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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骑士 林海潮声 17580 字 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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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汇报庄云进入赛普特宫的消息后,回程的路上再也没接到指令,他恍然间意识到从和冬被送到庄云住所那一刻,所有人都被笼罩于巨大的阴影之中,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背后将他们当成提线木偶一般戏耍。

司机开到一半才发现街道肃清,首都星这两年发生的流血事件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刚放缓速度回头看向助理:“先生……”,身后“砰——”的一声,有辆车竟然直直撞了上来!

司机吓的忙拉方向盘,还没踩下刹车骂人,后面那辆追尾的车却跟失控一样顶着他们继续前进。

刹车跟轮胎的摩擦声响彻整个街道,不多时已经冒出阵阵黑烟。

司机打开窗户大吼:“停车!停车!!”

助理在车厢晃动间扭转过头,从后窗看见那人的脸——荷枪实弹的治安队队员。

他的心猛然沉下去。

也就在这一瞬,司机大声尖叫,车辆前方又是一辆防暴车直挺挺的撞了过来,“砰——”的一声,被夹在中间的车瞬间变成纸片。

司机的腿已经被铁片刺穿,胸椎也以一种扭曲的弧度折叠着,完全没了动静,治安队员拉开后车门,一把薅出半死不活的助理。

因为坐在后座,助理情况比司机要好一点,但脑门在车身翻滚时撞到门框,如今也是一脸血,看起来好不狼狈。

助理捂着头,哆哆嗦嗦的翻找口袋想找到手帕包扎止血,但在这个过程中治安队员用枪口几次将他的手挑落,戏耍猴子一般跟同伴大笑,到了最后猛然抓过他的终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我是总理办公室总助雷克,车里有我的工作证,这次奉总理命令去赛普特宫……”

话还没说完,带着面巾的治安队员就抡起枪托狠狠砸在他背上。

“咔吧”一声,雷克痛的半跪下来,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脊柱已经断了,只有手撑着地才能勉强维持平衡,一时间额上都是冷汗。

——普琳西斯手段狠辣,为登上王位手刃父兄。

——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觉得会对庄立树网开一面呢?

女王杀庄立树不容易,因为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但杀几个小喽啰泄气,执政党内众人没有不同意的。

雷克打量着周围的治安队员,治安队原本就是军队编制,跟按照治安条例到处和稀泥的警察不同,就是当街枪杀政客也不见得会有什么责备,这是女王的私兵。

他的命,在上位者眼里,再轻再贱不过。

治安队员已经出手薅他头发,雷克忍痛大叫道:“我愿意为女王效劳!”

——

雷克收拾形容到庄立树书房,书桌上正摆着一个精巧的盒子,那里面血淋淋的东西让他别过脸去。

连他都如此,更别提身为父亲和外祖的庄立树。

庄立树不复往日的从容,普琳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哪有政客交锋一言不发就把人往死路上逼的?

他又气又骇,血压上来,一时头晕脑胀,手脚麻木,俨然有了中风的倾向。

住家医生一边给他打针控制,一边苦口婆心劝说他稳定情绪:“庄老,消消气消消气,再这样你心脏受不了……”

因为太过匆忙,助理头上的伤口只是简单清洗包扎,都没来得及用治疗仪,庄立树看见那片白色敷料更觉扎眼,待到手脚酸麻稍稍缓解,开口尽是悲怆:“普琳、普琳西斯不辨是非,如此血腥专横,真是欺负我庄家朝中无人吗?”

住家医生跟佣人都不敢搭话,只劝他别伤心。

唯一能评论几句常年充当幕僚角色的雷克,早已成了据嘴葫芦,只站在桌旁呈低头自责状。

庄立树心中懊悔更甚,和冬出现在庄云住所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他不是没防备,他只是自信能破局只是想争取,但谁能想到普琳的铡刀说放就放,根本没给他一丝辩驳的机会!

“雷、雷克,”庄立树大着舌头,中风的麻痹还没过去,他说话需要努力控制才能不流口水:“去找荷尔博,让、让他居中当说客,告诉他,我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

雷克刚要领命而去,庄立树却又把他叫过来,换了另外一个人,雷克双脚定在原地还以为庄立树已经发现自己向普琳投诚,心都提了起来,但没想到庄立树遭此重击,大着舌头头脑却依旧清明。

“你去庄、庄云那里,把她带过来。”

“要是有人拦,你先杀了她再自尽!”

庄立树伸手,雷克立马走到他跟前半蹲下来,总理苍老的手放在总助的肩膀上,用力一握:“我党绝对、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忠心。”

雷克心凉成一片,他一毕业就到庄立树身边工作,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而也有苦劳,但事到临头,庄立树还是轻而易举的将他当成探路的棋子。

想起至今下落未明的邢鲲,雷克最后那点为求自保转投女王的愧疚也消散了。

他在庄立树充满压力的目光中说:“我明白,先生。”

我明白,先生。

我体谅你,你也体谅体谅我,先生。

我还不想死。

雷克匆匆赶到庄云住所,女王的人手早就根据他的消息埋伏在附近,但为了确保人质安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他敲开大门,再发动突击。

雷克敲门前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附近的狙击手,不看不知道,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枪口几乎让他心脏停跳。

公然封锁首都星,派重兵营救。

——庄立树是踢到铁板了。

他这么想着,按了三下门铃,然后才将手指放到密码锁处识别指纹。

“咔”的一声,电子锁转动,女声说:“生物认证成功。”

门将开启时,里面传出保镖警惕的声音:“谁?”

