饰品,看起来太素净了。亨瑞着急让公主回宫换衣服,普琳也没在这种事上跟他唱反调,只轻轻扭头看了和冬一眼,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她。

和冬不愿让她为难:“我去看看艾伦跟巴里特,虽然这里有治疗舱,但他们伤的太重,不看一眼总是过意不去。”

公主跟着亨瑞走了,和冬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背影消失,这才走回哨兵公寓。

艾伦在治疗舱躺了大半天,皮肉伤好的七七八八,但精神体遭受重创恢复起来却没这么利落,现在头还是晕晕沉沉的。

巴里特一直浸淫地下擂场皮糙肉厚,明显比自己哥哥好得多,和冬敲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艾伦还躺在床上,巴里特将雅各布母家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骂了个遍,吵得艾伦恨不得堵住自己耳朵,见到和冬过来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连忙说:“你来的正好。”

他一掌将巴里特推过去:“看在卡特琳宫的面子上,今天来了好多还没婚配的贵族向导呢,你赶紧带他去篝火那里逛逛。”

巴里特说:“我不去,我走了你怎么办?”

艾伦呵呵,心道你不在这里我好的还能更快一点,但弟弟一番好意,他也不好吐槽,只能安抚:“我没问题,头晕只想睡觉,你留下来也没用。你跟和冬都没婚配,没结婚的不管做出什么成绩在大人物眼里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值得提拔,你难道想给公主看一辈子门?”

“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向导,巴里特,妈妈一直都在担心你娶不到老婆。”

至于和冬,艾伦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英挺的哨兵,从两人第一次产生矛盾的不爽到如今的佩服,这个平民真是让人无法形容,他含糊道:“你要是想回来,最好结个婚。”

只有结了婚才能得到家族支持。

和冬明白艾伦好意,和家虽然不是贵族,但他们这些家族子弟一定程度上个人发展路径都是相同的,想要获得更多只能拿东西出来交换。

跟公主相亲以前和冬还真曾觉得这是个最优解,但现在……她想起公主在窗边低垂着头失落的剪影,真的很难说服自己立马跟别人组建家庭。

“我可能需要再等等,”和冬说:“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篝火节被卡特琳宫护卫队当成了庆功大会,大家要么手拉着手跟杂技舞团的演员一起跳圈,要么就是拿着餐点跟人碰头说话,热闹非常,旁人的热闹更衬得雅各布王子身边的清冷。

要知道以往在这种场合,雅各布凭借王子身份可是混的风生水起、无往而不利呢。

巴里特冷笑道:“活该。”

这一声嘲的够大,雅各布身边的哨兵不悦的看过来,巴里特跟人眼神对峙丝毫不怵,直把人看得转过脸去,这才跟和冬一起走进同伴们的怀抱。

和冬是今天的大功臣,众人对其十分推崇,一会儿问问她在圣巴巴拉宫的生活,一会儿又七嘴八舌的给她出主意。

“你帮了公主这么大的忙,她不会坐视你继续蹲在那山疙瘩里,肯定能帮你调回来的!”

和冬对自己的调任不抱希望,她很难想象自己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样子,闻言只是笑笑,跟他们碰了一杯。

酒水一向是打开话匣子的利器,他们本来就推崇和冬,这时候她只要一问雅各布是不是最近都这么猖狂,就能得到一连串的消息。

“雅各布王子最近经常被王后玛丽训斥。”

“他一生气就会来卡特琳宫。”

“虽然公主不常常见他一直呆在寝殿,但总有碰上的时候,我们看见的几次两人都闹得很不愉快。”

更别提最近王后宫中还一直放出公主要婚配的消息。

有一个人叹道:“……公主着实辛苦。”

这话音刚落地,人群一阵鼓噪,慢慢从中间让开一条路,公主普琳身着盛装、面带微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到高台讲话。

和冬的目光不自觉跟着她移动,眼看着她拿出词卡介绍篝火节起源、今日举办的趣味活动的冠军——正是巴里特阁下,这小子比赛搞到一半看见自己哥哥被打直接掀翻桌子过去揍人,众人知道原委后都很宽容的将他那稀巴烂的作品投成第一。

普琳讲到这里,有人带着第一名的作品在场下转了一圈,看客轰然大笑,巴里特扶额:“我就不应该来这里,救命。”

等场内气氛调动起来,乐者开始弹奏舒缓的音乐,普琳这才宣布晚会开始:“请大家自行选择舞伴,好好享受这美丽的夜晚,不要拘泥于身份。”

