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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旖旎的间隙,孟黎逆着萧逢的吻向下的方向仰起头,伸手抚上萧逢的后脖颈。

掌心下的皮肤滚烫灼人,孟黎轻轻捏了捏,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喘息着,任自己放纵一回。

*

两个人不知道胡搅蛮缠到了什么时候,孟黎只依稀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透过窗帘缝隙时,看到了已经黑透的天,后来就没记忆了。

再睁开眼,天已经大亮,阳光从窗帘里挤进来,吵醒了孟黎。

孟黎很累,累的连意识清醒后都躺在床上缓了许久才睁开眼睛。

等到四肢渐渐恢复知觉时,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

他才发觉自己的身侧压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四肢紧紧缠缚在他身上,睡梦中双臂还禁锢在自己腰间,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是格外依赖的姿势,像生怕他跑了。

孟黎垂眸看到萧逢漆黑凌乱的发顶,黑色发丝下,是萧逢轻闭的浓黑长睫,和格外高挺的鼻梁。

他呼吸清浅,睡颜平静的像幅安静的人像画,和醒着时完全不一样。

孟黎静静看了萧逢半晌,才轻轻挪开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脚,在萧逢发觉要醒之前,眼疾手快的拖过一只抱枕塞到了他怀里。

萧逢揉了揉抱枕,那抱枕上有孟黎的味道,他的头往那柔软里面埋了埋,又睡熟了。

孟黎先去柜子里面找了件领子比较高的衣服换上,遮住了这满身痕迹。洗簌出来看到房间地上散落一地的衣物,他一股脑捡起,扔到了卫生间的脏衣娄里面,这才推开门出去。

现在是早上八点,叶姨现在已经过来给他们做早餐了。

孟黎又对着反观的玻璃扯了扯衣服才走去客厅。

叶姨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看到他,惊讶道:“少爷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孟黎说:“昨晚睡得早。”

叶姨“呀”了一声:“少爷,你的嗓子怎么这么哑,不会是生病了吧,亮一下温度吧!”

见叶姨放下手中的菜就要出来,孟黎忙道:“我自己去找吧叶姨,我饿了。”

听到他说饿,叶姨只好又折返回厨房。

前世孟黎的脸皮没有这么薄,他和萧逢的事情对郑贤和叶姨来说也不是秘密,但今生不一样了,孟黎莫名变得像是偷尝禁果的少年人,心内竟是拘谨起来。

孟黎找到医药箱量了温度,36.8度,没有发烧。

那应该就是昨晚骂人骂的……

孟黎轻咳一声,倒了杯水喝了满满一大杯。

萧逢一直没醒,孟黎没喊他,只让叶姨把菜留着。

叶姨年纪大了,孟黎估摸着再过段时间就让叶姨回自己家里去养老。她和郑叔一起真心真意的照顾孟黎到现在,孟黎觉得足够了。

前世孟黎去了南平以后,也不再让他和郑贤总是来看他。他不能总是让人照顾他,而且孟黎已经有了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现在身边又多了另外一个人,这些事情就更不需要他们做了。

当然,他们的丰厚工资会一直持续到两个人离世。

对孟黎来说,他们早就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叶姨现在主要就来给孟黎做一日三餐,做完孟黎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孟黎吃完早餐又打开房门往里看了眼床上的人,发现萧逢还是维持着那个姿态,睡的香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忍心把他喊醒。

就在他关上门要出去的时候,萧逢昨天落在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响了起来。

房间隔音好,孟黎轻轻带上房门,拿起萧逢的手机时,看到是梁景凡的来电。

他按掉了没接,下一秒梁景凡的电话又催命似的打了过来,大有一种打到你接为止的架势。

孟黎叹了口气,犹豫了下,还是按了接听键,开了免提:“我是孟黎,有事没?”

他听到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默了几秒,就在孟黎要挂断电话时,电话那头一阵窸窣声响,随即电话那头响起了沈晖的声音。

“孟黎,你还好吧?”

沈晖的语气小心翼翼。

孟黎一头雾水道:“我为什么不好?”

沈晖顿了下才低声说:“就是你家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但是你放心,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孟黎这才想起来原来沈晖说的是孟家破产的事情,他“哦”了一声,淡淡道:“没事。”

随即又补了一句:“谢谢。”

沈晖有些高兴,高兴起来就藏不住事,语气飞快道:“孟黎,我和梁景凡今天也回海城了,现在已经到了。你和萧逢晚上有没有事啊?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吧,程屿和简泊也会来,正好我们几个人毕业后都好久没有聚过了!”

孟黎垂下眼,有些犹豫。

造成他们几个人不能聚在一起的因素,自然是他。

他知道沈晖这个脑袋一根筋的人肯定没有责怪的意思,但孟黎听着,心情确实有点微妙。

他犹豫不决,紧抿着唇思考。

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渐靠近的人影。

沈晖生怕孟黎不来,轻声问:“孟黎,你在听吗?”

孟黎张了张唇,话没出口就被截断——一个脑袋忽的从他肩膀上方伸了过来,飞快的对着电话说了句:“我们去。”

孟黎吓了一跳,手不由跟着抖了下,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

孟黎扭头瞪着抱头去捡手机的罪魁祸首,正要出口责骂,才发现这人居然穿着条内裤就出来了,弯腰捡手机的时候,孟黎看到了他背上被他挠的横七竖八的抓痕,将要出口的话瞬间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

萧逢还浑然不觉,和梁景凡身后简单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孟黎沉着脸瞪着他,命令道:“把你衣服穿上。”

萧逢倒是乖巧的应了,在孟黎发飙前乖乖去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他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孟黎,心都凉了半截,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还好孟黎还在。

他没有躲,昨晚也没有躲。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不一样了?

萧逢雀跃地去房间随便套了件衣服出来时,正看到孟黎在岛台前泡咖啡。

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声,孟黎肯定听到了,侧了侧脸但是没有回头,也像是没有察觉他靠的越来越近。

萧逢站在孟黎身后,沉默地伸手轻轻从后抱住他的腰,头以一个依赖的姿态埋在孟黎的脖颈间,深深地嗅取他身上的味道。

孟黎没有推开他,将齿间苦涩的咖啡咽下去。

下一秒,那唇齿间的苦涩就被人卷走了。

孟黎站着没动,只不满地咬了下萧逢的下唇,萧逢不但不觉得痛,还更加用力的往他唇齿间冲撞,舌头卷着暧昧的湿润在唇齿间流转。

孟黎还是学不会接吻,呼吸有些困难,可每当他移开头的时候,萧逢又追着吻了上来,直到他不得不仰着头,整个人都靠在萧逢的怀里。

这个吻结束的标志是厨房里微波炉“叮”地一声响。

这声响拉回了孟黎被萧逢诱使着扯远的弦,他推了萧逢一把,臭着脸和他拉开距离:“早餐在微波炉里。”

萧逢知道这是叶姨给他做的,但肯定是孟黎刚才给他按的加热。

从前孟黎从不会做这些的,只有为他!

