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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骑士 林海潮声 17580 字 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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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玛丽被侍从官请出寝宫还有些恍惚,她贪婪而又渴望的打量着外面的世……

玛丽被侍从官请出寝宫还有些恍惚,她贪婪而又渴望的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天高草绿,虽然跟她以往钟爱的璀璨灯光不同,却也别有一番自由的味道。

侍从官出声打断她,“殿下,”他弯腰恭敬地拉开车门,看守王后的侍从官即使懒于应付,但该有的礼仪一概不缺:“今天是赛马节,我们可不能让陛下久等,请吧。”

听到“陛下”这个称呼玛丽神色一变,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看着周围沉默肃立的侍从官、戴着白手套从后视镜看她的司机……这里处处都是卡特琳宫的人,她的愤怒、咒骂根本得不到一丝回应,这么一想她也没了说话的心思,直接坐上车,不过从摔门声中尤可听出主人的不平。

今天这场赛马节因为有女王参与显得空前热闹,到处都是气球彩带和民众的欢呼,赛场里里外外为了五六层,侍从官直接把王后送上观礼台。

帝国的向导女王、玛丽的女儿,正在观礼台上等着她。

玛丽看着站在阳光下靓丽的身影,脑海中却闪现昨晚意外出现的刺客,那人说:“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还有人没放弃!

还有人站在她跟雅各布这边!

正在思索间,却听见普琳慢条斯理的喊了声“妈妈”,女王微笑道:“怎么还不过来呢?他们都要等着急了,你还在埋怨我吗?真抱歉,首都星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人疲于应对,你不会还在怪我吧?”

玛丽听的心头冷笑,她可没从中听出多少抱歉的意思,流放亲兄弟、囚禁生母,这个女儿没有一点人性。

但为了那人口中的机会,玛丽还是在身旁侍从官的凝视中缓缓走向观礼台,跟普琳并列。

“没有怪我就好,”普琳看着台下对准这里的摄像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笑一下,开心点,哥哥要是看见你这憔悴的样子肯定会难过的,妈妈也不想吧?”

骤然听她提及雅各布,玛丽心头一紧,以为事情败露下意识打量普琳神色,但等看到人嘲弄的笑,直面自己居于人下的处境,玛丽脑中顿时轰的一声,撑不住,张口骂道:“你!……”

“我什么?笑,”普琳握着她的胳膊冷声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就算脚跳烂、饿到晕厥转到呕吐,也要给我站着笑出来,你送我的东西我可全都收着,一点都不敢忘,你怎么就能忘了?”

玛丽哆嗦着嘴唇,听到普琳说:“只可惜你不是公主,”那双绿色的眼睛跟狼一样,盯得她浑身发冷,她的女儿说:“要你是公主,我肯定也会让你尝尝被人随意配种的滋味。”

说完,手一松,无人机摄像飞到不远处,普琳如常冲它招手。

玛丽当王后这么久招手行礼的动作刻在骨子里,几乎跟普琳同步,她一边不甘一边盯着摄像机,像赛马节这种王室参与的活动都会被各大门户网站实时直播,按理说只要她在这个时候……

也就是思考的这一瞬,无人机摄像头已经拍摄到合适的画面嗡嗡响着远去,台下一声枪响,赛马齐齐奔腾而去!

玛丽陡然听到枪声想起之前的噩梦吓的脸色苍白,还没回过神耳边突然响起普琳的声音,“昨天跟你联络的是谁?格林家?不对,外公早就去世,舅舅明知道我跟你的过节不可能冒险。”

普琳看着玛丽瘦到完全没有腮肉的脸,“是库帕格林?”

玛丽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扭头看向她,色厉内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把我囚在宫里还不够,还要朝他头上扣屎盆子吗?格林也是你的母族,库帕还是你的表弟,普琳西斯,你怎么就这么狠!”

啧。

她这个妈妈演戏的本事一如既往的烂。

普琳面无表情的看着玛丽因为愤怒而抽搐的唇角,她大概是想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但是对自己的怨恨太强烈,那眼神可以称得上恶毒。

可惜她早过了被人一冷眼就万箭穿心的年纪。

“看来不是,也对,舅舅正压着库帕要一个孩子呢,继承人不生下来他也没时间,那到底是谁……”

玛丽小心觑着普琳思考的样子,以为自己混过去,刚要松口气,就听普琳道:“不管是谁,我都保证他有来无回。”

女王看着玛丽,她愿意用那么多废话看着这个女人一朝天堂一朝地狱,玛丽屈服于强权只能隐忍的仇恨让她无比痛快,于是微微一笑:“到时候把他的手剁下来送给你,就当替你报仇了,可别说我没良心。”

刚说完,一个侍从官急匆匆走上前,呼喊了声“陛下”又看了一眼玛丽,神情焦急明摆着是有事要说,玛丽算着时间点,一时心都提了起来。

侍从官见普琳没回避王后的意思,这才说:“贝壳巷有人落网。”

室内一静。

不知过了多久,普琳才慢吞吞开口:“哦,是吗?”她看向玛丽,在人闪躲的目光中问:“哥哥没有出事吧?”

玛丽闻言不受控制的抬头盯着侍从官,既想听到人平安又奢望那人已经救自己儿子突出重围。

谁知道面前的侍从官却犹豫了一下,看看普琳,小心提醒道:“陛下,王子早就不在那里了,还是您下的令……”你忘了?

她当然没有忘!

玛丽想到今日种种,立马明白过来,她被普琳耍了!霎时目眦欲裂,张口骂道:“普琳!”

“你这个狼……唔……唔唔……”

侍从官小心翼翼地堵上王后的嘴,跟女王身边的侍从一人一边架起她的胳膊迅速将人拖下去。

里奥擦着汗走到普琳身边,直到王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低声道:“在王后房间发现被擦拭过的血迹,已经送到基因库对比,不出24小时肯定能把那个人揪出来!”