她致辞结束,还没走下台,和冬就被卡特琳宫护卫队成员挟持着一起跑到台下,一个护卫甚至抓起和冬的手教她怎么弓下腰邀舞:“腿伸直,腰再低一点哨兵,你要拿出你的诚意,你要表现出公主不选择你你便痛不欲生的情绪……”

一般在这种活动中,默认前来主持的王室成员会跟胜利者跳第一场舞。

和冬的交谊舞学得很烂,这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功于她那个跳的更烂的青梅。莉莲在向导学校学舞的时候不认真听,考试前夕就抓着和冬突击,高跟鞋踩的和冬痛不欲生,于是练就出一手躲避人的好舞步,后来躲人的功夫一日千里,反倒将正经的东西全都忘了个干净。

她此时还在想回去一定要好好练练,要是因为不会跳舞像今天一样错过跟公主接触的机会怎么能行呢。

但下一刻,她的掌心就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和冬心头一跳,缓缓抬起头,普琳正冲她微笑:“我跳得不太好。”

和冬不经思考便说:“没关系,我也跳得不好。”

可等她真的揽着公主的腰,在众人的目光中滑入舞池的时候,又后知后觉的在晚风、对面的轻笑声中对自己的‘自大的谦虚’感到羞赧。

公主从小在王宫中长大,不知跳过多少支舞。

而她是真的不会,走步都乱七八糟的,还时不时低头,生怕踩到人家的脚。

哨兵的不安带的普琳也乱了一拍,——这种情况很少见,因为社交需要她精通各种交谊舞,在繁忙无比的社交季她曾有一天从清晨跳到深夜。

无论被迫跟人跳舞痛不痛苦,舞步都在一日又一日的磨练中刻进她的肌肉。

她知道怎么引导一个生手也知道怎么躲避这些糟糕舞技带来的伤害,甚至还跟舞蹈老师、礼仪老师学了一嘴委婉但又不会伤人面子的拒绝措辞。

但在此时此刻,她看着和冬手忙脚乱的样子——与平日沉稳正直的模样不同,跟穿上外骨骼和人打架的英勇不同,和冬的局促如此鲜活,好似一只小鹿在森林深处好奇的探头。

普琳轻声说:“别紧张,他们看不到的,今天不是什么重要场合,我们慢慢晃就行了。”

她握着和冬的手,让人收紧搂住自己的怀抱,两人距离甫一拉近,她便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的很想将头倚靠在这人的肩膀上。

“我很累,”普琳这么对她说:“我不太喜欢跟人跳舞,不喜欢跟人应酬,更不喜欢执行一次又一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公务。”

“别人都可以梦想回到自己幸福的童年时期,逃避长大后因为必须承担责任而带来的痛苦,但我的童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和冬的眼里只有她。

她的裙摆挡住哨兵的脚,晚风温柔的抚过公主的金发,发丝在灯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但我今天很开心。”公主说,“果然跟喜欢的人无论做什么事,哪怕是再厌烦的东西也会让人感到幸福。”

第28章 殿下。 两人跳了开场舞后,整个舞池的青年男女全都活泛起来,不仅公主被哨兵围追……

殿下。

两人跳了开场舞后,整个舞池的青年男女全都活泛起来,不仅公主被哨兵围追堵截,就连和冬也被几个贵族向导青睐,她脸上轻微到懒得处理的擦伤,在他们眼中似乎也成了英勇的标志。

他们矜持的追捧和冬,并通过暗示要求哨兵主动跟自己交换联络方式,——这似乎才是这场晚会的终极目标,诚如艾伦所说的相亲大会。

和冬要是真在这里挑选出一位贵族向导,通过家族操作成功跟其结婚破解当下的困境也不是不可能。

和冬刚开始还有点局促,被他们的热情弄得好不狼狈,在她预想中相亲应该如自己跟公主初次见面那样正式,长辈介绍、挑选地址、亲自赴约缺一不可,像现在这样给她一种自己是块肥肉,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吞吃入腹的错觉。

而且公主,和冬抬起头望去,公主在那群人的追逐中安之若素,面带微笑,没有不耐也没有欢喜,跟让自己收紧怀抱一直诉说心意的向导判若两人。

这时候跟人交换联系方式,总给和冬一种自己背叛她的错觉,所以她一整场即使被人逼的额头冒汗,也愣是装作看不懂听不见,没表现出跟任何一个人进行下去的想法。

这让心中有个英雄梦的贵族向导好不失望,篝火晚会结束,甚至还有个向导急得红着眼在她面前跺脚,轻声骂道:“傻子。”