萧逢乖乖吃完早餐,孟黎也已经换了身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了。

孟黎穿了件高领卫衣,今天海城温度不低,肯定会热。

萧逢忙问:“黎黎,怎么穿这么厚,要出门吗?”

孟黎瞥他一眼,冷脸说:“不是你答应了要和他们去吃饭?”

昨晚像个牲口一样弄了他一身的痕迹,连手腕脚腕都不放过,还有脸问他怎么穿成这样。

萧逢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又想不过只要不在外面走应该问题不大,家里、车上、餐厅里都有空调,应该不会太热。

梁景凡和沈晖这会儿才到海城,应该回了家,要收拾一下才会出来。

萧逢在手机上和他们约好了吃饭时间,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多,因为他们来的匆忙,昨晚上在飞机上没睡好,两人决定先补个觉。

所以接下来一整个下午都是萧逢和孟黎的。

萧逢变得没脸没皮起来,孟黎在哪他就在哪,也不说话,就是黏着他,眼睛的视线也没有从他身上偏移过……

想到这里坐在沙发上无聊到看电视的孟黎,不由偏头看了身侧紧靠着自己的萧逢一眼,莫名想起前世。

那时孟黎偶尔会带着他出席一些聚会和宴会。

萧逢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总目不转睛地盯着靠近他的那些人,活像煞神一尊,吓得谁和他说话都不由屏气凝神。

孟黎被他这样盯着根本玩不好,觉得萧逢是故意叫他心里不快,也懒得和他计较,索性把他丢在一边。

然而把萧逢丢开后,孟黎不论在哪里仍然能感受到萧逢炽热的视线。

孟黎第一次相信原来眼神是有重量的,每当他觉得萧逢在看自己,转过头时的时候就能对上他阴沉沉的眼神。

但下一秒,萧逢又回故作镇定,移开视线。

然而等孟黎扭回头后,没过多久就又能察觉到那灼热注视。

那时年少情窦未开,还不懂萧逢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

以为是仇恨,是被丢弃的羞恼和不忿。

然而现在萧逢看着自己的眼神和那时候又有什么差别?

原来只是在意而已。

第117章 chapter117 交心。

聚餐的地点定在了简寻的酒楼。就是他们高考结束后一起去的那个中式园林酒楼。

三年过去了, 酒楼因为独特的设计和vip的噱头,成为了海城诸多少爷小姐们的钟爱之地,但有人数限制, 所以订位到了一个月后。

简寻一直给他们留着园林后那座小院, 那里是专属于他们六个人的, 萧逢和程屿闲暇时也会过来坐坐, 偶尔还会约客户过来谈合作。

听闻孟黎要来,简寻早早将酒楼闭门谢客,把这整个酒楼都订给了他们玩。

萧逢和孟黎住在市中心, 比较远,再加上孟黎在副驾驶座上萧逢不敢开的太快,所以他们是最后到的酒楼。为了一过去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简泊把菜单发到了群里让他和孟黎提前在点好。

等他们到的时候,饭菜已经上了, 但没有人动筷, 都在等着他们来。

虽然沈晖和梁景凡在新京时偶尔和孟黎见面,每次都是匆匆一见, 难得有这样大家好好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餐桌上大家绝口不提三年前孟黎的不告而别,也没问起孟家的事情。

六人一如既往插科打诨,简泊和梁景凡充当气氛组在旁边打趣程屿二十一了还没谈个女朋友, 简泊都在大学谈了女朋友。

简泊和女朋友还在恋爱的尴尬期,所以这次没带女朋友来,打算等感情稳定了再带她来和他们见面。

孟黎和萧逢虽然现在还不算是和好的样子,但几人早就已经默认了他们是不可分开的命运共同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

所以他们六个人中间就只有程屿还没有谈恋爱了,生活中除了学习就是工作,人际关系上也只有他们几个来往比较密切。

萧逢带程屿去参加什么聚会酒会, 有意和他分开让他自己去社交多认识一些人,结果他只是换了个地方木头似的杵在角落里。

不过感情这个事情,还是讲究一个缘分,这辈子都遇不到,那就是没有。

程屿闷头不说话,只当作梁景凡和简泊在放屁,任他们打趣了。

萧逢一边给孟黎夹着菜,一边低声问孟黎:“黎黎,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昨晚是有些过头了。虽然这不是他们记忆里的第一次,但是这辈子的第一次,萧逢很多年没有开荤,激动的像是第一次的毛头小子,不小心把孟黎弄疼了还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的后果就是萧逢莫名更激动……

萧逢后悔起来,昨晚不该做那么久。

孟黎淡淡瞥向他:“喊你停的时候怎么不停?”

“……”

萧逢这人在床上一直像个牲口一样,喊都喊不住。

身体确实有些酸软难受,好在椅子是软垫,也还可以忽略不计。

萧逢轻咳一声,红着耳根子坐回去了,有意无意的把座位往里面挪了挪,遮住某些不可言说的反应。

他真没救了,他这辈子,不,应该说他生生世世都要被孟黎拿捏了,不然怎么被孟黎骂都能……

萧逢大喝了一口凉茶,压下心底的燥热。

对面的沈晖不动声色地将两个人之间的神情和动作尽收眼底,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顿饭其乐融融,孟黎从前就不怎么说话,现在也不怎么说话,但被人cue的时候还是会答上一两句,一切都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都知道孟黎的高傲和敏感,没有问起孟家的事情,没有多余的同情和怜悯。

孟黎从前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感情,没有爱情间的缠绵,也没有亲缘里的联系,只是单纯的关心和真挚,纯粹干净。

他看向窗外今晚格外圆润的月亮,心中有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满足。

忽然觉得,重来的这一世挺好的。

曾经没有的,失去的,都在一点点地回到他的身边。

孟黎收回视线时,撞进了萧逢专注含笑的眼:“黎黎,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给你盛碗汤?”