雷克侧过身,以便不远处的突击队观察情况,他低声道:“是我,雷克,先生派我过来接人,你们应该接到命令了吧?”

门缝拉开,保镖见到熟人稍稍放松的抱怨:“该死的,没有监控就是不方便,他们搞东搞西见不得人,让我们整天提心吊——”

——枪口顶进了他的嘴里。

保镖仓惶间看见雷克的眼神,额心是被狙击枪锁定的红点。

第117章 对于庄云这种外紧内松的住宅,攻略门岗后简直畅通无阻,雷克被突击……

对于庄云这种外紧内松的住宅,攻略门岗后简直畅通无阻,雷克被突击队架着成为人形密码,带着他们走过层层验证来到安置和冬的房间。

房间在三楼,建造之初为了确保安全上楼只有一个楼梯,有人留在楼梯口看守,剩下的人跟在雷克身后走到一定距离就停下脚步,只让雷克上前叫门。

房门紧闭,雷克走前曾嘱托随身守护病人的医生也尽忠职守,此刻仿佛已经从门外的声响中听出不祥的意味,在人敲响房门后,颇为警惕地出声:“谁?”

雷克跟突击队队员对视一眼,亮明身份,语气中带着命令和急迫:“先生要求即刻转移病人,你换身衣服跟着一起出来,看见什么听见什么权当不知道,等风头过去立马放你回去。”

“你在里面干什么?来不及了,这里都被围住了,还不快点开门?!”

雷克咄咄逼人,一边训斥一边拍门,卖力演绎着自己以前的行事作风。

医生果然被他气势压住,众目睽睽之下门把手轻轻扭动了一下,就在突击队屏息凝神将要撞门突破的前一秒,把手倏然归于原位。

与此同时,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破窗声。

不好!

雷克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突击队再也不敢耽搁几乎飞扑过去,两人并肩撞门,一下,两下,三下……门开了!

一直隔门跟他说话的医生正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房间里的窗户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吹的雷克脸都在痛。

突击队员仔细检查角落,连地毯都要掀开看看有没有藏东西,两个突击队员走向整个房间的视觉中心——破窗前,低声道:“慢了一步,没有人,都是碎玻璃……”

雷克听到这句话,脑子才从一片空白恢复过来,拨开突击队冲到窗前,俯着着身子往下看,窗下是被踩得歪歪扭扭的玫瑰花,花瓣凌乱的散落在地,间或还能看见蔓延至石头路上的泥脚印。

房间在三楼,不管是谁能在他们破门之前将和冬掳走,他带着一个昏迷的人,绝对逃不出门外的封锁线!

“追,给我追,给我去搜!”雷克都不敢想象行动失败后自己怎么面对王宫的怒火,想起半路死在自己面前的司机,他狠狠打了个哆嗦,“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深宅。

荷尔博坐在桌前听手下的消息,“首都星又进入封锁状态,治安队毫无差别的冲进大臣的家里直接将人带走,他们毫无顾忌,一旦遇到反抗必将人往死里打,这些视频在网上疯传,弄得人心惶惶。”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己?

“还有,”手下轻声道:“庄立树派人过来,想让您在陛下面前替他斡旋。”

庄立树原话是:唇亡齿寒,我要是死了,你还能活多久?

庄立树敢这么说,手下却不敢这么报,只能委婉的传达其中真意。

一直沉默的荷尔博听到这句话却嗤笑出声:“这老东西还威胁起我来了……”

庄立树还是太年轻——他出身太好,总觉得世上没有自己做不成的事,也总认为自己是什么可以改天换地的大人物,这种人要不是被父辈摁着压着,总有他吃苦的时候。

帝国的形势从女王登基后其实一直都很明朗。

普琳收回权力的决心从来都没有掩藏过,王室、军部、政府三方百年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别看跟政府相比她更信任军部,不插手人员调动,还有高级军官曾成为她的伴侣……他们跟政的待遇比起来简直是天堂,但荷尔博可以肯定,这只是前菜和正餐的区别,反正都要被人吞嚼入腹,谁先谁后问题不大。

他跟庄立树比最大的优势就是看着普琳长大,知晓她行事作风,所以从来不会被她阶段性的态度转变迷惑。

女王绝对会朝他们亮出獠牙。

女王从来都没打算放过他。

“你就是叛变也比抓和冬强啊。”

底线一被人打破,事情就如脱缰的野马,不知要拖拽着首都星走到何等境遇。

荷尔博声音低的犹如呢喃,手下矮身侧头努力辨认也不得其法。

以前还能说是戏弄试探,现在珍宝被人悄没声握在手里,普琳是打出真火了吧?

今天一早王宫已经调动驻军围堵一号驻地,首都星的防卫力量更是空前紧绷,——如果不是按照帝国现行法律所有军队调令都要出自军部,他也只能枯坐家中等待脖子上的铡刀。

“您看,要不要联络和家?”手下小心道:“毕竟和先生是和冬家属,总是有两分面子在,他来了您也好说……”

“——不用,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和冬都不在,什么和先生朱先生的又有什么用?

荷尔博抬起头:“一号驻地指挥官是谁?”