这一声哭音,弄得和冬也不敢看她,只在心里默念对不起。

但别人口中傻子和冬却在看到公主返回寝殿时立马追了过去,一路上皆无视亨瑞的暗示,顶着心中对自己动摇的唾弃、忍受着自己主动到毫无顾忌的羞赧,坚持将人送到宫殿大门。

公主疑惑回眸,和冬就说:“我不放心让您一个人返回。”

这甜言蜜语气的亨瑞直冷笑,在一旁阴阳怪气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哨兵。”

公主捂唇轻笑,和冬侧过头不想再说话面对这一切。

狂欢过后已经是深夜,卡特琳宫那帮装点门面的护卫队全员喝高,所以没太多人看到哨兵亦步亦趋的追随那在黑夜里摆动的裙摆。

普琳的脚步很慢,两人一前一后路过中央花园,即使在初冬,勤劳的星际园丁也能让百花开放,珍稀的昙花在人衣角擦过时静静开放。

和冬后半程路上沉默的像一道影子,令亨瑞心气儿稍稍顺了一点,他满意的是:即使公主明摆着对她表现出青睐,她也没张狂到试图去挑逗或者做什么令人为难的事。

她一直追随在公主身后,像尽忠职守的骑士,这种姿态即使有人说普琳才是那个追求者也没人相信。

宫殿门口,侍从官呼啦啦一大群过来迎接晚归的公主,和冬停住脚步,等到普琳扭头跟她说晚安。

亨瑞关闭宫门前,她看见公主冲自己做口型,她们像一对背着‘父母’拥有秘密的孩子,普琳讲:“我今天很开心。”

我也是。

和冬回到宿舍就一直失眠,半夜那帮醉鬼一如既往的高声嚎叫,不知是不是今日狂欢太累,也无人出来管教。

她其实在想自己明天应该回去了,她追来卡特琳宫本来就不太恰当,即使因为帮了公主小忙可以在原来的宿舍休息,也不能一直强占下去,她到底是被分配到了圣巴巴拉宫。

对于和冬来说,没有名目的留在这里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发誓投身于帝国建设,留在这里那种贪恋舒适生活的自责,会给她带来一种极大的心理压力。

但公主在这里啊,公主在首都星啊。

她无法控制自己立马退出,踏上返回圣巴巴拉宫或者别的地方的飞船。

和冬辗转难眠,翻个身想:公主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她需要我,她亲口跟我说的她需要我的陪伴,我留在这里有充足的理由。

但再翻个身,公主身边的人诸如亨瑞、艾伦都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这中间哪一个不是对公主忠心耿耿?她除了因为军队生涯打架厉害点,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她一直想一直想,等到天亮,第一缕晨光从窗户透进来,和冬结束一夜的辗转,立马打开窗户望向宫殿大门。

——卡特琳宫分内外宫,内宫是公主及其侍从官的寝殿,从不对外开放,没有引路者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

而哨兵公寓则位于外宫左侧充当警戒的哨所,虽属于卡特琳宫宫殿建筑群范围,但实际上是个半开放区,像昨晚的篝火节,所有抢到门票的公民都可以在这附近活动。

和冬知道她看着大门也没用,内宫大的犹如一个独立的世界,公主即使出了寝殿,也不一定会选择走出大门。

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做这些无用功,公主像是给她注射了一针毒药,只要跟这人有关的东西,哪怕只是遥遥一望,一想到‘或许能见公主一面呢’,就是生活再操蛋,她也痛苦不起来。

直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和冬这才收回视线,披上外套整理宿舍。

她虽然手脚利落,但开门时还是耽误了一点时间,布鲁斯大叫道:“和冬,你怎么不开门,是不是在搞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着还警惕的探头朝她宿舍看。

和冬毫不犹豫的按住布鲁斯的脸一把将人推出去,随即自己也出来背手关上房门:“有事找我你就好好说。”

布鲁斯丝毫没有自己被人赶出来、不受主人欢迎的觉悟,勾着和冬的脖子爽朗道:“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艾伦他们想请你吃饭!已经朝内勤厅递了假条,走吧走吧,我们快点出去还能赶上坐他们的车。”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和冬甩开布鲁斯的手就想起琥珀会所、红丝绒城堡,她已经不再对艾伦这帮人的选址抱什么希望,上次在红丝绒袭击自己的向导还没被治安队揪出来,那种精神世界差点被人搅碎的惊惧仿佛还刻在脑海,她是真没心思再跟他们一起去探索美人窟了。

布鲁斯是怎么做到记吃不记打的?他之前不还暗搓搓举报给艾伦下绊子吗?艾伦后来也针对他,怎么她就离开这一段时间,大家突然就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了?