孟黎收回视线,垂下眼低低“嗯”了一声。

今生岁月漫长,不如就随心一回,不再想将来会怎么样,他要试试,那就陪他胡闹吧。

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快九点,明月高悬,大家决定在这睡一晚明天一早再各回各家。

萧逢和孟黎昨天从下午厮混到傍晚,睡得很饱,这会儿没有什么睡意,两个人就围着园林那块小池塘散步。

萧逢晚上喝了点小酒,但在孟黎的管制下因为心脏的忌口问题没有多喝,抿了几小口就被孟黎喊人来连杯子一起收了,涉及到他的身体问题,其他人也半点不敢插嘴。

但或许是太久没有喝酒,被稍微一点酒精刺激,神经就被刺激的兴奋起来,在孟黎耳边喋喋不休的说起自己在海城这三年的丰功伟绩。

结果被孟黎无情刀了一句:“等上市了再来吹牛。”

萧逢立马胸有成竹道:“前世我可是把萧家那一堆烂摊子都能整合起来,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公司,肯定只会做的更好。”

说着,他目光炽热的落在孟黎面上,认真说:“我一定不让你陪我颠沛流离。”

孟黎的心莫名痛了下。

他知道萧逢说的是前世他因为孟家破产离开的事情。估计萧逢现在还以为他是无路可走了,才会选择一路颠簸藏到一个小县城里面。

但其实那时候孟黎只是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厌倦了海城的纸醉金迷,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本来去南平,是打算悄悄死的。

不过这些萧逢没有必要知道。

孟黎没有回答他的承诺,默然几秒后,又忽然问他:“孟时桉后来有多高了?”

萧逢愣了下,很快回答:“187,和我差不多高了。”

他知道孟黎会喜欢听孟时桉的事情,所以就说的多一些:“这小子上了高中以后就不知道怎么的长得飞快,是班上个子最高的。成绩又好,在学校很得老师的信任和喜爱。”

话落,孟黎瞥了眼萧逢,心道果然是谁养的像谁。

孟时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在学校可没有老师喜欢他,有时候孟黎和简寻都拿他没办法。

想到这,孟黎发神经似的问身边人:“你小时候淘气吗?”

萧逢神色微怔,听到孟黎居然问起他,立马眉飞色舞的说起自己小时候的光荣事迹。

“那当然!我妈说我小时候人嫌狗厌,是那一条街最闹腾的小孩。那时候隔壁爷爷的院里栽了一颗很大的栗子树,我常和朋友们翻墙进去,用棍子把板栗打下来捡回家,献给我妈做板栗炖鸡,但每次都被我妈捏着耳朵拎过去道歉赔钱。爷爷人好,其实每次我们来他都知道,也不收我妈的钱。后来我上了初中,爷爷去世了,栗子树也被砍了,我就再也没去过,之后没多久我妈也带着我搬了家。”

孟黎听着萧逢玩笑似的说起这些过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闷的。

那时候夏晚依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已经很不容易,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一个精神旺盛的小孩。所以在那贫困艰难的生活中,或许那颗栗子树是萧逢童年时光里难得的乐趣。

“你知道我在小区是怎么一战成名的吗?有一次,我在放学路上捡了一只很大的蜗牛,开心得不得了,把它当成海绵宝宝的小蜗,用纸折了个盒子带回家养,让他叫我爸。结果有天晚上,蜗牛不知道怎么爬出来,爬到了我妈床上……我妈半梦半醒间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黏在自己手边,吓得一蹦三尺高,大晚上拎着鸡毛毯子追着我跑了三条街……”

孟黎听着却笑不出来,他最讨厌软体动物,要是半夜有个蜗牛黏在他手上,他拿的就不是鸡毛掸子,而是杀人的刀了。

孟黎衷心感叹:“阿姨没有打死你已经足以证明她对你的爱。”

萧逢挠挠头,笑说:“其实快打死了,那天晚上那条街的邻居们都听到了我的嚎叫。”

孟黎:“……”

孟黎现在总算是知道孟时桉小时候像谁了。

……原来性格这东西,也有基因遗传吗?

孟黎想起自己被孟时桉折磨的那些时光岁月,不想载听萧逢讲恐怖故事了。

“给我说点他长大之后的事情吧。”

听之前萧逢的口吻,孟时桉长大了应该是挺省心的。

萧逢想了想,挑了几件比较有趣的说:“他初中的时候就有一堆男孩女孩追了,但他不怎么搭理人,喜欢他的人也只敢来教室门口看一眼,你看一眼我看一眼,教室门口就常常被堵住。老师就给我打电话说‘孟时桉家长,你抽空和孩子聊聊感情问题吧,在感情教育方面一定要早早干预’哈哈哈哈!但其实老师说这些基本是白说,因为这小子油盐不进,倒是像我以前上学那会儿……”

“高中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你……走了以后,我骗他说只要好好听话好好长大,未来有一天我会带他见你。”

说到这里,萧逢的神色紧绷起,语气也低下来,每每说到孟黎走后的日子,总是忍不住喉头哽咽起来。

孟黎对生死一向看的很开,对萧逢的做法不置可否。他自己心里清楚孟时桉是个多么闹腾的小孩,要是知道他死了,或许一时间不能接受,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来说,死别确实是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后来呢?”

萧逢掐了掐手心才继续往下说,只是不敢再看孟黎的眼睛:“所以初高中除了别人来招惹他,他都很懂事,身边朋友也很少。就是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能见到你,我不答应就会和我大吵一架……说起来每次我和他吵架都是我们一年当中说话最多的时候了。还有还有,我还买下了你在南平时住的那间房,还有你早餐店开倒闭的那个店铺……”

孟黎的脸色黑了下,绷着脸眯了眯眼:“那里风水不好而已……你为什么买?我好不容易转租出去。”

孟黎的面上总是很少能出现情绪波澜,现下见自己陈年的丢脸事被萧逢说出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语速快了。

萧逢的心情微微向上扬了扬,忍着笑说:“因为每年孟时桉都会去那里给自己和你过生日,他说以前每年生日你都会给他买蛋糕吃。”

孟黎又不说话了。

他亏欠孟时桉很多,把他生下来,却又给不了他很好的教育,也没办法陪他长大,答应他的事情即使做到也做的并不那么好。

他以为他一声不吭的离开后,孟时桉会恨他,毕竟这小子最记仇了。

孟黎埋下心底翻搅阵痛的情绪,看向萧逢:“只有学生时代的事情?读完书之后呢?他幼儿园就开始给自己找女朋友了,还说长大了要当航海员环游世界。”

萧逢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后来不知道,我死了。”

孟黎的心随着这个“死”字抽痛了一下。

对,之前萧逢就说过,他没有活到孟时桉成年,那时候孟黎没有多想,可现在看着萧逢明显像是有事藏着的神情,他不由追问:“怎么死的?”

萧逢面不改色编瞎话:“可能是工作来劳累了,猝死的,就一瞬间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后来再睁开眼就是初中了。”

孟黎盯着他面上的神情,说:“突然猝死,还早早给自己准备了后事?”

