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局面, 不管是以上哪一种结果, 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当务之急,就是趁人还没有走远,抓紧去追。不管真死还是假死,都要在他们碰到别人之前,将人真正塞进棺材里面。
可惜,连夜奔走几十公里,将四周全找了个遍,都找不到人。
越到后面,他心情越是烦躁,一旦做的事情暴露,他们就必须面对师门的处罚和顾家的仇恨。
到时候千夫所指,身败名裂,他们八个人都得下去给顾易陪葬。
一定不能让他见到别人。
一直找不到人,他们就改了注意,先去找向月白峰另一个小队,这样若是陆文行去找这支队伍求助,他们也好应对,不至于太被动。
分手不久,和另一小队的距离还不远,几人找了个地方藏起棺材,很快就赶上了对方,见陆文行不在队伍之中,钟渝这才放下心来。
他编造借口,假称遇到了厉害的邪祟,顾易带着陆文行驾车逃走了,他们八个人好一番折腾才逃出生天,慌不择路间逃到了这里,撞上了他们。
既然有厉害邪祟,自然应该抱团抵御,这个队伍很热情的欢迎了他们,开始商议对付那个邪祟的方法。
钟渝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他们,心里却高度紧张,眼角余光随时观察四周,生怕陆文行什么时候会架着马车,带着顾易的尸体前来告状。
怕引来邪祟,火堆被人灭了,十八个人静悄悄坐在一起,有人忍不住开口埋怨:
“遇到危险,顾师兄竟然借着有马车,甩下师弟先行逃了,亏我们平时那样敬重他!”
“就是,平日里那么高傲,遇到事情,也该敢为旁人先,竟然丢下师弟逃跑,哪有一点做师兄的样子!”
钟渝笑得天真,反倒替顾易说起话来:“顾师兄想必也没有办法,他受了重伤,不想旁人知道,只能强撑着来猎尸,这种情况下,自保尚且困难,哪里考虑得到我们呢。”
旁人大惊:“他竟然重伤还来逞强?胡闹!”
“就是,他还说只是有点不舒服……早该料到了,若非情况严重,也不至于一路躲在马车里。”
“真给他害惨了!动不了手就早说,还出来拖累人!”
钟渝这次任由他们七嘴八舌地指责顾易,良久后,才恰如其分的叹了口气:“这些便不说了,好歹我们还活着,只是不知道顾师兄如何了,他既受重伤,可千万别再遇到什么危险才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感慨道:“你对他的感情,可真是没的说啊。可他对你……啧啧啧啧。”
钟渝目的达到,没再说话,大伙儿感慨完,也就作罢。
到了深夜,睡意上涌,大家多少都有些支撑不住,东倒西歪地开始打瞌睡,起初还都能勉强支撑着清醒,但没过多久,到底睡倒了一片,鼾声四起。
只有钟渝还保持着警惕,丝毫不敢松懈,集中注意力听着四周动静。
这样的紧张中,还真给他听到了一些东西。
车辙的滚动声,从极远处响起,由远及近地驶来,在这落针可闻的深夜,不啻于一道惊雷,炸在钟渝耳侧。
钟渝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叫醒身旁的同伴,让他们一起来辨认这个声音。
八个人都醒转过来,面对越来越近的车辙声,毛骨悚然,惊慌失措,都确认是顾易或是陆文行要来了,钟渝当机立断站了起来,拿起剑,用极轻的声音道:“去拦住他。”
八个人一起行动,拦住了在路上行驶的马车。
没人赶车,但是马车好像有灵,自动停了下来。
钟渝唤道道:“顾师兄?陆师兄?”
车内,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卷动门帘,飘忽不定。
钟渝道:“不管车上是谁,都下来我们聊聊吧,今天的事全是误会,你们忽然不见了,我一直都在为你们担心。”
没人说话,只有马儿不耐地甩甩尾巴。
钟渝舔了舔嘴唇,笑道:“顾师兄,你行事向来爽快,怎么今日这样婆婆妈妈?有什么事情,咱们说开就好,今天确然是个意外,陆文行不可信,就是因为他多事,才让我们没来得及出去救你,你若信他,可就冤枉了我们,以咱们的交情,你总该给我们个辩解的机会。”
但还是没有回答,有人绕到车后,忽然变色道:“钟师兄!!”