不会还憋着什么坏吧?

更何况……和冬不自觉回头,好像这样就能透过关上的门板看到公主的寝殿,要是公主误会了怎么办?

她喜欢自己。

和冬在普琳的不断诉说中终于放下戒备开始相信这一点,她认为即使自己碍于道德或者碍于别的什么不能回应公主的感情,也绝对不能让她伤心。

她其实一向都不太喜欢这种场所,即使刚步入军队那段时光再怎么艰难,也从没想过去哪里‘放松’一下。

之前两次应邀都是考虑到同事社交问题,但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同事了,那就更没有必要勉强自己了。

和冬说:“我不去,你们好好玩吧。”说完转身就要打开房门。

布鲁斯惊的连声哎哎,抓着和冬衣角不想放人,犹自挽留:“你不会还记着以前的仇呢吧?多大点事儿啊,你可是哨兵,心胸开阔点行不,再说艾伦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

布鲁斯是少有的知道红丝绒过后艾伦被王后和公主接连召见的人物。

他认为艾伦一定是受到了一番严厉的训斥,所以在后面的日子里表现出了一个领导者应该有的样子,虽说水平也不咋地,但至少不会再幼稚到跟一众成员玩什么排挤人的游戏。

布鲁斯真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特别好,和冬跟他同期进来如今却被发配边疆,他对自己这个同期还是十分敬佩的,所以想当一回两人握手言和的桥梁。

但没想到和冬根本不领情:“我不喜欢去外面玩,你们去吧,我没有介意之前的误会,毕竟都已经过去那么久。”

她想起昨天艾伦巴里特兄弟俩的表现,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也有可取之处,布鲁斯,我真的不介意,你们好好玩吧。”

艾伦想请的主人翁都不在,他们去也没什么意思,但假期也下来了,一大帮公子哥儿还是决定聚在屋里打牌。

他们做出如此‘退让’,和冬再不赏脸就真的说不过去,中间也过去摸了两把,赢了一个戒指、一把装饰着红宝石的精致小匕首。

众人还在回味昨天的篝火晚会,其中有两个成员已经成功跟晚会上的向导交换联络号进行下一步接触,而被艾伦赋予厚望的巴里特却仍旧没有什么收获。

有人说巴里特是恋慕公主,因为公主实在太过出众,所以他才对其他向导没什么兴趣,还问:“和冬抢了你跟公主跳舞的机会,你不会嫉妒吧?”

嫉妒什么?要是真靠那个丢人的玩意儿跟公主跳舞,巴里特就算百年后入土想起来也能跳起来将自己踢死。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声中,巴里特撂下牌大叫着:“我没有嫉妒,我不嫉妒,公主选谁跳舞都是那个人的荣幸,我对此毫无异议,我都不介意,你们这帮没入选的在这里酸什么?”

和冬跟着他们笑,笑完艾伦走过来说:“你放心,公主绝对不会让一个帮助过自己的勇士失落,我认为你离回到卡特琳宫的日子不远了。”

其他人也说:“房间都还给你留着呢,肯定能回来。”

“送和冬走也是为了避避风头嘛,那阵子实在闹得太大了,风头过去肯定能回来。”

和冬只能对众人的好意道谢,无论艾伦有意无意都戳中她内心的隐忧,如果公主不挽留,她真不一定能腆着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圣巴巴拉宫离首都星如此遥远,甚至都不能过同一个季节,如果能离公主近一点,她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第29章 出乎众人意料,内勤厅一直没下达要和冬调任的任命。 但

出乎众人意料,内勤厅一直没下达要和冬调任的任命。

但要是说公主对和冬不满却又不像,因为首席侍从官在公开场所明确表示和冬是卡特琳宫的客人,卡特琳宫建筑群除公主寝殿外全部对其开放。

此举变相给了和冬只有公主直系亲属才能享有的进出内外宫的权限,要知道就连摄政王进入内宫也需要人通传呢,一个护卫超越了摄政王的待遇,说她不受欢迎肯定说不过去吧?