萧逢哽了下,笑道:“年纪大了嘛,想早点把遗嘱立好,仇家那么多,怕的就是个意外。不准备好,把一堆烂摊子留给那小子,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我。”

孟黎也不知道相信了还是没有相信,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萧逢松了口气,看到前面有个很大的凉亭,忙道:“黎黎,我们去那里坐会儿吧。”

他们绕着这个园林远走边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萧逢往前走了两步,发觉孟黎没有追上来,又转过身,正要说话时却一下撞见孟黎那双在暖黄灯光下,透着浓郁悲伤的眼。

萧逢受不了孟黎这样的眼神,一看到就又觉得心脏痛起来了。

这时,孟黎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那些年,辛苦了。”

萧逢的眼眶瞬间泛起了一圈湿润的红。

其实是有些辛苦的,但辛苦的不是带小孩。孟时桉过了那个难带的时期,越长大反而越好带,在孟黎的事情上异常的听话,学校里学校外都没有让萧逢操过心。

可萧逢总是觉得很累,累得想一睡不起,又怕醒不来把他和孟黎的孩子丢在那样一个复杂的境地里。

于是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在无数想要轻声的念头中把自己拉回来,眉眼间的褶皱越来越深,头发早早就白了。

他思虑过重,医生说他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猝死,他倒是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死亡对他来说是分割他和孟黎的一堵高墙。

不过这些他都不会和孟黎说,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是他应得的。

然而在听到孟黎说出“辛苦你”时,眼泪就像是倾闸而出的洪水,再也关不住。

其实真正辛苦的并不是养孩子,而是见不到孟黎。

思念是一把刀,就像是凌迟一样,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剐蹭他的皮肉骨血。

他紧紧抱住孟黎,把眼泪都落在了爱人的肩头。

这一次,孟黎也终于抬手,不太熟练的回抱住了他禁锢着自己的宽大臂膀。

第118章 chapter118 回家。

孟黎毕业那天, 萧逢翘了自己学校的毕业典礼,拿到毕业证后就飞去了新京接孟黎。

因为早前一个星期孟黎就说他毕业后要回海城,萧逢为此做足了准备, 并和夏晚依坦白了自己和孟黎在一起的事情。

当然萧逢没有说前世的事情, 只说自己和孟黎闹了矛盾, 现在和好了。

夏晚依听到萧逢这次去新京可以把孟黎接回来, 自然是喜不自胜,让他们快去快回,她在家等着。

大学这四年过的太快了, 没有孟黎在身边的日子分外难熬,但时间被繁忙的学业和工作挤满以后时间就变得飞快。

萧逢特意穿了去年孟黎从新京给自己寄回来的一套深灰色西装,订了一束花大摇大摆踏进孟黎的学校。

这会儿学校里也正在举行毕业典礼,萧逢一眼就看到了板着脸站在人群里被同学拉着拍毕业照的孟黎。

人群中的孟黎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 绷着脸抿着嘴神色严肃地望着镜头, 阳光下的皮肤带着冷感的清透,但这样的他分外鲜活。

“我靠, 那兄弟是谁啊?这么装,穿个西装来参加毕业典礼!”

萧逢个高,气场又格外强大, 捧着花进校门的时候就引来了一波注目礼,但看到他手上拿着花,都明白他是特意来见什么人的,不会有不知趣的人上前来打搅。

男生话音刚落下,就被他旁边的女生顶了一肘子,低声提醒说:“是孟黎的男朋友。”

孟黎也看到了萧逢,那人一对上自己的视线, 身上那股从容和沉稳的气质立马就消失殆尽,站在阳光下举着花眯着眼睛看着他笑,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这让孟黎想到了高中时每一次上学,只要一下车,就能看到萧逢单肩背着个书包迈着长腿朝他跑来,笑得格外傻气。

一拍完毕业照,萧逢就立马撒丫子朝他跑了过来,看着他傻乎乎的笑:“黎黎,你穿学士服真好看。”

孟黎本来没有觉得穿这身衣服有什么,但被萧逢这样一说,面颊莫名开始发烫发热,忽然觉得身上的学士服变得存在感极强,抬手就要把学士服给脱了,反正他里面还有衣服。

“别别别!”

萧逢见状连忙把挎在肩上的拍立得拿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花塞在了孟黎怀里,长臂一伸搂过他的肩,弯腰将自己的面颊和孟黎的贴在一起,朝着拍立得镜头比了个大大的耶,孟黎还没反应过来,萧逢已经拍完了。

“黎黎,毕业快乐!”

萧逢趁旁边没人注意,飞快在孟黎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孟黎:“……”

孟黎面上爬上绯色,在咔嚓后,立马把身边滚烫灼人的火炉推开,决定在今天和沈晖梁景凡见面之前都不要再搭理萧逢了。

明明毕业的是孟黎,萧逢看上去比他还开心,软磨硬泡不让孟黎脱下学士服,相机拍立得齐上阵,拉着孟黎在学校操场的各个地方拍拍拍。

孟黎热的汗都出来了,几次不耐烦想要甩手走人,但看到萧逢兴致勃勃的模样,又想到他们高中错过的那场成人礼,反正就这一次,就随他了。

“黎黎,你捧着花往右站一点,这样可以拍到学校名字的牌子。”

萧逢像个专业摄影师似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臂弯上,弯腰弓背,白色衬衫绷出他结实宽大的后背,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精悍的小臂肌肉,大掌托着相机对着孟黎。

孟黎依言往右站了站,萧逢咔咔按下快门,跑向孟黎展示他的拍照成果。

这时一个同样穿着学士服的女生朝他们走了过来,轻声问:“嗨你们好,我是今年摄影系的毕业生,需要我给你们拍照吗?”

两人都愣了下,萧逢礼貌道:“谢谢不用了,我们已经拍完准备离校了。”

女生看了看他又看向孟黎,笑说:“我刚才看到一直是你在拍这位帅哥,毕业季这样特殊的日子,拍张合照吧。”

萧逢很心动,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因为梁景凡已经打了很多次电话来催了他们去吃饭了。

下一秒,却听身边人道:“谢谢,那麻烦你了。”

女生很开心,兴奋道:“我大学摄影拿过全国奖的,一定给你们拍出人生照片!”

女生自带专业设备,萧逢手上的相机就成了摆设品,偏头紧挨着捧着花的孟黎。

女生看得姨母笑,抓拍下一张,又从相机前抬起头说:“两位,可以对视一下吗?”