里奥心中恼恨,如果不是一开始见到王后伤势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刺客偷袭,根本不会漏掉这么重要的证据,现在早就把人抓到陛下面前了!

王后身为陛下生母却处处与其作对,真是可恶。

可谁知道,他的保证刚落地,却听见普琳笑道,“抓这些小喽啰有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们身后的大鱼。

几个小时前,贝壳巷。

这里正对着首都古地球博物馆的后门,早年间曾是博物馆工作人员及其家属的居所,后来首都星接连翻新升级将居住区重新划分,随着人员搬走,这里就慢慢荒废下来,除了定时前来清扫的机器人,根本看不见活人的影子。

邢鲲越看越觉得二王子在这里,这么幽僻、寂静还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首都星再难找出第二个,要是他是国王,杀又不能杀,肯定也会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只有看得到才会安心。

他带着人穿上治安队的制服,一个个手里拿着电棍、腰间别着量子枪,整装列队,大大咧咧、光明正大,从巷口开始挨个敲门,拍一下门说一声:“治安队例行检查,开门,再不开门就直接闯进去了!”

治安队因其特殊定位——国王利剑,是首都星一霸,一向横行霸道连最高院的裁决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升斗小民。

这样即使博物馆有工作人员偶然注意到,也以为是治安队执行公务,生怕惹上这群煞星,早早把帘子拉上,只求自己平安哪管道友死活。

邢鲲敲了半小时就让人兵分两路,一路守巷口,一路去巷尾,而他则带着两个心腹直奔

112号的大门。

112号是个很有古地球风情的复式小洋楼,珐琅窗户、院中姹紫嫣红的花朵、满墙翠绿的爬山虎,微风一吹美不胜收。

邢鲲作手势,两个心腹会意,翻墙进入院内打开门栓引人进来,他们在前面吸引人注意力,而他则沿着隔壁只供人侧身通行的小巷来到后墙。

爬山虎是天然的攀爬屏障,邢鲲踩着藤叶三下五除二攀到后窗,拿出探测仪小心打量里面场景,只看到桌子、纸笔还有挂在墙上的属于王室的图腾,看见这个他的心怦怦跳起来,果然!

邢鲲咬牙克制着激动,继续小心打量,发现房间另一侧有个隐形门,他怀疑那是雅各布居所,而走廊玻璃也时不时闪现出人来回走动的影子,看样子是监视雅各布的侍从官。

突然,走廊上传来厉喝:“谁?”

来了,开始了。

随即便是消声枪子弹射入人体的闷哼,邢鲲静静等待着,直到终端传来消息,这才割窗闯入!

“哗啦”一声碎响,他在地上翻滚一周,还没握紧手中的枪警戒,手腕立马传来一阵剧痛。

有人顶着他的背、有人扯住他的手脚,甚至还有人咔吧一下卸了他的下巴,邢鲲被人抓着头发抬头,定睛一看,一身黑色制服的侍从官早把枪踢得老远,人家手里拎着探测仪,嗤笑道:“雕虫小技。”

侍从官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嫌弃道:“怎么想的?真以为人跟树一样不能动弹,定在这里让你们捡漏呢?”

在被人注射药剂昏迷前,邢鲲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第112章 几次去外公病房都没见到邢鲲后,灿灿的心就沉了下来,一为他跟在外……

几次去外公病房都没见到邢鲲后,灿灿的心就沉了下来,一为他跟在外公身边多年的情谊,二就是因为普琳。

——她曾是公主的侍女,这是因为外公看重和庄家身份加持才能得到的荣幸。

自从女王登基后,灿灿就知道自己有幸侍奉过一段时间的公主跟以往的沉静温柔完全不搭边,相反……为登上王位囚禁生母、兄长,有一段时间外公甚至怀疑国王爱德华之死也有这人的手笔。

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浑身血液骤停的感觉。

庄立树曾在她面前评价普琳:“一举一动都带着杀气。”

那邢鲲调查二王子的事会不会被普琳认为是在挑衅?

灿灿匆匆赶到病房,却见外公不慌不忙的拿着切成块的苹果啃。星际时代人的寿命无限延长,身体机能却没随着一同进化,庄立树长久忍受牙疼的困扰,借着住院索性更换了一副新的,两者正在磨合期,他还不太熟悉自己的新牙,像牛吃草一样缓慢而又机械的咀嚼。

再看病房内秘书、助理也是一脸平静,不知他们是不是不知道外祖这个计划,——要是知道了绝对不可能这么平静,她这么认为。

见外孙女过来,庄立树就让人散了,他一眼就看出灿灿神色有异,等其他人走出病房,果不其然,这孩子迅速扑到他床边,紧张道:“外公!邢鲲……”

庄立树:“邢鲲怎么了?”

灿灿抬头看他一眼,还没反应过来:“邢鲲是不是失联了?”

“哦,”庄立树慢吞吞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关心一个助理,难道你已经移情别恋不喜欢现在的丈夫了?”

“外公!”灿灿气地跺脚,怎么能这么扭曲她的意思!她是为谁担心?!

庄立树抚着她的头发,任她撅着嘴委屈,灿灿等了半晌也没见人哄自己,不由得偷偷看过去,庄立树因为她的表情笑了起来,明明自己都快当妈妈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跟你没有关系,不要打听、不要参与、不要关心这些事,灿灿。”

庄立树看着这个孩子的一片真心,他自认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重哨兵轻向导的封建习俗,他一向愿意给孩子机会,可惜灿灿明明是他最疼爱的外孙女,却没继承到一丝跟人斗的智慧。

聪明人入局的时候,不够聪明的只能被人当枪使。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再来找我吧。”

说完,庄立树就摇铃喊人进来,他没再看她一眼。

那两人边说“小姐抱歉得罪了”边把人挟走,灿灿护着肚子又是愤怒又是疑惑,还来不及挣扎就被人带走,室内很快就恢复安静。

庄立树又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巴前想起秘书说:“邢鲲撑不了多久,治安队审讯手段一流,女王早晚都会知道您在他背后。”

他就是要普琳知道啊。

要不然怎么有筹码跟人谈判呢。

一号驻地。

和冬穿着军装坐在隐蔽室十分无语,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普琳能这么痛快批准这次诱捕行动,因为自己根本就待在大本营没有动弹!