钟渝不耐道:“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他也跟着过去,一看马车后的场景,也变了脸色。
棺材!
他们刚才藏起来的那口棺材,连着板车,被系在了马车后面。
他知道来人是故意装神弄鬼,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将棺材盖子推开,里面的血一样的红衣灼伤了四周八双眼睛。
“是顾师兄!!他真的死了!!”
“他死了为什么还会回来?他来找我们报仇了吗?”
“他记恨我们没及时救他,故意让他送死,变成鬼魂来找我们了吗?”
“慌什么慌!!”钟渝大喝,“他活着厉害,变成鬼了,难道还能厉害?我们学的本事,不就是驱鬼除魔的吗?他要是敢来,我们就让他死第二次!”
说罢,他忽然察觉,棺材里的衣服质感不对,他伸手进去一摸,然后脸色铁青,将里面的纸人拽出来扔在地上。
“纸人而已,大惊小怪!”
“可是、可是这个纸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还在我们买的棺材里面……”
钟渝道:“人家故意吓你们的!自乱阵脚,慌慌张张,岂不是正遂了他们心意?”
人群有人小声道:“这也不怪我们害怕……顾逸积威已久,没成想被我们害死……”
钟渝忽然浑身发冷,喝道:“闭嘴!”
那人不太识趣,继续嘀咕:“本来也没想过杀他,不过就想让他变成废人,没办法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而已,这下好了,直接变成了杀人犯,杀人都没杀干净,留下活口,往后难道一辈子心惊胆战过活?”
钟渝见他口无遮拦,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声调严厉:“你不乱说,我们死不承认,就没有这事,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来替你管……”
那人听出了他语中弥漫的杀气,吓了一跳,慌忙认错,忽然,前面传来了冷冷淡淡的一声:“钟师弟,人在做,天在看。”
这一声无异于平底起惊雷,钟渝仿佛被五雷轰顶,呆呆看着眼前出现的红色背影。
束袖,长发,白领,红色直身,腰佩绯色斩烟霞,身形修长挺拔。
被他们确认过无数遍已经死透了的顾逸,再一次出现了他面前。
顾易维持着按剑的姿势,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众人。
“为何害我?!!”这一声呵斥异常严厉,凭空响起,八人里七人都被吓破了胆。
只有钟渝还能保持镇静,颤抖道:“你、你如今,是人是鬼?”
“是人如何,是鬼如何,你们答应的事,为何不做,竟要白白看我送死?!我活着之时,何曾亏待过你们!”
“……”
钟渝听了这话,竟奇迹般的放松了下来,正了正衣领,向四周的人笑了笑:“听见没,他已经死了,怕什么?!他再厉害,如今,还不是死了,一个鬼而已,怕他作甚!”
但还是紧张太过,竭力维持的镇静被彻底打破,钟渝放声道:
“他长过脑子吗?从来没长过!有勇无谋而已,听我们奉承两句就找不到北,真当自己世无敌手吗?他配吗!不就仗着家世好,师父宠爱,所以可以作威作福?如果将我换到他的位置去,绝对做得比他好一万倍!他有什么可得意的?!今天他能被我们三言两语哄得送死,死了若还敢造次,我们就让他魂飞魄散,再死一次!”
他“唰”地拔出佩剑,一把指向顾易。
“顾师兄,不知道你变成鬼以后,还有没有生前的本事。对了,你生前是有两分厉害,但是,有多少是靠你自己,有多少是靠别人的?我告诉你,我就是不服气,换做是我,我有脑子,绝不会做得比你差,至少不会像你这样讨人厌!我除了运气外,没有什么是不如你的,一样也没有!凭什么就要我对你毕恭毕敬,阿谀奉承,你来享受我的讨好?我一直做梦都想调转身份,把高高在上的顾师兄,也踩脚底下去!”