手下一顿,下一瞬便眉头紧锁苦苦回忆,荷尔博见状立马想起来了:“哦,兰伯特,我记得这孩子在哨兵军事学院受训的时候还是你带的呢。”

手下身子更低不敢抬头看荷尔博的表情:“他犯了错,这才被流放到那里。”

荷尔博推开桌案站起身,手下连忙跟在身后,只见他在墙上输入密码,一个隔层就从壁灯下弹出来,那是一封信,牛皮纸一样的颜色,开口处封着印泥。

普通人很少能在星际时代见到这么古老的东西,手下低下头担心自己触碰到什么隐秘。

谁知道下一刻就听见荷尔博说:“仲景,收好它,帮我把它送到和冬手上。”

和冬?和冬不是躺在庄家生死不知吗?!

仲景倏然抬头,惊愕的眼神一时没藏住,显得整个人都有些迟疑。可荷尔博也没跟他解释的心思,反倒对着镜子打理衣物,等一切整洁,又让人坐下来陪他吃饭。

这顿饭仲景吃的如坐针毡,有话想说想问却碍于身边的佣人不敢开口。

唯有荷尔博,吃完捧着热茶赞道:“好茶!”

下一秒,“砰——”的一声,大门洞开,全副武装的治安队员来到荷尔博面前,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众人措手不及,仲景下意识站起身怒斥:“放肆!这是你们能随便乱闯的地方吗?”

为首的治安队员只是瞥了他一眼,屋里噼哩乓啷一阵乱响,佣人一个个被人堵着嘴巴拖出去,只剩下仲景气的浑身发抖,他握着终端按下警报,继续跟他们周旋:“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军部重地岂容你们放肆?王宫真是欺人太……”

“仲景!”

荷尔博打断他,这个衰老的、威严的、严苛的长官,在治安队员的沉默下缓缓站起身:“兰伯特没有做错,他帮平民向导教训那群人渣是见义勇为,委屈他这么久,是时候要还他一个清白了。”

治安队员走上前像栓牲畜一样在荷尔博脖子上套上电子镣铐,旋即“嗡”的一声,强烈的电磁场在屋内弥漫开来,刺的仲景浑身汗毛直竖。

也就在这个时刻,他才从惊怒中意识到,变天了。

荷尔博十分平静:“不要做无用功,安心等消息,顺便将我的歉意传达给他。”

最后一个“他”特意加重。

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仲景想起藏在自己军装内衬的那封信,心头狂跳。

荷尔博住宅在首都核心区,安保禁严、富丽堂皇,越发显得这个能窥其中风景一角的小旅馆破烂。

这次封锁来的太急,好多‘没钱的却也没办法丢出去’的房客逗留在这里,心气不顺的老板娘每到餐点就会骂骂咧咧的数着人头煮土豆,旅馆仓库不是没有营养液——但跟其他食物比起来价格昂贵,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喝那玩意儿。

而在厨房天花板上的房间,原本紧闭的窗帘却被人挪动了一点,一双眼睛注视着押送荷尔博的车队消失在道口。

他身材高挑、瘦削,看背影就可以幻视这个人的长相,但当人猛然扭过身,从不敲门端着东西直接闯进来的老板娘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无他,那人的半张脸竟然跟融化了一样,全是增生的粉色疤痕,挤的眼睛都看不见,吓人的很。

这人刚来的时候就说自己家着火了,老婆孩子都睡得太熟,只有他被自己家狗咬醒救回一条命。

这样的故事老板娘听得太多,当即不耐烦的撇着嘴翻白眼:“一晚五个星际币,有钱就住,没钱给老娘滚蛋!”

回忆结束,老板娘捂着胸口骂道:“要死啊!整天吓唬人,要是我吓出个好歹来非要把你的皮扒了!”

她哐当一声把餐盘摔在桌上:“吃完送到楼下,自己刷,要是我晚上做饭看见盘子还是脏的,你就继续用它吃。”

说完,啪的一声摔上大门,听声音又像是直接闯到对门的房间,首都星一进入封锁状态每个房间都被老板娘上了锁,生怕有人在这个时候捣乱带着大家一起升天。

如果没记错的话,对门住着一对小情侣,常常在深夜发出噪音,老板娘一闯进去,果然传出一连串的尖叫。

和冬看着餐盘上刻的302,也没在意人恶劣的态度,一边抓起土豆啃,一边回忆着首都星的地图、路上看到的关卡。

她还在哨兵军事学院受训的时候,首都星的状况比现在还差,高墙深院隔壁就是成片的贫民窟,世界被人为分成两极,而他们这些学生每逢休息日最喜欢的就是划片分区的在黑夜中狩猎——哨兵五感敏锐、精力充沛,精神力等级高的只要稍加训练便是格斗高手,学业没结束又不能上战场,空有一身武艺没处施展怎么办?

去贫民窟,那里有犯罪,那里有罪犯,那里是个即使有人死在大街上也无人管束的地方。

这个小旅馆是和冬曾经的据点之一,她熟记据点通往荷尔博家的每一条小道,总是能在第二天师母放饭数人前赶到避免一顿臭骂。

故地重游,竟然跟以前没差太多。

——老师也被控制了,她还能去哪儿?

第118章 时间拉回一号驻地沦陷那天,和冬顺从的被人戴上电子镣铐,等最后一……

时间拉回一号驻地沦陷那天,和冬顺从的被人戴上电子镣铐,等最后一个脚镣“嗡”的一声开始运转,一切仿佛已经尘埃落定。

娜塔莎放完狠话终于忍受不了头痛,倒坐在椅子上,手下急急忙忙呼叫医生:“怎么还不来,老子的话都被狗吃了吗?!”