萧逢倒是坦然,毕竟他的目光几乎没有集中在镜头上过,孟黎抿了下唇,依言扭头对上了萧逢灼热的视线。

盛夏的天里,萧逢漆黑深沉的双眼分外专注地停留在他身上,与他交织、相缠。

萧逢勾起唇角,在快门按下前,轻声说:“黎黎,毕业快乐。”

*

从学校出来,萧逢和孟黎就去找梁景凡和沈晖了。

他和孟黎回海城的机票就在今晚,不打算在新京多停留。

梁景凡和沈晖毕业后,一个打算回去继承家业,一个则仍打算去国外继续研读发展。

这一年里梁景凡和沈晖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两人的恋情被家里人知道了,两边现在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并且互相看不上。

梁家觉得沈家一个搞医药科技的没什么发展前途,不能和他们这样在海城根深蒂固的大家族相比;而沈家觉得梁家狗眼看人低,不过就是有点钱的暴发户,嫌弃他们一身铜臭味没有书香世家的根基和品味。

两家人鼓足了劲想要把他们分开,自作主张给梁景凡沈晖安排相亲,又试图让两个人互相误会。

没想到梁景凡和沈晖早早就统一了战线,任他们怎么闹也不管,该谈还是要死要活的谈。

两个人之间这段时间唯一的矛盾也只有沈晖要出国,而梁景凡深知自己并不是读书的这块料,毕业后本打算回到家里去,他们也许要因此分开很长一段时间。

异地恋都不好谈,更别说异国恋了。

萧逢和孟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中间隔了两个空位的沈晖梁景凡。

萧逢和孟黎对视一眼,沉默在两人对面落座。

这顿饭吃的其实并不那么愉快,而且气氛十分诡异。

沈晖一个劲拉着孟黎说话,梁景凡就较劲似的拉着萧逢说话,可萧逢想和孟黎说话。

四个人反正都没吃饱,吃完后梁景凡提出要送他们去机场。

萧逢想要婉拒时,那一边孟黎已经被沈晖拉上车了。

“我靠,黎黎,等我!”

萧逢就要去追,却被身侧的梁景凡一把搂住:“兄弟,正好回去的路上聊聊?”

萧逢没来得及拒绝,就眼睁睁看着沈晖已经启动车从他们面前飞掠而过,只留下阳光下飞扬的尘土。

萧逢:“……”

萧逢是真没想到这两个人的架吵到连来吃饭都开两辆车了。

梁景凡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沈晖车屁股后边,一边盯着前面车的屁股,一边攥着方向盘向萧逢诉苦。

“我本来打算一毕业就要和他结婚的,这样甭管家里人怎么反对,证都领了他们又能怎样?但我没想到他要出国。”

梁景凡说着,手紧攥在方向盘上,红着眼睛哑声说:“他做这样的决定的事情有没有考虑过我?!我知道距离是一张飞机票可以解决的事情,但时差呢?我们之间失去的时光怎么弥补?而且万一、万一……”

说到这,梁景凡就闭紧嘴不说了,只一张脸绷得死斤,萧逢看到了他神色中交织的焦虑和担忧。

萧逢淡淡反问:“所以你打算让他主动为你放弃学业吗?”

如果真是这样,萧逢就该劝他放手了。不能说梁景凡不爱,但足以说明两个人的眼界和格局根本不一样,就算是沈晖退了一步,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总有一天这些问题也会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可梁景凡沉默几秒,在等红灯的间隙,却说:“我只是生气他有这样的打算不早一点告诉我,而且在他的规划中,从来没有让我陪他一起出国这一项!我就这么不值得他信任吗?还是他根本没有把我规划进他的未来?”

说着,梁景凡像想要找到认同感,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盯向萧逢:“当年孟黎不告而别来到新京的时候,你难道不生气吗?”

萧逢沉默不语。不过他觉得还是不太一样的,当初他不仅是生气,更多的是难过和伤心,因为他无比清楚自己将面临着的是又一次要失去孟黎的可能。

此刻他倒也是很理解梁景凡的心情。

想到前世梁景凡郁郁而终的结局,萧逢不免道:“我只提醒你一句,再生气话也要好好说,不要口不择言,到时候真的伤到了对方的心,才真不可挽回。”

梁景凡深吸口气,低声说:“我明白。”

终于和两个冤家告别,坐上飞机,萧逢想到刚才梁景凡刚才和自己委屈诉苦的样子,扭头玩笑似的对孟黎说:“当年你来新京的时候,开解我的还是梁景凡,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孟黎转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萧逢被孟黎这样专注的神情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呆愣道:“怎么了黎黎?我脸上有东西……”

话没说完,萧逢忽然脖颈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孟黎倒去,紧接着唇上穿来阵刺痛感——孟黎咬了他的唇。

萧逢立马反客为主,扭头狠狠在孟黎地唇齿中绞缠一番,在旁边座位的人看过来之前快速退开。

分开前,他听到孟黎命令道:“以后的事情不准再提。”

萧逢抵着孟黎的额头低低笑起来:“好。”

第119章 chapter119 危机。

到达海城的第二天, 萧逢就和孟黎去见了夏晚依。

上次见面还是在四年前,还是孟黎不告而别,但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夏晚依提前一天就在向萧逢打听孟黎喜欢吃的菜了, 还把家里的阿姨打发回去, 执意要亲自下厨, 说这次孟黎来吃饭的意义不一样。

萧逢和孟黎在一起的事情早和夏晚依说了, 夏晚依也知道萧逢的性格,认定了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更何况他们两个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 她只有欣慰和高兴。

虽然不知道四年前他们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但夏晚依心里清楚,萧逢动手术,还有自己在医院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都少不了有孟黎的帮助在里面。

夏晚依后来从萧逢那里才得知, 原来最后那个悉心照顾她的护工也是孟黎安排过去的。

她对孟黎在感激之外, 也对这次意义非同寻常的见面十分重视。

这一边孟黎虽然嘴上不说,萧逢已经能从它紧张的神情中窥见了一二。

在去的路上萧逢在和孟黎讲些轻松的事情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譬如夏晚依养死的花, 还有夏晚依小区楼下经常蹭夏晚依裤腿回家蹭饭的流浪猫……

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但孟黎的表情看着确实没有那么紧绷了。

不过一进家门见到了夏晚依,孟黎就完全放松了下来。

夏晚依病好以后这些年精神头一直很不错, 看到孟黎笑得合不拢嘴,和从前一样,喋喋不休起来:“哎呀黎黎,怎么瘦了这么多?在新京都没好好吃饭吗?以后多来阿姨这里吧,阿姨给你做饭吃,想吃什么吃什么!不过咱们黎黎还是这么俊俏呢,在大学里面肯定很受欢迎吧, 有没有人追?”