‘和冬一号’已经在五分钟前出发,乘坐星际航空的航班,跟撩拨娜塔莎神经一样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悠。

也就在她进入隐蔽室那一刻,‘和冬二号’才带着切尔西施施然走进小型宇宙飞船,为了让‘和冬二号’更加真实,连皮特这些侍从官的制服都被人借走,更别特登上飞船的曾为她治疗的三个向导了。

让向导涉险是军部大忌。

即使是因为她跟兰伯特游说才有了此次行动,但调查员对娜塔莎的执着却着实令人惊讶,兰伯特怀疑这是出于政治目的,含糊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女王不是得位于父兄。”

她前面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生死不明,王室只有普琳这一个选择,所以帝国才迎来了一位向导女王。

女王登基,自然要排除异己。

娜塔莎就是军部送给女王的礼物。

计划已经开始实行,她这时候出去反倒不好,和冬运气压下涌上心头的种种情绪,隐蔽室所有电子元件都已经被拆除,信号也被屏蔽,甚至连大门都是机械锁,完全隔绝安全系统被远程入侵的可能,是以又被战士戏称为“龟壳”。

战争开始时,所有无作战能力的人员都要待在龟壳里,直至警报解除。

这里生活设施齐全,还有联系外部的有线电话,和冬只问勤务兵要了点纸质书,烦的时候看一页,烦的不行扒两张,即使勤务兵见状劝说可以出去散步,她还是困守屋内,她不希望计划因为自己出现问题。

这中间兰伯特曾跟她通了一次电话,轻松的聊两人在军事学院受训时的趣事——她现在的身份是兰伯特旧友,一个受伤的少尉,只不过原主人早就被送到疗养院还没来得及更新信息,所以他们移花接木的十分顺利。

害怕被人监听,兰伯特只说:“你的病退手续很顺利,已经到我手上,就差盖章了,别担心。”

——计划很顺利,和冬一号或者二号成功潜伏,只等最后发起总攻。

兰伯特:“为退休干杯!”

但没想到,第三天后,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兰伯特却略显狼狈的敲开了隐蔽室。

隔着这么远和冬也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汗,兰伯特明显有些挫败,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垂着手,安静了一会儿整理情绪,这才直起身支走勤务兵,对和冬开门见山:“任务失败了,切尔西失踪,米娅痛不欲生。”

兰伯特顿了顿,好像在酝酿着怎么说出接下来的话:“我们接到命令,要护送你回首都星。”

和冬站起身:“怎么回事?哪里出了问题?”

兰伯特烦躁的抓扯自己的头发:“就是不知道才让人担心,目前军事专家初步怀疑是切尔西泄密,——你知道他们从没放下对这孩子的成见,总之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娜塔莎的人追一号走了一截就意识到不对,跃迁到二号坐标点附近,指挥部全程监控,就要发动总攻的前五分钟,我们跟二号的联系全部切断了。”

指挥官站起身要和冬跟着他出去:“娜塔莎的人很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计划潜入驻地,和冬,在驻地沦陷前你必须离开,要不然我们没办法跟女王交代。”

和冬跟着他走了两步,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停住脚,兰伯特扭头:“事到临头,抓紧时间!”

和冬说:“普琳给我的东西我忘拿了,你知道她的脾气,要是看见我没带肯定要闹。”

兰伯特愣了一下,叹口气,“这真是……”摇摇头,摸烟、点火,抽了一口才说:“那你快点,时间不等人。”

和冬拉出床头柜抽屉,那里除了快被人翻烂的书就是一个吊坠,她将东西拿到兰伯特面前:“你见过吧?”

兰伯特定睛一看,说道:“没印象了,你快点收拾东西……”

还没说完却见眼前黑洞洞的枪口。

和冬拿枪抵着他的脑袋:“你怎么可能没印象呢?我在航班上醒来的时候身上所有东西都被丢了干净,只有带着发射器的吊坠幸存,跟切尔西流落荒岛以为命丧于此的时候,巧的都让我以为有如神助,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设局了,对吧?”

和冬喊出她的名字:“娜塔莎。”

‘兰伯特’喝道:“和冬!你是不是着魔了?”

谁知道话音刚落,头皮就是一凉,和冬手速极快,眨眼间已经拿着吊坠尖锐的尾部在人头上划过去一道,即使隔着一层假皮,被人来这么一手娜塔莎还是气的跳脚。

原本浑厚疲惫的男声瞬间拔高,她猛然推开哨兵,护着头吼道:“要死啊!”

和冬后退两步,等她嘟嘟囔囔、轻松惬意到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手中还握着枪的时候扣下扳机,几乎在子弹出膛的同一时刻,娜塔莎侧头闪躲,子弹擦过她的假发,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胶质燃烧的臭味儿。

娜塔莎用兰伯特的脸,作出一个娇俏的皱鼻的表情:“你真粗鲁。”

女哨兵从被和冬狠狠划过的头皮开始撕开假面,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红头发、黑眼睛、下颌明显,是个很大气的长相。

娜塔莎脱下那层皮就没了拘束,翘着二郎腿躺倒在靠背上:“你是怎么发现的?为了模仿这个男人我可做了不少功课!”她想起和冬刚才问的吊坠,悔恨的一拍手,“该不会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吊坠吧?”