和冬被海盗团粗鲁的扭转胳膊押出去时,正好跟拎着手提箱匆匆赶来的驻地医生擦肩而过。

医生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两人擦肩而过时下意识抬头看了和冬一眼,他们对视的那一刹那,他就跟触电一样飞快低下头。

连理大尉叛变已经成事实。

不管他为什么选择跟娜塔莎合作,不论他能得到什么,对他的手下来说这都是叛国。

叛国可是重罪,就算连理再有人格魅力,又有多少人愿意拎着脑袋追随他呢?

昔日并肩作战的同僚都心怀顾及,那明显身处两个阵营的连理跟娜塔莎,他们中间又能有多少信任呢?

和冬刚出隐蔽室大门就被人戴上头套,一路乘车,直至踏上缓缓下降的电梯。

他们将她丢到一个昏暗的房间,然后飞快上锁撤退,好似生怕笼中猛虎反扑。

和冬突然恢复视线眼睛还不适应,眯着眼打量屋内陈设,一张床、一个开放式的厕所、几个小到只能伸出一只手臂的窗户,还有头上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

这是驻地的“单间”。

切尔西曾经接受审问的地方。

和冬看着小窗无声微笑,她赌对了,——连理也不信任娜塔莎,要不然自己这个重要人质怎么没被带上飞船呢?

飞船才是海盗的地盘。

驻地目前还是属于连理的。

她伸手摸向地板,哨兵发达的五感并不会因为切断跟精神体的联络受到影响,相反,和冬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攒着一团火,从见到娜塔莎开始,每一次交手都在助力火焰熊熊燃烧,不把天幕撕出一个大洞誓不罢休。

等到海盗走路传导过来的震感消失,哨兵立马伸手去抓脖子上的电子镣铐,几乎是在手撕扯电子镣铐的同一时间,项圈里的锯齿闪出刺入她的血肉。

与此同时,电子镣铐不断震动,传出冰冷的电子音:“警报,警报,遭受不明攻击,请立刻远离电子识别范围。”

“警报,警报,遭受不明攻击……”

电子音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

和冬一只手还在地上,外面检测到镣铐异常已经响起脚步声,等到震感越来越近,她“砰”的一下直接将手上的电子镣铐砸到地上。

锯齿刺入手腕顺着手环洇出血色。

在海盗打开门锁冲进来前,和冬咬下自己的舌头,她故意放慢动作抬起上颚,在牙齿即将接触舌面的那一瞬,海盗才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这群在星际里逞凶斗狠的家伙见状,眼神竟然透出一股惊恐的意味。

这人大叫:“自杀,她要自杀!”

人质死了,他们也不用活了。

海盗大吼:“卸了她的下巴,快,卸了她的下巴!”

连理跟兰伯特比起来毕竟是外来者,此次占领驻地太过仓促,控制人数有限,即使把那帮人下到大牢也不敢放松,时刻警戒着,恨不得后脑勺也长一双眼睛。

娜塔莎对自己小命谨慎更甚,头上被和冬拿枪砸出的创口也不敢找海盗团里的野路子,反倒请了连理那边的医生过来包扎创口。

刚包好,医生正拿着纱布用酒精给创口附近清洁消毒,就有海盗屁滚尿流的扑进来:“老大,不好了!”

医生被人惊到,夹着纱布的镊子不小心往创口上戳了一下,痛的娜塔莎打了个激灵,一脚把人踹开。

手下因为她这个动作骤然紧张起来,对着医生破口大骂,直接把枪顶人脑袋上,“找死是不是?嗯?让你好好治,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刷花招?!”

医生哆哆嗦嗦,娜塔莎锐痛还没下去听见人声就想干呕,怒道:“闭嘴!”

然后又冲扑进来的喽啰道:“你说,什么不好了?”

小喽啰紧张的直结巴:“哨、哨兵,呸,就是那个和冬,她自杀了!”

娜塔莎一顿,连威胁医生的手下都因为这个消息一时失语,盯着小喽啰,直把人盯得战战兢兢。

“你再说一遍?”

和冬自杀了,但是自杀未遂,看守她的海盗及时卸掉了她的下巴,以防万一还捆住人的手脚,可她还是受伤了,需要医生过去治疗。

小喽啰比着脖子和手腕:“全是血,锯齿刺到肉里,没有指令我们拔不出来。”

娜塔莎面色几变,一时怀疑和冬还有后招,一时又觉得以哨兵的心性不堪受辱自杀殉国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扭头示意手下拉着医生过去,自己站在原地想了片刻,还是跟在身后。

单间里异常潮湿,即使开着灯也有一种光源被黑洞吞噬的昏暗,而让一帮人如临大敌的和冬正双目紧闭盘腿坐在单人床上。

医生背着医疗包战战兢兢走近病床,哨兵手脚被捆的状态让人无法施救,他束手束脚满头大汗,直到最后求救的看向守在单间外的众人。

手下揣测着娜塔莎的意思,挥手示意喽啰上前给人松绑。

哨兵双手因为失血和束缚已经呈现出暗紫色,解开绳子就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垂落到身侧,医生怀疑是海盗故意将她的手臂弄折,不敢细看,拿出治疗仪摆开架势准备做个全身检测。

也就在他弯腰检查仪器的瞬间,和冬陡然转身飞踢海盗的下。体,众人只闻一声惨叫,那人就瘫在地上,再抬头时和冬已经扼住了医生的脖子。

医生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在一线但从没上过战场,被人挟持时也只会军队教的肘击,和冬抬膝一顶他的腰椎,只听“咔吧”一声,这人就痛的发出足以震破人耳膜的尖叫。

一息之间,变故陡生。

娜塔莎面色铁青,这帮拿绳子捆人的蠢货!