萧逢:“……”

萧逢在旁边一声非常刻意做作的轻咳,才让夏晚依从过分关心的模式里面脱离出来,想起现在孟黎正在和自己儿子谈恋爱。

孟黎倒是每个问题都礼貌回答了:“吃的还好,只是新京没什么好吃的。好,有空一定来。有人追。”

夏晚依、萧逢:“……”

这孩子真实诚。

夏晚依不多问了,怕自己再问下去都顺口要给孟黎介绍对象了。她见到孟黎心里又实在高兴,管不住嘴,只好躲去厨房看着汤,又顺手切了些水果来。

餐桌上,孟黎原本空空的碗被关爱所填满,菜堆叠成小山。夏晚依和萧逢甚至自己都没怎么吃,母子两齐刷刷的盯着孟黎吃饭,怕孟黎不自在,又假装自然地扭头说话来热络氛围。

这一桌几乎全都是孟黎爱吃的菜,夏晚依的手艺确实很好,和叶姨的不分上下。

在萧逢和夏晚依亲切的注目下,孟黎吃了满满两大碗的饭,还喝了两碗鸡汤。

吃饱喝足,萧逢被指挥去厨房洗碗,孟黎和夏晚依坐在客厅里面聊天,电视机里面放着肥皂爱情剧。

夏晚依虽然说是拉着孟黎聊天,但其实就是普通的话家常,问他大学这四年在新京过的怎么样,孟黎都礼貌的一一作答。

紧接着夏晚依斟酌许久,才温声开口:“黎黎,我知道你心里喜欢藏事,有些事情如果觉得和萧逢说不出口,可以试着和我说说吗?”

孟黎眸色波光颤动。

夏晚依轻笑道:“萧逢这孩子,小时候其实淘气得很,能把人气哭。但后来我病倒了,他心思也变得重起来,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我看着他眉间越来越深的褶皱也只能干着急。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体只会拖累你们,即使告诉我我也帮不了什么忙,但孩子在外真的遇到了事,受了委屈,做长辈的,总是会夜不能寐,时时刻刻想着念着。”

这一番话,夏晚依不是以“萧逢的妈妈”这样的身份说的,而是以“长辈”自居,言外之意就算孟黎没有和萧逢在一起,她也是他们共同的亲人和家人。

孟黎怔然好片刻,目光落在阳台那被照料的挺直皎洁的鬼兰上,低哑道:“好。”

*

正式毕业以后,萧逢忙得要飞起,和程屿买机票到处跑。他们的公司名叫“风呈”,马上将要在海城上市。这几年里,公司的程序研发和游戏设计一直在前沿。

当然,在背后搞他们小动作的不少,萧逢和程屿再难也都一一应对过来了。

最近他们公司被海城一家曾被他们拒绝收购的大企业给针对了,造谣他们公司有法务问题,又开始说他们公司的游戏程序研发是抄袭了他们的程序设计师。

更难缠的是,萧程宇也跳出来造谣生事。说萧逢公司的启动资金完全是靠萧家支持,现在萧程宇对外宣布了和萧逢断绝父子关系,说萧逢品行低劣,不是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也绝对做不好一个公司领导者,说不管之后萧逢做的怎么样,家族也不会为他托底。

是不是真的不重要,但大企业有大企业的威信,只要这个事情散播出去了,就有的是有人信。

在上市前被搞鬼这也是一些公司的基操了,萧逢和程屿都有信心能够度过这个难关,让公司顺利上市。

但难的就是因为公司信誉受损,一些大投资人说好了似的纷纷撤资,原本谈好的一些合作方,也提出要终止合作。

面临资金运转问题,萧逢和程屿焦头烂额,只能到处奔走继续拉投资。

从前萧家落没的时候,萧逢为了把萧家拉起来,什么酒局饭局没去过,那时候甚至比现在要更难。一方面是因为他太心急,一方面则是萧程宇给他施压。

所以眼下的困境,对萧逢来说也只是暂时的。

梁景凡听说他们之间的事情之后也是爱莫能助,因为他和沈晖现在和好了,正在和家里闹着要出国发展,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梁家至少现在不会帮萧逢了。

好在他在圈里混的开,有的是人脉,前段时间他和沈晖回了海城。沈晖忙着备考,梁景凡正好闲着没事情做,也开始为萧逢和程屿四处奔走,当兼职了。

但是萧逢没有想到,简寻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开口就是:“风呈现在还需要多少?”

萧逢问他:“是你的意思,还是……”

简寻没什么表情的说:“他就在我旁边。”

所以这当然是孟黎的意思。

萧逢能猜到简寻开了免提,他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在落地窗前走了两圈,思考过后,认真说:“不行。”

简寻没说话,那边片刻的寂静后,传来了孟黎的声音:“你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一听到孟黎的声音,萧逢心中的那股酸涩之感就更加强烈了,他舔了舔唇,哑声说:“黎黎,你相信我,我可以解决好。”

孟黎哼笑一声,冷冷说:“要我信任你,你先信任我吧。”

说完,没等萧逢再说话,电话就“嘟”地一声被挂了。

萧逢的心里登时咯噔一下,他知道孟黎氏生气了。

孟黎有很多很多钱,也有自己的投资和产业,这个萧逢一直知道,而且这些是楚家留给孟黎的。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萧逢不能接受,因为这是孟黎的人外祖父外祖母唯一也是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

萧逢和孟黎现在仍是住在孟黎在海城市中心靠江的那个大平层。

平时萧逢回来的晚,孟黎也不会说什么,但萧逢要是回得太晚了,怕打扰孟黎睡觉一般都会睡在客房。

孟黎作息健康,大概是在上学时候养成的好习惯,一般晚上八点多就回房间睡觉了。白天和萧逢一起起床,萧逢去上班,孟黎则是去简寻的产业到处巡视,因为孟黎现在是简寻餐饮服务公司的大股东。

萧逢虽然不满孟黎总是和简寻待在一起,但这些醋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吃。孟黎不是他的附属品,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有自己的朋友和交情,萧逢没有任何因为吃醋就去干涉的权利。

萧逢今天回来的又很晚,他特意提前发信息问了简寻,得知孟黎很早就回来了,猜现在这个点孟黎应该已经睡觉了。

结果萧逢没想到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输入指纹一推门进去,就对上了客厅内那双锐利冰冷,让人发毛的漂亮眼睛。

“黎黎,怎么还没睡……”

萧逢越说越气短,想起白天惹孟黎生气,更加心虚。

孟黎瞥他一眼,抱着抱枕坐在沙发里,视线又回到电视屏幕上,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萧逢现在学乖了,不敢再把矛盾轻飘飘揭过去,将西装外套挂好,换了鞋子后轻手轻脚地走向孟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孟黎拧了下眉,没好气道:“我洗了澡。”

萧逢不坐沙发了,怕自己身上的汗沾到孟黎身上,干脆单膝跪在了地毯上,抬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黎黎,不要不理我。”

孟黎冷硬的神情这才看着像是软化了一点,垂眸看他,淡淡道:“你不是不要我管你吗?”