和冬冷淡的看着眼前人的作态,计划这次行动前除了军部的信息渠道,所有跟娜塔莎接触过的人都要跟心理专家详尽描述细节,以便作出目标的人物侧写。

她对娜塔莎的形容是:“表演欲旺盛。”

从见面伊始就提及的‘血债血偿’到驾驶舱密码再到前一段时间几乎可以称得上挑衅的突击一号驻地……

就像画家作出了令自己满意的画。

她需要观众。

所以曲折迂回模仿兰伯特、详尽叙述计划过程,连提起米娅时的停顿都真实的犹如亲历两人之间的纠葛。

但就是太过了。

兰伯特生死之际哪有那么多动作,他顶多叹气:“和冬,你离开的时候到了,飞船能带上向导吗?”

想到这里,她的枪又指向娜塔莎额心:“人呢?”

第113章 娜塔莎被枪顶着面部表情也没多少变化,纵横星际多时的海盗头子,要……

娜塔莎被枪顶着面部表情也没多少变化,纵横星际多时的海盗头子,要是没这点心理素质早就不知道炮灰多少次了。

大局已定,她对眼前屡次冒犯自己的哨兵也多了点耐心,只是近乎娇嗔地跟和冬抱怨:“搞什么,咱们两个有多大仇吗?不就是在飞船上耍了你一遭——随后老巢就被你们清剿干净,我可不欠你什么。”

她伸出食指搭上枪杆,那里还残存着子弹出膛后的余热,持枪人一如初见般英武神气,那双眼睛清明坚毅,丝毫没有从权力中心到发配边疆的颓丧。

娜塔莎跟着阿姆斯特朗接触过不少高级军官,军火走私要说军部里面没人说出去都要笑掉人的大牙,在这些身居高位、老谋深算、权欲熏心的人的衬托下,和冬的忠诚跟坚守更显得难能可贵。

难怪普琳西斯不惜耗费精力迂回婉转的将人置于重重保护之下。

可惜啊,被保护的人主动走出了保护圈。

娜塔莎每每想到这里都要放声大笑,千万倍小心藏起来的人竟然落到了自己手里,如果普琳看见哨兵死在自己面前,那个杀父弑兄冷酷无匹的女王会不会崩溃呢?

“哨兵,不要这么粗鲁,我不是你的仇人。”娜塔莎缓缓推开枪杆,哨兵察觉到这个动作食指毫不迟疑直接压在扳机上,枪口顶的更紧,几乎拉扯着海盗头子的头皮。

仿佛只要眼前人有一丝异动,就能立马出手了结性命。

这人是真打算杀了她。

娜塔莎脸一沉,近乎消闲般的态度再也维持不住,眼神越过枪支跟和冬对视,见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隐隐威胁:“你想你的米娅去死吗?”

谁知道这个威胁非但没奏效,还将人彻底激怒,和冬直接拿枪托在她头上狠狠一砸,“咚”的一声闷响,血从额上流下来的时候娜塔莎才反应过来,她不可思议地伸手摸脸上的血,直到看见那片红色,她才尖叫道:“你疯了吧?你这个疯子!”

“你找死!”

娜塔莎猛然站起来,劈手夺枪,但和冬反应更快,收枪的同时狠狠砸她手腕,娜塔莎吃痛眼神凶恶异常,下一刻便朝和冬面门挥拳而去!

拳风近脸,和冬不急反笑,趁着对手没有防备,迅速出腿,借着踹人腰腹的作用力跟其拉开距离。

哨兵长期接受训练,肌肉强度绝佳,这一踹直接让娜塔莎面部扭曲。

两人彻底撕破脸,间隔几米对峙,和冬冷笑道:“找死的是你。”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人呢?”哨兵抬枪瞄准这人的额心,说:“我没有多少耐心。”

这话听的娜塔莎哈哈大笑,她故意轻蔑而又嘲讽:“死到临头还在我面前称老大,真以为这里是女王寝宫?整个帝国谁不知道你是靠着出卖色相升官发财的小人?”

哨兵跟向导结合本应占据天然优势,但无奈普琳西斯出身王室现在还是女王,处处被伴侣压一头,一个哨兵却像被人圈养的宠物,和冬真的不会不甘心吗?

娜塔莎眼睛微眯,看见和冬仿佛被激怒一般吼道:“闭嘴!”说话的瞬间扣动扳机,“砰”的一声,火药臭味弥漫,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持枪人情绪激动一时失了准头,她施施然闪躲,再抬头却见这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壁灯旁。

她这时候才发现隐蔽室光滑一体的墙壁上竟然有壁灯。

原本还因为被戳中心思脸红脖子粗的和冬,此时却在她注视下缓缓按下按钮,只听“咯”的一声,铁链绞合齿轮运转,沉重的大门以跟其身体完全不匹配的速度闭合。

这才是女王伴侣在战场上应该拥有的待遇。

大门一关,哪管外面洪水滔天。

整个驻地的人死了,她都不用死!

事情发展的太快,等娜塔莎意识到什么朝门口冲过去前,和冬的口型却如噩梦一般如影随形。

这人说:“死前还能拉你垫背真是……万分荣幸。”

眨眼间大门只剩容留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娜塔莎手刚碰到大门,子弹就擦着她的指尖凿上门扉,下一瞬却又弹射出去,只留下快到肉眼不能捕捉的细微火花。

娜塔莎一扭头,和冬的子弹像是不要钱一样朝她射过来,这人达成目的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注重准头、威慑,反而颇有一种瓮中捉鳖的闲适。

——凭什么!

娜塔莎伸手擦落脸颊上的血,大门关闭传出的沉闷声响已经让门外人警觉,冲到门口见到大门关闭的场景更是目眦欲裂,一把将手中枪杆捅了进去,量子枪的强度跟隐蔽室大门不相上下,两者较劲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海盗一边呼叫同伴过来帮忙,一边焦急的冲里面叫道:“老大?”

可娜塔莎却没搭理他们的意思,眼睛死死盯着和冬,带着一股谋算落空又被人反将一军的愤恨。

表演性人格遭遇人生滑铁卢。

娜塔莎想不明白,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女王的伴侣竟然有跟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战场上死的可以是战士、可以是平民,甚至可以是向导,但绝不可能是政客!