可要是欢迎,怎么不给人家一个名分呢?

艾伦猜不透公主的心思,从他被公主召见开始,他就不能再简单将其当成一个天真烂漫的贵族向导,他私心里觉得她像自己的父亲,专制、强横、控制欲极强,事情一脱离自己掌控便会大吼大叫,——虽然公主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副样子,但他仍旧这么觉得。

他现在只能安慰和冬:“也许是距离你上次调任还没有多久,调任频繁实在惹人注目,公主不好朝内勤厅要人,只能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和冬低下头没有说话,她实在没法说从昨晚她去内宫中央花园看望公主——夜深人静,没有多余的视线,普琳坐在长椅上任由巨蟒在花丛中游曳,她赶到的时候,人家恰好扭头对她露出一个笑,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在这里。”

和冬没有坐,那张长椅实在太小,也许设计师从没考虑过这种装饰物会被人使用,长度设计的实在不太合理。

坐一个人坐绰绰有余,要是挤上两个人,她的手臂不可避免地会触碰到公主的衣物,这样实在有些冒犯,即使公主不在意她也不能占人家便宜。

所以一整晚都沉默的站在公主身侧,静静听着蛇尾滑过花丛叶子碰撞时的簌簌声。

公主声音轻的像是怕惊醒谁的美梦:“你回来后斐就很开心,它一直闹着要见你,让我也睡不好。”

斐,就是那条巨蟒,听到主人喊它的名字,即使玩的正开心,也从花丛中回身,赤红色的眼眸在夜光映照下闪烁着像宝石一样温润的光泽,见到和冬,更是将尾巴伸来,松松缠着她的腰。

和冬架起胳膊,尽量不去碰到这个大家伙,在主人面前触碰她的精神体,实在太过亲昵。

公主不像是莽撞到跟哨兵私会的人,和冬接到通讯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冒充,深夜赴约也是担心冒充者知道自己计划失败再做出别的举动,从而毁坏公主名誉。

见到公主那一刹她确实有点惊讶,听到这个解释虽然有些意外,但细思起来竟然合情合理,就连她自己面对耍赖的卡洛夫也毫无办法,公主怎么能制服巨蟒呢?

和冬道:“是这样啊。”

可哨兵的心里除了庆幸外还是不可避免地涌上一股失落。

和冬用余光描摹着公主的侧脸,光洁、柔和,即使在夜晚带精神体出来玩,也严严实实的戴着手套,坐在长椅上的仪态无可挑剔,是悬挂在宫殿中任何一副贵族肖像画都不能比拟的鲜活与美丽。

真正靠近这人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贪婪——想要靠近,不顾外人看法,考虑不了两人中间横亘的鸿沟,只要能见到普琳,所有伤痛便能不药而愈。

初冬时节,夜晚风寒,和冬不着痕迹的变动位置,用身体为她阻挡那些烦恼。

她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一个合格的哨兵不应该让场面沉默,更不应该一直让向导挑起话题。

她可以向像艾伦、像布鲁斯,像任何一位在交际舞会上跟向导继续发展的哨兵那样,主动跟他们调情,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若有若无的试探两者中间的那条界限。

但她看着公主,看着那裙摆上的钉珠在月光下闪烁的光泽,和冬又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这么对她,公主犹如明月高挂空中,不应沾染一丝尘埃。

她的憧憬真要说起来应该是一种亵渎。

想到这里,她因深夜私会而产生的那种背德感更加强烈,黑夜化作无数双眼睛,它们默然屹立都在指责哨兵的自私。

“殿下。”

在普琳看来前,和冬低下头,一副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样子:“殿下,不早了,回寝殿休息吧,明天您还要按时起床。”

公主微微蹙眉,看她一眼,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直接站起身,走在前面。

不一会儿两人就拉开一大截。

和冬隐隐觉得不对,公主好像是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偷偷溜出来让斐放风,结果信任的哨兵却如亨瑞一样规劝她回去吗?

她突然有些后悔,这对公主来说应该是很难得的一段休憩时光吧?她怎么能因为自身的狭隘和痛苦,就让公主中止享受呢?