手下鸣枪,朝和冬大吼:“放开他,举起手!我数到三,要是你还不松手,别怪子弹落到你身上!”

守在门外的海盗也因为再次响起的枪声紧绷起来,接二连三的举枪冲进来,跟同伙配合形成包围之势。

但人越多,这些喽啰越是如临大敌,娜塔莎心中越是充满被人戏耍的愤怒和屈辱,她长久的盯着和冬的脸,眼神阴寒。

手下还在数:“一、二……”

娜塔莎却看着和冬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直接按下电子镣铐开关。

一瞬间千万根针同时扎破皮肤翻搅的痛感便顺着脊椎蔓延至全身,电子镣铐的惩罚模式是重刑犯都不愿意尝试的酷刑,和冬身体经过高压暴虐,暴露在众人视线下的毛细血管全都破裂开来,连带她的眼睛也开始充血。

医生已经被电子镣铐传导出来的电流刺激的只会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明音节,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指甲都刺入和冬扼着他脖子的手臂,但无论再怎么用力,那手臂却跟钢铁一样丝毫不见松懈。

医生瞪着几乎膨出眼眶的眼球,朝娜塔莎无声道:救我,救我!!!

而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正是被惩罚的和冬,从她身体颤抖的幅度都能感受到猛烈的电流,但她却在刚开始的停顿后便能迅速恢复,这时还能抽出医生口袋里的绷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出手臂直接勒上他的脖子。

医生憋得满面胀红,濒死一般双脚不停的擦着地面抽搐挣扎。

在热武器可以瞬息夺取生命的时代,这种古朴的杀人方式比电子镣铐还让看客心惊。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持续得越久,海盗握枪的手就越是犹豫,纷纷看向娜塔莎等待头领发号施令。

娜塔莎气的都要吐血,这人根本悍不畏死!

——医生是连理那边的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娜塔莎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暴虐,问和冬:“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

和冬松开绷带给濒死的医生一点喘息机会,电击的剧痛已经让口中都是血腥味儿,张嘴还咳了一下,吐出血沫:“让连理过来见我。”

哨兵眼神冷酷,声音少见的尖利:“我倒要看看帝国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能让他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这个请求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并肩作战的战友突然倒戈相向,任谁也无法接受。

娜塔莎思忖半晌,这才让人通知连理,他们不知道怎么交涉,直到医生骇得嘴唇青紫身体发抖,层层封锁的监狱单间这才迎来它的客人。

连理身上看不出一丝身为叛徒的猥琐,依旧坦荡、严肃,进门后就举起双手任由和冬打量,医生见到他哆哆嗦嗦的开口:“大尉,大尉……”

连理说:“和冬,你恨我叛变,为什么把气撒在别人身上?这不像你。”

他说:“你不是想见我吗?我已经来了,让他走吧。”

“让他们滚!”和冬勒着医生的脖子,双目充血、裸露在外的皮肤血管根根凸起,看起来比海盗更像亡命徒。

连理扭头看向毫无动作的娜塔莎,这两个合作者不吝向众人展示他们恶劣的关系:“娜塔莎。”

连理警告她:“我这个人记仇,今天要是我的人因为你死了,你的海盗团也别想给我活着!”

娜塔莎冷哼一声,她的眼神扫过连理落在情绪激动的和冬身上,带着怀疑、审视,最后一切都凝聚成一种莫名的笃定:“那我也提醒大尉,上了贼船谁能全身而退?”

说罢,也不管手下的面面相觑,率先踏出大牢。

等脚步声远走,单间终于恢复安静,静到医生因为过度紧张不断吞咽吐沫的声音都格外明显。

连理奇怪道:“和冬,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能从这里逃出生天吧?留着这个医生对你没一点好处,就算杀了他,也只是多个可怜人罢了,我认为你不会这么蠢。”

和冬松手,医生顺势跌坐到地上,意识到自己得救的那一刻,他手脚并用几乎蠕动到门口,但可惜无论他怎么拍门也没听到半点动静。

医生喊连理:“大尉!”

和冬也说:“大尉,你既然知道他是个可怜人,怎么不想想自己留在帝国的母亲?”

连理眉头一皱:“你威胁我?”

第119章 “不,我只是给大尉更多选择。” 哨兵身带镣铐,脖颈手……

“不,我只是给大尉更多选择。”

哨兵身带镣铐,脖颈手腕全都是锯齿刺入留下的血迹,这本应是一副凄楚的境况,可如今看来却是等候已久。

和冬:“连理,就跟你说的那样这里没一个蠢人,是,我今天是可以放过一个可怜人,那明天呢?别人呢?”

“他们愿意为这些可怜人行方便吗?”

和冬直视连理:“你了解我,所以能说服我放了他,我也知道让无辜者身陷囹圄不是你的风格。”

“我不知道娜塔莎是怎么说动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作出如此选择,更不晓得你有没有一丝犹豫后悔,——你不说,我也不去问。”

“我千方百计喊你过来,就是想在你经过生死的十字路口后,告诉你这里还有一条可以调转方向的匝道……”

连理目光几变,突然毫无征兆的笑了出来,他胸腔震鸣,嘴巴大咧,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门外负责守卫的海盗跟连理手下面面相觑。

等连理再抬起头,原本目光中的几分闪烁也濒近消散,他说:“和冬,你好大的口气。”

“你以为这是在卡特琳宫女王榻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女王派人驻守一号驻地你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叛国重罪,你想免就免?整个帝国数万行星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说谁无罪谁就是无罪?!”