可和冬就是拿自己做饵,让原本瓮中捉鳖、宣告胜利宣言的海盗头子变成了困兽。

娜塔莎重新看着眼前人:“看来你是真的恨不得那些人早点死……不愧是普琳西斯看上的人,跟她一样狼心狗肺!”

门外传来炸弹爆破巨响,冲击波带起的尘土随着震动在空气中飘荡,震得人耳鸣。

“喀哒”一声,弹匣装满,和冬终于开口:“都是军人,还在战场上,你让我担心什么?担心他们什么时候死,又或者以什么方式死?”

她举起枪缓缓摇头:“没那功夫,我只知道死前能拉着你陪葬,大功一件。”

说完,不待娜塔莎言语便扣动扳机,子弹出膛的声响惊的门外人跳脚,爆炸声更大,整个隐蔽室甚至连沙发都开始抖动起来。

娜塔莎匆匆闪躲、几次出手夺枪都被和冬打退,她无比恼怒,觉得自己像猴子一样,刚拼着左肩中枪躲开致命一击,正趁着对面换弹匣间隙喘息时,听到弹匣装枪的声音,却迟迟没见对方动作,一抬头看到和冬那嘲讽的眼神,她脑子顿时嗡的一声。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你看看!”娜塔莎冲到和冬身边,一掌握住顶在脑门上的枪,将自己终端上的光影投放在人面前,“你好好看看!”

数百个装备精良的海盗正持枪在驻地游走警戒,不远处是临时架起的帐篷,透过电子仪器的眼睛,和冬能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里面忙碌。

虽然遍地都是残骸、坑洞,但士兵警戒、伤员得到救治,乍一看真是战争胜利后再正常不过的景象。

娜塔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阴恻恻的:“你怎么也不想想,这么大一个驻地,第一次都没打下来,第二次怎么这么轻松。”

见和冬扭头看向她,这个因为失误被困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海盗头子自觉夺得一筹,不无恶意的说:“你还不明白吗?”

“当然是有人帮我啊。”

第114章 仿佛是为了印证娜塔莎这番话,下一秒一双穿着军靴的脚就出现在画面……

仿佛是为了印证娜塔莎这番话,下一秒一双穿着军靴的脚就出现在画面里,电子眼察觉有人靠近立马调整位置捕捉人像——连理大尉军装笔挺、面容严肃,身后跟着两个勤务兵,如平日再普通不过的视察样子,但开口的话却是:“娜塔莎,你没有监控驻地的权限。”

说完,和冬眼前的投影就因为信号中断消失不见。

娜塔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笔愣了几秒,转瞬便是哈哈大笑,连理这个叛徒,竟然是一个有坚守的叛徒!

她笑得越猖狂,和冬便越沉默,娜塔莎笑出眼泪,伸手抿了一下眼尾,这才看向和冬:“哨兵,想不到吧?前女王骑士竟然跟我这个军火贩勾结在一起。”

和冬却陡然想起娜塔莎突击一号驻地那天,连理大尉说,“送你上飞船,至于我?我跟士兵们一起死在这里。”

难怪他们可以摸到军火库的位置。

——切尔西才是娜塔莎放出的烟雾弹,帮连理摆脱嫌疑的烟雾弹。

和冬闭上眼,普琳是否知道一号驻地已经失控?

娜塔莎在哨兵手里吃了大亏,见到人这副消极抵抗的样子也不敢放松警惕,反倒一把夺过和冬的量子枪——哨兵没有反抗,也许是信仰破碎,也许是知道驻地已经沦落叛徒之手,昔日同伴成为任人宰割的羊羔,想从自己手里给人挣出一条生路。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娜塔莎因为反击成功而升起来的自得也被卡膛的手枪惊的一点不剩。

据连理的消息,从普琳西斯来过一号驻地后,和冬的配枪就再也没用过。

量子枪使用压缩能量液作为弹药补充剂,一支能量液可以持续使用四个小时,两人刚刚一场交手,能量液损耗少之又少,完全没到补充的地步。

但和冬就是补了一支进去。

——她想用手枪自爆。

大门外的爆炸声又响了起来,震得屋内尘土飞扬,娜塔莎这才回过神,按那帮蠢材的营救速度,要是没有连理大尉叛变,她今天真会命丧于此!

“你真是……”娜塔莎看向和冬的眼神复杂,还想说些什么,但下一刻连番不断的爆炸已经把大门的机械卡槽炸的移位,蠢材顺利撬开门冲了进来,呼唤着娜塔莎:“老大!老大!!”

一群人乌泱泱进来把隐蔽室的空气都带的浑浊了,几张嘴同时说话,吵得脑壳本就有伤的娜塔莎头痛欲裂。

也就在她不耐烦的时候,才有手下发现老大满头满脸血的惨状,惊呼:“你受伤了?!”

随即他们便意识到站在一旁安然看好戏的哨兵嫌疑最大,一人激愤,骂道:“死到临头还敢在太岁面前耍花招!”

说罢拿出枪顶上和冬的脑袋。

和冬不闪不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出手握住枪口,手下一惊,像是刀上缠蛇一般甩动手腕,如果不是刻在骨子里的危机意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被惊的差点丢掉手里的武器。

他甩,枪口不动,两人较劲,哨兵轻松将枪口带到自己太阳穴,“打这里,”她友善提醒:“头骨碎了还有钛钢填补,没见换了半边身子的机械人也能活的好好的?碳基生物只有把大脑绞碎才是绝杀。”

那人本来抢不过枪口已经憋得脸红脖子粗,闻言更是觉得自己受到羞辱,大叫一声,手指颤抖着就要扣动扳机,却又听哨兵命令道:“开枪!”

军部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少校,在战场上多少次命悬一线,多少次从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连虫族外长克勒福都能从其身上嗅出同类的鲜血,这一身刀山火海中历炼出来的气派,又怎么是星际海盗这帮杂流可比的?