顾易愣住了,他看着面前少年愤怒的面容,他确实长得好看,也很会讨人喜欢,但是——
“可我记得,我从未要求过任何一个人对我讨好奉承。”
他从前是有些过于自负,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世上比他厉害的都不过因为年纪比他大,同龄人唯独他一马当先。但是,他绝不会去针对不奉承他的人,月白峰还有那么多普通弟子,都是一样生活,从没有人因为不巴结他而过不下去。
“笑话,你这种天生高高在上的人,怎么理解得我们的难处!!是,你是不用要求,身边的人就上赶着讨好你,你就觉得一切理所应当么?哪有那么多理所应当的事!我当初不过因为家里穷,是捕鱼的,上了山来,就被人处处看不起,不管洗多少次澡,换多少次衣服,都被骂身上有鱼腥味,骂我臭。而你却是众人争相讨好的对象,我不讨好你,让你对我另眼相待,山上的人能接受我吗?我早就被排挤得下山去了!”
顾易:“可这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为了过得好而讨好我,又因为讨好我而憎恨我,我做错过什么?”
钟渝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反而笑得天真,恢复几分孩子样:“你还觉得不公平,是不是?可我也觉得不公平,老天爷对我太不好了,我凭什么要对你好?我天天看着你一尘不染的在我面前,我就痛苦,你一定没受过罪遭过难吧,一生也没被人打过骂过饿过嫌弃过,连白眼恐怕都没见到过,你越是干干净净,越显得我们肮脏不堪,你越是高傲,越衬得我奴颜婢膝的模样无耻。可这都是命运逼我的……我想让你也体会下不如人的滋味,有什么错吗?”
这些话想必在钟渝心里闷了很久,平时他都是古灵精怪,会看人眼色的讨喜师弟,今天才抓着机会,将他的不甘、愤懑与偏激,通通发泄出来。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顾逸也没有他想的幸运,他的下场,比他凄凉一万倍,如今命运赠送他的,往后会百倍千倍的收回,哪有什么天道的宠儿,都是炮灰而已,谁比谁高贵。
但这些,顾易却没有办法告诉他。
他只能道:“不管怎么样,我未曾伤害过你,你今天害我,全没一丝悔过之心吗?”
钟渝眨了眨眼比旁人要大的眼睛,天真道:“我一开始确实没想你死,你也罪不至此,我只是想让你变成废人罢了。”
顾易:“?”
钟渝温和地笑道:“若说我唯一后悔的事,那就是没把事做绝,留下了一个后患。陆师兄去哪了,不如师兄你告诉我吧,我送他下去陪你。”
顾易闭上眼睛,他给过钟渝太多次机会了。
重新睁开,他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要将所有人都杀了吗?”
他指向后面,方才已经睡着的十个人都藏在夜色里,包括陆文行在内,所有人一个不少。
钟渝太过激动,竟然忘了,这些人只是睡着,而不是死了,睡着的人,随时都可能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必话痨
第30章 猎尸(5)
肉眼可见的, 钟渝慌了。
一个陆文行他还可以想法设法解决掉,并不算难,但是这么多人, 凭他们能力,根本不可能全部杀光。
最关键的是,事情暴露, 以后天底下何处还能安身?
他手足无措, 只能尽力向大家笑道:“章师兄, 王师兄, 白师弟……我们,我们开玩笑的,都是说着玩的。顾师兄, 你说对不对。我们关系最好了, 我同你一时开玩笑……”
顾易拔出斩烟霞来,声音冷淡:“不必说了,钟师弟。”
这举动的意思就是告诉他,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吧, 今日的事无法善了。
钟渝咬紧牙根,脸色变了又变, 终明白了今天的事不是他三言两语可以糊弄过去的了, 恶狠狠道:“好!你毕竟已经重伤, 就算人多, 想要杀我, 也没那么容易!”