这哪是一码事,但萧逢知道孟黎现在在气头上,不敢反驳,只看着他,目光灼灼,语气认真:“黎黎,我没有不信任你,也没有要你不管我,只是从前很多次都是你帮我,这一次我想自己处理,我想要让你看我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面做到最好。”

孟黎静静看着他说完,似笑非笑道:“你要向我证明什么?我知道你的实力,也明白你的野心,我知道你可以做到什么高度,但你明明有很多捷径可以走,为什么还要去吃那些苦?”

孟黎说这些话的时候眸色闪闪,像早已经彻底将萧逢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看透了。

他说他明白他!

萧逢心中阴霾尽散,心脏怦然跳动,怔然的望着孟黎,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眼神有多么灼人。

孟黎看到他这样子,什么气都没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萧逢在担心什么,这个人嘴上说的胸有成竹,说自己可以处理好,但哪怕百分之零点一的失败可能,他都会害怕,害怕自己失败后会连带着孟黎给的那份信任一起砸在里面。

但孟黎不喜欢他这样畏头畏尾的,抬手捏了下萧逢微微仰起的下巴,眼尾轻挑,沉声说:“还有一点,商场沉浮,人心易变,我要做你公司最大的股东,如果未来有一天你变心,我一定让你一无所有……”

孟黎的话还没有说完,萧逢已经气哼哼地掐住他的腰将他推在了柔软沙发里,狠狠咬了上去,在他刚刚刷完牙还残留着薄荷味的口齿间攻城略地。

唇舌交缠的水声在静谧夜里暧昧响起,一阵眩晕缠绵后,萧逢抵着孟黎的额头,呼吸滚烫:“黎黎,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因为他有的,早就已经毫无保留地全部给了孟黎。

孟黎明白,那样说也只不过激得萧逢答应,因为萧逢最受不了孟黎说这种话。

像是发泄孟黎说错话怒意,萧逢吻的格外的重,几乎是在咬着他啃食,不一会儿孟黎的眼尾就泛起了潮湿的红,嘴唇也肿了起来。

孟黎的呼吸和心跳都乱了,在被萧逢绞缠的间隙里,低喘着气,气恼道:“我刚刚洗完澡!”

萧逢很坏的笑起来,嗓音含糊道:“那等下再一起洗一遍。”

“你……唔!”

第120章 chapter120 ……

孟黎出手大方, 一跃成了风呈最大的股东,轻松帮风呈度过了这次艰难的危机。

在这年的九月,风呈宣布上市的同时, 萧程宇因为萧盛的纳税问题, 即将面临高额罚金和牢狱之灾。这个肮脏的家族, 自食恶果, 和孟家一样落败在了绚丽繁繁荣的时代洪流中,被新生的势力淹没。

而风呈正正抓准了时代的风向标,上市后更是势如破竹, 没多久就成为了海城科技行业中的鳌头,发展向国际,往后数几十年都牢牢霸占垄断着海城的科技产业。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萧逢因为公司上市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痛不欲生, 当然对他来说其实最痛苦的并不是工作和出差, 最痛苦的是他和孟黎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除了早上起床两个人能偶尔见上一面外,一天里的其他时间里萧逢都在忙, 参加各种商业聚会酒会,回来的时候孟黎都已经睡着了,连和他温存的时间都没有。

偏偏明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是萧逢, 但孟黎却毫不在意的样子。

在萧逢怀着满腔思念坐上飞往欧洲的飞机时,孟黎携沈晖和简泊夜游湛江;在萧逢在公司卷生卷死,终于抽出空给孟黎打个电话的时候,孟黎却在酒楼和简寻品茶下棋……

萧逢有些崩溃,无数次恋爱脑到想要歇一歇算了,但扭头看到同样在陪他奋战的程屿时,又良心驱使着被迫燃起斗志。

终于, 在新年前半个月,风呈上市后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手上的项目也完成了,公司上下总算都能歇口气。

萧逢第一件事就是先回家抱着他们家黎黎睡了个昏天地暗,但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孟黎给晃醒来了。

“怎么了黎黎?”

孟黎抱着手臂站在床前说:“今天不上班,陪我去骑马。”

本来休假就是为了陪孟黎,闻言萧逢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萧逢没怎么骑过马,但孟黎是这所马庄的常客,他的马是一匹阿哈尔捷金马。萧逢虽然不懂马,第一次见到孟黎的马时也觉得好看,洁白顺滑的皮毛,高高扬起的优美脖颈,透着股和孟黎身上如出一辙的矜贵和傲气。

很符合孟黎身上自带着的那种令人臣服的尊贵气质。

萧逢抬手摸了下白马的脑袋,白马似是不愿,脑袋往孟黎那边偏了偏,不是很喜欢萧逢的样子。

萧逢忍俊不禁道:“它有名字吗?”

孟黎看着他,说:“Eurus。”

“什么?”

“他的名字叫‘Eurus’。”

“……”

好巧,萧逢的英文名也叫Eurus。

萧逢只是惊愕一瞬,随即笑起来,美滋滋道:“黎黎,那你骑马的时候,叫着他的名字,是不是在想我?”

孟黎没想到有人可以这样厚颜无耻,哼笑一声,低声说了句“自作多情”,随即对着Eurus的饲养员挥了挥手:“把那匹弗里兰带过来。”

说着,他又扭头看向萧逢,摸着Eurus的头,对萧逢说:“顺手给你也买了一匹。”

很快,饲养员又牵了一匹毛发透黑,体型健壮高大的黑色马从马棚里走了出来。

那黑马一开始还不太情愿,看到孟黎后脚步莫名轻快了,饲养员都快被它牵着走。黑马到了跟前,在萧逢警惕的眼神中,低头蹭了蹭孟黎的另一只手,像是在和Eurus争宠。

饲养员说:“这匹马叫Ravi,是匹弗里兰黑马,性格没有Eurus好,萧先生,等下你骑它的时候要小心点了。”

Ravi是孟黎买的,自然比较亲近孟黎。

孟黎将它牵到了萧逢面前,对它说:“你是他的马,要听他的话。”

马都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像真的听懂了孟黎在说什么,等萧逢骑上去的时候Ravi只是乱走了几圈以彰显不安,随即见孟黎骑着Eurus开始奔跑了,也就温顺起来,让萧逢骑着他追近孟黎和Eurus。

自风呈上市以来,萧逢已经很久没有锻炼过,为了保持孟黎喜欢的身材,也只能闲暇时在办公室跑跑步撸撸铁,但这种室外运动确实很久没有参加过了。

这会儿正值冬季的正午,跑起来时会有些冷,不过很快在肾上腺素的刺激里他忘了寒冷。迎着冬日的风,追逐着孟黎的身影,萧逢的身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畅快。

萧逢精力充沛,五年前个手术像是命运降下的小小惩罚,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这些年来的检查也一直显示恢复的非常好,身体健康如初。

等孟黎都骑累了下马休息了,萧逢还带着Ravi跑了几圈才停下来。

玩了这一会儿两个人多少都出了些汗,马庄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萧逢本以为自己和孟黎是一间,结果走到房间门口被孟黎塞了张房卡,并无情挡在了门外:“你的房间在隔壁。”

萧逢试图挣扎:“黎黎,不可以一起吗?”