下手不狠,犹犹豫豫,就是再好的开局也落了下风。

和冬短短两字,气势非凡,威严无比,手下顶不住,下意识看向娜塔莎。

娜塔莎只觉得丢人,怒吼道:“滚,丢人现眼的东西!”

和冬发出一声嘲笑。

娜塔莎怒气更胜,手下见状公报私仇将束缚哨兵的电子镣铐换成铁齿,束的极紧,那东西灵敏的很,动一下迅速弹出锯齿刺入人的血肉注射镇定剂。

几乎是在电子镣铐发出嗡地一声开始运转时,强烈的磁场瞬间铺满整个空间,所有人脸上都萦绕着一种电弧炸裂般久久不散的灼痛,更有甚者经受不住磁场冲击,扶着墙开始干呕。

这是帝国监狱重刑犯才能拥有的待遇,一副新型镣铐造价百万且有价无市,而她手脚脖子却都戴了齐全。

为了控制她娜塔莎真是下了血本。

和冬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和卡洛夫的联系正在切断,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雪豹从岩壁上抬起头。

等我。

等我,她对卡洛夫说。

娜塔莎走到哨兵身边,几乎贴着人的耳朵说:“我知道你在激怒我,我不会让你死,你也不能死。”

这人缓缓离开,仿佛一个画家正在打量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看着和冬笑,面上说不出的满意:“好戏刚刚开场,没了主角,戏台子怎么撑得起来?你说是不是?”

灿灿失踪了。

庄立树调取她出事前后活动区域所有的监控,甚至不惜动用总理权力要求治安队介入,在首都星各出入口、交通卡点拉起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任凭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但还是没有灿灿的消息。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保镖也随着主人人间蒸发,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助理知道灿灿在庄立树心中的份量,跟着同事一起着急上火,一边瞒着庄夫人,一边看监控看的恨不得跳楼,24小时没消息后,又开始期盼着哪个不长眼的绑匪能打来个勒索电话……

可什么都没有。

一切安静、平凡、普通的就犹如邢鲲失踪那天。

想到共事许久的邢鲲,助理刚抬头,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桌案后伏笔狂草的总理猛然被人打断,墨色在纸上留下一道扎眼的痕迹。

“我老了。”庄立树撂下笔,拿佣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手,对着助理说,“人老了就不中用,写一会儿腰就跟要断了一样,看来以后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帮我约见女王……”

“爸!”

门外人拍门听不到回音,竟然急得直接冲了进来,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看的庄立树心头起火,还没出口训斥,庄家大儿子竟然不顾外人在场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他面前。

大儿子仿佛见到什么惊恐的东西,瞳孔放大,涕泪横流:“爸!爸!!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庄立树大儿子庄云,论辈分跟已故国王爱德华差不多,但年纪比人家大得多,他是庄立树跟夫人的第一个孩子,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这个蠢货即使每次被自家老子料理的哭爹喊娘,但是因为有个好爹,外面人都买他的胀,他在家伏低做小惯了,也乐意听人奉承收人礼物。

今天——不知道哪天,他不太确定,他某位从未谋面又有求于他的朋友送给他一份礼物,并再三强调,“令尊一定会喜欢的。”

然后他就在自己的宝贝中间看见一个哨兵。

满身是血、形容狼狈、身带镣铐、奄奄一息。

如果死的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关键她不是普通人。

庄云曾在宴会上看着她拥着女王跳舞,也知道女王封她为塞巴斯蒂安公爵,更知道女王为其奔赴前线的密闻。

他吓的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是泪还是汗,来不及观察庄立树跟助理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兀自颠倒的诉说着:“……我也不知道,前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一下去,突然多出一个人……”

庄立树身形一晃,扶着桌子头晕目眩,助理着急道:“先生,怎么样?要不要请家庭医生?”

他无力的摆摆手,等身上因为惊吓而卸去的力气回来,这才揪着逆子的头发狠狠甩了几下,“人呢?”庄立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问你人呢?”

庄云又痛又慌:“在我那儿,在我那儿,我见她情况不好,立马喊了医生过去。”

“那就是还没死,还没死,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庄立树甩开他的头,手撑着桌子绕了一圈,但越绕越乱,太阳穴更是突突直跳,跟他带有杂音的衰老心脏一起演变成死亡奏鸣曲。

邢鲲被抓,没关系。

灿灿失踪,也没关系。

总归不痛不痒。

但和冬要是死在庄家——庄立树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那他们就彻底完了。

能屠自己兄长满门的女王,会怎么替自己的伴侣报仇呢?

庄家想活命,只有王座上换个人。

换那个一直被当成饵吊着众人胃口,生死不知的王子。

这无异于普琳鱼死网破。

真的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吗?几乎同时,庄立树脑海中就冒出一个念头:要是女王不知道和冬在庄家濒死呢?他的心因为这个可能怦怦直跳,直到胸口揪痛,助理见状慌忙找来救心丸,手忙脚乱的端来热水,但庄立树只是摇头,一把将药吞了进去。

药物给了他力量。

“你去,看看都有谁知道……”

第115章 庄云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放着庄立树送过去的人不用,倚重跟自己如……

庄云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放着庄立树送过去的人不用,倚重跟自己如出一辙的东西,明明闯了大祸也知道害怕,拍门求老父亲的时候涕泗横流狼狈不堪,但偏偏就是该注意的地方一个不做。

助理还没出门调查,庄大少喜欢凌虐‘性伴侣’的传闻就已经有了市场。

关键接触过和冬的人太多,一时也无法锁定泄密人选——其实助理甚至怀疑是因为庄云平日对他们管理宽松,这些泄密的人也并没有意识到说主家闲话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好在众人早习惯了庄云的荒唐糊涂,又碍于庄家权势只在背后小声嘀咕还没大范围传播,助理又是约人密谈敲打又是费心挑选替换,短短几日将庄云身边人换了个全乎,这才勉强放下心来,约见替和冬会诊的医生。

