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乐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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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暗色的甬道。

或许是地牢,又窄又高。

这里如此潮湿,呼吸时,鼻腔都充斥着细小的水珠。

沿路煤油灯灯芯飘摇,如同地狱深处酷刑架间扭曲的鬼影。

砖缝间青苔密匝,令军靴打滑,这些粘腻的换步声交叠着,回荡着,让他感到不安。

“我们采取了很多方法,先生,但都无济于事。”

有声音在他侧后方响起,不,或许是正上方,这里对声响的判断似乎有误差。

可他没有脚,在如何行走?

腥味浓重,他听见水波搅动的动静,如影随形,锁链不时敲打过石壁。

叮铃叮铃……

很轻微,但混着水流传过来时,却比冰雪凝成的刀斧还要摧人心肝。

叮铃叮铃……

又一个转角,他模糊看见远处墙壁间挂着什么——他最近眼睛不太好了,越来越看不清。

那像是一副画,平摊着的解剖画,也像是没有成形的拼图,东一块西一块的。

他想要往前探,挥臂间银钏磕在了石阶上。

声响惊动了“那副画”,对方似乎抬起了头……的位置,水荡过来,弄湿了他的前襟。

前襟?

奇怪,他不是一直在水里么?

“让你清碗,你在玩水。”

有人从身后靠近,是真切的靠近,他感受到了。

冰冷的,没有体温的。

一只手擦过他腰身,贴着他的手臂滑上来,抵开他的手指,吧嗒关掉水龙头。

对方笑着说,呼吸喷上他耳骨:“可喜可贺,你终于对水域有向往了?”

没有水声了。

煤油灯从高处坠落,圆圆滚滚的一枚,吧嗒摔破。

油淌出来,中心处的视野亮起来了,火焰一样往四周延展。

如同色彩被抹开,大开大合,血迹似的,狂放但难以擦拭地抹开——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逐渐反应过来。

他正站在蛋壳车不算宽敞的厨房里,面前是水槽,手边是洗到一半的碗碟。

有鱼像突然从迷魇中挣出来似的,撑住水槽边沿缓过几秒,带着尚且急促的呼吸略微折身,一把扣住了那条手臂,喊道:“邰秋旻!”

被他抓着的家伙莫名其妙,眨巴过好几下眼睛,语气不确定道:“我……在?”

对方挂着围裙,半边身体正对着阳光,清晰的,完整的,尽管没有被烘热。

他们离得这般近,能看见彼此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以及某种深深缝在皮囊里的不安。

“怎么了,”邰秋旻温声问,“你在想什么?”

有鱼眼珠颤动,抿唇不答,只让开一点。

“有鱼,”厨房外,客厅里,郑钱站在沙发上唤道,声音有些严肃,“你是不是过量使用了?”

邰秋旻挑挑眉。

有鱼定定神,情绪一敛,抬手排开他,说:“我只用了一枚。”

但他怀疑那枚溯源变质了。

那天晚上梦境的存续时间很短,体感上像是刚入梦就被……好吧,姑且算是被外面的车流声闹醒的。

那之后一夜无梦,早上醒来还发现被邰秋旻裹走了半拉空调被。

真是的要抱也不好生抱,害他现在有点打喷嚏。

郑钱抱臂,不怎么信任地看着他们:“你俩到底……”

邰秋旻解下围裙,推着有鱼肩膀出去。

藤蔓开始工作,涮碗过水,再放进消毒柜。

“几位,”江诵在这时拉开驾驶位的隔板,探头说,“我们到了。”

蛋壳车急停,邰秋旻顺势挂在了有鱼背上。

楼上,乐知年面无表情推开房门,酝酿半晌叹了一口气。

他隔壁,方恕生的笔在纸上划拉出一道痕。

乐家本家保留了祖姓,复姓乐正,大多数也依其姓,在艺术领域有些别样的天赋和成绩。

当然,也有着艺术家们独有的怪癖和通病,譬如多情又无情,平辈之间还多不对付。

本家大宅采取标准的对称古制,朱漆大门高筑,站在踏跺前往上一望,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孩子她爸,”乐知年仰着头,把毛织包着的凝核塞江诵怀里,“靠你了。”

“你不进去?”江诵皱眉,“乐年年,我姓江。”

“老大,”乐知年垮了脸,“我说了,老爷子不待见我,而且他不是专程请了你吗?求你了老大,你是最好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