“匝道,已经过了十字路口你还能开一条匝道,”他不知看着哪里,轻声道:“那也太可笑了。”

那也太可笑了!

可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跟普琳西斯的那点感情?

“不知者无罪。”

“国王曾下令释放所有重刑犯!”

当时帝国与虫族正面冲突,无数士兵为之丧命,天天都有讣告从前线传来,兵力极度紧张,连和冬他们这一批哨兵军事学院还没毕业的学生都进入战场。

国王的命令不是没人反对,他们认为释放重刑犯充军会带来隐患,没了监狱高压管控,谁知道这些没人性的东西会不会跟虫族勾结临阵反水?就算兵力紧张,从社会招募普通人补充兵源也比这个主意强。

但爱德华三世生性专制,最恨有人跟他唱反调,于是力排众议,执意将赦免法案推行下去,他说:“就算是臭虫也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浪费帝国的子弹。”

和冬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连理耳旁炸响,从未设想的参天大道如同卷轴一般在他面前铺开,他只能听到这人说:“你做什么我管不了,但你的母亲、这里的医生,每一个被你连累的为国效忠的士兵,他们全都没有罪!”

他们全都没有罪。

连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紧紧盯着和冬,他像一只头狼,野望滔天却又因为顾及同伴在栅栏外徘徊挣扎。

子弹已经上膛,不知何时就要扣下扳机。

但在这时,有个人站出来说:“我保你同伴无罪,去吧。”

他的手下、他的勤务兵、队里随行的医生、刚刚结婚只会开飞船的技术员……连理闭上眼,他们对他忠诚,他孤注一掷,但忠诚的人不应该枉死!

他看着面前的女哨兵,这个让普琳西斯牵肠挂肚不惜调动底牌也要将其护在羽翼之下的少校。

连理厌恶上位者的爱情游戏,但不得不承认,到了此刻,他那颗从海盗飞船在驻地降落就悬起来的心突然有了停靠之处。

室内陷入一片令人焦灼的沉默。

门外被娜塔莎耳提面命的海盗听不到声响,已经开始拍门催促:“有什么好谈的?这么长时间什么话都该说完了吧?”

“大尉,你还真以为这家伙能保你小命?上了船,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和冬看着连理,昏暗的灯光下,这个前玫瑰骑士团成员、今天的大尉、叛国者,终于抬起了头。

他上下打量和冬一眼,出声道:“被困到一号驻地,任凭你吹破牛皮又有什么用?”

连理眉头紧皱,随即嘲笑:“你不会是想让我把你放走吧?”

成了。

和冬神经一松,被肾上腺素隔断的痛楚这才涌上来,她的手跟脖子都在渗血,有些已经干涸,但只要稍稍一动,隐藏在镣铐里的锯齿又会弄出新的伤口来。

血一滴、一滴又一滴缓慢地坠落。

哨兵扭转头,看向门边仿佛窥破惊天秘闻捂紧嘴巴的医生。

“不,”她轻声道:“大尉只要记得,这里都是你的人。”

我帮你救人,你也要帮我保人。

“但凡一号驻地原驻军出现大规模伤亡,我们的交易即刻作废。”

和冬在卧底首都星贫民窟的时候曾经做过牙齿手术,整洁、白皙的牙齿一直都是身份的象征,想想吧,都是类似下水道老鼠的讨生活角色,朝不保夕、浑浑噩噩,你正跟自吸自贩的毒老大逞凶斗狠的时候不小心露出自己的大白牙,谁会信你?

所以她进入那里的形象跟现在南辕北辙。

军医可惜她的一口好牙,设计两个空腔机关,一个放定位器,另一个就开玩笑说:“可以藏点能源石,真要混不下去还能换钱跑路。”

星际时代能源石是约等于石油的东西。

不少星际旅行者都将其视为货币等价物,小小一块就可以保证飞船一周的续航,价值不菲。

和冬那时候正追查叛军——昔日的同伴,这人反侦察意识极强,从不使用电子支付系统,在离了终端寸步难行的星际时代硬生生挺了八个月,直到一次外出购药这才泄露行踪。

顶头上司下了死命令要将其活捉压入军事法庭定罪雪耻,数位A级哨兵沉入贫民窟定点潜伏。

而和冬却将军医极力推荐的能源石换成了毒囊,被军事法庭定罪后这人及其亲属至少五代都生不如死,如果同伴还有一丝气节,她宁愿背上处分也会给他一个痛快。

但这人最后饮弹自尽,毒囊就没派上用场,军医取出了定位器,毒囊永远留在牙齿里,时间一长,她都忘记自己还有这个东西。

直到今天。

和冬让哆嗦的跟个筛子一样的医生取出毒囊,因为她不接受注射麻醉剂,医生无法施展为了减少痛苦只能把牙齿拔出来。

“咣当——”牙齿落入铁盘。

连理早就背过身,医生精神紧绷满头大汗,和冬咬着纱布冲他露出嗜血一笑:“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娜塔莎生性多疑,和冬执意见连理已经引起她的警惕,全天监控,无死角监听根本躲不过。

和冬接下来几天都作出一心求死的样子,她狠得下心,即使多次骨折流血电击也面不改色,但没接受过多少军事训练的医生却越来越崩溃。

在医生脑子里的那根神经要断的前一天,和冬再次以自残要求见连理。

娜塔莎不放心直接过来盯着,隔着一道铁栏,大尉看着面前的哨兵眼神复杂。

他说:“和冬,你……”

和冬却陡然上前扯住他衣领,在海盗举枪呵斥着后退的时候直接“啪”的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用尽哨兵全身力气,众人只见大尉脸一侧,皮肤瞬间充血高胀。

一切发生的太快,娜塔莎还没反应过来哨兵已经夺走大尉身上配的匕首,抵在他动脉处,只要再深一点就能割断他的脖子。

娜塔莎脸黑如墨,医生更是急的跺脚,接二连三的喊人,一边哆嗦一边叫:“快救大尉,快点,快啊!”