孟黎面无表情道:“不可以。”

说着,啪的关上了门。

*

孟黎早看不惯萧逢这段日子的生活作息了,工作起来不要命一样。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劝他,萧逢自己下定了决心要做好的事情,他要是说让萧逢放下说不定会激起这人的逆反心理,觉得孟黎看不起他,然后更加不要命……

所以趁着萧逢好不容易休息了,这些天非要带他好好出来运动一下不可。

孟黎洗完澡穿上衣服,站在镜子前吹头发时,余光透过浴室透明门看到了门外模糊的影子。

他以为是萧逢,没怎么在意,等他擦干头发都察觉到那个身影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时,立马就发觉了不对劲。

第一萧逢应该不会不敲门就私自进他的房间;第二萧逢也不会一直站在那里不动。

孟黎眯了眯眼,拿起洗手台上的一把刮眉刀,推开浴室门直接走了出去。

在孟黎推门而出的瞬间,窗前高大熟悉的身影也转过了身,笑盈盈的看向他:“哥,好久不见。”

孟黎看着面前人,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唇角,冷声道:“谁是你哥,谁放你进来的?”

站在他面前的,是已经满了十八的孟煦。

自一年多前孟家倒台以后,据说柳筝又带着孟煦再嫁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即使从孟家和孟方旬的掌控和压迫中逃离了出来,也不得不又被家族压着另寻出路,直到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而孟煦在孟方旬和柳筝这样观念和教育的熏陶下,自然也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和孟黎所差无几的怪物。但孟黎并不同情他,这一切都是孟家人咎由自取。

孟煦的五官和柳筝很像,笑起来的时候温和柔情,但笑里藏刀也是他们母子的拿手好戏。

“哥哥,你这样说让我很伤心。从四年前你离开家里后,我就一直很想你,可你总是躲着我,不肯见我。”

这番情深意重的话着实让孟黎觉得恶心,他瞧着孟煦,森然一笑:“哥哥?柳筝不会还没有告诉你,你亲爹是谁吧?”

话音落下,孟煦面上刚才还平和的神情登时变了,眸中透出瘆人寒意,直勾勾地落在孟黎身上。

孟煦不是孟方旬亲生的这事情,还是孟黎前世为了查孟家的时候查出来的事情。

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查,因为孟方旬只是对外瞒得比较严,孟家上下的老人却没有不知道的,只是为了活命都心照不宣而已。

柳筝来孟家的时候已经怀胎五月,而孟方许和柳筝是在结婚前的一个月,一场商业酒会上认识的。

或许柳筝自己都没有想到孟方旬会接受她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所以刚来孟家的时候步步小心,对孟黎也处处周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孟方旬亲生的,将来孟家的产业也轮不到自己儿子来继承,她只想明哲保身。

直到后来察觉出了孟方旬对孟黎不在意的态度,又看到孟方旬没有其他的孩子,这才生出了夺权的野心。

孟煦自己心里未必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也不会从小到大都执着于在各种事情上恶心孟黎了。

孟煦缓步走到孟黎面前,泛着血丝的眼阴沉沉的注视着他:“哥,你怎么说可真是太伤我的心了,血脉亲情难道比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吗?这些年里,我可是一直很想你……”

孟煦的话没说完,孟黎就已经“啪”地一巴掌扇了过来,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孟黎手劲很大,几乎是瞬间,孟煦的面颊就高高肿了起来,口腔内壁被牙齿磕破,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孟黎如天神般高高俯视着他,神色丝毫没有波动,面无表情地说:“不要对我说这种恶心的话。”

孟煦咬了咬牙,看着孟黎目光像是要把他拆吞入腹,阴森森的笑起来。

这时,孟黎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孟黎猜到应该是萧逢,转身时却被身后突然伸过来的手猛然一扯,好在孟黎早有防备,几乎是瞬间就抬手将掌心中的刮眉刀精准刺向后面。随着一声闷哼,孟煦却没有收回手,而是紧追了过来,在孟黎的手握上门把手之前,一把按住了房门。

这一声重响很是刺耳,门外片刻沉默后,传来萧逢戒备低沉的嗓音:“谁在里面?”

孟煦抵在门前,死死地将门挡住,眸色阴鸷地盯着孟黎:“哥,我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废了多大的劲才进来找到你吗?你确定要让外人来打扰我们的独处时光?”

孟黎被孟煦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笑了:“你能要点脸吗孟煦?如果你不想大学生活还没开始就被送去坐牢的话,我奉劝你把门打开。”

“我……”

孟煦的话还没说完,门“砰”地一声被踹向,整扇实木门都跟着狠狠震动了一下。

“滚出来!”

门外是萧逢冰冷宛如恶鬼般的嗓音。

孟黎已经没有了和孟煦周旋的耐心,面色如霜,警告道:“再不开门,我可不能保证你明年能不能顺利回学校上课。”

孟煦又爱又恨的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各种情绪疯狂交织在一起,让他再忍不住,哑声说:“哥,为什么你总是用这种看蝼蚁般的眼神看着我?明明家里的佣人说我们小时候也要好,怎么长大了就一切都不同了呢?你总是这样,沉默的睥睨所有人,我不想做你眼中的那个‘其他人’。哥,我们回到从前可以吗?让我跟在你身边……”

又是一声砰然巨响,这扇门已经生生被门外的人踹松了,再有两下,孟煦不开门,这扇门也已经坚持不住了。

孟煦是个疯子,但还是个年轻的疯子,比起孟黎和萧逢这两个活了差不多四五十年的老疯子来说,还是太嫩了一些。

孟黎的波澜不惊和门外萧逢的恶鬼般的低吼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包围圈,让孟煦明白今天这一趟他是白来了,因为孟黎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他学孟黎学的再像,再怎么踩着他的脚印走,他也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了。

最终,孟煦还是从门前让开,让孟黎将房门打开。

门开的那一秒,一个身影就如阵风挤了进来,迅速将孟黎护到身后,而后孟煦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人的脸,就被又重又狠的一拳打倒在地。

这比起孟黎刚才的那巴掌可重多了,是冲着他的命去的。

孟煦在一阵火辣辣的空白中扭头,撞进了一双猩红着满含暴虐和阴戾的黑色眼眸里,听到森然冷笑:“你在说跟谁身边?”

下一秒,那人就一脚踩在了他胸口,力道压迫着孟煦胸腔的同时,一字一句的问:“你他妈想干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