顾易闻言, 偏过头, 只笑了笑:“那你可以试试看。”
然后长剑一抖, 他飞身上去, 手中使了个很常见的“明月入怀”,可这这一剑之下,绯色的剑与红衣的人彻底融为一体,他周身气势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竟压得钟渝脸色一变:他不止清元境界!顶多半步,就可以达到有些人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至元境界。
天底下最年轻的至元也得二十七八,他竟早了足足十年!!
钟渝脸色大变,更明白了其中一个道理,十足愤恨道:“你竟然诈我!!!”
事到如今,自然没有什么再好隐瞒了,顾易反问道:“只许你算计别人,就不许别人诈你?”
聪明人的心魔大抵如此——总觉得自己有无双智计,所有人都得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负于智计的人终将折损于算计之中。
顾易一开始当真没想过将他怎样,只是想逼出他的真面目,免得他一直在自己面前甜甜蜜蜜,背地里阳奉阴违罢了。他明知道对方对自己笑容有多亲切,暗地里就有多嫌恶,自然不愿意继续同他虚与委蛇,配合出演兄友弟恭的戏码。
不如干干脆脆分道扬镳,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钟渝做得太过了,若不罚他,门规何用?
他对付钟渝,其余的人自然而然上前对付其余七人,局势很快明了,对方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顾易不想伤人,只想活捉,如何处置,需得带回玄尘山定夺,所以并未向钟渝下死手,只一剑一剑,准备耗尽他的体力。
其余的人也没好到哪去,他们都不如钟渝,人数又占劣势,很快几人知道这架没法打,鼻青脸肿的认输。
别人都放弃了抵抗,钟渝不甘心,忽然大声对死党们喊道:“诸位,回了玄尘山,顾逸必定也会公报私仇,对我们严加处置,到时候生不如死,还不如在这里奋力逃跑,我掩护你们,你们逃吧!”
众人大为震惊,面露感动,不由重新握紧武器:“钟师弟!”
“要逃便一起逃,哪有丢下你的道理!”
“就是,你这样对我们,我们更不能丢下你独自逃命了!”
钟渝摆脱战局,一下飞到众人面前,将剑横挡在身前:“你们走吧!”
这些人自不肯走,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平日一起狼狈为奸,怎么也有两分感情,纷纷道:“师弟说的对,回去也不会好过,不如今天一起和他们拼了!”
钟渝也十分感动:“有大家这番话,我死也无憾了,那我们就拼他一场,是死是活都认了。”
这群人热血上头,重新混战,这回什么恶毒的招式都使了出来,困兽之斗,竟暂时占据了上风。
他这番作为,实在反常,顾易也觉得稀奇,干脆死死盯着他,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没过多久便恍然大悟。
——他竟趁局势混乱,众人不备,悄悄脱离战局,溜之大吉了。
眼下正是天亮前最黑的时段,什么也看不清,大伙儿打斗都要先仔细看两眼才能辨认出人,顾易若非目力过人,也瞧不出黑暗中有人逃跑。
想来钟渝正是仗着这点,哄别人奋战,而他自己逃走。
顾易真是被他气笑了,这下他算是确定了,别人可以放,钟渝必须死,否则这样奸猾机敏又恶毒的仇家逃脱出去,岂不是给自己挖坑。
……
钟渝走到一半,忽觉不妙,出于对危险的本能,险之又险地侧身一躲——果然,左边一抹绯色刺破黑夜,像吐着信子的红蛇,向他的脖颈缠来。
是顾逸!
这人竟然阴魂不散!
他血红着眼瞪向红蛇之后的剑主人,同样是一身刺目的红,鲜艳,夺目,像是催命的鬼符。
这人一见到他,便不留情,长剑挑刺划砍,用遍各种招式,招招凌厉,钟渝左右闪避,却被越逼越紧,最后佩剑也被挑飞,他下意识拿手格挡,只见红光一闪,五指已被削成其二。
霎时血流如注,他哀嚎一声,抱住自己右手,声嘶力竭道:“顾师兄,我终归没有真的害死你,你为何非要赶尽杀绝?!!”