医生是庄家的老熟人,替政客善后也没多少道德,对和冬身上的伤见怪不怪,跟助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没希望。”

第二句:“致这人深度昏迷的根本不是外面看着唬人的凌虐痕迹,而是自残伤。”

他指着病人的手腕说:“手腕、脚踝甚至连锁骨处都有骨痂,明显多次骨折,伤口呈现锯齿状……不排除是否使用电子镣铐。”

“牙齿损坏,右下第三磨牙直接没了,还有这个,你看她腿上的疤,看这个刀口形状,这一看就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助理一看,疤不长,大概十公分左右,医生说根据疤痕增生情况,初步判断是类似水果刀一类尖锐物体制造的痕迹。

“很深,我认为是刺到了大动脉,人只有出血量达到一定程度,面部才会成呈现出这种灰青色。”

知道和冬情况不好,但真没想到能差到这个地步。

助理看着安然躺在病床上的哨兵,无法想象她被人转移到庄云家里前到底遭遇了什么,这位不是应该在远离首都星的那个被护的跟铁桶一样的驻地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受这么重的伤,难道女王一点都不知晓?还是……知道了却想借此嫁祸庄老先生,铲除异己?

毕竟庄立树派邢鲲查探二王子雅各布一事确实是存了点心思,万一触碰到女王逆鳞呢?这位女王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医生见助理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搅,坐在旁边等待片刻,直到对面人说:“她存活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才站起身:“一半,不对,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只有三成,这还是看在她身体素质极佳的情况下,这人绝对经受过训练,普通人没这个心志,她要是一心求死,我只能拖着用营养液吊命。”

助理的心一沉,跟在庄立树身边多年,他就是总理最得用的手杖,怎么不懂他心中所想?

……要是和冬真死在庄云这里,可是个大麻烦。

“好好看着,一有情况立马跟我汇报,”助理边说边离开房间,医生微微欠身恭送,走到门口本以为送走这尊大神,谁知道助理又跟不放心一样转身,下令:“从现在起,你留在这里看护,没有我的口令,不得离开。”

庄立树现在没有心思追究这人是怎么来的,也不想去管那个遥远偏僻的一号驻地是不是发生了叛变,他只想渡过眼前这一关。

“先生,需要继续求见女王吗?”助理问。

普琳西斯明显是想抻着人,即使庄立树在发现灿灿失踪后第一时刻就上门求见,就算接到和冬这个炸弹被炸得头昏脑胀也坚持一次不落,但她就是次次都忙,次次不见。

庄立树头顶犹如悬挂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明知道这是君主的手段,明明跟王室的人也斗过几个来回,但深夜惊醒还是止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心慌。

君弱臣强。

君强,臣就必须弱。

这是政治世家言传身教给他的解决此次危机的答案。

但庄立树就是不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呢?从青年开始,他刚展露出废除王室的苗头就被父辈打压,被人按着头过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那些人都死了,熬到王室内斗,刚钻出地洞舒展一下身体,谁愿意再回去?

他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继续放低姿态,求女王开恩,女王释放灿灿,他收敛势力缩居家中,等待头上那位下台。

助理也知道,所以在人挣扎犹豫的时候讲和冬的情况:“不太乐观,医生随后找来精神治疗师检查,哨兵精神世界封闭,她精神世界原本就受过重创,即使女王请人勉力医治也不过堪堪稳定,现在……”

助理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直到把庄立树目光吸引过来这才说:“要是再晚两天,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庄立树猛然抬头,皱眉:“真的?”

助理保证:“千真万确。”

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在人还没彻底死透之前跟女王磕头认错,然后再放出驻地遇袭的消息,要是操作得当说不定庄家还能成为救了和冬的大功臣!

康庄大道摆在眼前,庄立树沉吟片刻,刚抬手示意助理近前,门外就传来通传声。

庄立树手一顿,只听下人道:“格林公爵求见。”

库帕来了。

他带给庄立树一个礼物。

格林公爵仍旧一身贵族装束,不过今天打扮的隆重点,细看下来与女王登基那天一模一样,这是夸耀封地、武力的戎装,即使星际时代地盘扩张的差不多早就没什么仗给他们打,戎装早被当成礼服,但庄立树还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陡然站起身,只听库帕笑吟吟道:“本来是想送过来给您的,但是路上遇到大公子,一听见是女王最喜爱的宝石,他紧赶慢赶的就送了过去。”

库帕叹息:“老先生,有大公子这样的孝子,你还愁什么?”

庄立树暴怒,拍桌骂道:“毛头小儿,敢在我头上撒野,你给我等着!”

说完,训练有素的守卫已经冲进来,反剪其双手压在桌子上,助理上前一踹腿窝,直接让人朝着庄立树跪了下来。

这是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脸贴着桌面、膝盖跪在地上,可一向自尊心极强的库帕却只是大笑。

笑声中是庄立树的怒吼:“把庄云这个孽畜给我压回来!”

晚了。

普琳正由侍女按揉着头皮,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头总是隐隐作痛,即使闭目休息不管公务也没缓解,医生过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星际时代,人类攻克了龋齿、控制了癌症,但仍旧对偏头痛毫无办法,只有热疗和按摩才可以稍稍抚平发作时的痛楚。

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主人的状况影响异常焦躁,经常显出本体在宫殿里横冲直撞,属于黑暗向导的威压让整个王宫的哨兵都处于紧张状态。

“要是塞巴斯蒂安公爵在就好了。”

里奥偷偷嘀咕,跟宫殿里值班的侍从交换眼神,却又在下一秒默契的错开。

——女王在伴侣那里犯了错,至今仍旧没取得对方谅解,这是整个宫殿心照不宣的秘密。

里奥跟在普琳身边这么久,也就见到她迟疑那么几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因为和冬。

因为在乎所以顾及。

因为在乎,所以做事束手束脚,只能落得现在看实时监控和听人汇报对方消息的局面。

昨天,一号驻地连理大尉,这位忠诚的备受女王信任的前骑士,还发来一切安好的讯息。

这让女王得以心安,用了一点下午茶。

就在里奥思索着怎么打破两人这场旷日持久又波及甚广的僵局时,侍从官进来说:“庄云求见女王。”

“他说自己寻来了女王最喜爱的宝石。”

女王拥有整个帝国最美丽最珍贵的矿产行星,头上的王冠、权杖中间,甚至连随手送侍女的戒指都镶嵌着上乘的宝石。

她什么没见过?