斐的身体也游过来,用巨大的脑袋轻顶哨兵的腰,好似在催促她上前,和冬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立马追上去,而是伸手温和的将其抚开:“斐,听话。”

精神体属于主人,她无法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对其表现出亲昵。

现在听到艾伦的安慰,和冬恍惚间觉得公主如果不喜欢她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相信公主,”和冬这么回复艾伦:“如果她让我回到卡特琳宫,那我便回;如果她不愿意,那我便回到圣巴巴拉宫,我在那里也有如你们一般的朋友,你不用为我担心。”

首都星国王诞辰的热闹劲儿一直没下去,卡特琳宫办完篝火节,其他宫殿又相继举行活动,好像王室突然拍板决定解决整个贵族男女的婚恋问题,一直在下面托着不让人停下交际的舞步。

而正值休姆默克宫举办宴会的时候,和冬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请柬,——王储阿姆斯特朗邀她共进晚餐。

“你是我最真诚的朋友,你跟母亲对帝国的忠诚至今想起来仍让我震撼,今夜休姆默克宫正好举办宴会……”

亨瑞在一旁为公主诵读邀请函,读到这里,公主突然停下抚摸斐的手,他赶忙看过去,还以为王储如此光明正大的抢人惹了她不快,谁知道公主竟然笑了起来。

“大哥可真是贪心,”公主笑着说:“总是做出一副明君的样子,什么人都想拢到自己身边,但是人来了又不肯给他们好处,这些年我只听见他的心腹升职、搂钱,从没见过别人得到什么嘉赏。”

“想让马儿跑还不让马儿吃草,你说我那表弟知道自己投靠的是这么个抠门儿的家伙吗?”

亨瑞听到这里面色也不太好,但他无法当着公主的面对库帕发表看法,即使这个表弟如墙头草一般,昨天还对卡特琳宫表示忠诚,今天就跑到休姆默克宫当座上宾,可他仍是公主的家属,自己要是议论未免太过自大。

亨瑞只拿和冬开刀:“这位哨兵真是不听话,之前她在阵亡将士陵园跟王储见面我都已经传话训斥她了,没想到她一点都不长记性,今天竟然还去赴约!”

亨瑞越说越恼火,国王眼看着是不能好了——要不然王室也不用三天两头的溜人办舞会转移视线,把那些贵族溜的半死,他们才能腾出手做自己的事。

在这个帝国权力交接的关键时期,库帕、和冬不约而同的参加王储的舞会,这让亨瑞深觉公主被背叛:“和冬一定后悔的。”

“我让她去的。”

“她这种墙头草……”亨瑞反应过来:“您说什么?”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普琳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观礼台,她没有阻止库帕临阵倒戈,也没有在和冬汇报后就阻拦哨兵赴约。

对于库帕,他除了是她表弟、是向导,可以在关键时刻背刺舅舅一刀外,对她来讲真的可有可无。

而和冬,普琳不自觉回想起那个夜晚,她兴冲冲出去跟人约会,结果哨兵却刚正不阿的劝她回去。

好在和冬没笨到底,察觉自己生气便匆忙追过来,爱情竟然拥有如此大魔力,竟然能让训练有素的战士乱了呼吸,那喘息声、那手掌握着自己手腕低声道歉时的力道,都让普琳感到愉悦。

那个刀枪不入、软硬不吃、不解风情还能把人气个半死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番谈话就倒戈到大哥那里?

王储还没当上国王前永远都是王储。

只有等到国王死去,和冬才会向新王效忠。

“她现在已经到宴会厅了吧?”

亨瑞听到公主说,“休姆默克宫到处都是钻营的味儿,和冬要受委屈了。”

和冬没有受委屈,惊讶倒是真的有一点,因为阿姆斯特朗在跟她短暂攀谈后,就是保媒拉纤,为她介绍向导。

王储几乎与南希中校同龄,看待和冬时也不自觉以长辈自居。

王储明显不赞同她‘虚度时光’,在他看来没有得到提拔的日子都是虚度:“上校,正巧,我这里有一个合适的向导,他听说你是战争英雄,特意求我想跟你见上一面。”

“库帕。”

库帕风度翩翩,从阴影中走出来,阿姆斯特朗笑道:“听他说你们之前还见过,这不是上天给的缘分吗?”

库帕走到和冬面前,笑眯眯道:“又见面了哨兵。”

第30章 库帕? 和冬终于将名字跟来人对上,认出他是篝火节那天出现在公主身边的表弟。 ……

库帕?

和冬终于将名字跟来人对上,认出他是篝火节那天出现在公主身边的表弟。

公主的表弟为什么会来休姆默克宫,成为王储的客人?拥有一个成年王子的格林家,竟然跟王储的关系这么好吗?