顾易眨眨眼睛,擦去了溅在了眼尾的血:“……仇已经结了,便不可能将你放走。”
钟渝面色扭曲:“这么说,你便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才甘心么?五年同门情谊,我一直对你毕恭毕敬,今日犯个小错,你就一定要我去死?顾逸,你的心真狠!”
顾易表情依旧没有变,只是刚刚硬起来的心,忽然,有一角坍缩。
是啊,他方才想的还是带他回玄尘山处置,现在因为担心他日后与自己为敌,就想直接杀了。他这样心狠手辣的行为,真的应该?
钟渝有野心,人聪明,不甘屈居人下,怎么看,也该是个反派的好苗子。可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难道因为猜测他日后肯定会作恶,肯定会与自己为敌,就可以直接就将他杀了么?
那若是日后有人比他厉害,因为觉得他心性不好,想要未雨绸缪将他解决掉,他难道也有罪有应得么?
钟渝跌倒在地,捏着手掌,痛得脸都变形了,声音也带了哭腔,可顾易依旧面无表情,他流泪道:“好好,你怕我日后报仇是不是,那我发誓,以后绝不再与你顾逸作对,这样可行?!我从被洪水淹没的渔村逃出去,又经历千辛万苦才拜入玄尘山……我就只是想活着,活得体面点,你就当大发慈悲……反正我以后也绝用不成剑,还有什么资格同你这样的天才作对?!!”
顾易终归不是铁石心肠,低头看着他:“你真的愿意……绝不报仇?”
钟渝的脸上泪水横流,他染了血的手背擦了把眼睛,然后举起混着血和泪的手指:“我发誓,若顾师兄今日放我一马,有生之年,绝不与他为敌,以此报答不杀之恩,如违此誓,必然死无全尸,含恨而终!”
那还是十分稚嫩的面容,也才十多岁。
血和泪糊了一脸,他诚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恶毒也恶毒得天真。
他是有错,可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并且保证不再犯。
……良久后,顾易终于收起自己的剑:“你逃离师门,往后就不是玄尘山弟子,不能带着玄尘的所学。”
钟渝哽咽:“好,我自废修为!你日后也不会追杀我?”
顾易:“我不会杀你,但不会保证别人,你自求多福。”
钟渝点了点头,很快自己运功,将一身修为散去,然后从地上爬起来,便往前走,走了两步忽又停下,回头来,声音颤抖道:“顾易……这些是不是都是命?我那么努力了,可与你的差距,竟越来越大。”
顾易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这是书里的世界,一切确实注定。
可就连他自己,也抱着逆天改命的心态,非要与注定的东西博一博。
思索片刻后,终于,他道:“或许有,但我们也可以不认。”
他们都是书里的炮灰,都被安排好了各自的悲凉旅程,可没关系,天道压不弯他的脊梁,命运写不准他的结局,他只会不择手段的战斗,终点或许只有一个,但只要能往他想要的方向移动分毫,也算他的胜利。
钟渝走远了。
夜色不再深沉,天际有一抹曙光照彻大地,天很快就要亮了。
顾易疲惫地回去找到月白峰的队伍,告诉他们,钟渝已经逃脱了,他没追上。
至于剩下的人,见到钟渝挑唆自己战斗而他趁机逃跑,已经幡然醒悟,乖乖认错,认为过去都是被钟渝煽动,才做下的这些事情,往后必不再犯。
顾易对他们的处置做出决定:既是从犯,依照门规,从轻发落。若是这次猎尸大比表现优异,更可以将功抵过,减免刑罚。
众人自然感恩戴德,连声谢过,事后,这七人单独一队,前去猎尸。
顾易不用担心这些人会逃跑,既然说过从轻发落,那回去也不会被严惩,若是逃离师门,当了散修,在这个世道,日子那才叫难过。
至于顾易自己,他提议为了效率,他不用队友,自己独行,单独一队去猎尸。若是两支队伍遇到困难,可以随时发送信号向他求助。
就这样,兵分三路,顾易摆脱了队友,并没有真正去猎尸,而是又踏上了去找兰危的路程。
毕竟,他走这一趟的目的,只是为了《朝暮春秋卷》。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为了和兰危下副本()