但庄云一直干巴巴的重复:“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普琳让人家父亲罚站到现在,总不能一直绷着绳子,要是中间不松一松,还没达目标绳子就断了可不好,于是就和善的宣人进来。

在助理狂奔到赛普特宫门前被守卫拦下时,大殿里,庄云正小心翼翼地将吊坠从怀里拿出来。

美丽的宝石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里奥看到宝石的模样,瞬间意识到什么,呼吸一滞。

再抬头看去,原本半眯着眼敷衍打发人走的女王,不知何时已经直起身子,眸中尽是寒光。

“我很喜欢,”女王说。

庄云看着她从王座上走下来,普琳临时会客穿着休闲,没有蓬松到夸张的裙摆,只有松松贴合着曲线的裙边。

这个美的如同一幅油画的女人走到庄云身边,夺过吊坠,低头端详,手指仔细地擦过底座、宝石,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像是见其欣喜,对它爱不释手。

庄云还以为自己送对礼,心下琢磨着等人再说话就顺杆子往上爬,怎么也要多挣点印象分,让人以后打的时候留几分情。

但女王看着吊坠的时间太久了,她一沉默,他才发现整个宫殿安静的像座坟墓。

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庄云惴惴间,听到女王问:“是庄立树让你送给我的吗?”

第116章 “是……啊,不是。”庄云鲁钝的脑子终于嗅到一丝危险的意味。……

“是……啊,不是。”庄云鲁钝的脑子终于嗅到一丝危险的意味。

他小心翼翼地觑着普琳的脸色,没有收到礼物的喜悦——这很正常,父亲也不会向外人透露自己的喜好。

没有明确表示厌恶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庄云为庄立树拉印象分:“父亲知道陛下喜爱宝石,特意命人寻觅礼物,今天正好有人送过来,我在路上看见特意赶来赛普特宫,想让陛下一睹为快。”

庄立树命人寻觅礼物。

然后就送来了吊坠。

一个常年被人打压的党魁、新鲜上阵、深陷丑闻的总理,竟然也能将手伸到千里之外。

普琳闭上眼,大厅里针落可闻,侍从官屏息凝神,只有庄云还期期艾艾的喊:“……陛下……”

倏然间,黑影从天而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张开血盆大口吞了庄云半个身子。

在视线消失前,庄云撞见女王的眼睛,那里面有一股猛烈的将要挣脱束缚的黑色浪潮,人站在滔天巨浪前渺小的犹如蝼蚁,骤然直视这场海啸,死亡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直至被精神体吞没。

斐仰起脑袋,像是要将口中无声挣扎的东西彻底吞下去。

那可是庄立树的儿子!

他的外孙女也在王宫!

要是一次死两个,女王跟庄立树再无和解的余地。

里奥大叫一声:“不可!”说完便重重跪在地上,“陛下,万事以公爵安危为重,杀了庄云,庄立树更无忌惮,陛下三思啊。”

大殿里响荡着“三思”的回音,声音的主人说完就将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去看普琳的表情。

侍从们围在女王身边行蹲礼,有人去叫侍女过来——这里面有些贵族向导跟女王说得上话。

他们像围着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忍着灼烧,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其引爆,让帝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被众人簇拥着的女王看向自己的精神体,斐的牙齿冒着森森寒光,那股强烈的足以让它冲破限制跳出精神图景的愤怒,也同样由精神体回馈给主人。

巨蟒的身体盘旋于大殿之中,硕大的脑袋高高扬起。

普琳冷笑:“好一个庄立树。”

除了仍在蛇口挣扎的庄云发出的尖叫,没有人敢答。

普琳:“庄先生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不回礼呢?”

斐闻声吐出已经吓得晕死过去的庄云,这人骤然落地,失重加跌落的痛楚让他清醒过来,睁眼看见巨蟒暗红色的眼睛,吓得大叫一声,踉跄着就要往宫门口跑去。

这时突然听见一道冷峻的女声:“砍下他们的小拇指,给庄立树送过去。”

“跟他说,他拖延一刻,我就追加一个礼物,”先是手指手掌,然后就是手臂、胳膊、大腿等等可以拆卸的零件,直到最后拆五可拆,她就把他儿子和外孙女的心脏挖出来送过去。

年轻的女王语气轻松笃定,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庄云却听的肝胆俱裂!

侍从迅速扑过来,在庄云哀嚎前堵住他的嘴,咔嚓一下卸掉他的下巴,像拖死狗一样把人拖下去,赛普特宫遍地铺设的厚实地毯将人的脚步声都隐匿下来,不过片刻,这里再也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里奥。”

里奥膝行到普琳身边,女王不是一个喜欢别人质疑自己的人,他情急之下开口保人,虽然理义尽占,到底还是犯了忌讳,如今回过神来头上尽是冷汗。

好在普琳没有跟他计较,女王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和冬牵引:“派治安队封锁首都星,”她说,“把庄家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那里敢逃出来一只老鼠我唯你是问!”

“是!”

里奥不敢耽搁领命而去,普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殿外,直到侍女过来担忧的叫着:“陛下……”

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颤抖。

庄立树该死,她放在驻地却又转过来欺骗自己的眼睛也该死。

女王的目光穿过宫门低念道:“连理……”声音中带着令人战栗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