哨兵的沉思被阿姆斯特朗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对向导的惊艳,毕竟向导天生就是有一种吸引哨兵心神的魔力,就连军队战士也不能例外。

阿姆斯特朗适时退出,“你们年轻人共同语言多,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聊聊。”

可在他走后,预想中哨兵向导热聊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和冬丝毫不认为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相亲大会,反倒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库帕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库帕先生,你那天还在公主身边。”

和冬身高腿长、面容冷峻,本来是很对库帕胃口的相貌,但此时话里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个人情绪,看来对普琳十分推崇,这可难办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库帕说:“哦,对,是我,难为你还记得我,有什么问题吗?”

他故意靠近,两人间的站位慢慢突破社交距离,和冬并没有因为他这种进攻的姿态退缩,甚至没有一丝暧昧的想法,这让库帕好不气馁,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接到邀请函参加宴会,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交际吗?你要是因为一场宴就怀疑我,那王储早就揽尽民心了。”

库帕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费那么大劲儿从闭口不言和冬的表姐那里转投到王储手下,都是为了她:“真要说起来我的姑姑是王后,王储是她的继子,那也是我们格林家的朋友,我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真正奇怪的是你,”库帕说:“从卡特琳宫到圣巴巴拉宫,人生境遇呈悬崖式下跌,如今又来休姆默克宫,哨兵,你是不是对公主心存不满,早就有改弦易辙的打算了?”

库帕倒打一耙,那话语中的怀疑意味丝毫不少的朝她丢掷过来,和冬看出库帕的装腔作势,也不想跟傻瓜一样在这里表明自己的忠诚。

即使公主所作所为称不上正派,但在这中间反复横跳的库帕也不过投机取巧之辈,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和冬不想再跟他纠缠说了句抱歉:“我还有事要忙。”说完转身,眼看着打算结束这场谈话。

库帕不防她不按套路出牌,看着和冬走了三两步,眼见她去意已决,这才大喊道:“喂!哨兵,我这里有个关于你的秘密,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这一声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聚集过来。

可库帕却丝毫不受视线影响,反而直勾勾看着和冬,大有一副她不回心转意便将一切公开的意思。

和冬不耐烦受人威胁,她也自信库帕根本掌握不了什么能影响自己的秘密:“不想,我没那么多好奇心,既然你不愿意讲,那就让秘密烂在你的肚子里吧。”

众人因为这一个小插曲拿着酒杯交头接耳,和冬从人群中走过,跟每一位对自己投以注视的人礼貌微笑。

直到那道亮眼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库帕的脸才慢慢沉下来,他挥开跟苍蝇一般抓准时机就围过来献殷勤的哨兵,嫌恶道:“滚!”

抓起桌上的红酒,直接对准瓶子喝了一口:“你会后悔的哨兵,我敢打赌,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休姆默克宫的晚宴让人心累。

晚宴结束已经是深夜,卡特琳宫内宫早已关闭,和冬失去了第一时间向公主汇报的机会,公主知道自己的表弟是个墙头草吗?

想起最近一波接着一波丝毫不给人喘息机会的庆祝活动,和冬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紧迫感,首都星的气氛实在不能说好,有人在下面架着不让民众沸腾的脑子冷却,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东西。

而如今可以称得上公主依靠的雅各布又是那么一个货色,至于王后……王后对公主实在不能称得上慈爱。

和冬看着精神图景中趴在岩壁上无聊甩尾巴的卡洛夫,突然很想用它将人召唤出来,她的精神图景中至今仍旧保留着公主的精神触手,两人可以说一直建立着一种隐秘而稳定的暂时链接,在这种情况下属于另一个维度的精神体是可以代替主人传递消息的。

早在战争时期就有人借助哨兵向导的这种特性规避虫族的磁场干扰,稳定的传递军情。只要控制得当并不会过多窥探他人的精神世界,相当于现实世界路过别人领地上前敲敲门的样子。

但幸好和冬理智还在,‘勾引公主深夜私会’的想法实在太过大胆,她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安心等待天明。

公主需要休息。

深夜私会对公主名声不好。

可第二天一大早,媒体深夜上传的新闻稿刚刚发酵,和冬跟侍从官打了招呼正准备出门,就接到了一直神隐的老领导的电话。

老领导在电话里将和冬臭骂一顿,认为她此举损人不利己,是对军部决定心存不满,所以立志给大家找麻烦。

“堂堂一个上校为什么没一点政治觉悟,非要跟那些人掺和到一起,和冬,你说说你,你你你……”

“是你同意将我调到这里来的,”和冬扯开衣领,将床上试过的衣物一一整理好悬挂在衣架上,“领导,你应该还记得我是怎么恳求你的吧?我当时做了一切我可以做到的努力,但最后还是接到了调任,我不想再跟你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

老领导说:“就是这样你也不该如此莽撞,和冬,你真的不明白跟王室成员纠缠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

“别嫌我说的难听,你要是执意如此,就算以后能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和冬当然不能说自己此次前去是得到了公主授意,这无异于将疑罪变成了定刑,她讲:“早就解释不清了,谁不知道我来这里的事?”