娜塔莎不耐烦的吼:“闭嘴,”然后看向和冬,“少给我来这一套!”

话音刚落,海盗就齐刷刷的抬起枪口。

“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放手就好好尝尝军火的滋味。”

“一。”

和冬勒紧连理的脖子,在人喉管被扼无法呼吸不自觉开始挣扎的时候,凑近他耳边近乎耳语:“记住我们的交易。”

连理眼神闪烁。

“二。”

娜塔莎气急败坏,一把夺过手枪瞄准和冬的手。

“三!”

在子弹出膛的一刻,哨兵伸手一抛,匕首从左手转到右手。

海盗们怕事后问责不敢开枪,娜塔莎准头极好,“砰”的一声,和冬左手腕出现一个血洞。

连理没了禁锢立马跑出铁栏范围。

哨兵痛的咬牙,舌头一挑,毒囊瞬间在口腔扩散,她尝到苦味,抬头跟娜塔莎对视时露出一个笑。

匕首在白炽灯照射下冒着森森寒光。

娜塔莎大叫道:“打她右手!”

晚了。

匕首精准刺入大腿动脉,单间顿时血如泉涌。

“你该不会想让我放你走吧?”

“不。”

娜塔莎生性多疑,在她手上吃过一次亏肯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就算连理真能为了手下冒险放人,她也走不出多远。

和冬要让这人亲自把她送回去。

她还活着的时候,是娜塔莎要挟女王的人质,她死了,往前大张旗鼓佯攻策反连理的心血不都白费了吗?

娜塔莎比谁都希望她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而赋予她这个身份的人如今正在首都星。

第120章 回忆结束,旅店准时熄灯,和冬检查门窗,将头发丝放在夹缝处,旅馆……

回忆结束,旅店准时熄灯,和冬检查门窗,将头发丝放在夹缝处,旅馆鱼龙混杂几乎没什么好人,丢财都是好事,大多数时候梦里就醒不过来了,她位置卡的巧妙只要有人触碰绝对会移动,做好保全工作,这才放心用清洁剂揉搓脸颊。

面上紧紧附着的那层凝胶已经变灰发硬,清洁剂也不能将其软化,她揉到皮肤通红刺痛,又将脸沉在热水泡了半天,才算收拾干净。

镜子里的人正在用毛巾蘸脸,因为哨兵身体素质强悍,当时无法确定失血能否让她陷入深度昏迷从而躲过医疗仪器检测,——这是骗过娜塔莎的重要一环,所以她选择吞下毒囊。

和冬在军事学院接受过简单的医疗培训,知道剂量对毒药发挥的影响,把量卡的刚刚好,介于“无药可医”与“命悬一线”之间。

军方特产名不虚传,在身体未自我修复前,庄家养的医生纵使有千般手段也无法奏效,怕被人责备医术不精、杀人灭口,也是想做出点成果,医生开始致力于消除病患身上的疤痕,——与军用人皮面具差不多材质的除疤凝胶,跟不要钱一样往她身上倒。

所以她一恢复行动力就稳准狠的将本应打在自己身上的麻醉剂扎进医生身体里,可惜那些人来的太快,放在医疗冷冻层的麻醉剂都没来得及多带几只。

药剂公司出品的除疤凝胶可塑性还行,跟军用的比起来品质次一点容易僵硬发灰,待在昏暗的环境还好,光线稍微好一点都怕露馅,所以每天都要现捏人脸,捏的和冬都有一种自己还在上学“也许明天就要做任务考试”的错觉。

可如今凝胶都要用完了,首都星为什么还没解除封锁?

普琳就算是为了铲除异己,封锁时间也太久了吧?

说的难听点,就是屠人满门也没这么耽误时间的。

她站在房间里遥望赛普特宫的方向,心道普琳又准备干什么呢?

围攻庄家——政府。

控制荷尔博——军部。

庄家也就算了,政治家的生命总是比较短暂,大家都可以理解,再说帝国有很多可供推上台的备选项,没了一个总理立马就能推出来一个新的。

但连王后那个蠢货都知道军部是帝国最后一道防线不能动,帝国王权几次更迭,虫族虎视眈眈,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为什么普琳这个聪明人却要在这时候对老师下手?

和冬心里有个答案却又不太想相信,思索着怎么躲过卡口治安队盘查,既要躲人又要低调还要穿行便利,想了一夜都没什么头绪,天亮就倒头睡觉。

一觉睡醒,准时放饭的老板娘迟迟不见踪影,就连楼下劈里啪啦煮饭的咒骂声也没再出现。

什么时间?错过饭点了?

旅店破旧的电子钟准时报时:“十二点零十分。”

食物不够老板娘决定自己吃了?

