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殡仪馆更方便些,成年人可生成三四斤骨灰,但骨灰盒只装那么一点,稍微动点手脚,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尸体。”江诵摩挲着自己下巴,“却在医院偷……不太合理……”
“尸体有什么用?”乐知年好奇。
“换钱。”
庾穗本意是指献尸得财,毕竟自前几日感受到异能量波动后,她一直没找到所谓的新异端,至今思维和心思都挂在上面,没怎么顺回来。
但其他几人明显想歪了,且讨论起来完全没有顾忌,连乐知年这个人类都没有——
“器官不行,死太久了。”江诵说。
“头发可以,但年龄不一定合适。”宋皎说。
“至于骨头和皮肉,”乐知年语出惊人,“日的一声打成糊糊?”
庾穗:“……”
“这年头什么生灵热衷吃尸体?”乐知年打了个响指,“屎壳郎?”
宋皎:“那是吃粪便的!”
而后他们一出茶水间,就看见衣裤发潮、脸色欠佳的有鱼。
“鱼哥?”庾穗的眼神顿时清澈,折返回去,较为懂事地挑了两块长毛巾。
乐知年腹诽你个活化石怎么敢叫别人哥唷,不怕让他折寿吗,脑子里却闪过文鳐两字——象征五谷丰登,但灵力低微,不过既是被收养、社会化程度又颇高的异兽,那么年龄或许……
“回神,”江诵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他皮囊尚可,但你快把人盯穿了。”
“别涮我了。”乐知年嘀咕,“我发现你挺记仇啊,老大。”
记仇的老大截获了庾穗找来的毛巾,跨步过去,笑容阳光而官方,对尚未松口的拟收编组员关切道:“出什么事了,搞得怎么狼狈?”
有鱼一言不发,接过毛巾擦头。
隔壁队长陈延年大步而来,虚揽过他肩膀往质询室方向走,侧首皮笑肉不笑道:“江队,离我的重要目击证人远一点。”
宋皎顿过稍许,才提步跟上去。
五个小时前。
有鱼趁着阴天打算去医院续药,临出门时,挠了挠团在鞋柜上的猫猫下巴。
“你最近怎么这么乖啊,天天晚上守在我枕头边?”
海苔抖抖胡须,打了个超级大的哈欠。
“我出门啦。”
结果天公不作美,他刚上公交就开始下雨,等到站时,天已经漏了。
医院门前广场冷冷清清凄凄,雨势大得连卖伞嬢嬢都不敢与之一战。
而从车站到这里一小段路,有鱼的鞋已经湿了。
“你好,请问有多余的外套吗?”有女声细弱道。
有鱼收伞甩过水,正套收纳袋,闻言抬了抬眼皮,将将触及到湿透粘腿的青色裙摆便重新垂下,表示爱莫能助:“你问问导医台。”
那女孩对此表示,自己不太方便。
“啊……抱歉。”有鱼目不斜视,挑开透明门帘,“我帮你问问,你先拿伞挡一下吧。”
他穿过冷气萦绕的大厅,近导医台时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
帘外暴雨倾盆,一个人都没有。
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不对劲的。
有鱼这次选了代熬,借此想等雨势小点再走。
他坐在侯药区排椅上,正对楼层叫号大屏。
那玩意儿原本是蓝底白字,经某道雷声所扰哐嚓跳成了黑白,序号与文字出现错位,进而乱频闪烁。
与此同时,有重叠着的多余汉字开始不断闪现,字体加粗加大。
有鱼以为是程序bug,无意看了几眼,辨认出那该是某精神科患者的病历文书,极不连贯,或许不止一位。
他站起来,假作口渴要买瓶装水,往电梯方向走。
结果沿路所有电子频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便民功能一体机甚至快得能蹦迪。
但周围人很正常,没有多余的反应,该取号取号,该拿药拿药,该操作操作,相比之下,反倒衬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两台电梯迟迟不来,有鱼转去楼梯间,快步下至一楼,拉开笨重的防火门,侧身挤出去。
冷气逼人,窄边显示屏正对楼道口,其上霍然飞速滚动着——
【中医科祝愿您您您您您下午救注射早日脏器好疼救不想溺冷无效我杀我康复非死亡……】
很遗憾,还是该死的六楼。
有安保人员注意到他,抓着对讲眼神紧惕,过来询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事。”有鱼侧肩抵着半扇门,极力维持着正常,边垂头按亮手机屏幕——
【您您您你您你……秦珍树死亡,请发现我,我不是救救救呃我救!救!为什么!】
他扬手把东西一扔,折身撞开门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