她在众人视线中坦然进入内宫时也在想:谁还不知道我来这里的事?

公主正在前厅接见客人,和冬被侍从官带着坐在休息室,他们送上精致的茶点让哨兵安心等候,但到了该下去的时候,却故意放慢手脚,以便于观察这位‘传奇护卫’的面貌。

走了几个人再来几个人,小小一个休息室竟然有那么多活要干,和冬如坐针毡,却也忍耐着一直等待公主的召见。

但这次会见客人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到她在这里吃了午餐,侍从官收起小桌子上的茶点补上新的,走时轻轻带上门的咔嚓声都令和冬记忆深刻。

她在这些人解了好奇心都退出去后,站起身活动一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手脚,休息室整体装修跟卡特琳宫大差不差,复古绿的墙壁,墙壁上用深深浅浅的线条做出大致框架,上面悬挂着名画。

再往左手边是一对硕大的珐琅花瓶,里面放着装饰性的巨型花束……嗯?为什么有一个花瓶耳朵对不上呢?

和冬本以为是侍从官装模做样打扫时造成的失误,想顺手将其扭转过来,可离得越近越是能察觉出不对劲,花瓶底被人转动的痕迹真的不能再显眼,即使下面铺着一层地毯遮盖,她也能从地毯短绒上的走向大致判断出开关的位置。

往前推是开。

她刚意识到休息室竟然有个暗室,就在同一时刻听到一道冷酷的声音:“不可能,普琳,你必须嫁给他。”

和冬一顿,下意识看向大门,不知道这种声音是因为五感敏锐还是因为其他,但一直没人来阻止,这也让她悄悄放下心。

即使没能得见王后玛丽尊容,她也能从公主强忍颤抖的声线中分辨出来这人的身份:“我不喜欢他!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这种人在一起!”

玛丽说:“那你喜欢谁?你要跟谁在一起?!你说啊,你只要说出来我立马就成全你!”

公主沉默。

而玛丽似乎也在这种沉默中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话伤人心肺,特意放缓声音说:“普琳,菲比,妈妈的小宝贝,你是妈妈九死一生才换来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害你?你永远都是帝国的公主,你要不要嫁人、嫁给谁其实都没那么重要。”

“如果可以,妈妈也希望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但现在,现在,爱德华病重,他已经宣摄政大臣立下遗嘱,等他一走,你那个早就仇恨格林家的大哥就要坐到我们头上了!”

“这些年我们明争暗斗多少次,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只要你点头,阿姆斯特朗一切努力都成空话!”

短暂的停顿过后,和冬突然听到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她意识到什么,想要转动花瓶将暗室打开,但等手放上去却又立马意识到自己此番闯入会带给公主更大的难堪。

她僵在原地,听见玛丽哽咽道:“你这个狠心的孩子,你真要亲眼看着妈妈跟哥哥死了你才能甘心吗?”

安静的宫室里回荡着女人的轻声啜泣。

良久,这种啜泣又在无人回应后演变成一股羞恼,玛丽冷声道:“你这个白眼狼,待在你的寝殿里好好忏悔吧,没有我的手令,你别想离开这里一步!”

普琳抚着肿痛的脸颊,在宫门关闭后,冷声道:“谁在那里?还不给我滚出来!”

一阵微妙的停顿过后,她不耐烦的说:“听不懂人话吗?”

暗室扭转时特有的轰隆声才缓慢响起。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那里走出来,和冬满眼疼惜,像是被人踹了一脚的大狗,不知道该不该靠近,她低头道:“殿下,是我。”

普琳感受着脸颊上的胀痛,我当然知道是你。

可她却发出自己预想中惊讶、悲伤两种情绪相混合的声音:“你在那里干什么?我问你在那里干什么?”

公主眼含热泪:“难道连你也在看我的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