可对面分明有食物的香气。

太阳落山后旅馆也没再供明,和冬意识到危险,沉心细听,整个旅馆静悄悄的像个坟墓,空气中是流淌的、被人处理过仍旧掩藏不了的血腥味儿。

楼道传来的走动声,蹑手蹑脚、鬼鬼祟祟,间或夹杂着小声的交谈推攘,和冬立马进入防备状态,静悄悄走到门边。

“我受够了!”女声说:“除了土豆还是土豆,那娘们儿抠搜的连营养液都不给。”

另一人:“现在又出不去,各个路口都是治安队,你想被量子枪打成筛子,还是想被轰成渣?”

那人劝女的忍,女的忍不了直接开骂,骂到最后脚步声消失、他们静音——看着就像任何一个忍受不了饥饿想要开门出去的普通人,这时候会不会有人按捺不住推开房门一探究竟呢?

——推开就是死。

和冬盯着老旧的电子锁发出嘀的一声,门外人解锁成功的同时倏然插来一把刀,要是有人站在那里守株待兔必然被捅个对穿,就是侥幸逃脱也会发出声音,最后免不了跟贼人一番缠斗。

可惜他们碰上的是和冬。

这刀出的也太慢了,和冬轻悄悄一闪,脚踩着几步攀上门后墙角,打头的人没发现危险兀自挥手让同伴进来,他或许带着夜视镜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也能看到床上的凸起,于是迅速换了一把枪。

门关上的一瞬间,和冬落地。

那俩人听到声音一愣,女的反应过来直接扑身捅刀,男的则调转枪头,趁机放冷枪。

可惜……

一分钟后,和冬用窗帘布将两人捆个结实,挨个堵住嘴,她坐到床沿居高临下:“现在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说清楚为什么找我。”

男的唔唔出声好似有话要说,和冬拔他嘴里东西的时候,他快速合上门牙要将她手指咬断。

和冬冷笑,直接卸掉他的下巴,拿起枪托一下又一下将人砸的半死,血溅到身上,连原本不太出彩的衣服也有了装饰,等她终于松手,男的已经躺倒地上抽搐了。

她在女的仇恨的目光中从床头取出麻醉针,手推一下,针头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黑夜、鲜血、见怪不怪面无表情的脸,这一幕反派气息太重,比混迹贫民窟多年的毒枭还要猖獗。

她走到女人面前,蹲下身:“你们当我好说话的?”

说完就要朝女人脖颈扎去。

男的眼前重影未散,耳鸣阵阵,见到这一幕肝胆欲裂,扯着嗓子叫:“我说!我说!!”

和冬回头又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人歪过头,嘴角咳出血,女的彻底被吓破胆哀哀的哭,但经过这一遭,两人无一例外,都更温顺了。

她甩着发酸的左手:“早这样不就好了?”

和冬指着女人:“你先来。”

男女两人自述是贫民窟福利院长大的弃婴,成年后失去福利金就做些偷鸡摸狗的买卖,这次来小旅馆本想问老板娘要点“零花钱”,这在贫民窟也是惯例了,做生意的总是会准备好给各路大爷的孝敬,但没想到首都星一封锁他们就被困在这里,更没想到老板娘会将住客都锁在房间。

“我们实在饿的不行……”

说完女的哆嗦着嘴唇哭,男的小心翼翼觑和冬脸色——看不出来,夜视镜被打成两半,这人呼吸声都浅的听不见,他知道这是踢到铁板了,舔舔干裂的嘴唇,脑子高速运转:“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出去看看,不知道怎么回事,旅馆都没有人,我们怎么拍门也不应,就想着来你这里看看,找点东西吃。”

和冬好似被他说动,屋里传来脚步声,直到房门打开的吱呀声响起,男的松了一口气,用还能活动的脚碰女人,两人配合默契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小刀将身上用于捆绑的东西划开。

男的低声咒骂:“臭娘们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可这句话刚说完,屋内就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哦,是吗?”

男的瞬间打了个激灵。

反击跟求饶的念头不知道哪个占了先锋,脖子就飞扎过来一个针筒。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只听见和冬审问女人:“别装了,男女我还分的清楚……自杀还是我来……”

原本装女哀哀乞怜的人暴起,却又在下一刻被人厌烦的拧断脖子。

和冬处理完两个凶手这才挨个打开旅馆房间,毫不意外,他们这一层没一个活物,老板娘被人藏到冰柜,前台简陋的住宿登记系统正大咧咧的显示着旅馆的住户,看来那两个人就是根据这个名单索命。

只有高层零星住的几个人,也许是时间匆忙来不及登记而幸免于难。

见有人开门的,他们还抱怨:“怎么这时候才送饭,饿死了。”

她懒得再解释,直接把人打晕,排队一样扛到楼下,然后……放了一把火。

贫民窟的旅馆怎么可能有消防这种东西?

星际时代仍旧会发生火灾吗?会,虽然因为技术进步几乎各种灾害都被扑灭在萌芽阶段,但首都星仍旧保有火警编制。

就是为了这一刻。

深夜,首都贫民窟火光滔天!

警情优先级大于封锁命令,首都星还残存的智能程序瞬间启动,人造气象察觉火警的第一刻就调整天气开始降水,细雨蒙蒙,警报声响个不停,警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随之而来的是的记者队。

和冬披着湿透的衣服像幽灵一样坐到记者车后排,等人救完、记者采访完心满意足的跟伙计分道上车,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别动。”

他僵硬的看后视镜,早不知道被人掰到哪儿去,如果是智能车肯定能记录下这人的相貌特征,但现在特殊时间,首都星几近停摆,通讯中断、信号消失,他们只被允许开机械车,什么也没有——就算自己遇害,也没人会发现。

桑切斯,帝国都市频道知名记者举手投降:“您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肯定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